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醉酒
第45章 醉酒
酒吧裏的音響震耳欲聾,燈光紅藍黃白混雜着,酒水在燈光下映成絢麗的顏色。
許蔚明坐在二樓的,位子剛好在玻璃欄邊上,居高臨下的視線一直盯着快要喝趴下的人,冷豔的模樣頻頻引來旁邊人的視線。
“小姐您好,”酒保端着一杯酒回來,“這是單號桌的先生給您點的。”
許蔚明頭也不擡地說:“讓他滾。”
酒保:“……”
這酒保剛來沒多久,腦袋沒多靈光,一時愣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麽回複。
司昭廉忍着笑,開口解圍:“去給他說這老板的朋友,不喝別人的酒。”
酒保點頭,感激地看了一眼司昭廉,又把酒端了回去。
莫凡嘴裏叼着煙,順着許蔚明的視線往下看,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怎麽着?惹人生氣了?”
“你好意思說?”許蔚明灌了一口酒,“要不是你剛剛瞎說八道,至于嗎?”
“關我什麽事?我又不知道你的意中人在裏面,”莫凡呼出一口煙,嗤笑道,“瞧你那點兒出息,眼睛都黏在人家身上了,頭一次見你當舔狗,還挺新鮮。”
許蔚明心緒煩躁,沒心情跟他在這玩笑,喝完杯中的威士忌, 辛辣沖擊着口腔,“改天再約,今天滾吧。”
“行,不打擾你追小朋友。”莫凡懶洋洋地起身,走之前還不忘打趣,“唉?人家要是堅持喜歡女生,你是不是要去一趟國外變性?”
許蔚明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再次看向下面時,陸景初已經不在了,位子上只剩那個女生。
陸景初從來沒有喝得這麽多、這麽猛過,把酒當水喝,胃裏很快承受不住要噴,走路都走不穩,被馮晖扶着,一到廁所就跪在地上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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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的酒全部吐出來,還包括晚上吃的飯。
陸景初難受至極,胃裏抽搐,吐得太猛鼻子裏也溢出一些,生理的淚水當即就湧出來,難聞的氣味侵占他的感官,此刻無暇顧及。
馮晖站在旁邊幫他拍背,問他有沒有事。
陸景初沒有聽到,耳朵翁鳴,像是被水堵住了一般,隐隐約約感知到動靜卻沒辦法分辨。
吐過之後胃裏空了一些,整個人也輕松不少。
陸景初狼狽地摸索着沖水鍵将污穢沖走,靠在隔板上喘氣,眼前全是光圈,頭暈得坐都坐不住,滿嘴都是酒精味,臉頰燙得像是要發燒。
酒吧裏不缺喝醉的酒鬼,他跌坐在這裏沒有引起任何的注目,馮晖的聲音不知道從什麽時候消失了,臉上遲鈍地感覺到輕柔的動作,那是有人在幫他擦臉。
陸景初皺了皺眉,費勁地将眼睛睜開,在無數的光圈中,看到了許慕璟的臉,和記憶中相同卻又不同,眼中的憐惜和柔情仿佛是酒後出現的幻覺。
“你為什麽在這。”陸景初眼神渙散,盯着許蔚明又好像沒有。
“我一直在這。”許蔚明動作溫柔地幫他擦臉,“你喝醉了,先回家。”
陸景初愣愣地盯了他一會兒,擡手啪的一下打掉許蔚明的手,“你不是許慕璟,你是許蔚明。”
許蔚明沒有回答,而是說:“我先送你回家。”
“我不回去,我還要喝酒!”陸景初掙紮着要站起來,“我還能喝!我今晚要把晖子的女朋友喝趴下!”
他頭暈目眩的,還沒站起來身體就往旁邊倒,眼看着要栽進馬桶裏,被許蔚明一把摟住。
“你朋友已經走了,” 許蔚明有力的胳膊緊緊摟着陸景初的腰,不容置疑的力道,“他們把你交給我了,我負責送你回家。”
陸景初掙紮着,氣得想罵人,“憑什麽?他們憑什麽把我交給你?!你是哪位?!馮晖呢?我要去找馮晖!我還沒和他女朋友喝完!”
喝醉的人有些難以控制,許蔚明有點愕然不住他,“他們已經走了,你出去也找不到人了。”
“憑什麽?他們憑什麽把我交給你這個陌生人?!”
“我們不是陌生人,我是你女朋友。”許蔚明的假發差點扯掉,他趕緊理了理。
陸景初一愣,看着眼前這張漂亮到失真的臉,喃喃地問:“女朋友……”
“對,女朋友。”許蔚明見他不動了松了一口氣,“我先送你回家。”
大腦被酒精麻痹,陸景初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眼前的臉漂亮又熟悉,心裏總覺得不對,可大腦遲鈍,拒絕的話就在嘴邊卻沒有說出,只能靠在“女朋友”的肩上, 拖着虛浮的步伐走出酒吧。
出酒吧後,要走過一條長長的長街,來回過往的車輛很多,街道兩側基本都是飯店和KTV,電子燈将夜色點亮,哪怕在淩晨也是人群擁擠, 繁華喧鬧。
他們走到較為僻靜的拐角處,大馬路就在前方,是出租車和代駕的聚集地。
許蔚明扶着陸景初并不費勁,剛把手機拿出來準備叫個代價,卻被懷裏的人狠狠一推,手機差點兒掉在地上。
“你不是我女朋友。”陸景初惡狠狠地瞪着許蔚明,“你不是!”
一開始許蔚明還以為陸景初酒醒了,轉眼看他戒備又炸毛的樣子就知道沒有,“那我是誰?”
“你是許蔚明!”陸景初眼眶紅紅的,說話铿锵有力,“你是穿女裝的變态!是假扮女生騙我感情的混蛋!還是……是是……“
許蔚明都沒否認,問道:“還是什麽?”
“還是王八蛋,”陸景初的聲音輕下來,看着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心裏翻湧着酸楚,“許蔚明是壞人,虧我以前還覺得他好,他對別人都好, 對所有人都好。唯獨對我很壞……對我的好都是假的,他是我遇到的最壞的人。我恨他,恨死他了, 一點都不想見到他,恨不得他從世界上消失。”
熱鬧就在距離他們不遠處的地方,俊男靓女興奮激昂的笑罵聲隐隐傳來,可這一小片天地卻彌漫着寂靜和哀傷。
許久,許蔚明低聲開口,冷靜的尾音帶着些不确定的顫意,“他知道錯了,想挽救想彌補,你要給他一個機會。”
“不給,我不給!”陸景初抗拒地大喊,腳步虛浮,身體歪歪倒倒靠在牆上, “許蔚明當初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假扮女生來騙我,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做出這麽過分的事情,憑什麽他要機會就要給?!憑什麽他想重來一次就要來?那我還不想重來呢,他怎麽不尊重我的想法?!”
他越說越激動,眼角溢出一滴淚,在心裏壓抑了許久的情緒像火山爆發一般喧騰而出,“許蔚明他很壞,特別壞!壓着我的離職信不簽字,讓我遲遲走不了。我一點都想在公司見到他,我想離他遠遠的!我鬥不過他走還不行嗎?可他連這樣的小請求都不同意……”
陸景初扯着嗓子罵累了,頭重腳輕的,扶着牆蹲在地上,難受得想吐,腦袋暈的只想倒頭就睡,嘴裏還在念着許蔚明的名字, 罵他是壞人,是混蛋。
許蔚明一直站在旁邊,直到陸景初低着頭要睡過去了才緩緩靠近,把人摟在懷裏,臉頰貼着陸景初發燙的臉,一聲聲對不起說得又沉又重,閉了閉眼,聲音啞得不成樣子。
陸景初是真的累了,這回沒有掙紮,眼睛都沒睜,半夢半醒之間聞到了熟悉的味道,酒氣濃重,香水清幽,他靠在對方的肩上無意識地蹭了蹭,含糊不清地說了幾句什麽,就徹底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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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周一,陸景初被鬧鐘吵醒時痛苦得想死,宿醉後的腦袋疼得快炸開,像是在裏面塞了十多斤的磚頭一樣擡不起來,眼睛腫得睜不開,嘴裏還殘留着惡心的酒精味。
他艱難又懵懂地坐在床上,盯着眼前的白牆回憶昨晚的事情,他和馮晖情侶倆在酒吧吃飯喝酒,然後遇到了許蔚明,心情不爽讓吳清荷陪他喝酒。
最後的記憶停留在馮晖扶着他去廁所吐,後面徹底斷片,完全是一片空白。
太陽穴快炸掉似的疼, 陸景初揉了揉眼,被子下光溜溜的,只穿着一條內褲,再次确認這是自己的屋子,不是什麽亂七八糟的酒店便放下心來。
鬧鈴停了五分鐘又響起來,吵得心頭煩亂,陸景初摁掉了聲音,給徐麗發個微信說自己請假一天。
反正他馬上要離職了,手裏沒有活兒,去不去都一樣。
微信發出兩分鐘,徐麗的電話打過來,陸景初剛重新躺下去,接起電話的聲音還帶着宿醉的沙啞。
“小陸,你今天必須來公司一趟。”徐麗的聲音很嚴肅,仿佛出了什麽大事。
陸景初心中湧起不好的預感, 不由得再次坐起來,“徐姐,發生什麽了?”
“你沒看網上的消息?”徐麗聲音壓得很低,透着疲憊和無奈,“你去微博上搜我們公司名字就知道,這事兒鬧得挺大,你趕緊過來一趟。”
“……”陸景初頭疼不減,心髒又開始緊縮起來。
挂了電話後,他馬上去微博上輸入公司的名字,網絡反應一秒後彈出來一個點贊、轉發都上萬的視頻,标題讓他瞳孔一縮。
【寶麗雲安珠寶公司總監是女裝癖,男人裝女潛規則員工!】
陸景初殘留的酒意立馬就醒了,一股涼意竄上背脊,顫抖着點開視頻。
視頻裏是在一個巷子裏,鏡頭對着許蔚明,那張妝後美得不像話的臉出現在屏幕上,陸景初聽到自己的聲音。
那一聲聲責怪、一句句“許蔚明”,說得清晰無比,沒有任何反駁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