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旖旎(1)
旖旎(1)
而他默然了片晌, 眸中的笑意散去,忽而直言正色般相問:“公主是想,還是不想?”
她從未料想過, 她會與一國之師糾纏到如此境地,她從未料想過, 這道清冷之色會這般直言風月。
她應是将他懷恨的……可為何此刻她竟是沉醉心往, 感受方才的餘溫還留于柔唇之上,自食jsg其果, 引火燒身。
可此刻正是将他鎖于身旁的良機,那宣容公主無論如何都不能将她這束高枝奪去。
許是見她尋思了良久, 他望向假山外的庭園花叢,作勢離去。@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阿玉, ”她脫口輕喚, 才覺自己已然牽住了他的衣袖,極為輕聲地回道, “想。”@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而後心下暢然, 她瞧着顏谕淡然行出了假山,鎮定自若地與随從吩咐了幾句後, 身影便從庭園離去, 就好似此前僅是吹過一縷微風。
她只得暗自得意, 興許是與瘋子待久了,自己亦會愈發瘋狂。
蓮心不知公主與顏大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何事,只是當晚跟随着公主回于廣羨宮後, 她便瞧着顏大人竟是深夜到訪,無言地步入了公主的寝宮。
她正欲上前向公主禀報, 卻見公主已将顏大人帶入了殿中,随後, 殿門便被緩緩地阖了上。
驚訝地擡手捂住了嘴,蓮心才驚覺,顏大人竟是與公主有着雪月風花之系……
這若是傳到他人耳中,實為不堪設想……
忙觀望了四下,更深夜靜,萬籁俱寂,應是無人察覺這顏大人的行蹤,蓮心松了口氣,揉了揉睡眼,才安心回于房中。
将殿門合上的一霎,姜慕微正欲輕然轉身,卻已被身後那凜冽的身影锢在了懷中,清冷之氣順勢沾染上她的寝衣。
淡雅的清雪香萦繞在旁,她神色微恍,靠于其懷,默然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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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寂靜燭光下,頓感自己被輕盈地打橫抱起,她不由地将目光垂落而下,随後被放于了軟床之上。
她望着眼前似清雪冷月般的男子,清雅如霧,顏如舜華,深沉若幽淵,冰寒若珠玉,可偏偏在凝望她時,涼泉漸暖,沁入心湖之上。
他輕擡手,将她的發簪取下的瞬息,青絲随之披散開來。正欲将發簪放于一旁,他不經意一瞥,卻瞧見了枕邊的那支白玉簪。
“還将它留着?”眸光落于那玉簪上,他微許詫異,柔聲問道。
忙伸手将其收起,卻是有些許慌亂,那玉簪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響,姜慕微目光躲閃,起身便欲将其拾起。
而在轉瞬之間,被一股力道輕拉,回神之時,已被他輕吻了住,她心下一顫,順勢倒落。
只覺眼前之人如同蠱毒一般,無時無刻不在侵擾着她的心境,她微阖上眼,思緒跟着渙散起來。
這本是他們之間的交易,她以美色為誘,他應着護她一世,連同那清漪與母妃的安危,皆在他的掌控與護佑之下。
他想要的,她便滿足他,而她想要的權勢榮華,他亦會給予她。
這便是她與他之間,殘存的羁絆。
衣帶已在不經意間散了開,她感受着他少許的灼熱,觸及在她玉肌之上,引得她輕微戰栗。
她埋過頭去,任由着他撩撥着潰不成軍的心緒。在迷惘之際,她卻感他忽而停了下,在她耳旁輕道着。
“你去了殘雲冢。”
果然何事都瞞不過他……他耳目衆多,眼線密布,她所及之處,所行之事,盡是在他的算計之中。
“我不僅去了殘雲冢,”她扯了扯嘴角,自嘲般輕笑,又頓了片刻,轉而跌入他的雙眸,“我還去了天浮村。”
他不覺一滞,眸光一凜,原本的灼烈倏而寒了下來。
想着漫天大火中的他血跡斑駁,想着他那冷冽的雙眸裏浸染着恨意,她目光微沉,不懼地靠入他微寒之懷,将這道清冷輕擁了住。
“我想陪着你。”
她鬼使神差般道着,不明為何會有這般念頭,也不知聽聞此言的他是何等心思,只覺此般言說了,他興許便會對她徹底臣服。
可想着他方才透出的冷意,她無言半晌,卻而不敢望他。
她擅自主張地去了天浮村,去窺探了他塵封已久的往昔之憶,他定然不會饒恕她。
微許顫凜,她無法料想身旁之人會有怎般怒意,抑或是,此刻的他已然對她起了殺意。
良久過後,她沉下心去,望向眼前的如玉公子,擡眸的一瞬,丹唇卻再而被敷上了溫熱。
他似是在那一霎,将她一同拉入了暗無天日的深淵。
本就雜亂無章的方寸此刻更甚,她目色朦胧,随着他的性子,迷失在了旖旎裏。
“今日本宮……可未對大人下那灼情散,”她呢喃細語,顏忾心喜道,“是大人自己上鈎的。”
聽罷,他驀然淺笑。
“公主千嬌百媚,在下自甘沉淪。”
此後她的話語,便被吞沒在了他微涼的氣息裏。寸寸玉肌流淌着他的清冽,清冽逐漸溫熱,心頭的欲念便随之蕩開。
她輕聲低吟,為此沉淪,自甘殒沒。
她再也聽不明晰自己所言為何,沉醉在了唯有二人的幻夢中。
今日未有灼情散,今日的他萬分清醒,可他仍是,自甘與她缱绻醉夢……
她心生歡喜,卻是不知,喜從何來。
好似已有許久,她未有像此刻這般喜不自禁,像此刻這般心滿願足。
興許那歡喜得意之感,是因她勝過了那宣康公主。
朝日升起之時,蓮心見着公主與顏大人一并行出了寝宮,公主今日喜形于色,瓊花玉貌下透着淺淺嫣然,卻是比前兩日欣喜了些許。
姜慕微緩步行于他的身側,昨夜的雲雨纏綿仍在她的思緒中徘徊,她不由自主地垂下眼眸,只覺耳根微許滾燙。
在清醒過後,她冷靜了好些時刻,不知該與他如何言說,卻只道了句“想去賞春花”,他便跟随着她一同出了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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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此時,他們也未言說上幾句話語。
閑庭信步地邁步在宮道的一旁,想着今日已與他無言了許久,姜慕微見其行得稍前了一些,便緩緩擡手,輕盈地扯住了他的衣袖。
瞧不清此人的神色,她頓感身側之人的步調放慢了些許,任憑她牽着,卻遲遲未有抽了去。
她從未有過此般羞怯之情,只感思緒皆是被他牽引着,只感他比那清冷月色更為皎潔無瑕。
一抹明豔赫然而出,她望着那宣容公主行上前來,慌忙将牽着衣袖的手收了回,故作從容地與之拉開了距離。
她瞧着宣容公主與那宣康使臣走近,遂而在顏谕面前站定,卻是如同臨行前一般,恭敬地朝他行了行禮。
“顏大人,宣容走了,”沖其莞爾一笑,宣容公主又望向了伫立身旁的她,眸光裏終是有了少許遺憾,“這兩日宣容過得很是歡心。”
目光落回了眼前的清冷之上,宣容悠然輕笑着,仍是掩蓋不了眼底的黯然:“所謂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不過無礙,宣容此生應是無憾了。”
語畢過後,那宣容又怔了片晌,自語般低喃道:“應是吧。”
曾幾何時,城樓之上倏然一瞥,一襲素雪清潭便撞入了眼簾,她問,那是何人。
身旁的奴才與她答着,那是南祈而來的顏大人。
顏大人……她輕念一聲,似是将其放入了心底。
流年輾轉,如今終要辭別了。
再次擡眸時,神色明朗通徹,宣容公主輕笑着辭行而去,離遠之時,仍是回眸了瞬息:“宣康的春景亦是很美,顏大人若是哪日到訪宣康,宣容定當倒屣相迎。”
“微臣在此謝過了。”
他微颔首,若有所思般輕聲道着。
待周遭沉寂,他側目望去,瞧見身旁的那抹溫婉正微愣在原地,無詞了片晌,他自然地擡手,将她輕而帶至了身側。
姜慕微緩步行回他身畔,正欲啓唇,卻見令羽急匆匆地趕了來,見她在場,猶豫了些許,眉目間透着急切。
“大人,大漠傳來急報,”沉聲禀報着,令羽滞了滞,将餘光落于她身上,“有關……周将軍的。”
心下頓感一顫,姜慕微茫然無措了半分,昔日那少年将軍意氣風發的身影浮現于眼前,又如迷霧一般漸漸消散了去。
大漠……她不曾想,自從周元景前來辭別後,她竟是從顏谕這裏,聽得他的消息……
“公主暫且回避。”見着身側之人輕聲道着,她才驚覺,方才自己的晃神,已是盡數落入了他那深眸裏。
順從地退了去,她恍然了良晌,對那有着赤誠之心的周小将軍心懷有愧,如今他陷入危難,她卻終是無法置之不理。
見令羽方才慌張的模樣,情形應是刻不容緩,她輕阖上雙眸,微許祈禱着,祈禱着那待她以真心的少年将軍能夠凱旋……
大抵過了一刻鐘,jsg她瞧着顏谕面不改色地走了近,眸色裏有着一貫的凜然。
“周元景有難。”她輕聲言着,似是想從他的目色裏明了一些訊息。
清冽眸光落于她身上,他啓唇輕然言說道:“沙場之上,烽火連天,赤地千裏,是常有之事。”
聽他說得輕巧,她不禁顫抖了幾分,慌忙道着:“你是他先生,你應當會救他的。”
而她瞧向面前之人時,卻見他的眸光驀然冷冽了稍許:“你挂念他。”
清泉般的嗓音落于她的耳畔,令她不由茫然。如今的她已擇他而栖,便不能再念及那周元景,若是再三提及,恐怕會引得他的不滿。
她冷靜了些,斟酌了一番,無奈地回道:“與他相識這般久,我自是不願他有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