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矛盾

第56章 矛盾

陸景初在浴室裏洗完澡後遲遲沒出去,他把自己洗幹淨後,站在洗手池面前搓內褲。

他一向比較愛幹淨,雖然比不上gay精致,但是基本的個人衛生是一直保持着的,衣物每天都換,包括內褲。

還是得歸根于父母的教育,陸景初和他姐姐小時候能夠自己做事開始,父母就教導他們貼身的衣物要自己洗,也要每天換。

所以陸景初洗完澡就會順手把內褲襪子洗了,今天也一樣。

只是此刻情況特殊,陸景初沒有穿別人內褲的打算,也不打算挂空擋,辦法總比問題多———吹風機是一項很偉大的發明。

內褲布料少,很快就能吹幹,陸景初把自己收拾幹淨體面才出去,見許蔚明坐在沙發上辦公,膝蓋上放着電腦,面容清俊秀逸,溫柔儒雅,如果忽略了身上的裙子話。

“洗完了?”許蔚明把電腦放下,看着穿着自己睡衣的人,嘴角微揚,将桌上的一杯熱牛奶遞給他,“睡前喝一杯,促進睡眠的。”

陸景初擡手想接過,指尖碰到了溫熱的杯壁,之前被下藥的記憶突然竄上腦海,像是被燙到似的收回指尖,往後退了一步,眼神從溫和變得戒備。

即便許蔚明知道自己是自作自受,仍然被陸景初的反應給刺到,胸口被針紮似的疼,笑容變得勉強,“你放心,就是一杯熱牛奶,我既然打算追你,就不會再做出格的事情惹你厭煩。”

“……”陸景初還是沒動,嘴唇抿着。

許蔚明沒有勉強他,自己将牛奶喝完,舌尖舔去嘴角的奶漬,聲音有些低沉,垂着眸說,“你去睡吧,有事叫我或者給發微信。”

他進廚房把杯子洗了,也沒開燈,氣氛有些沉默。

陸景初看着籠罩在昏暗中的人,明明只是站着洗杯子而已,卻彌漫出一種哀傷。

他的手指蜷了蜷,心髒的脈絡也跟着有些不穩,想開口說點什麽卻又覺得無從說起,最後轉身進了房間。

房間裏的空調開的二十度,陸景初沒覺得涼意,反而因為煩躁的心緒有些燥熱,躺在床上想着剛才許蔚明說的話,想着相識以來的種種,還有不久前許蔚明的離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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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像一團越繞越亂的線團,一頭捆着他一頭連着許蔚明,理不清剪不斷,越掙越緊。

陸景初不知道該怎麽辦,也不知道該怎麽拒絕一個男人的追求。

以前也有女生追過他,女生臉皮薄,他好言好語地表達自己的感覺之後,就不會有過多的糾纏,有時候遇到性格好的還能處成朋友。

許蔚明的追求和以前的女生完全不一樣,男人更強勢、更有謀略,不顧後果傾盡一切,為了追他甚至從高檔公寓搬到這個等着拆遷的破舊小區。

許蔚明沒有過分糾纏,自從他們住門對門後,陸景初忙于新工作,有時候一周都見不了一面,只有每天雷打不動的早餐。

張弛有度、進退得當,在不知不覺中滲透陸景初的生活,早餐就是他為自己留下痕跡的記憶點。

陸景初煩得想死,在床上滾了好幾圈兒都睡不着。

他告訴自己許蔚明是強迫自己的混蛋,可看到那人因為自己而受到懲罰或者傷害時又于心不忍。

陸景初恨死自己的心軟和猶豫,也恨自己堅持不了底線步步退讓。

他在床上滾到十一點過,在煩亂中還是睡着了,可半夜又被熱醒,空調像是壞了一樣沒有冷氣,重新啓動了一次也沒用。

陸景初身上汗津津的,澡白洗了,盛夏天不開空調根本沒法入睡,他猶豫再三,還是出去敲許蔚明的房門。

此刻是淩晨一點,在絕對的安靜下任何動靜都會被放大,敲門聲像是驚雷,震動着心髒和耳膜。

不知許蔚明是沒睡還是怎麽樣,很快門就開了,他頭發微亂,在昏暗中看不清具體神色,“怎麽了?”

卧室裏的冷氣吹在陸景初的臉上,涼絲絲的很舒服,他沒有扭捏,直白地說:“房間空調沒冷氣了。”

許蔚明有些意外,“怎麽會?是不是遙控器出了問題,或者開成了熱風?”

陸景初熱得流汗,有些不爽地說:“我又不是傻子,制冷或者制熱看不懂嗎?”

“我去看看。”許蔚明踏出卧室,陸景初跟在他後面。

遙控器沒問題,制冷模式也是開着的,有冷風出來卻很小,把風速調成最大也無濟于事。

許蔚明說:“可能空調壞了,明天我找人來修,你如果不介意的話,在我房間裏将就一下?”

陸景初頓生戒備,“你房間?那你……”

許蔚明知道他的顧慮,主動說:“我睡沙發,客廳裏有空調。”

陸景初不想踏入許蔚明的卧室,那是極其私密的領地,他們的關系本就不清不楚,睡在許蔚明的床上又平添些扯不清的暧昧。

他不喜歡。

“我睡沙發就好,”陸景初直接說,“我不睡你的床。”

“你是客人,沒有讓客人睡沙發的道理,于情于理都不合适,”許蔚明反問,“如果你家發生這樣的突發情況,你會讓客人睡沙發嗎?”

陸景初張了張嘴,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我的床很幹淨,半個月換一次,前天才換過,”許蔚明不顧陸景初反對,把自己的枕頭和被子抱出來,又從櫃子裏拿出新的,“再過幾個小時就要天亮了你不用這麽警惕,我不會再做任何傷害你的事情。如果連這個都要占便宜,我豈不是太混蛋了?”

本來就是混蛋。

陸景初在心裏這麽想着,站在許蔚明的房間裏,充滿冷氣的屋子讓他身上的熱氣緩解,好像脫了一層厚厚的外衣,從頭到尾都清爽不少。

許蔚明的房間不大,格局和陸景初的相差無幾,面積受限,桌子都放不下,只有床和衣櫃。

陸景初躺下去時心中湧起一絲難言的微妙,他睡在許蔚明日日都睡的地方,這個認知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床單的确是剛換過的,還能聞到被陽光曬過之後滲透出來幹燥香氣,陸景初聞着熟悉,一時分不清是洗衣液的味道還是許蔚明的沐浴露。

他躺在這個床墊上輾轉反側,本以為肯定睡不好倒不如去睡沙發,可在不知不覺間沉沉地睡過去,生物鐘也失效,是敲門聲和許蔚明的聲音把他鬧醒的。

陸景初迷迷糊糊地睜眼,睡眼惺忪,視線緩緩聚焦在眼前溫柔清隽的雙眸上。

“雖然我很樂意讓你睡,但你再不起真的要遲到了,”許蔚明說,“已經八點十五了。”

陸景初愣了兩秒,反應過來自己在哪兒後猛地坐起來,頭發亂糟糟的,豎着幾撮不聽話的呆毛。

他沒空計較許蔚明擅自進屋,滿腦子都是八點十五,掀開被子跳下床,一邊匆忙洗漱一邊惱火道:“我的鬧鐘怎麽沒響啊!”

許蔚明悠然地出現在廁所門口看他粗魯刷牙的樣子,“哦,你說鬧鐘?你昨晚忘記拿手機了,今早把我吵醒,于是我順手關了。”

“那你為什麽現在才叫我?!”陸景初含着泡沫,說話含糊不清的也不忘罵人。

這個時間才起床,就他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直接出門,遲到也肯定的了。

陸景初匆匆喝水泡沫吐出來,又俯身捧水洗臉。

許蔚明好心地說:“我想讓你多睡一會兒,我進卧室拿衣服的時候看你睡得正香。而且八點半出門也不晚吧?我開車送你。”

陸景初動作一頓,擡起頭通過鏡子看向一臉精致妝容的男人,明白過來,“你就是故意的。”

“是,”許蔚明坦蕩承認,笑容得意,與昨晚低落又懊悔哀求的樣子判若兩人,此刻他又是勝券在握的模樣,“我想送你上班。”

“不要你送。”陸景初當即拒絕。

許蔚明哦了一聲,“這附近難打車,你公司離這裏遠不遠?應該是遠的,你每天八點出門,到公司應該是踩着點打卡的,早高峰司機加價,按照路程計算你打車過去至少得五六十。四千五的工資,又是租房又是生活的,是不是有點太奢侈?”

陸景初比他更清楚打車費五六十意味着什麽,心裏已經偏向同意讓許蔚明送,可又覺得不對,“你怎麽知道我工資四千五?”

“随便猜的,你在寶麗雲安的實習工資不也是這麽多?”許蔚明不欲多說這個話題,轉身朝餐桌走,“出來吃飯,特意為你準備的。”

陸景初洗漱只用了五分鐘,脫下睡衣換上許蔚明昨晚為他準備的衣服,還是接受了拒絕了許久的早餐。

許蔚明煮的紅豆薏仁湯,蒸的包子,還做一份三明治。

陸景初看得出來是許蔚明親手做的,三明治很明顯,因為當初他還是許慕璟的時候經常做,有強迫症似的每次都把煎蛋切成長條的小塊夾在中間,說這樣更方便吃。

早餐吃得匆忙,陸景初嘴裏還沒吞完就急着走,頭一次這麽晚出門,始終擔心遲到,更別說早高峰還會堵車。

許蔚明開車不能穿高跟,選了一雙平底鞋,今天是一頭漸變藍的長發,穿着一條較為淑女的粉色長裙。

陸景初心裏堵着氣,還在計較許蔚明故意關了鬧鐘還晚叫他起床的事兒,一路上沒說話,到了公司樓下才想起來自己沒有給許蔚明說過地址。

“你是不是知道我在哪兒上班?”陸景初蹙眉問。

許蔚明沒有否認,抿了抿塗着唇釉的嘴唇,修長的手指輕敲着方向盤,“知道你在哪兒上班是一件很簡單的事。”

難怪對他工資也了如指掌。

陸景初有些生氣,“你能不能別調查我了?你到底什麽時候才懂得尊重?”

這件事許蔚明冤枉,又不太能解釋,只能沉默。

到公司後,陸景初氣沖沖地下車,沒走幾步又聽到許蔚明叫他。

陸景初不想理,加快步伐想迅速進公司,卻不料被同事攔住,好心提醒身後有人找。

“有美女叫你耶。”小飛被許蔚明的臉驚豔到,“陸景初,你認識這麽漂亮的美女啊?她單身嗎?能不能介紹認識一下?”

“……這恐怕不行。”陸景初露出一個勉強的笑。

小飛問:“為什麽?”

陸景初為難,總不能把許蔚明的真實性別說出來,腦子裏搜尋着其他借口,“因為……”

他們說話間,許蔚明朝這邊走過來,長裙飄飄,柔婉輕曼,在衆目睽睽下挽上陸景初的胳膊,聲音清悅,接上陸景初的話———

“因為我是她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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