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探聽
第9章 探聽
陸景初拿一大把五花肉,彎腰去拿鵝掌,依舊是笑盈盈的樣子,“叫您名字不太好吧?感覺沒了尊重。”
“在公司可以有尊重, 私下就不能交朋友嗎?”許蔚明見他拿了那麽多肉,着重拿着蔬菜,“不然多生分。”
不知怎的,陸景初腦子裏突然想到網上“過來人”語重心長的語氣警告:你是去上班的,不是去交朋友的。
陸景初在上個公司實習的時候還不以為然,覺得人人好相處,人人挂着笑臉,真遇到事兒之後才能看清真實面孔。
這是職場的常态,陸景初知道,不過依舊不喜歡這份沉默。
吃過虧後的警惕心會高一些,陸景初笑容不變,沒有接下朋友這個話題,而是問:“總監,你吃內髒嗎?”
稱呼沒變還是總監,好在您改成了你。
許蔚明明白陸景初的态度,不做太多糾結,回道:“吃,不過我吃得少,你按照自己的喜好就可以了。”
陸景初興致勃勃地拿了滿滿一筐,将是食材遞給老板,然後在一個偏僻的位置找到空位。
上一個客人剛走,桌面來不及收拾,僅有的三個店員全都在忙,沒人顧及這方小角落,于是陸景初自己上手收拾,也不嫌髒,将垃圾統統扔進垃圾桶,又輕車熟路地去找來抹布和消毒液一邊噴一邊擦桌子。
許蔚明瞧着他利落又熟練的樣子,像個暑假裏勤工儉學的大學生,臉上的稚氣未散盡,乖順的樣子挺招人喜歡,眉眼的英氣讓人轉不開眼。
“以前在這做過?”許蔚明随手拿了一張塑料椅子坐下
陸景初抿嘴笑了笑,臉上有一個淺淺的酒窩,不注意看容易忽略,“趙姨是我們家原來的鄰居,關系一直很好,我從小就在這幫忙。後來我家搬到現在住的地方,我每周都會來吃一兩次。”
許蔚明挺喜歡聽陸景初講自己的事,他像一個在暗中的窺探者,戴着面具去探聽,滿足另一個身份的好奇心。
“從小?”許蔚明捕捉到關鍵詞,“從多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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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景初回憶了一下,指了指桌子,“身高比這張桌子高一點的時候。”
許蔚明估算了一下,“那你才五六歲?”
“差不多吧,那時候趙姨的生意就很火爆了,她把烤好的東西給我,告訴我端給哪張桌子。”
許蔚明腦中浮現出小奶狗努力工作的樣子,眼中浮現一絲笑,“你不會搞混?這麽多桌子。”
陸景初指了指桌上的編號,“不要小瞧我好吧。”
許蔚明忍笑問,“那你有沒有偷吃過?”
陸景初瞪眼,“當然沒有了,總監,五六歲的年紀正是責任心爆棚的時候好嗎!會很認真地完成每件事的!“
“哦。”許蔚明似笑非笑,态度擺明了不信。
“……”陸景初在他的注視下洩了氣,摸了摸脖子,心虛道,“後來……是有啦。”
許蔚明了然地挑眉。
“後來被趙姨發現了,她讓我完成五單就給我一串火腿腸獎勵。”陸景初說,“所以後面一場都沒有過了。”
大概是陸景初本身就讓人很有畫面感,許蔚明腦中又出現小薩摩耶完成任務後搖尾巴求投喂的樣子。
“你小時候很招人喜歡吧?”許蔚明問。
陸景初點頭,“這倒是,每次我給客人端菜,他們都會捏捏我的臉。”
“大概是我小時候有點兒胖吧,臉上肉多,誰看見都想捏兩下……”
話音未落,臉頰被輕輕捏了捏。
陸景初目光一滞,看向眼前的上司。
許蔚明神色自若,像是做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兒,拇指貼在陸景初臉蛋上,感受到了細膩的觸感,“你現在臉上的肉也不少。”
男人熟悉之後勾肩搭背、動手動腳都挺正常,陸景初身為直男自然不會把這麽多想,哈哈笑道:“是吧,我也覺得, 最近碳水攝入過多,我覺得該減肥了。”
許蔚明的手指只是短暫地捏了一下就收了回來,目光從陸景初的臉移到精瘦勻稱的腰上,又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他的臀。
因為而緊繃的褲子勾勒出渾圓豐盈的弧度,雙腿修長充滿韌勁兒,一看很有力道,能夠輕而易舉地勾上腰。
“不用減,”許蔚明收回視線,“你這樣剛好。”
說話間燒烤端上桌,剛烤出來的肉油光肆意還留着火星,撒上孜然和蔥花,香味濃郁撲鼻。
陸景初迫不及待拿了兩串郡肝和排骨遞給許蔚明,“總監,快嘗嘗。”
許蔚明穿女裝需要保持身材,晚飯攝入的肉量微乎其微,剛剛拿的都是蔬菜。
他沒打算吃肉的,卻不想拒絕陸景初的好意,拿起來嘗了嘗。
趙姨的手藝确實很好,火候把控得相當精準,保留了鮮嫩的口感,還帶着燒烤特有的微糊,增加了香味和脆性。
“不錯,”許蔚明的唇染上油光,多了幾分煙火氣,“比我想象得更好。”
陸景初很是得意,打了一大把在自己盤子裏,蘸着幹碟,吃得有點急燙得說不清話,“唔……唔就說好吃……吧!我請客随便吃!以後如果想吃夜宵,報我的名字,給你打八折!”
許蔚明慢條斯理地嚼着排骨,吃得斯文優雅,“報你名字好使?“
“應該吧,”陸景初說,“我小時候打工都沒工資呢,趙姨給我點兒折扣怎麽了!”
許蔚明忍俊不禁,“不過小陸啊,我吃個燒烤都要打個折,是不是有點兒寒碜我?”
“啊?”陸景初到底單純,還沒經歷過酒桌文化,一上飯桌就徹底放松下來,說話不經大腦,殊不知好意也會被曲解。
“我不是這個意思!”陸景初說,“我知道總監你當然給得起了, 但……但這不是顯得咱們關系好嗎?之前你……你還說我們生分呢。”
許蔚明本來也只是逗逗他,見他這麽緊張的樣子,安慰道:“開玩笑,你太較真兒了,私下是朋友,不用像公司那樣。”
陸景初松了口氣,熱情地給許蔚明夾菜,“多吃點,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夏日的晚風吹在臉上帶着點潮濕,燒烤的煙霧在敞亮的燈光下凝成一片淡淡的灰白,坐在門口的食客插科打诨,酒肉交談,在夜色下充斥着煙火之氣,熱鬧與歡笑随處可見。
飯局是打探消息的最佳機會,許蔚明對任何事都有一個詳細的計劃,更別說對方是他想攻略的人。
“小陸談過戀愛嗎?”許蔚明閑聊一般,不經意地問。
這問題問得很微妙,沒有直接特指性別。
“談過啊,”陸景初嘴裏含着肉,含糊不清地回答,“都在大學裏談的,有過兩段。”
“有過?”許蔚明捕捉到關鍵詞,“你現在單身?”
陸景初點頭,嘿嘿笑了笑,“就是因為沒有女朋友,所以才把精力放在工作上啦,否則我下班就去陪女友了。”
許蔚明撥動着鳳尾, “那你現在有戀愛的打算嗎?“
陸景初聽到這個問題後,腦中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前段時間在酒吧遇到的那個女孩子。
那段性感的鋼管舞是每每想起來就會血液加速的程度,是這段時間的春閨夢裏人。
只是那晚發生了太多事兒,臉皮薄又怕冒犯對方,沒有想着要個聯系方式什麽的。
陸景初懊惱又後悔。
這會兒被突然問起,陸景初想到那位女生美豔精致的臉,耳垂微微發燙,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這也不是想談就能談的吧,得看緣分。”
許蔚明最不信這兩字,緣分不過是無力改變的借口而已,他相信事在人為。
“聽你這個語氣,似乎有心儀對象了?”
陸景初低着頭,支支吾吾, “有是有啦。”
許蔚明嘴唇微抿。
“不過只是萍水相逢,連聯系方式都沒加上。”陸景初遺憾道。
這時候他的手機響起來,是一串沒有備注過的號碼,許蔚明掃了一眼挂斷後把手機扣在桌子上,“萍水相逢?你們只見過一次?”
“對,前段時間我去酒吧遇到的,”陸景初說,“那時候她跳鋼管舞,特別性感。後來我看到有人給她下藥,跟去洗手間幫她解圍,又将她送回家。”
跳鋼管舞的性感女孩本尊就坐在陸景初的面前,平直的嘴角勾起弧度,“你都把人送回家了, 還沒要到聯系方式?”
陸景初嘆氣,“是哪。”
許蔚明的心情在短短幾句話中陰轉晴,至少确定了陸景初對他也有意,這倒是省了不少麻煩。
不過更嚴重的問題湧上心頭,陸景初喜歡的是身為女性對他,要怎麽戳破這層性別的窗戶紙?
他倒是不反感以女性的身份和陸景初談戀愛,但不可能一直瞞着,牽手接吻倒是無所謂,上床的話衣服一脫可就露餡兒了。
那時候陸景初會不會吓 痿?
“總監,”陸景初打斷了許蔚明的思考,指了指桌上的手機,“你的手機一直在震動,要不要接一下?”
許蔚明拿起來,又是同一個號碼,眉心微蹙,挂掉後順手将號碼拉黑。
見狀,陸景初開玩笑地問:“前女友嗎?”
許蔚明本要否認,對上陸景初好奇又玩味的視線時,突然改了主意。
“不是,”他說,“是前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