第20章 夜宵

夜宵

韓斯文返回B市已經兩周，期間，程暖按照菜譜，自己練習了三次，讓廟裏的老媽媽盯着，沒再發生燒廚房的事情。他還把自己做成功的菜式，拍照發給韓斯文打卡。

程暖：韓導，今天的成果，雖然炒粉糊了，但菲姐和老媽媽都覺得比之前有很大的提升。

程暖第一次獨自做飯，自殺式削土豆的時候，差點把老媽媽送走，太吓人了。雖然後面克服了，但程暖生油、料酒不分，醬油、陳醋不分，鹽、糖、澱粉不分。煮出來的東西，也是一言難盡。

所以，那句很大提升，參雜水分。

韓斯文：我看着也是很不錯，程老板辛苦了。

其實，程暖練習的時候，周圍都有放微型攝影機。他當天的練習的視頻素材，都會同步回工作室。但韓斯文非常享受程暖主動找他，每次看到消息，都能樂半天。

百年撲克臉的韓斯文，居然笑盈盈，把工作室的人，都吓傻了。

韓斯文：今晚會發布你學做飯的花絮，終稿你要看一眼嗎？

程暖：不看了。但我這水平，發布後，輿論會影響節目播放嗎？

韓斯文：不好說，觀衆的感知是多樣的，有時候，不但出乎意料，還挺有趣的。如果實在擔心，我們也會做公關，你放心。

程暖：好的，辛苦了韓導。

……

晚上，韓斯文帶着一群人去大排檔吃小龍蝦。胖虎是團體的大管家，拿着菜單問了一圈，保證大家都點好菜了，接着找服務員下單。

青天自來熟地從大排檔冰櫃裏，拿了四瓶冰啤酒，“啪”放到簡易圓形木桌上。

白日默契遞過來起子，“嘶”一聲開了兩瓶，泡沫争相往上冒。

韓斯文眼神放空，看着青天把酒均勻倒在四個酒杯裏，分給所有人。

白日看看四周，問道：“朗哥呢？他不是最愛吃小龍蝦？”

胖虎點完菜回來，坐下“頓頓頓”一杯啤酒，發出舒爽的嘆謂：“他被藍尊約去試菜了。”

白日不樂意了，眼睛瞪得忒大：“嘿，我剛跟他拍完花絮，怎麽不約我？我不配嗎？”

青天用手狠狠揉了一把他的腦袋：“就你那條酸甜苦辣嘗不明白的舌頭，還會試菜？”

白日護着差點被揉的頭發，不滿道：“我怎麽就嘗不明白了，他那檔美食綜藝，我好歹跟着拍了一季呢。本來，他還想去方市給程老板再培訓一次，還說可以免酬勞，可老大說程老板行程太滿，給拒了。”

胖虎又喝了一杯，嘴上還殘留着白沫，朝韓斯文看：“哎，我看方市回來，藍尊一直怪怪的。之前合作，別說免酬勞，酬勞比上次合作少都要鬧，這次肯免費？”

老板把整盤小龍蝦和燒烤，端到桌前，韓斯文戴上一次/性/手/套，拿起一只小龍蝦開始剝，左邊嘴角輕蔑地揚了揚：“不知道。”

這家大排檔是B市有名的夜宵據點，越夜越熱鬧。大師傅支着一排碳爐，爐上的烤串微焦冒油；一旁穿工字背心的小夥子沾着火星，抛鍋炒粉面。香氣把徘徊在大街上的行人，都吸引進了門。

韓斯文這桌邊閑聊邊吃，都是小夥子吃欲賽頭牛，悶頭啃了半小時，桌上的烤串告罄，剩下半盤渾身冒肥膏的小龍蝦。

這時，大排檔老板突然喊：“藍先生來啦？”

韓斯文整桌人，除了白日，身體都微僵了一下。四周的食客也被藍尊這個惹眼的混血兒吸引。甚至有人掏出手機拍照。

藍尊笑了笑，拍了拍老板的肩膀：“對，今天帶朋友過來，不介意吧？”

老板：“哎喲，你朋友就是我朋友，來，給你安排個位置。”

茫然不知的白日，正跟一只小龍蝦搏鬥，看三個人同時盯着自己，目光轉到飽滿的蝦肉上，欲言又止，十分為難。

幾經掙紮，他把剝好的小龍蝦遞到韓斯文面前：“老大，你吃……”

韓斯文還沒反應過來，青天一把抓住他的頭往後轉，他面容扭曲地“嗚嗚嗚”了幾聲，眼睛看見大排檔老板，帶着藍尊和蘇朗在他們背後那桌坐下了。

白日激動地說：“我艹！這不是藍尊和朗哥，也太巧了吧！”

青天敲了下他的腦袋：“閉嘴，這裏隔音很差！”說完，一口咬掉他剝好的小龍蝦，嫌棄：“居然給老大不給我！反了天了。”

他們坐在角落的小桌，跟他們那桌之間隔了一張紅白藍的塑料。看不見彼此，卻能聽見聲音。

藍尊：“朗哥，想吃什麽，随便點。”

蘇朗：“這大排檔我熟，我們工作室也常來，小龍蝦特別好吃。”

他們點好菜，談天氣，談應季蔬菜，還談了談民生經濟。蘇朗這個話痨，但凡給個話題，他就能給你表演一段800字相聲。要不是大環境比較嚴格，韓斯文有考慮給他做一檔【今晚，蘇朗脫口秀】。

酒過三巡，蘇朗臉色微紅，嘴上功夫卻還溜得很，兩人聊得火熱。

藍尊問蘇朗：“最近在忙什麽？”

蘇朗嘆了口氣：“給我們一檔新綜藝拉一個咖啡機的贊助，哎……可把我難死！”

藍尊順着話題往下聊：“哦，程老板有份的那檔綜藝吧。”

蘇朗立刻反應過來：“哦，對對對，你之前教他做菜來着。還差點把廚房燒了？”

藍尊笑了笑，藍眼睛忽閃忽閃地：“是啊，程老板還受傷了。可能得罪他了，後來我說給他補一培訓課，他都沒答應。”

蘇朗：“嗨，程老板貴人事忙，行程趕而已，別多想。”

蘇朗鬼精，誤打誤撞跟韓斯文給的理由一模一樣。

藍尊表面笑盈盈，可心裏卻在琢磨，韓斯文拒絕他上車的警告，明顯是不願意他接觸程暖。估計程暖壓根不知道自己願意給他補課。

他壓低聲音，繼續問：“有沒有可能，把程老板的聯系方式給我？我就是覺得，上次的事情很對不起程老板。想跟他親口道歉。可是，我沒他的聯系方式。”

隔着一張紅白藍塑料的那桌人屏住了呼吸，同時看向韓斯文。

Svian工作室對個人隐私的保密很嚴苛。

幾年前，Svian成立不久，一個商務未經允許，私下把某個合作中的明星住址給了一個贊助商。贊助商轉手給了自己女兒，女兒是明星的私生粉，跑到明星家門前送了一個帶攝像頭的公仔。

明星發現後，立刻報警。女兒在警察盤問下，把Svian工作室那位商務供了出來。一時間，因為Svian洩漏藝人資料的事，被粉絲怒罵。連同合作藝人，也要求取消合作。

這件事，對初創的Svian打擊非常大。雖然，程暖不算明星，藍尊跟Svian的關系也很好。但，他們都同時意識到，這是高壓線。

藍尊看蘇朗猶豫，嘆了口氣，繼續解釋道：“跟你是兄弟，我才坦白的。”他看了看兩邊，壓低聲音：“其實，我對程老板一見鐘情，想追他……”

他裝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給蘇朗滿上一杯，懇切：“兄弟，幫幫忙！”

這會兒，蘇朗已經醉得眼神迷離，滿臉通紅。

白日做了“哇哦”的嘴形，低聲：“沒想到，藍尊居然是……gay……”

青天轉頭：“朗哥那酒量，三杯，不能再多了。上次醉了，銀行卡密碼都差點說出來。這回估計懸……”

胖虎先給韓斯文做心裏建設：“其實，藍尊和程老板本來也認識，給聯系方式也沒什麽吧？要是真能成，也算成一樁好事。”

如果真成了，我就用還你瘦瘦拳，把你揍瘦！韓斯文心裏想着，拿起一杯啤酒仰頭見底。

久久之後，蘇朗終于開口：“兄弟，好眼光，程老板确實好！但聯系方式，我真沒有。”

“程老板是我們工作室頂級VIP了，聯系方式啊，都在韓老大那兒……”

說完，蘇朗那邊就聽不見聲音了。藍尊整個人，像洩了氣似的。

如果是韓斯文，那更沒門了。見鬼！

韓斯文這邊，大家都松了一口氣。

白日埋怨：“老大，原來你早就知道他問不出什麽……你早說呀……吓我們一跳！”

青天手臂夾着白日的腦袋：“所以，你做不了老大，只能當小弟，懂？”

兩兄弟在一旁打鬧，韓斯文看看時間，起身：“回去吧。”

那天在醫院裏，藍尊對程暖的表白，讓韓斯文後怕。

那麽多年，才終于逮住一次機會，跟程暖近距離接觸，他不想再錯過。

但，這個世界上，不止他一個人，看得見程暖的好。萬一，程暖喜歡上了其中一個，怎麽辦？

他沒法不在意這個萬一。

程暖說，他才離婚，暫時不想談戀愛。

所以，他不能輕舉妄動。萬一，程暖拒絕了，開始跟他保持距離，怎麽辦？

他也沒法不在意這個萬一。

這段時間，他一直處于怕這怕那的兩難境地。

……

韓斯文被手機的震動拉回，屏幕亮起【一條來自程暖的微信】。

程暖：我看到官方賬號發布學廚的花絮了，尴尬.jpg

從預告的播放量，大衆對綜藝的期待值不高。所以，這段花絮的初剪剛出來，韓斯文就決定提前釋出。

他打開社交平臺APP，進入【Svian玩什麽】主頁。預告發布時間很晚，但不到一小時，播放量卻破百萬！

#自殺式削土豆#和#程暖廚房殺手#兩大話題，雖然讨論量一般，但也算小小上了一下熱門話題的榜末。

因為是花絮，并沒有用很高清的拍攝，非常素人。幾乎是用Vlog的方式，展示藍尊給程暖上課那天發生的情況。

視頻裏，剛開始的畫面，是那天藍尊和程暖兩人初見，接着他給程暖系圍裙，溫馨還有點浪漫。

後面，程暖開啓自殺式削土豆，韓斯文用手套救場。

再到，程暖痛苦面具磨咖啡豆。

最後就是高潮部分，程暖差點燒廚房，韓斯文拿滅火器救場。

後期還補了幾個程暖去醫院的畫面，同時，銜接了一個20s的全黑屏畫面。

畫面上，受傷的Q版程暖，因為錯誤示範而道歉。并且再次強調油鍋着火時，千萬別用水！

最後，經過多次聯系，程老板已經從廚房殺手，勉強做出幾道簡單的菜，作為結尾。

這段5分鐘花絮Vlog底下的讨論也是相當激烈：

“看程老板做飯，感覺在看我自己……廚房殺手瑟瑟發抖……”

“雖然……但是……莫名其妙期待程老板給旅客做黑暗料理（我怎麽回事……”

“我去！看開頭還在尖叫，藍尊跟程老板好配！看到後面就覺得……emmm，導演幾次救場，莫名蘇我怎麽回事！”

“真的是！韓導男友力max！”

“有一說一，莫名不喜歡藍尊的态度，陰陽怪氣，而且還常常故意靠很近賣腐……最後起火，他不是最有經驗，而且離得最近的嗎？雖然只有0.05s的樣子，但放慢倍速還是能看到，他居然後退，而不是幫忙滅火……”

“唉……樓上，我也放慢看了看。好像是這樣的……”

走在後面的白日，也正在看剛發布的花絮，同時看到了下面的評論。

白日驚呼：“我去！藍尊跟程老板，應該算是【未開始即be】了吧……”

韓斯文彎着嘴角，在手機裏快速回複程暖：輿論有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