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失敗
失敗
TSG的休息室裏，只有王總叽叽呱呱的說一些沒用的廢話。
王總把話頭交給焱哥：“下一局好好打，還有機會。是吧，教練？”
焱哥的臉黑的不行，沒有接話，只是讓隊醫給魏戰量了體溫。
39度了。
賀野皺着眉看着耷拉着腦袋的人。
TSG連個替補都沒有。簡直要命。
電子競技的觀衆不會關心你是病了還是失戀了，只要狀态不好輸了比賽，那就是十惡不赦的垃圾，一頓輸出可以把人罵上天。
賀野看到說話都費勁的魏戰，也不去糾結上一場安靜如雞的隊內語音，還有魏戰不搭理他的尴尬。
畢竟同仇敵忾比較重要。Wing的表情和語氣太招人讨厭了。
上場前，魏戰還是蔫蔫的。喝了幾口水，看他吞咽的動作都困難。
于是賀野掃一眼魏戰，又掃一眼，再掃一眼，再掃一眼——
讨論完下一局BP的焱哥怒了。
“所有人出去。”焱哥高聲喊了一句。
賀野吓了一跳，但是比賽都打成那狗樣了，只能微微低着頭按照要求做。
他默默的往門外走去，卻被焱哥提溜着衣領往休息室裏一丢——“你和魏戰留下，把話說清楚，不然別上去丢臉。”
于是30秒後，偌大的訓練室只剩下賀野和魏戰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彼此。
确切的說是賀野繼續掃一眼再掃一眼。
魏戰吃力的咳了兩聲，擡眼和賀野掃來的目光對視着。
兩人離的位置很遠，一個在休息室的門口一個坐在最裏面的休息椅上。
“那個——”賀野覺得得說點什麽。
還是魏戰先挑了頭：“不好意思，剛剛那把算我的。”
魏戰的聲音比游戲裏更沙啞，更吃力了。
“……你……很難受吧。”賀野尬尬的回着，感覺自己的聲音都很奇怪。
“嗯。全身都疼。”魏戰低低的聲音帶着些克制，說話的速度很慢：“你別在意網上那些，我生病影響比賽，是我的錯，和你也沒有關系。還有—— 對不起。”
賀野一開始挺心疼，但是聽到魏戰的道歉，就怒了：“你對不起什麽？”
“嗯？”
“你有什麽好對不起的？”賀野突然聲音高了幾度：“不是說清楚是誤會了？我休學來打比賽希望團隊能贏，這是我最大的目标，沒有別的。生病不能怪你，誤會也不能怪你。等會兒就好好打，贏了輸了都別遺憾。”
賀野是個直腸子，有什麽也就說什麽：“下一盤前期我指揮，你說話嗓子疼，聽我的安排，可以？”
“好。”
魏戰帶着黑色的口罩，幾乎遮住了所有的表情。可賀野還是不能看進魏戰的眼睛。那雙眼睛帶着病痛的疲憊，還有悲傷，偏偏努力擠出微微笑着的模樣。
賀野的心髒被扯了一下。有點心疼。
于是魏戰也就看到那顆紅色的淚痣邊上的目光裏，糾結、自責又尴尬的樣子。心裏到底還是柔軟了。
感情這種東西，真的沒有什麽道理，魏戰終究是心軟。
成年人的感情就是如此。雖然他們不能在一起，但是他們可以有相同的夢想。
要拿一個冠軍。
那是他想要的榮光。
\"要贏。”魏戰扯着嘴唇笑了。
第二局開始。
TOP的打野拿了上一場魏戰的佛耶戈，中路拿了上一場賀野的英雄阿卡麗。
第一局碾壓TSG的比賽結果給了TOP莫大的自信，解說也調侃，似乎TOP選了上一場對手的英雄是要證明自己的絕對實力。
TSG這邊的隊內語音終于正常了點。BP大家有商有量，在對面選了上一場的英雄，魏戰啞着嗓子還開起了玩笑：“這把就看上中野能不能打出節奏，這要是輸了，焱哥回去要開大。”
Ni好奇的問什麽是開大，是關小黑屋反省這種嗎
耳機裏賀野倒是挺嚴肅：“勸你們別體驗，太酸爽，終生難忘。”
比賽開始三分鐘，滕嘉麥的劍姬和Brown的傑斯在上路平穩對線，大概是上一局打的太過順利，再加上圈子裏都是知道TSG的上單是玩票的金主爸爸，上場全靠錢來砸。于是來自韓國的Brown打的激進，把劍姬打回塔下，趁着河道有眼有恃無恐的在人家塔前壓着輸出，順帶抽空丢了個大拇指的表情。
嘲諷的意味非常足，如果真要追究，說操作失誤的就好了。
直播的畫面裏Brown面無表情的送完表情包，演戲般錯愕的瞪了一眼，可眼角的笑意怎麽都沒有忍住。
可惜很快這個人的表情就不太好。
魏戰的豬妹比TSG打野更快的刷完野，提前繞後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Brown的身後，眨眼的功夫，就把他帶走。
然後豬妹踩過傑斯的屍體，順帶回贈了一個大拇指的表情包。
“Nice！”滕嘉麥剛剛毫無游戲體驗的被血虐了一局，終于揚眉吐氣，那一聲喊的中氣十足。
“下一波再來抓。”語音裏魏戰啞着嗓子樂呵呵的走了。
TOP的報複來的非常快，五分鐘，Brown和子君的打野開始包抄滕嘉麥，應該是來雪恥的，當時TOP衆人判定魏戰在刷河蟹，其實他留了個心眼，直接去打的□□。
滕嘉麥是肉眼看到子君的佛耶戈蹭線才勉強到了四級，不管不顧的就往自己臉上撲，看樣子是不準備給自己一點臉。
戰隊語音裏，滕嘉麥已經開始喊爹媽救命。
賀野和Wing的阿卡麗在中線焦灼的對線補刀，回答的冷靜：“他們上中野都沒有閃，不要慌。你媽來救你了，再忍忍。“
“啊，快點快點！”滕嘉麥果斷交閃躲進防禦塔下，翹首期盼。
果然，三秒後魏戰從河道飛奔而來，喊了句：“上。”
Brown瞬間又重複了一遍兩分鐘前的體驗。怪也要怪Brown和自家打野的配合實在辣眼睛。破敗王W的瞬間，傑斯空炮，一個轉身Wild豬妹的大招剛轉好就把他按在地上，屏幕灰了。
子君見狀轉身就跑，滕嘉麥被耗掉半管血開心的刷着小兵發育，遠遠的看着自家隊長根本不講道理的操作，在大轉好的一瞬間一個w把子君按在地上陪隊友躺屍。
經典的買一送一。
滕嘉麥那個激動呀，叫得戰隊語音裏震耳欲聾。
天秀的3-0開局，TSG眼看一片前景大好。訓練室裏的教練組表情和坐姿都明顯輕松了不少，王總感覺自己開局幾分鐘之內心髒就沒有正常跳過。
終于大舒了一口氣，轉頭去看焱哥，以為這人和自己同樣的心情，結果只看到一個把眉頭皺的亂糟糟，一臉已經輸了比賽并且被網暴一個月的模樣。
“呃，這局打的還行吧？”一般比賽的時候，他這個英雄都會叫錯的人不配在邊上哔哔。第一場連他都看得出，自家戰隊打的太過稀爛，魏戰基本全場被針對，肉眼可見的發育受到限制，視野也被壓制，根本打不動所以死的那麽慘。但是這局感覺有戲！
可焱哥的眉頭都能擰成麻花了，甚至比第一局的時候更加悲觀：“一團亂。”
“啊？”王總不能理解。
“第一局Wild崩，第二句Fight崩。我們下路沒有拿到厄斐琉斯，後面不好打。”焱哥苦大仇深的往後一倒躺在電競椅上，生無可戀狀：“做好被TOP老粉爆破的準備吧。”
“……”王總心裏想說，這明明才第二局還是有希望的，怎麽就不行了。但是他也不敢多問，畢竟教練的表情不像是在開玩笑。
接下來是第一個先鋒，TSG依靠前期巨大的優勢直接拿下。
焱哥突然兇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焱哥翻了個巨大的白眼，恨鐵不成鋼：”殺阿卡麗呀！Wild留着Wing過年呢！！！Q上去殺呀！“
一聲咆哮把王總也吓到了。
兩分鐘後，Fight和Wing在中路一換一，塔皮的經濟Fight沒有蹭到。
第十五分鐘，TOP的下路默默積攢了大量經濟優勢。到了換線期，TOP下路往中路一站，TSG空有着6000經濟領先優勢，卻根本連塔皮都碰不到。
很快，Fight的節奏越來越奇怪，特別心急的下路帶線磨塔，中路幾乎送給對面推。
等到23分鐘逼大龍的時候，團隊又開始謎之操作組團在下半區拿風龍，大龍的視野莫名其妙全部讓給了TOP。
很快，在TSG謎一樣混亂的後期節奏下，TOP的下路AD三件套神裝成型，一波原古龍團戰和TSG2換4。
TSG經濟将近8000領先的局被莫名其妙的翻了盤。
——
賽後的訓練室裏，焱哥的咆哮聲：
“Wild你17分鐘打對面阿卡麗，最後的大诏為什麽不放，為什麽不放！
Teng，你的劍姬應該去假裝單帶然後等雙C起裝備了以後再打團。而你的劍姬呢到了31分鐘連下路的塔都拿不下來！
Ni，你的泰坦第二局幾乎零作用，鈎子一次沒勾上，優勢局還被拖到遠古龍，你是怎麽指揮的！23分鐘的風龍魂是什麽寶貝嗎？為什麽不打大龍？腦子呢！
Air，BP我依着你選了卡莎，但是你認真的嗎，對線打不過，後面還回回給對面佛耶戈送靈魂。
你們五個人打團都是什麽東西？運營沒思路，決策瞎指揮，個人能力比不過，團戰各個都在夢游，Fight，你空大幾回了！
加上上一場，兩次經濟将近領先一萬被翻，第一次我覺得是你們狀态問題，需要調整。都是職業選手，都是拿着俱樂部的高薪，這就是你們的職業精神？
回去關禁閉！”
焱哥對着衆人咆哮完。
整個休息室安靜如雞。王總也是第一次見識到金牌教練的雷霆之怒。那氣勢像是要把五個人吃掉。
休息室裏的官方跟拍，自覺的早早放下了設備，也低着頭像是小雞仔一樣的聽着訓。
回去的路上，賀野皺着眉頭，看着窗外。
這兩局TOP沒多厲害，放在之前，放在魏戰和自己出那檔子事之前，只要金主不坑爹太過，應該能2比0帶走。第一局魏戰在夢游，第二局是自己指揮的太粗糙，把下路也帶沒了……
比賽後期自己還是着急了。
他聽到魏戰咳嗽的聲音，就着急。
賀野是被人拍醒的。
他這人一般不太能思考這些感性的問題，一想就犯困。
他聽到一個沙啞的聲音在叫他的名字。
然後被一陣冷風吹的一個機靈。他很順手的就拉上了拍他的手。
“到了？”賀野迷迷糊糊問。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動作。
突然腦門後就是兇狠的一句：“磨磨唧唧幹什麽呢！回去關禁閉，對，就你們兩個！比賽打不好，搗亂第一名！走呀，坐在車上生孩子呢！”
然後就是一雙焱哥兇悍的眼睛，惡狠狠的盯着賀野和魏戰緊緊扣着的手。
如果目光可以殺人，賀野已經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