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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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斯文說很快回去,确實很快。
程暖吃完蘋果,跟楊貴妃閑聊半小時的功夫,韓斯文就跑到了病房門口。
看他來了,楊貴妃自覺回避了。
韓斯文走到程暖病床邊,跑得太快,呼吸還有點喘,站在程暖面前。
他快速洗了個澡,把黑T恤換成了白T恤,胡須沒來得及剃,有些胡渣,看起來很有男人味。
暴躁的中長頭發綁在腦後,發絲還滴着水。
程暖看他不知所措的樣子,覺得可愛。擡眼看着桌上的水果:“吃水果嗎?菲姐洗過的。”
韓斯文選了個蘋果,握在手裏,沒有吃。他坐在程暖身邊,身上飄來檸檬薄荷沐浴露的味道。
程暖伸手觸碰他的發尾:“頭發也不擦幹?還滴着水。”
他歪頭躲開程暖的觸碰,垂下頭,自己用手撥了撥發尾的水,解釋道:“出門太急,沒顧上。”
這個閃躲,讓程暖愣了愣,他收回手,沉默地打量着韓斯文。
韓斯文眼下烏青,眼裏都是紅血絲。臉頰兩邊的肉都凹下去了,整個人看着消瘦不少。手臂上的擦傷還沒愈合,紗布已經摘掉,随便塗了點藥就沒管了。
他人雖然來了,但心情依然不好,所以下意識地,要躲開程暖的觸碰。
程暖的右手主動覆在韓斯文的手上,他右手插着針頭,沒敢用力,這是輕輕地捏了捏。
最近牽手的次數多了,他才發現韓斯文的手掌有不少繭子。
他手指在韓斯文手掌的繭子上劃了劃,低聲問:“這些繭子,怎麽來的?”
程暖手指在他的掌心上亂劃着,攪得他心亂,他五指一收,握住程暖頑皮的手指。
“拍攝的時候要握着相機穩定器,時間長,就磨出來了。”
程暖了然點頭,思付了一會兒:“我記得,我們大學的導演系很難考,導師也很嚴。”
他們大學學風非常嚴厲,像程暖就讀的財會專業,從大一開始,除了基礎課程,還要參與和企業合作的項目。除了期末考試成績,還要看企業項目的綜合評分。
韓斯文所在的導演系,能跟企業合作的項目非常少,所以學校允許他們主動開創項目。
所以,除了完成基礎課程,他們還要主動去找工作室、電視臺,看是否有機會參與其中。
韓斯文低聲“嗯”,身體沒有之前僵硬,順着程暖的話,說了下去:“是很嚴,帶我們那屆的導師,還是電視臺正兒八經的導演,拍過蠻多爆紅IP劇。沒回上課,看我們的眼神,仿佛都在說,跟你們這群智障上課,簡直浪費時間。”
程暖”噗”笑出聲來,頭往後仰,韓斯文立刻把手墊在他腦後,擔心他腦袋磕牆上,加重腦震蕩。
他身子往前俯,和程暖的距離,瞬間拉近。他眼睛布滿血絲,但依然很亮,特別是看着程暖的時候。
像桃寶看到食物時的眼神,什麽都沒說,想要的都全都在眼裏。
程暖後腦勺碰碰他的掌心:“手擡着不累?”
韓斯文深邃眼睛仿佛要把程暖看穿:“我試過一天8小時提着相機拍攝,這種程度就累了?看不起誰呢?”
程暖沒辦法,轉動腦袋,把臉貼在他手上,蹭了蹭,乖巧得像貓咪。
“那你大學的時候,忙嗎?我記得我那時候,除了日常上課,也常常要跑項目所在的企業,還要忙着管鵬程的業務,忙得腳不沾地。”
韓斯文被程暖蹭得心都化了,聲音很溫柔:“嗯,我也差不多。基礎課老師考勤很嚴,學生也不多,每節課都點名。根本沒辦法逃課。”
“但我成績好,我們導師都挺喜歡我的。我也是少有找到跟電視臺合作的項目。大二開始,就開始在劇組拍攝了。”
“很多時候,周末熬兩個大夜,然後按時回學校上課。上課比拍攝還輕松些。所以我挺喜歡上課的。當然,更喜歡睡覺。”
“後來,那個導師覺得我技術還行,大三開始就讓我畢業後直接留電視臺。所以總的來說,我比其他人輕松些。”
程暖突然想起什麽,眼睛瞪得渾圓:“我記得,你們導演系有個學生,他作品拿了一個國際獎,學校特意辦了點映,當時還挺轟動的。”
韓斯文眼睛突然閃了下,摸了摸鼻子,努力壓着嘴角:“學長,那人是我啊。”
程暖一臉驚訝,嘴張成了個“O”型:“是你?”
“嗯,在柏林拿的獎。”
下一秒,程暖眼裏裝滿了遺憾,韓斯文不只是個綜藝導演,他本是獎項滿身的名導。
他眼裏滿是遺憾:“我當時太忙,應該抽空去看看點映的。我室友都去了,說挺不錯。”
這樣,他們也能早點認識,早點留意彼此,不至于大學同校,卻似乎一點共同記憶都沒有。
韓斯文揉了揉程暖的後頸,笑着安慰:“沒事,原片我抽空找給你看。”
程暖滿意地點了點頭,繼續問:“你畢業後,就直接跟電視臺簽約,進組拍電視劇了?”
韓斯文點頭:“我在電視臺的時候,依然是那個導師帶的我。朱萊,你認識的。”
程暖當然認識,唐故拍【碧雲訣】總導演,就是朱萊。也是在那個劇組,他認識了韓斯文。
“難怪,分組導演裏有你。”
韓斯文也沒說,當時朱萊讓他幫忙時,他是拒絕的。唯一答應的理由,就是因為唐故是男主,他覺得搞不好能看見程暖。
“我從電視臺離職後,也是朱萊把我推薦給當時的綜藝負責人,他缺導演,我就去了。”
提起打人的事,程暖便覺得心裏一緊,臉又往韓斯文手掌蹭,聲音粘粘的。
“我知道你打人的原因了。”
韓斯文輕輕揉着他的臉,聽到他的話,手掌快速收縮了一下,眼睛有些顫動。
“你打人,是因為我。我知道了。”
手掌有溫熱的液體觸碰到手心,是程暖的眼淚。
“韓斯文,你真能藏。”
韓斯文內心撼動,他不清楚程暖是怎麽知道的。但都是過去的事情,打人不對,但他很少去想過去的事。
他手指微曲,抹過程暖眼角的濕潤:“如果不打人,我就當不了綜藝導演。也沒法借着跟你合作的機會,走到你身邊了。”
“小幺,說真的,我不後悔。”
“換幾年前,你讓我拍綜藝,我應該會拒絕。可我後來發現,綜藝真實的樂趣,是拍電影、電視劇給不了的。所以我成立了Svian工作室。”
被迫無奈的選擇,最後成了職業重大轉折。
程暖心中感嘆:“這大概算是上天給你的“柳暗花明又一村”吧。”
他用力握了握韓斯文的手,跟他十指交纏。
今天的程暖太主動了,每次主動,都讓韓斯文心顫,心裏那顆沉睡的種子,像是将被喚醒,即将破土而出。
“韓斯文,第一次你來月老廟,我教你拜月老那次。你念叨了挺久的,說什麽了?”
韓斯文手撐在病床旁的小桌上,思考了一會兒:“要顏值高,身材好,家裏有錢,年齡大我幾歲也沒關系,別太小,有代溝。生活自理能力不需要太強,我都會做飯。但我工作比較難,他最好也有自己的事業……”
本以為,韓斯文會很浪漫地說一句,求你讓程暖愛上我吧,之類的話。
結果,韓斯文真說出了一堆擇偶要求,程暖眼睛直了,難以置信地皺眉看着韓斯文。
韓斯文被他那副想生氣,又不知道如何生的模樣逗笑。實在不忍心,繼續掰,默默轉過頭,聳着肩偷笑。
程暖這才反應過來,抽出牽着他的手,生氣道:“你騙人?!”
這一用力,牽扯到了點滴的針頭,程暖“嘶”了聲,糾着眉瞪韓斯文。
韓斯文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手,因為連續打了幾天的點滴,程暖白皙的手背淤青了一片。
他心疼了,輕輕吻了下程暖的手腕,哄道:“我錯了,我錯了!你聽我解釋。”
“我最後還跟月老說,我條件真的很多,但如果月老大人能讓程暖喜歡上我,我一定找師傅給您量身定做一套金縷衣,作為答謝。”
程暖疑惑:“金縷衣?那不是文物嗎?”
韓斯文沒想到程暖關注點,居然是這個,他對着被震蕩過的木腦袋嘆氣。
“哎,反正就是一件用金箔做的衣服。”
程暖恍然,真能騙。
韓斯文眼睛亮亮的,追着程暖問:“所以,程暖喜歡上了我嗎?”
在昨晚之前,程暖和韓斯文的感情,還停留在了解階段。他前一段感情的結局不好,所以對人很防備。擔心愛是短暫的,對方終有一天會變成他難以理解的樣子。
如果是這樣,倒不如交給時間,順其自然。
可是,當程暖知道韓斯文居然在那麽久之前,在他們彼此不認識之前,就已經那麽喜歡他。堅持到他離婚之後,也只是小心試探,珍而重之。
他會坐在自己左手邊,幫他擋開左撇子的尴尬。
會安靜陪他吃飯,從來不嫌棄他吃得慢。
會藏着他想吃的,哪怕破了規則
會陪他找童年錯失的回憶
在他遇到意外時,第一時間沖到他身邊……
這一幕幕,讓在韓斯文這份經過時間淬煉的感情,宛如溫暖又輕軟的蠶絲,把他安全包裹,讓他甘心溺在這份愛意中。
“喜歡。”
“程暖喜歡上韓斯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