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相思生竟夕,念君不得語

一、相思生竟夕,念君不得語

作者有話要說:
為劇中相柳的演技而寫。相柳這個人物要立住赴死是唯一解,所以只能從死後開始寫,首先起碼要小夭知道,才能配得上相識一場


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小夭婚後第二年冬月一日早晨,一位來自西岐的老醫者拜別塗山璟府邸,塗山璟匆匆作揖還禮,便趕緊返回內室。

“尊夫人的頭昏心痛,精神恍惚,乃是思慮過度,行氣郁結所致,我有一方可暫緩症急之用,但若要根治,此症宜疏不宜堵,唯有找到心結才能解鈴,醫者只能醫身,無法治心,言盡于此,老夫告辭!”

西岐原是神農生息之地,百草叢生,有許多名醫聚居,今日請來的醫者乃是醫聖岐伯的弟子,聞說神醫莅臨,塗山璟祈願可以解了小夭日漸形銷之苦,不想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念及于此,進門不禁長嘆一口氣。

“璟,扶我起來,我想去尋一樣物件。”內室床邊,小夭掙紮着要倚坐起來。

“要找什麽,我幫你。” 璟随手掏出白色絹絲帕子幫小夭擦拭額頭上的汗水,并習慣性地從床頭案幾倒一杯水遞到小夭手上。

兩年來,小夭時常夜裏驚醒,呓語不斷,白天雖然強裝着一副食欲尚可的樣子,但是每每看到她失神地恍惚發呆,都像是病在深處、疼痛入骨。塗山璟能做的,除了這些倒水拭汗之類的瑣事,似乎所剩無幾了。

“那日,我摔掉的猩猩鏡…” 小夭不知從何處說起,大婚那日聽聞屬下大敗敵軍,敵軍首領相柳粉身碎骨而亡,她不敢相信,掏出猩猩鏡确認,才發現被相柳抹去了她所記錄的回憶,于是憤恨地摔了猩猩鏡,如今再次提起,小夭并不敢确定,它是否還在,但又忍不住有所期待。

“在,我去幫你取。” 塗山璟知道鏡子一直是小夭貼身攜帶之物,那人走得太徹底、太突然,猩猩鏡成了小夭唯一能抓住的東西,她摔了它,之後再也不肯收起,可以說恨之入骨也可以說是不願面對,璟覺得終究有一天小夭會再找鏡子,便默默收藏起來。

“我想要看過去……關于九命相柳的一切。”接過鏡子,小夭一字一頓地說出口,便緊盯着猩猩鏡察看,塗山璟就坐在旁邊她已顧不得道謝。

清水鎮初相遇,兩人棋逢對手你來我往不相上下;海底種情蠱他欣然接受;小夭梅林殒命後舍兩命救小夭再救塗山璟;再以一命誘殺蠱蟲保她無虞也切斷兩人牽絆;最後還要讓毛球獙君應承了他的君子美意贈送大肚娃娃木雕,把所有恩情撇得幹淨決絕,徒留一命慨然赴死…

看着鏡中一幕幕所顯現,小夭的心裏好像突然打碎了琉璃盞,一聲膩耳的脆響之後,就是碎了一地的刺痛感。

“璟,我的眼睛出現幻象了嗎?你可看到鏡中景象?”

“我也看到了,小夭,只是這猩猩鏡的記憶,不是已被抹去,今日怎會出現這番景象?” 璟盡可能地用理智去壓抑震驚。

“那些過去并非我所記。”小夭咽下喉嚨裏的一口氣才有勇氣接着說,“父王曾說過,用猩猩精魂鍛造的鏡子,可以'随主人心意窺視過往'。昨日夢中恍惚想到,今日便想試試究竟…”

“所以這些景象并非你所記,而是猩猩鏡本身記錄的主人身邊的過往?”璟看着小夭本就少暈彩的臉色越發白了。

“我要…找毛球…獙君問清楚!”小夭壓抑着喉嚨的疼痛,艱難地擠出幾個字,好像只有這樣才能止住眼裏強烈的酸澀,好像再多說一字,喉嚨裏的疼痛感就要噴湧而出。

“小夭,我陪你一起去!”璟說着便趕緊去收拾行李,此時便是一刻也不能耽誤。

極北之地,四面冰山環合,霜雪連天,北風呼嘯過境,令人凄神寒骨。

如此凜冽之地,純粹得找不到任何熱鬧的顏色,只有白,漫天狂舞的雪白,白得幹淨透徹不染纖塵,正相稱着那人的清冷決絕,卻越發透着蕭索寂寞。

很快,在一方不起眼的衣冠冢前,小夭和塗山璟見到了毛球,不再有相柳在身邊,毛球越發成熟,也修得七尺人形。

小夭的到來,毛球并未感到驚訝,他似乎知道她的來意,也盼着這一天的到來,替他的主人說上點兒什麽。

“毛球,猩猩鏡裏所顯現的過往,是真的嗎?”小夭已經顧不上寒暄匆匆掏出鏡子塞給毛球看。看着鏡中所現,毛球臉上幾乎沒有詫異,更多的是不甘、委屈和無奈。小夭在等着他的答複,他重重地點了點頭道:

“是的,都是真的!”毛球如釋重負,仿佛祈盼了好久,這悲從中來的片刻喜悅,“我的承諾終于要食言了,答了你,我替主人高興,盡管他不在了。”

小夭胸口好像一塊巨石越壓越緊,她攥緊雙手,指甲掐進肉裏想要獲得一點身體上的疼痛,來緩解腦中的刺脹轟鳴。

“相柳,我恨你,你憑什麽要我欠了你四條命,還能安心地和別人過得一世無憂!決絕地把我推開,封鎖所有消息,你的高明,對我公平嗎?我連個知情也不配嗎?”

小夭終于忍不住跌坐在雪裏,多年郁結心頭的不解、悲傷、難過與不甘,此刻終于傾瀉而下,化作陣陣嚎啕。哀嚎聲,和着寒風呼嘯聲,在這寂寥無人之境,越發凄怆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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