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吃雞
吃雞
那天早上，魏戰上樓換了一身衣服，就和滕佳佳出去了。
等賀野單排連跪的五把，反向沖分掉下王者，才想起來——昨天焱哥一個高興，給了他們一天假期，今天沒有訓練賽，也不用關小黑屋。已經中午了，基地安安靜靜的，人都走光了，別墅裏除了在樓上打掃的阿姨，和出現了一次打了個招呼的管家大叔，活人只有他一個。
賀野吃了午飯百無聊賴的坐在餐桌上刷微信。
他無視自己稀爛的戰績，□□的開了下一局。
沒過多久，賀野中單阿卡麗被對面冰女單殺五回。
他無視隊內聊天框對自家隊友無數個打問號。
回到泉水複活，繼續沖向中路送人頭。
這邊賀野的基地已經被推掉，看着游戲屏幕發了會兒呆。
那股子他不喜歡的在意和酸酸的感覺又冒了出來。
賀野心想不好，自己又魔怔了。摸了手機翻了翻，
微信裏好幾條留言是許久不見的ID發來的。
拳頭：大佬
拳頭：上一局是我家隊長在對面，他在直播
拳頭：大號是你打的嗎？0-10-2的阿卡麗？
拳頭：？
賀野退出去看了微信ID和朋友圈內容才确認這的确是曾經在TOP2隊的隊友拳頭的微信。這人是他來TSG打的第一場比賽風暴戰隊的上單，當時賽後他們沒有握手，一度被聯盟警告。
緩了緩賀野才發了一個死亡微笑表情過去。
拳頭：？
賀野：剛在認真反向沖分，王者的世界呆膩了。
拳頭: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臭屁
拳頭：我們隊長幫你圓了，說你賊厲害，剛剛那局不是本人。
拳頭：野哥，前幾天茄子找過我的，說你幫了他很多，之前對你我有些誤會
拳頭：有空去喝一頓？
賀野沒想到拳頭突然找他，打字速度依舊那麽快，還說這些有的沒的煽情的話。
賀野特別不喜歡這些別別扭扭的的感覺，哥們和哥們之間有什麽是一頓大酒解決不了的。
賀野：行呀，今天我們休息，晚上你選個地方？
拳頭：沒問題，我們隊長說現在TSG的訓練賽很難約，這頓我請，訓練賽我們安排起來？
賀野：曾經的我你愛答不理，現在我你高攀不起
拳頭：野哥，我錯了
賀野：晚了
拳頭發了一個Pub定位過來。
兩人很快把時間約在了晚上八點。
晚上，白天出門浪的衆人都回來了。
滕嘉麥主動要求去關小黑屋，下路二人組穿着一藍一紅迪士尼情侶套頭衫，開着直播打水友局，被焱哥殺人的目光瞪了一晚上。
魏戰的機位上依舊空空蕩蕩。
和拳頭約在市中心一家西餐廳。能吃飯能喝酒，還有現場樂隊在排練演出，挺熱鬧。
賀野沒想到拳頭把茄子也叫上了。
茄子去了B市不到半個月，整個人瘦了兩圈，特別精神的小夥，笑起來的目光裏滿是光芒。
賀野安靜的幹飯，聽着茄子和拳頭敘舊唠嗑。以前打LDL的時候，每次他們勝利，幾個隊員就會約着出來吃飯，那時候管的不嚴格，成年的不成年的，都能喝。
拳頭和茄子每次都是氛圍擔當，兄弟們一起贏比賽，贏了比賽一起狂。
反倒是後來去了一隊，名氣大了，關注的人多了，直播說的都是違心話，出門吃飯都是包廂進，包廂出，坐的随意都要被水友拉出來輪。
他們就坐在PUB角落的位置，一開始茄子還顧忌賀野和拳頭的人設，一杯啤酒下肚，眼睛紅了，心裏也就把這事兒給忘了：“野哥，拳頭之前就是不知道情況，真以為之前在二隊有假賽，你還真別說，去年的時候我也懷疑過，後來弄明白了，你也消失了。拳頭之前還找我，說不知道怎麽找你和好。這不，我回來搬東西去B市，就來幫你們撮合撮合。”
賀野喝着可樂，雲淡風輕：“所以你是來撮合我們相親的？”
茄子紅着臉笑的賊拉高興：“啧啧，說什麽呢！戰哥不削了我。就……拳頭，你自己來！”
拳頭立刻接話：“野哥，上次比賽是我不對，你剛回來我生氣呢，你回來都不告訴我，我們風暴中單打的稀爛，我們也可以簽你呀。後來茄子安慰過我，魏戰他在TSG，我們風暴是搶不過搶不過。
賀野在打聽到魏戰的名字，愣了一下。
他條件反射的翻了個白眼，不太能明白魏戰是和多少人出過櫃，怎麽所有人都對他們的關系那麽的理所當然
這種問題會越描越黑，他清了清嗓子輕描淡寫的轉移話題：“所以新戰隊還好嗎？”
茄子瞬間就和拳頭聊起了星際争霸和北京那邊的事。
賀野支着手停着拳頭和茄子你一句我一句先說自己戰隊哪裏哪裏都好，然後突然畫風一轉開始嫌棄自己戰隊這個不合理那個不合理，然後開始互相攻擊彼此的戰隊是垃圾。
都是賀野熟悉的畫風，都是賀野熟悉的聲音。他偶爾插上兩句話，也絲毫不影響茄子和拳頭開始了奇奇怪怪的攀比。
一開始是比LOL和星際争霸誰是世界第一牛逼的游戲。
到比誰的戰隊榮譽多。
最後開始無腦的比誰的體重大，誰的個頭高。
最後開始攀比起了女朋友。
賀野這才知道，拳頭的女朋友還是在TOP二隊打比賽的時候，在網吧認識那個女孩。女生去年考上了大專，他們都見了家長準備明年結婚。而茄子那個快要談婚論嫁最後分了的女生其實比他大了幾歲，女孩子也去了B市，還在找工作，沒說是為了茄子，但是茄子已經見到了人，他決定一定要在B市闖出點名堂，把姑娘娶回家。
賀野聽兩個人講相聲一樣，聽着故事。
他是當時二隊裏年紀最小的，那時候他們講這些事，自己從來都是專心幹飯，毫無反應。
還是覺得斷情絕愛天下無敵。
如今再聽起來，似乎能明白單純的，真摯的感情很可貴。
茄子說着說着邊哭邊笑的模樣挺醜的，但是賀野能明白其中的不容易。
自己會期待嗎？賀野想了想。
腦子裏出現了魏戰的那個吻。
也想到了早上滕佳佳牽着魏戰的胳膊的那一幕。
他覺得自己很不爽。
竟然會有點在意。
賀野皺眉，把人從腦袋裏趕出去，他有點煩，于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準備換個相聲主題繼續聽。
“吃完飯去做點什麽”
賀野随手拿起身邊的玻璃杯。
喝到肚子裏，發現是一開始服務員多倒的一杯啤酒。
酒精的味道比可樂帶勁多了。
拳頭旋即喊來了服務員，把桌上收拾了一下，叫了果盤和小零食，餐桌旋即變成了酒桌。
“我們三個人難得聚在一起，之後都要好好的！”拳頭舉起了酒杯。
賀野不想掃興，也舉起了酒杯。
……
魏戰回到基地已經十一點。
去教練組銷了假，看到訓練室沒有賀野的身影。拿手機看了看賀野的排位記錄。
今天心情不太好？一整排的阿卡麗，一整排的失敗。
魏戰以為賀野睡了。
路過樓梯口，他聽到王總在一樓樓梯口接電話，邊說邊罵人：“你喝了多少？沒打人吧？什麽？我去，你等着，我馬上來。”
直覺告訴魏戰，電話那邊是賀野。
“我和你一起去。”魏戰拉住王總。
王總也不管是誰了，多一個幫手都是好的。
給王總打電話的是拳頭，微信是上回處理拳頭和賀野賽後不握手的那次加上的。電話裏，拳頭說晚上和賀野吃飯，見到自家公司和平精英的隊員，心情不錯就打了兩盤吃雞游戲。原本挺好的游戲切磋，賀野喝高了吃雞游戲打不過，連跪五把，不肯放人回家。
What？
王總坐在副駕上，趕忙把公關團隊的人call醒。
拳頭在微信電話裏的語氣有點吓人，可別鬧出點什麽負面信息。
聯盟的條款特別嚴格，對選手的公衆形象約束條款多達82條，罰款都是小問題，要是不小心上剛上線被禁賽，好不容易調整過來的團隊士氣，全部都白瞎。
“他喝一點就醉。”魏戰冷靜的打着方向盤，臉上的線條崩的很緊：“酒品也不怎麽好。”
“都成年人了，應該……不會太出格吧？”王總自我安慰道。
突然他的手機跳出一個彈窗。
他的手機裏設置了五位隊員直播的彈窗提醒，方便他随時掌控選手的動彈順便“監督”和挖掘素材。
這個時間點，賀野竟然開播了！
不太好的感覺油然而生。
王總顫顫巍巍的手點了進去。
不是手機關機微信不回？怎麽開始直播了？用的什麽直播的？
還醉酒直播？等着被聯盟處罰是吧！
直播界面裏。“Fight直播吃雞。”幾個字明晃晃的刺痛着王總的神經。
魏戰明顯加快了油門并且用車載電話撥通了TSG法務的電話。
五分鐘後。王總看着落地成盒ID叫 Fight今晚吃雞的人物，穿着系統默認的時裝，再一次出現在排隊的房間裏。
他長舒一口氣。
好在企鵝直播是金主爸爸家的，條款裏沒有限制只能播LOL一款游戲，并且高效的法務特地半夜聯系了聯盟那邊，再次确認了選手不違反職業道德直播其他游戲不在82條約束條款內。
十幾分鐘後車裏的王總這才呼吸正常。
直播開着麥克風，手機裏能聽到賀野那邊嘈雜的聲響。
“你還跳機場？怕死的不夠快？都5把了。”應該是拳頭的聲音。帶着恨鐵不成鋼的語氣。
“呵——再來，下局幹翻他！”賀野的笑聲和平時不太一樣。這人平時冷冷冰冰一個人，此時軟趴趴的聲音高了好幾度，王總一度以為直播的是個女主播。
王總：“這是……Fight？”
他心想：卧槽，之前打TOP被人罵上熱搜這人都沒任何表現，今天這是非得贏了比賽才肯放人走的架勢？
要是這人在LPL賽場上有現在一半的拼勁，王總也能死而瞑目。
身邊的魏戰似乎對賀野的樣子很有心裏準備。
“他喝醉了容易解除封印。”
“什麽封印？”王總問。
“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魏戰嘆了口氣，把車停在路邊，把鑰匙丢給王總，自己下了車：“你去停車，我去撈人。”
餐廳的角落裏，魏戰很快就找到打游戲打的面紅耳赤，不屈不撓認真吃雞的賀野。
風暴戰隊不像TSG這種花錢買名額的新戰隊，他們的游戲分布衆多，其中手游和平精英分部去年剛拿了全國總冠軍。風頭正盛。恰巧這天風暴戰隊例行的休息日。和平精英分部的隊長帶着戰隊新來的小朋友Gift一起吃飯，恰好碰到了英雄聯盟分部的拳頭。一開始只是禮貌的打個招呼，各自吃各自的，也不知道那句話偏離了方向，賀野和Gift就杠上了……
這邊，激情直播的賀野又變成了一只箱子。無視彈幕上嫌棄他人菜瘾大的彈幕，一手操作手機開下一局，一手拉着Gift不讓走：“不行，再來！ 我已經能茍5分鐘。”
賀野并不知道自己喝醉了聲音特別柔軟，軟乎乎的人很可愛。根本沒有一點殺傷力。
Gift也是暴脾氣，自認為機場鋼槍小王子第七把竟然被賀野追到五分鐘，根本已經上頭，回了一句:\"誰怕誰，再來。\"
此時的直播間，水友們已經罵完一輪賀野菜雞的吃雞水。不知道哪條彈幕歪了一下風向，所有人都被賀野不同尋常的語調吸引去了注意力。
【我聽到了什麽，是Fight本人的聲音？】
【開攝像頭呀，代播舉報了】
【卧槽，野哥聲音認真的？再叫一聲給爺聽聽】
【那句不行，再來，深得朕心，我已經酥了】
【卧槽——】
【卧槽——】
【離大譜——】
沒多久，在市中心艱難停好車的王總就看到直播彈幕的畫風又一轉。
直播裏\"卧槽你誰，把手機還給我，我要鋼槍——\"這句話軟乎乎的罵得毫無靈魂。
另外一個的低低的聲音已經傳來：“坐好，比他活得更久就算贏是嗎？”
【戰哥？】
【Wild？】
【卧槽，魏戰CP過年了？】
【隔壁不是風暴新人？哪裏來的自信上去丢臉？】
【卧槽，這都能行？戰哥甩狙好帥。戰哥我愛你】
【Fight不要逼逼賴賴，我們要看Wild血洗機場】
【抱走Wild，無憑無據不要白日意淫，哪只眼睛看到是Wild】
【抱走Wild，無憑無據不要白日意淫，哪只眼睛看到是Wild】
Wild的唯粉突然開始刷屏。
被賀野一句軟乎乎的：“隊長，把手機還我，不然我就，我就……”
賀野我就了半天沒有就出點什麽聲音。
這邊魏戰已經在自定義服務器裏兩槍把對面Gift爆頭絕殺。
“跟我回去。”
“我要吃雞。”
“給你打包烤雞回去吃。”
“我說了，我要……”
那句我要沒說完。
直播就中斷了。
半個小時後，保時捷開過城市的夜晚。
王總開着車，不想去回憶剛剛賀野畫風清奇的吃雞直播。也不想回憶自己和風暴那邊的管理團隊電話解釋的尴尬場景。
後視鏡裏，魏戰無奈地把一下一下撞車窗的人拉了過來。
本想讓賀野枕着自己肩膀，這人神志不清的往他的懷裏鑽。
“暖和。”賀野喃喃的。
車子裏暖氣挺足。這人的身上冷冰冰。
魏戰等了會兒，等懷裏的那顆腦袋找到了舒服的姿勢，開始平穩的呼吸。
“舒服點了？”
“明天我要特訓吃雞，幹翻Gift。”賀野揮揮拳頭，手往魏戰的腰上伸。是覺得車上暖暖的抱枕很舒服，所以摟的緊緊的。
“你是打英雄聯盟的。”魏戰微微的笑，話說的特別溫柔。
“不，吃雞才是的我的真愛。撕——”
“怎麽了？”
“頭疼。”賀野咕咕哝哝。
“嗯。”魏戰好脾氣的應了一聲。
只覺得抱着他的手緊了緊，懷裏軟乎乎的腦袋悶悶的：“要揉揉。”
王總确認——自己的眼睛要瞎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