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邀請
第76章 邀請
陸景初想吃米其林,許蔚明定的是市中心一家評分最好的米其林餐廳,他之前和客戶來吃過,味道确實不錯,菜品又精致,服務也到位。
夏以酲感慨許蔚明難得大方,居然請他吃米其林,不客氣敞開了吃,都沒顧上減肥,要了一瓶鮮香槟配魚子醬。
“這會兒不保持身材了?”許蔚明問,“胖了別在我面前抱怨。”
“吃完這頓再保持。”夏以酲笑起來的時候很乖,漂亮中帶着一股子機靈,“要是真胖了,我有老公陪我減肥。”
他明晃晃地炫耀:“人家每天都起來晨跑,身材可好了呢,腹肌有八塊。”
習隽野:“……吃飯。”
夏以酲哦了一聲,吃下習隽野給他切好的牛排。
許蔚明把魚子醬弄在奶油餅幹上,遞給陸景初,“嘗嘗,怎麽樣?”
陸景初吃了一口,鹹鹹的,有股淡淡的奶香,“還不錯。”
他有些心不在焉,吃着東西腦子裏想的卻是夏以酲的話。
之前他沒接觸過gay,認識許蔚明之後像捅了馬蜂窩一樣,身邊好些都是。
物以類聚,他決定和男人交往後,自然是在漸漸融入這個圈子,哪怕他并不認為自己真的變成了gay。
陸景初有留意習隽野的身材比例很好,肩寬腿長的,襯衫挽到手肘,繃起的布料隐隐勾勒出勃 發的肌肉線條。
他和許蔚明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體型,一個勁瘦之中依舊肌理緊實勻稱,是介于強硬和柔美之間的漂亮;一個強壯健碩,衣服也難掩那股子男性的荷爾蒙。
古言說女為悅己者容,男的也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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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景初想到見過的gay,從夏以酲到習隽野,又從許蔚明到他那些貴少爺似的朋友, 每一個都長得很好,身材也不錯, 就算夏以酲這種偏柔的類型,不以肌肉博眼球,也是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看起來非常賞心悅目。
相比之下……陸景初低頭看了看自己萬年不變的黑白灰T恤,休閑長褲配球鞋,一個網購幾十塊的帆布包,背了好幾年,洗得顏色發白。
沒留意的時候不知道,一旦注意到這些,天差地別的感覺頓時湧上來。
陸景初這身衣服在這麽精致豪華的餐廳裏格格不入,甚至顯得窮酸,夏以酲穿的同樣是休閑服,可他的衣服一看就不便宜,貴氣養人,骨子裏的矜貴是裝不出來的。
嘴裏的東西失去味道,陸景初的心情一下子降到負值。
“怎麽了?”許蔚明留意他的沉默,“東西不合胃口?”
陸景初收斂情緒,笑道:“沒有啊,怎麽可能,很好吃。”
西餐吃得很慢,前菜、主菜、湯羹和飯後甜品的流程吃下來得兩個小時起步,他們走出餐廳時天已經黑透了,霓虹燈亮起,筆直的長路宛如銀河。
服務生把車幫忙開過來,四人在餐廳門口分別,夏以酲有些不勝酒力,臉頰紅撲撲的,腳步虛浮被他男朋友扶着,笑吟吟地沖陸景初揮手。
“小陸,明天見噢。”
陸景初提醒他:“夏哥,明天是周末。”
“哦,那就周一見。”夏以酲沖他眨眨眼, “好好談戀愛,适當地硬氣起來,別被許蔚明吃得死死的。”
許蔚明站在旁邊抽煙,瞧他這幾杯香槟就醉了的樣子,薄唇呼出白霧:“你還有精力管別人的事兒呢?”
“小陸是我的員工,我當然得為他負責了,”夏以酲還想說什麽,被習隽野塞進副駕駛戴上安全帶。
車窗搖下,夏以酲趴在窗沿上,歪着頭又沖陸景初揮手,“拜拜。”
陸景初笑了笑,“拜拜。”
目送老板離開後,陸景初看向許蔚明, 那人的煙沒抽完,煙蒂簌簌落下,像斑駁牆面的石灰。
“還不走嗎?”陸景初問。
許蔚明說:“等我把煙抽完。”
夏天快要過去,晚風吹在身上涼涼的,陸景初看着燃燒的煙頭,發現許蔚明的煙瘾變大了。
剛認識那會兒他幾乎看不到許蔚明抽煙,甚至覺得抽煙喝酒放在這個男人身上有種違和感。
他清潤得像一塊玉,霁月清光,盡管眉骨有些鋒利,可他眼中永遠帶笑,盈盈波光看上去很是溫和。
煙酒是俗物,會玷污許蔚明的清朗。
他的面容被煙霧模糊時有種朦胧的性感,好看,可陸景初不喜歡。
“以後把煙戒了吧。”陸景初說。
許蔚明的煙頭燃到底,最後吸了一口後,星火湮滅,然後有些玩笑道:“哪有男人不抽煙的。”
“我就不抽煙,”陸景初說,“我不喜歡煙味,而且抽煙對身體不好。”
許蔚明把煙頭摁在石米上等火光全部熄滅後扔進垃圾桶,輕松地笑了笑,“好,不抽了。”
他喝了酒, 車子是陸景初開的,車廂裏一時安靜,過了兩個紅綠燈後,許蔚明開了口。
“有什麽心事?”
“沒有啊,”陸景初直視前方,路燈從兩側後退,在他的眼中留下短暫的光影,“怎麽了?”
許蔚明抽過煙的嗓子帶了點沙啞,“你不會藏心思,什麽都寫臉上,以為笑笑就沒事了?晚餐吃得那麽少,是想回去開小竈?”
陸景初笑起來,“沒有。”
“給我說說,”許蔚明聲音輕輕的,是商量也是低哄,“怎麽了?”
窗戶開了一半,耳邊是轟轟的風聲,陸景初握着方向盤的手指緊了緊,沒有開口。
許蔚明沒有催他,只是将窗戶搖起來, 隔絕了風,形成一個安靜的空間。
過了一會兒,陸景初緩緩開口,“我只是覺得,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許蔚明沒想到他是在憂心這個,思索一瞬後問:“為什麽會這樣想?”
“你,包括你認識的人都很優秀,你們的三觀相似,背景相同,經濟實力也相差無幾,”陸景初平靜的語氣裏藏着些落寞,“其實我一直想問你,你為什麽會喜歡我?你這麽優秀,身邊應該不缺人,難道就因為我在酒吧裏救了你?”
許蔚明看向陸景初,靜了片刻,才開口:“我覺得喜歡一個人是不需要理由的,感情沒有理由,我在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對你心生好感。”
陸景初笑起來:“雖然我好像沒資格這樣說, 但有一種說法是,一見鐘情是見色起意。”
許蔚明挑眉:“那你也是?”
陸景初坦誠道:“我确實很喜歡你的臉。”
“你倒是挺直言不諱。”許蔚明笑了一下,“我不否認這種說法,你的長相也是我喜歡的類型, 但讓我想接近你的主要原因, 是你那晚對我的笑。”
“笑?”
“嗯,”許蔚明看向遠處的夜色,回憶道,“我見過很多形形色色的人,特別是我父母去世之後,每個人的臉上都戴着一張面具,那些陌生人笑得虛情假意,帶着目的。只有你不一樣。”
陸景初以為他要誇自己,嘴角已經揚起來了:“怎麽不一樣?”
“傻傻的,不顧後果, 對人沒有戒備心,憑着一腔熱血見義勇為,橫沖直撞的, 而且還……”
“打住。”陸景初不悅道,“那你喜歡我幹什麽?”
許蔚明勾唇,把陸景初的手放在嘴邊親了親,“我就是喜歡。”
“……”陸景初的指尖竄上酥麻,溫熱的鼻息噴在手心裏, 不由得蜷了蜷手指。
許蔚明細細地吻着陸景初的手指,“你的笑總是暖烘烘的,我想占為己有,甚至不想你對別人笑,想把你關起來,眼睛裏只看到我。”
陸景初受不住,把手抽回來,目光盯着路況不敢有偏移,“變态。”
許蔚明不否認,看着陸景初發紅的耳垂, 又去揉了揉。
“別碰,”陸景初呵斥他,“我在開車。”
許蔚明收回手,不再影響他,只是陸景初耳垂的熱度一直沒有消下去。
車子停在樓下,他們一起上樓, 樓道裏的聲控燈亮起來,光線昏沉,在這份無言中平添暧昧。
不知怎的,陸景初心髒跳得有些快,右手的麻勁兒沒消,只能略顯無措地握着拳頭。
走到屋門時,二人背對着打開自己的房門,陸景初掏出鑰匙開鎖,磨磨蹭蹭對了兩三次都沒插 進去,很快身後響起開門聲,讓他心裏一空。
“陸景初。”許蔚明叫他。
陸景初轉身看向男人。
“要不要進來?”許蔚明說。
陸景初空落落的心髒被這簡單的一句話填滿,湧上的飽脹感令他無措,走廊很靜,讓他不由得放輕聲音,怕被人聽了去,“什麽?”
“你剛剛不是說,覺得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許蔚明把門敞開,“你現在沒有後悔的機會了,我也不允許你後悔。但是, 你要不要來我的‘世界’看看?”
屋子裏透亮的光灑出來, 許蔚明背光而站,輪廓有些朦胧,也不太能看清神色。
陸景初怔怔地看着男人,手掌握成拳,在掌心裏掐出月牙的痕跡。
許蔚明問他:“要來嗎?”
是詢問,是邀請,也是暗示。
驀地,陸景初的拳頭松開,把手指上挂着的鑰匙圈兒放進兜裏,擡腳朝許蔚明那邊走去,兩三步的距離,在靠近男人後壓在心中沉甸甸的分量也跟着變輕。
許蔚明将人拉向自己,低頭吻住他抿緊的唇,擡手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