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車內有淡淡的薄荷香氣流淌。
潔白的紙巾遞過來，喬疏雨偏頭望着李晚星：“冷嗎？”說着，伸手去開車裏的空調。
發絲一縷一縷黏在臉上，李晚星窘迫地低下頭去擦拭，忍不住問：“學姐，你怎麽會在這？”
“來接你。”喬疏雨說得格外自然，“本來打算開車直接去你家，不過想起來下雨天你可能打車不方便，就順便繞道過來了。”
李晚星捏緊了手裏沾濕的紙巾，心裏湧上些複雜的情緒。
“沒帶雨傘？看來我來的還是時候。”喬疏雨邊說邊啓動了汽車，看起來心情不錯的模樣。
“謝謝學姐。”李晚星沒想到對方竟然還能想起來她，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不客氣。”喬疏雨直視着前方，左手随意擱在方向盤上，從容地轉着，右手從兜裏又掏出一顆大白兔奶糖，直接朝身旁的李晚星遞過去。
李晚星緊緊盯着對方手心裏的白色奶糖，猶豫了下才無奈地接了過來，小聲說：“我真的不是小孩子了，不用專門給我準備這個。”
耳邊傳來輕輕的笑聲，喬疏雨配合地點了點頭：“嗯，我知道。”
話雖這麽說，但言語可沒半分認真模樣。
李晚星也不知道該怎麽應，将糖紙剝了塞進嘴裏，轉頭望向窗外。車窗上都是雨水，整個世界都被模糊了痕跡。她突然想到對方的名字，又轉回頭随便找了個話題，打破了車內的尴尬氣氛：“學姐是雨天生的？”
喬疏雨的視線依舊直視前方，颔首應了，徐徐念詩的聲音混着雨滴，聽起來有種不一樣的感覺：“疏雨從東送疾雷，小亭涼氣淨黴苔。卷簾燕子穿人去，洗硯魚兒觸手來。但欲進賢求上賞，唯将拯溺作良媒。戎衣一挂清天下，傅野非無濟世才。”頓了頓，“我和我弟的名字由來。”
李晚星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首詩，在唇邊低低轉了一圈，只覺得很襯對方，下意識說：“好聽。”
話落，她就看到喬疏雨偏過頭來，極快地看了她一眼，眼底笑意晃蕩，在昏暗的車內浮沉。
車開得很穩，雨刷有節奏地晃動着，李晚星盯着片刻，忽然說：“今天夏晶讓我一起去宋揚生日聚會。”
“嗯，我知道。”出乎意料的，喬疏雨竟然并不驚訝。李晚星皺了皺眉，望向對方，後者又接着說，“我和喬戎清說，我可以去，不過得請幾個他們班級裏的女生，否則容易尴尬。我猜到沒意外的話，應該就會叫上你。”
紅燈亮起來，喬疏雨停下了車，抽空望過來，一雙眼睛在雨天裏也像是彌漫着水霧：“答應過你的事，我會做到。”
李晚星萬萬沒想到，夏晶邀請自己，竟然也是對方拐着彎子促成的，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她的指尖又攪在一起，很快就明白過來。
沒有人知道喬疏雨是自己的家教，當然也不可能明目張膽提出要帶自己去這樣奇怪的事，如今這樣一來，倒是沒有人會将自己去生日聚會的事和喬疏雨直接聯系在一起，卻又達到了對方的目的。
想通了這一層，李晚星又覺得有些挫敗，抿着唇不說話了。
車很快駛進小區，李晚星率先下了車，站在大廳等，沒多久喬疏雨停好車就走過來，兩個人一起進了電梯。
電梯門徐徐關上，數字躍動着往上走，李晚星低着頭看着自己的鞋尖，嘴裏還殘留着濃郁的奶糖氣息。不知怎的，她又忍不住開始後悔，為什麽要答應一起去生日聚會？明明自己也不過是個順捎的，去了也不過是自找苦吃。倒不如從一開始，就兩個人都不去。
思緒轉動間，她有些走神，還沒反應過來，手腕已經被對方輕輕握了住。那手心還沾着些雨水，比往常都要涼一些。
“愣着幹嘛？到了。”喬疏雨說着，将人從電梯裏拽了出來。
李晚星一時沒有防備，腳步趔趄地幾乎跌入對方懷裏，堪堪才站穩。走廊的聲控燈沒有立刻亮起來，明亮的電梯門在身後合上，有那麽一瞬間，黑暗壓下來，混着雨水的清新香氣飄過來。
不知怎的，心裏忽然有些慌亂起來。
喬疏雨沒有動，依舊握着對方的手腕，低聲開了口：“怎麽，看你的樣子，還是覺得不高興？”
李晚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每當這個時候，她就逃避似的選擇沉默。
喬疏雨松開了李晚星的手腕，指尖探出去，輕輕撫過對方的額間，将沾着的水滴拭去，又輕輕拍了拍她的頭，話語在黑暗裏似乎顯得柔軟了些：“別想這麽多了。”
李晚星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很快又松軟下來，她擡起頭望向喬疏雨，只有隐約輪廓可以瞥見。倒是那香氣似乎愈發濃了些，如黑暗裏的昙花，稍縱即逝。
喬疏雨似乎是笑了，又似乎是沒笑，再回過神來時，她已經拉着李晚星往門口走。随着腳步聲響起，走廊的燈也終于亮起來，将對方的背影照亮。
飯桌上。
喬疏雨望着一盤色澤鮮豔的辣子雞丁，挑了挑眉：“我說了不用給我特意準備。”
李晚星低頭扒飯，目光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是随口和孫阿姨提了一嘴。”
“謝謝，我很喜歡。”喬疏雨淡淡落下話來。
李晚星不知道怎的，覺得臉有些發燙，幾乎要埋入碗裏去。
“你這次去，有什麽打算？”耳邊響起喬疏雨的問話，李晚星的表情僵了僵，一時沒反應過來。
喬疏雨擡眸瞥了她一眼，又說：“不會什麽都沒準備吧？那你怎麽追求他？”
“我不是……”李晚星小聲辯解，“我只是純粹想給他慶祝生日。”
“他缺人慶祝生日嗎？”
李晚星有些失落地搖了搖頭。
“我以為你是想讓他也喜歡你。”
李晚星捏緊了手裏的筷子，不知所措地攪動着白米飯。
當然想，只是她不敢去奢望。
“他……喜歡的是你。”
她們兩個是完全不同的人，越相處，李晚星越覺得兩人之間的差距猶如天塹一般不可跨越。
“那又怎麽樣？”喬疏雨有些不以為然，“又不是一輩子只喜歡我了，難道我不答應，他真就一輩子不喜歡別人了？”
李晚星忍不住擡頭去看喬疏雨，目光在對方臉上停留了會，才開口：“學姐，你真的一點都不喜歡他嗎？”
喬疏雨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
李晚星的話與頓了頓：“那喜歡什麽樣的呀？”
聞言，喬疏雨的動作停了會，也看過來，兩個人的目光交織在一起。
對方有一雙格外漂亮的眼睛，只是這麽看着，就像是要将人吸進去一樣。看得久了，李晚星就有些不好意思地偏開了頭去，随即就聽到了喬疏雨的回答：“喜歡膚白貌美，聰明聽話的。”
這算什麽回答？
李晚星無語地想，就算是敷衍她也不用這樣子吧？還是難不成，對方喜歡小白臉嗎？看起來不像啊。
不過如果真是這樣，宋揚第一條膚白就不合格了。
“看在辣子雞的份上，我可以忠告你一句。”喬疏雨雙手疊在桌上，緩緩說，“暗戀是沒有出路的，即便是失敗，不自己試上一試，碰到頭破血流，怎麽知道不行？”
李晚星咬了咬唇，半晌才說：“……可我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看着我。”耳邊的話語擲地有聲。
李晚星依舊低着頭，心情百味雜陳。她素來膽小慣了，第一次喜歡人，只覺得赧于開口。
不料喬疏雨徑直隔着飯桌伸出手來，不由分說地捏住了李晚星的下颌，後者的目光驚慌起來，被迫得擡起頭，直視眼前的女生。
李晚星覺得自己的身體像是被*控了，一點都由不得自己，眼睜睜看着喬疏雨的目光打量過來，而她就像是沒穿衣服一樣赤裸裸地被窺探。
她不知道對方是什麽意思，竟也發不出聲音開口問，只覺得一顆心劇烈跳動起來。
“你不邁出去，怎麽知道，他真的是你喜歡的類型呢？”喬疏雨一字一句，話語有種從容的篤定，“你的喜歡，如今也只是停留在最表面而已，他是不是值得你喜歡這件事，需要你自己去确定。”
完全沒想到對方會這麽說，李晚星有些愣了住，腦袋嗡嗡的，像是被什麽擊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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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喬老師，不但輔導學習，還順便輔導愛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