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救援
救援
由于承喜山的植被較密集,臺風刮倒的樹木,以及雨水沖刷的山泥,大部分被阻擋了。
白日操作無人機,在風雨飄搖中拍攝。通過返回的視頻中看到,被山泥阻擋的位置,主要在山路的中段。
消防救援車已經聚集在山泥堵塞的位置,救援隊的挖掘機和自卸車也已經在清理搶通。
除了山泥,從月老廟往下的山路上,還有不少樹木傾倒,擋住了的路途。救援車照樣進不來。
韓斯文他們的任務,就是要疏通這些位置。
在青天的動員下,民宿裏的男性旅客,以及節目組的男丁,全都參與到救援搶險的工作中。
蘇朗不負衆望,在短時間內,和村長湊齊了救援用的安全帽、安全背心、勞保手套和雨靴。30多人的救援隊,浩浩蕩蕩出發。
救援隊隊長在出發前,提醒他們,目前臺風風力并未減退,山泥有可能再次滑坡。救援過程中,一定要注意安全。
惡劣野外環境,對韓斯文工作室的人來說,并不陌生。白日之前就透露過,他們平日拍攝條件都很艱苦。有時候堪比鐵人三項。
得知要救援,他們用的都是自己的救援裝備,自覺把村長準備的裝備,勻給了民宿旅客和村民。
暴雨伴着狂風,為救援增加了很大的難度。
走到第一個疏通點,大部隊的雨衣已經渾身是水,雨靴沾滿了泥濘。
村長和韓斯文商量過,他們各自帶一個小分隊。
韓斯文隊伍作為前鋒,負責疏通開路,村長隊伍作為後勤,負責把疏通的道路清理幹淨,方便救援隊的車上山。
第一個疏通點,主要是被兩顆傾倒的大樹擋住的路。
兩顆樹都有上百年樹齡的參天大樹,沒有挖掘機的情況下,人類無法撼動。
韓斯文隊伍主力,都是攝制組的糙老爺們,習慣了扛着攝影器械到處跑,體格健碩,臂力驚人。即便如此,十幾個攝影師合力,也無法推動樹幹一點。
“老大,樹幹太重了,單靠人力推,推完這顆,都沒力氣往前走了。”
雨水把韓斯文頭發打濕,他随意紮了個揪,擡手往臉上抹下一把雨水,喘着氣跟村長說。
“村長,拿電鋸,我們先把樹幹一分為二,其他人把樹枝也砍掉,減少重量。”
“白日,找幾個人回廟裏開輛車來,我們用車拉試試。”
白日擡手表示知道,随手點了幾個人,準備往廟裏跑。
韓斯文回頭拿起電鋸,準備鋸樹。
突然,“轟隆”一聲,閃電劈中兩旁的樹林,一陣悶響。
接着,便是一個巨大的陰影往貝冬臉上砸來。韓斯文大喊:“小心!!!!”
……
此時,山腰的月老廟裏也不平靜,負責後勤支援的程暖也忙得腳不沾地。
由于月老廟地理位置平緩,地勢比較安全。發生山體滑坡後,附近的村民都被通知,暫時在廟裏避難。
一時間,月老廟裏擠滿了了村民。大多是婦女、孩子和老人。
韓斯文出發前,廟裏還有電,可他們出發後,整座山都斷電了。
程暖把之前停電沒收起來的應急電源,用推車挪到前院。回屠蘇院的時候,看見瑟瑟發抖的桃寶。
狗對于危險有預判,可能是感知到了山體滑坡,所以陷在相對安全的角落裏。
看見程暖,簡直是亦步亦趨,只想讓程暖抱。
程暖把它抱在懷裏哄了一會兒,接着把備用電源放上推車,把桃寶放在電源上。
一人一狗,一車應急電源,晃晃悠悠到了會客廳。
有了應急電源,也只能保證基本照明,讓前院不至于黑漆漆看不見。
解決照明後,他把桃寶交給雷媽媽照顧。雷媽媽對桃寶倒是不反感,嘴裏念着“阿彌陀佛”,手摸摸着桃寶的腦袋。
把桃寶安頓好,接着迅速往小食堂走。貝莉和金剛雅,正在那邊清點物資。
因為要保證前院的照明,小食堂這邊一片黑暗,看着漆黑中的貝莉和金剛雅從冰箱裏搬食物。
“怎麽樣了?”
貝莉一手拿着手電筒,照着自己的小本,上面清晰記錄着物資的數量。
“情況不太好,清點下來,基礎的醫療物資是足夠了,但我們必須的飲用水和食物,估計只能撐到明天中午。”
金剛雅豪放地坐在地上,看着手邊的自來水罐:“這些物資,還是節目組防範臺風,提前準備的。可誰也沒想到,這個臺風能引發山體滑坡。”
程暖非常清楚,避難人數的增加,讓物資瞬間就捉襟見肘了。但如果明天中午過後,救援通道還不能疏通,廟裏這些人,都要斷糧了。
還在幫忙疏通山路的人,也只能餓着肚子救援。一想到韓斯文,通宵救援,還一口吃的都沒有。他就覺得煩躁。
此刻,他只能寄希望于楊貴妃。
但目前臺風沒看出減弱的趨勢,物資短時間內,是無法空運到廟裏,解燃眉之急了。
這時,貝莉抱着筆記本,淡淡道:“我記得,我們上山頂看螢火蟲的時候,沿途有路過山村的小賣部。等明天白天,我們跟小賣部商量一下,把他的物資跟我們的都集中起來,撐的時間,估計能久一點。”
金剛雅點頭認同:“還有村民的家,如果明天天氣好轉,他們家裏的物資也可以集中到這裏來。”
程暖看着貝莉和金剛雅愣了。自從他有記憶起,每次遇到問題,他總是要想辦法解決的那個。難免忽略了,偶爾團隊智慧。
他回過神來,贊許地看着她們:“真好,就這麽做。”
這時,貝冬哭天搶地的聲音,從前院一直嚷到小食堂。可能是廊下沒了燈,黑漆漆的,跑的途中還摔了幾跤。
“程老板!姐!!!”
他算是救援隊裏,最小的了,聽見他的聲音,程暖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三個人從小食堂,一起快步走到廊下。
貝冬帶着安全帽穿着的安全背心,前後不過兩小時,混身濕透,臉上不知是眼淚還是雨水。他抓着程暖的手,先是“嗚嗚嗚”了幾聲。
程暖心跳加速,可表面還是一如往常的穩,冷靜道:“先冷靜,好好說。”
貝冬聽話,吸着鼻子,收拾了心情。
“我們剛到第一個疏通點,大樹攔路,我們人力推不動,韓導要回來找車。結果,有個雷劈樹上了,朝我壓了下來。還好韓導推開了我。”
貝冬雖然從小和姐姐相依為命,但從沒到過災難現場,沒做過救援的活兒,确實被吓到了。混身都在發抖。
聽說弟弟差點被大樹砸到,貝莉渾身一僵,從頭到腳給弟弟檢查了一遍,确定他沒受傷才松一口氣。
程暖拍了拍他的肩膀,嚴肅地問:“有人受傷嗎?”
貝冬哭着點點頭:“還好,雖然韓導躲得快,避開了,但還是被樹枝刮傷。還有幾個村民身上也有傷。我回來找醫療箱。”
聽到是擦傷,程暖偷偷松了口氣:“小雅,你留在這裏照顧村民。貝莉陪我過去給他們送些水和食物,順便上藥包紮。”
貝莉應了聲“好”,牽着弟弟的手,去拿醫療箱,嘴上說:“都男子漢了,與多大點事就哭。”
貝冬嘟囔:“大樹壓下來的那一下,我都吓傻了。差點就砸成肉醬了。”
“呸呸呸!小孩子別亂說話……”
……
雨天路又滑,程暖開車不敢像過去那樣浪,緩慢又謹慎,因為心裏焦急,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等他們到達第一個疏通點時,路邊已經成功挪開了好幾棵樹幹。路中央,就剩一棵上百年的老樹。實在太巨大,大家用電鋸把樹幹切成了三塊。
然後,把麻繩一頭捆在的樹幹上,另一頭捆在車尾。企圖借用汽車的拉力,推動樹幹。
在車上操作的是青天,他把油門踩盡,只見前排輪胎一直在空轉,樹幹卻只挪動了一點點。
白日看見程暖他們的車,連忙迎上去,喊了聲“程老板”。
程暖手裏提着藥箱,焦心地問:“怎麽樣了?”
白日看着已經空轉冒煙的前輪,皺眉說:“其他小的都處理了,就剩這顆老樹。已經砍開了,可用車拉,還是拉不動。往下還有幾個疏通點等着呢。”
這時,韓斯文領着十幾個攝影師,以車為中點,分布在兩邊,繼續往樹幹捆麻繩,然後把繩子往自己身上捆。
往身上捆了十幾圈後,所有人站定,聽韓斯文孔武有力的聲音喊:“1、2、3,拉!”
青天再次油門踩盡,旁邊十幾個攝影師同時使勁往前拉,樹幹終于挪動,村長大喊:“動了動了!”
韓斯文他們沒時間歡呼,都憋着一口氣,繼續嚷口號:“1、2、3,拉!”
麻繩太粗,程暖站在那麽遠的地方,也能聽見繩子勒住衣服的撕裂聲。
站在最中間的韓斯文,雙手握着的麻繩。用力的時候,像暴怒的獅子,全身肌肉高速隆起,和麻繩對抗時,不屈服似的硬挺着,只在摩擦下,留下一條紅印。
雨水順着分明的肌肉線條,往下流,和腳下的泥土混合。每前進一步,身後就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泥坑。
要不是來之前,聽說了那個意外。程暖根本看不出,這個奮力在第一線指揮救援的人,身上負了傷。
在衆人的努力下,終于把最難搞的這棵樹挪到了一旁,留出了一輛救援車通過的寬度。
剩下的清理工作,就要村長帶領後勤隊接力。
比清通了第一個點,更值得慶賀的是,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雨,總算停了。
韓斯文在收拾自己身上的麻繩,用力的時候沒感覺,現在卸下來,衣服被麻繩勒破了好幾個口子。
他身上紅豔豔的勒痕,青天路過看一眼都覺得疼。
“嘶,老大,你這傷口,得找藥處理一下吧?”
韓斯文沒知覺似的,沉聲:“沒事。”
随手把麻繩扔一邊,看了一眼青天手裏,無人機拍回來的畫面。
救援隊有大型裝備,進度更快。他們只要把下一個疏通點打通,就能跟救援隊彙合。
他揮了揮手臂,沒愈合的傷口,因為用力再次崩開,現在看,盡是皮開肉綻,血肉模糊。
青天看着難受,又勸:“老大,你這傷口真的要處理一下。還有一個疏通點呢……”
韓斯文嫌他煩,又嚴厲拒絕了一次:“不用,讓他們休整一會兒,我們接着往下走。”
青天默默點頭,踩着雨鞋,快步往外走。
韓斯文視線還盯着無人機的畫面,聽到雨鞋的聲音,又走近,以為是青天又跑回來勸他上藥。
皺着眉頭,帶着煩躁:“都說小傷,死不了,別再磨磨唧唧的了……”
“小傷?”
一聽到這個聲音,韓斯文整個人觸電似的,獅子頭直往聲音的方向看。
那人穿着墨綠色的雨衣,渾身包得嚴實,只露出那雙桃花眼。也就分開幾小時,韓斯文已經很想他了。
那人聲音聽着并不開心,手裏拿着藥箱,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擡起韓斯文的手臂。
雨衣上殘留的雨水,正好滴到傷處。韓斯文手臂的肌肉緊繃了一下,喉頭洩出一聲“嘶”。
看他的表情,程暖“哼”了聲,陰陽怪氣:“小傷還喊疼?”
在程暖面前,韓斯文只能服軟,趁沒人看見,勾了勾他的手指,低聲下氣。
“程大夫,能給上點藥麽?”
程暖掙開他的手指,聲音帶着氣:“不是說,小傷死不了,上什麽藥?”
韓斯文被程暖的陰陽怪氣逗笑了,手指追上去,低聲哄着:“我錯了,小幺別生氣。”
程暖知道他們着急要走,不想再給他臉色看,但聲音還是冷:“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