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吧嗒。
手裏的筆掉了下來，從桌上一路滑落，眼看就要滾下去，被眼疾手快的喬疏雨伸手按了住。
李晚星後知後覺地再去按，正巧按在喬疏雨的手背上。
對方的掌心燙得像是一團火，尚帶着淚水的濕潤，喬疏雨的手指蜷了蜷，擡眸去看李晚星。
李晚星忙不疊收了回來。
喬疏雨将筆重新放好，耳邊已經響起對方磕磕絆絆的聲音：“什麽……意思？”
“字面意思。”喬疏雨看起來不像是在開玩笑，“你其實很想去，對嗎？”
李晚星咬緊了下唇，沒有反駁，算是默認了。
“橫豎我也對他沒意思，如果你在學習上配合我的話，我不介意做個順手人情。只是最後的結果怎麽樣并不能保證，只能看你們彼此的緣分。”喬疏雨收回了手，倚在座位上，黃色的燈光在她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陰影，看起來似乎也染上了一絲暖意。
“為什麽幫我？”李晚星皺了皺眉，眼角還挂着淚珠，一雙明亮的瞳孔泛着濕潤的水光，鼻頭哭得微紅，看起來楚楚極了，“你明明……”
不認可這份喜歡。
最後的話語，被吞咽回肚子裏去。李晚星想到了對方之前的輕慢，依舊懷持着一份疑慮。
喬疏雨神色沉靜，一眨不眨地盯着對方，有那麽一瞬間，李晚星感覺到了一絲局促，仿佛自己所有的心思都被看穿。
“我不是來阻止你的愛情，”喬疏雨淡淡開了口，“我只是不希望你的學習被愛情阻撓。你談不談戀愛，我并不關心，但你必須向我保證，要将所有的專注用心放在學習上，我要看到你的進步。”
李晚星眨了眨眼，似乎是聽懂了。
“好了，繼續吧。”喬疏雨沒有再多解釋，直起身側過來，“還有一半的題目要講。”
……
窗外的夜色更濃了些。
“今天先到這吧。”喬疏雨看了眼時間，已經快九點了。
她站起身走到門口，重新穿上大衣，踏出布滿暖氣的屋子，外面的冷風拂過來，将臉上殘留的暖意很快吹了散。
“那個……路上小心。”身後的李晚星小聲開了口。
喬疏雨的腳步停頓了會，回過神來，樓道裏的燈還沒有亮，她的半張臉都隐在黑暗裏看不分明。
“嗯，好好做題，明天我在過來。”喬疏雨簡短應了，将雙手插進口袋，看到對方猶豫了下，還是朝自己揮了揮手，唇角微揚，只是颔首應了，便轉身往電梯走。
感應燈亮起來，将她的黑色背影照亮，很快消失在電梯裏。
李晚星關上門，也将那些冷氣一并關在外面，很快身上重新暖起來。她準備往書房走，路過客廳時腳步一頓，又鬼使神差地往陽臺走去。
冬日的夜裏，路上行人很少，李晚星将窗戶拉開一條縫隙，很快，就看到一個身影出現在視線裏。寒風将對方垂在身後的黑發揚起來，路燈投下光暈。似乎是覺得冷，喬疏雨的雙手從口袋裏掏出來，放在唇邊呵氣，輕輕搓了搓，嘴裏的白色霧氣便在黑暗裏散開來，往天空飄。
她就這麽一路往遠處去了，在視線裏漸行漸遠，李晚星很快就看不到了。
喬疏雨徑直向前走，沒有回頭，不知道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走出了那溫暖的、寬敞的、明亮的屋子，融入寂寥的夜色裏，在冬日寒風中望着飛馳而至的地鐵，踏步走了上去。
有那麽短暫的時刻，她的腦海裏浮現起方才李晚星站在門口同自己道別，對方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毛衣，細長的絨毛看起來柔軟極了。那張稚嫩的臉上，是不經世事的純真，眼神清澈，眼角還是紅的。
喬疏雨低下頭去，輕輕笑了下。
人與人的命運，本來就不盡相同。
倒計時牌子上的數字，一天天在變少。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李晚星覺得最近數學課上起來，的确比以前都輕松了些。只是到底不能真的心無旁骛，尤其是離宋揚的生日也一天天近了。
轉眼就到了四月。
有好幾次，李晚星想開口問，喬疏雨是真的要帶自己去宋揚的生日聚會嗎？然而對方不提，她也像是憋着一口氣不問。
令她沒想到的是，先向她提出邀請的會是夏晶。
“對了，李晚星，”夏晶單手托着腮，像是想起了什麽突然說，“這周末宋揚生日，你要一起去嗎？就在藍海KTV，吃喝玩樂全包了。”
李晚星有很長時間的愣怔，懷疑自己聽錯了。
見她沒應話，夏晶又補充：“喬戎清和程威都要去，程威想帶上我，你要去嗎？正好還可以陪陪我。”
聞言，李晚星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臉微微紅了，掩飾一般低頭去寫作業：“我啊，随便。”
“那就去嘛。”夏晶撒嬌地湊過來半摟着李晚星的手，“大部分都是男生，也說不上什麽話，其他幾個都是宋揚他們班的更加不認識，怪無聊的。”
“不是有程威嗎？”
“他啊，指不定喝多了就把我給抛到一邊了。”
李晚星将頭更低下去了一些，感覺到喉頭有些緊，盡量佯裝自然地點了點頭：“知道啦。”
夏晶開心地笑起來，不過很快又問：“那你周末輔導怎麽辦？能請假嗎？”
李晚星寫字的動作頓了頓：“應該沒關系。”
“太好了！李晚星你真是個小天使！”夏晶笑眯眯地誇，“我去和程威打聲招呼。”
李晚星望着夏晶蹦跳着離開的背影，臉上有片刻的茫然，随即捏緊了手裏的筆，只覺得一顆心急速地躍動起來。
然而很快，一個問題又浮上來：那喬疏雨也會去嗎？
清明時節雨紛紛。
剛跨入四月，下午就突如其來迎來了一場雨，延綿不絕地下了幾個小時，都沒有停下的意思。
放學鈴聲響起來，衆人火速奔向食堂，教室裏一下子人去屋空。李晚星有些惆悵地望着雨水，嘆了口氣往外走。下雨天，連打車都難。
她不喜歡下雨，她喜歡陽光明媚的晴天。然而晴雨難測，總是不可能事事都如願。
李晚星勉強用書包遮着頭，很快身上就被細密的雨水淋了濕，門口稀稀落落停着些許等學生的車，基本都是高一的學生家長。她穿梭過人群，在馬路邊駐足，翹首盼着空出租快來。
喇叭在耳邊刺耳地響起，緊接着，一道明晃晃的車燈照過來。
李晚星皺着眉，用手遮住了雙眼，那燈光很快消失了，露出不遠處一輛有些眼熟的黑色汽車。不等她辨別，車窗搖下來，露出喬疏雨帶着幾分笑意的面容。
李晚星幾乎懷疑自己看錯了，愣愣地站在原地。
“還不上車？”喬疏雨催促，視線打量過來，“都淋濕了。”
李晚星踟蹰了下，還是跑過去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鑽進了車裏。
--------------------
情人節快樂！
來吃顆糖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