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提防
提防
林一橋将他們帶回臨時基地，直徑上了基地二樓靠近樓梯口的位置。
“你們以後住2101和2102號房間，具體誰住哪一個宿舍和床位安排，自行決定。”林一橋打開一個宿舍的門。
入門左右各三間房，大致是一人一間卧室，剩下兩間，分別是廚房和訓練室。
卧室并不寬敞，只夠一個人走動，衛生間除了放置馬桶，空地不夠站一個成年人，但是對他們這個年齡的體型來說，是足夠了的。
可不包括祁然楓的那只吸血鬼，他們一共九個人，一個宿舍住四個人，還差一間房。
林一橋知道這一點，他看向這群少年最末尾的兩個人：“祁然楓，你帶上他跟我上三樓。”
三樓住着的大多是訓練一年了的狩獵官。
那裏的宿舍條件比這裏要好很多。
少年們本就處于青春發育期，訓練後個子蹭蹭蹭往上長，基地便根據年齡、訓練年限、個人成績綜合考慮安排宿舍，大致規劃了宿舍條件的規模。
譚舟就是從風紀官那裏了解過一點，第一個站出來反對：“憑什麽他能上去住？”
“他帶着一只吸血鬼，如果住下面，有危險的是你們。”
“那就讓他的吸血鬼上三樓。”譚舟就憋着剛才沒使完的勁沒出發，事實上他想上去住。
本以為林一橋知道他和風紀官走得近，會給他優待。
祁然楓看穿譚舟的心思，無語地扯了扯嘴角。
林一橋沒想到跳出來個攪事的，有些不悅：“他們剛剛結契，你們沒看基地手冊嗎？和剛結契的對象分開，會導致契約松動。”
Advertisement
譚舟：“胡說！就二樓跟三樓的距離，能有什麽影響，他結契的對象是個吸血鬼，這麽弱，能有什麽本事讓契約松動？分明是區別對待！”
其他少年落在末隊祁然楓身上的目光一下都變了。
林一橋手掌拍了拍祁然楓，和顏悅色道：“跟我上去吧。”
祁然楓眯眼，看了看一個個神情不善的少年，最終沒說什麽，跟在林一橋身後。
林一橋：“你住3102吧，他們都是優秀的預備員，多和他們交流，說不定能提前成為狩獵官。”
“能提前兩年離開嗎？”
林一橋微微詫異，沒想到這個刺頭想一年就取得成績離開地球，他心中嗤笑，面上道：“當然可以。”
祁然楓特別希望早點離開這，知道有機會更早實現目标，一直冷着的臉難得松動，流露笑意，“那就太好了。”
林一橋安排好所有新預備員的宿舍，簡單交代了幾句，就離開了。
祁然楓敲了兩下門，聽到裏面有人說在洗澡，讓他等一下，他就轉過身靠在牆邊。
這才發現那只吸血鬼一直盯着林一橋離開的背影看。
祁然楓想着，到底是他召喚來的吸血鬼，未來又要住在一起，總不能一直互相防備。
“你在看什麽？”
祁然楓剛打算靠近，就被吸血鬼投來的眼神吓住。
他想到對方被荊刺刺穿四肢、臉頰一側都是血的模樣，猶如架在十字架上處刑的罪人，此刻對方的神情和剛才并無二樣。
祁然楓不擅長和人強行攀話，互相的沉默令他感到輕微不适，他想到錄音筆，于是說：“我聽到裏面有錄音。”
“什麽？”
祁然楓意重新靠回牆邊，放慢語氣，“你不是記憶有些混亂嗎？錄音筆裏面錄有一個名字，那也許就是你的名字。”
祁然楓聽到很輕的一聲笑，溫潤的嗓音更為低沉。
是個少年。
異族少年笑後說：“我雖然不知道我身上發生了什麽，但血族的記憶不像人類一樣儲存在大腦裏，失去記憶意味着力量被封印。我剛醒過來那個地方，地上有血族古老的血契，若我猜的沒錯，你們人類用見不得人的手段改造了血族契約，才導致我如今什麽也不記得。”
祁然楓背後莫名升起一股寒意。
異族少年話鋒一轉，“抱歉，這也不關你的事。”
他改口道問：“那裏面錄了什麽？”
“溫。”祁然楓頓了頓，“溫子宸。”
3102的門被打開，一個二十歲出頭的青年半裸着上身，他開了門就重新沖進浴室了。
這裏宿舍的結構和二樓是一樣的，只是空間更為寬敞。
祁然楓就看到一間房的門敞開着，裏面一張椅子一張空床，其餘什麽也沒有，他猜測這就是他的房間。
異族少年仍舊站在門外，祁然楓想了想，道：“你要是不介意，我幫你把頭發剪短一些。”
少年看了祁然楓好一會兒，而後走進宿舍，“謝謝。”
房間門被關上，少年坐在椅子上閱讀基地手冊，祁然楓在少年身後咬手指不知如何下手。
少年許是察覺祁然楓太久沒動靜，擡頭伸出了手。
冰涼的手指引導祁然楓用剪刀剪短一截黑發。
“不必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說起來，還要感謝你救了我。”
祁然楓有剎那覺得吸血鬼的皮囊下是一個成熟溫柔的男人，“我第一次幫別人剪。”
“給自己剪過嗎？”少年一改剛才犀利的态度，語調随意地與祁然楓交談。
祁然楓用剪刀的手頓了頓，“好像。”
“好像？”
“我不記得了。”
少年眼睫毛微微顫動，聲音透着愉快，“那你和我一樣呀。”
少年坐在椅子上捧着手冊淺淺吟誦內容，猶如捧一本全英文的專業詞典，專注而優雅，那把椅子都仿佛不是普通的椅子。
他的聲音似乎帶着某種魔力，讓祁然楓緊繃的心緒漸漸放松下來。
“異族與狩獵官結契後，便要一生效忠狩獵官，服從狩獵官指令，永不背叛。”
少年翻手冊的手頓住。
他隐約意識到醒來時看到的血契究竟是什麽類型的了——是主仆契。
吸血鬼用于內部的契約，竟被人類用來将其他生物困做奴仆。
而吸血鬼，也在其中。
“所以，你是我的主人嗎？”溫子宸擡頭仰視祁然楓，語氣略帶幾分親昵。
有些屈辱意味的主人二字，從擁有姣好皮相的吸血鬼口中念出，配合那具戴着項圈的年輕身體，足以讓人心中泛起異樣念頭。
祁然楓似乎看到對方眼中一抹紅閃過，但等他仔細去看，卻只能窺見溫子宸面相上的友好之意。
桌上一把積灰的匕首被轉動角度，刀尖悄無聲息地對準了祁然楓後背。
祁然楓毫無所覺，只是對于這樣溫和的好意有些不知如何回應。
他将鏡子擋在他和溫子宸過于靠近的唇齒之間，“剪好了。”
溫子宸瞳孔微微放大，流露出真實的詫異。
剪短後溫子宸五官更加明朗，純黑的一身裝束将他襯得神秘、優雅，溫和的神色與冷淡的氣質相互矛盾，又有種微妙的和諧。
祁然楓是按着自己的審美剪的。
他沒有剪太短，那種看起來幹淨利落的西方紳士造型或許适合溫子宸，襯得溫優雅、成熟以及內斂。
可在契約陣中在淩亂下沉穩外放的溫子宸更加……真實。
溫不再是神明，而是墜落凡間的神明。
祁然楓将剪刀放回桌面，這才看到那把對準他後背的小刀，他剛因為氛圍緩和些的神色微微凝固。
這只吸血鬼……在套路他？
祁然楓拉過一張椅子，坐在溫子宸對面，正色道：“契約是基地的規矩，我對做你的主人沒興趣，為了生存，我們都只能暫時忍耐，至少三年，你要順從基地的一切安排，我也是。只有這樣，我們才能離開這裏，三年之後，我會想辦法和你解除契約。”
“你……不想留在這？”
吸血鬼問了一個偏離重點的問題。
“不想。”
“我聽說外面很多感染生物。”
基地手冊上說，普通人類無法獨自在外面生存。
“……”
溫子宸看出祁然楓不想和他聊這事，思索一二，識趣不多問。
他屈膝跪下，在祁然楓手背上落下一吻，語氣虔誠，“我不記得吸血鬼如何戰鬥，但未來三年，我會好好保護你。”
祁然楓抽回手，“倒也不必，我聽說吸血鬼在異族裏是最弱小的生物之一，你以後保護好自己就行。”
溫子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