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保護
保護
林一橋按動機板，也聽到槍聲響起，可子彈像憑空消失了，遠處的祁然楓仍好好站在那。
他腦子短暫空白了一陣，想再次動手指，機身無征兆升溫，高溫隔着厚厚的手套燙到他握槍的皮膚。
槍脫手摔地上，裏面的一顆子彈像是堵在槍口了一樣，在內部瘋狂亂串，而後槍冒了煙。
有人在阻止他。
林一橋環顧四周，沒找到壞他事的人。
另一邊，祁然楓臉色難看，抽出膝蓋邊的小刀刺那異族多次。
那異族這才松口，和祁然楓的腳分開。
然後它的身軀劇烈膨脹，幾乎變得和祁然楓一樣高。
執行官們看見了它，槍口對準它，祁然楓感覺耳邊嗡嗡作響，無數子彈從身體邊掠過，自己好像随時可能被射穿心髒。
子彈射進那圓狀的異族身體中，發生數次爆炸聲，異族的身體四分五裂，可仍舊在地上蠕動，朝着離他最近的祁然楓而去。
“吃……我餓……我好餓……”
有人吓得腿軟，“它會說人話……”
“還沒死……”
“天哪，這是什麽東西？”
祁然楓胃裏翻滾，想吐吐不出，想離遠，但挪不開腳，雙腿不聽他使喚。
Advertisement
直到一雙手将他往旁拉開。
溫子宸瞬移來到祁然楓身後，漆黑的眼眸劃過血光，地上那四肢缺失，朝祁然楓滾來的軀幹頃刻炸開，裏面湛藍的晶體碎成粉末和粘稠的黑棕色液體混合在一起。
“你沒事吧？”
祁然楓這三個月也見過不少異族，卻第一次見到這這種比喪屍還要可怖的異族。
他抿嘴，艱難搖頭。
這是第一次，他強烈意識到這個世界、或者說他去基地外的世界将會面對些什麽。
薛應見失控的異族都被鎮壓住，朝天開了一槍，将分散的注意力重新聚集，正色道：“結契儀式第一項，就地處決G類異族完畢！”
臺下預備狩獵官一頭霧水，一個個都受了驚吓，偏偏臺上軍官見怪不怪，并不安撫他們，他們又驚又怒，只敢小聲議論。
誠玉橙找到溫子宸，緊張道：“沒事吧？”
祁然楓此刻還被溫子宸攙扶着，誠玉橙幾乎怼他臉上，他推開誠玉橙，“殷勤什麽呢，我是不是和你說過別想拐我的吸血鬼上床？”
誠玉橙一個踉跄退後幾步，“祁然楓你說話別那麽難聽，我——”
“滾。”祁然楓不留情面地吐出了一個字。
“……”誠玉橙真心覺得自己倒了八輩子血黴，怎麽會遇見祁然楓。
溫子宸攔住要撸袖子的誠玉橙，“消氣消氣，他剛從蟑螂的陰影中醒過神來，現在就跟有起床氣一樣，說話不走心的。”
“……”得了發脾氣特權的祁然楓掀起眼皮子，“溫子宸，滾回來。”
誠玉橙剛歇下去的打架心思又起，再次被及時攔下，又發現溫子宸好像早就習慣了祁然楓這種态度，攔下他後，很自覺走回祁然楓身邊。
溫子宸在表明态度和立場，他徹底明白，他追求不到溫子宸，盡管祁然楓很沒用，但還是得了溫子宸的心。
有時候一只吸血鬼也不是誰能保護他喂飽他就會跟誰走。
溫子宸岔開話：“你想讓我走，就是因為這個？”
誠玉橙小心地掃了一圈周圍：“哎，你看上面那個結契裝置，那不是普通感染生物的心髒，那顆心髒流出來的能量可以激發部分異族失控，我從我哥那聽說，每年精神力測試之前都要來這麽一遭，剔除不健康的異族。”
感染生物是基因融合失敗産生的壞結果，那麽異族就是基因融合成功的結果，只是人類還要從中以各種手段篩選出優質的存在。
今天剔除的就是容易被感染生物能量影響，通常攻擊力也薄弱的異族。
誠玉橙早知道今天基地會來這麽一出，有些害怕溫子宸會被查出來，這才拉溫子宸去能量籠罩之外的空地避一避。
祁然楓知道緣由後，對誠玉橙悄悄拐走自己吸血鬼這事不生氣了。
但他們誰也不再搭理誰。
誠玉橙是還膈應祁然楓騙他，還殺過人這事。
林一橋過來查看自己組員的情況，他們組只有一個異族變異，那變異刺猬的主人恰是他們組內的成員，林一橋要求那位預備員退出結契。
但那預備員不肯，苦苦哀求，林一橋無奈道：“基地要求第二次結契需異族參與，你的異族已經死了。”
“它沒死！”預備員指着地上還在蠕動的某個部位，語氣激動。
沒結契資格意味着要被送回原星球，他不願意接受這個結果，甚至可以說是害怕，就像快要淹死在水裏的人好不容易抓到浮木，結果浮木要被奪走。
預備員甚至跪下來，不顧形象地抱林一橋的腿，“林長官，求求你了，我的精神力是B，第一次結契是出了意外才得C級別的異族，我現在應該有A，對，我能感覺經過訓練自己精神力提高了，你讓我參加精神力測試，你們會需要我的……”
就算是要被送回原星球，少年的反應也過激了，他有一定要留在地球的理由，這令人聯想到死囚犯。
如果身上有一旦回去就要被處死刑的罪，自然會一百個不願意乖乖回去受死。
林一橋蹲下，又說：“我當然知道你有多優秀，也非常想幫你，可是……你運氣真的不好，但凡異族的能量核沒裂開，你也還可以正常結契。”
地上那只變異刺猬肚子部位有很多爆炸後殘留的晶體粉末，這是異族獸的生命核，相當于人類的心髒。
它現在還能動，也只是因為大腦細胞還沒完全死亡。
生命核脫離宿主後就像能量石，其中蘊含有異族獸本體能量，對人類來說和能量石一樣珍貴，基地軍官知道這件事，射殺失控異族時都會避免破壞異族生命核。
除此之外，也是為了預備員能夠順利參加接下來的儀式。
可偶爾也有異族生命核被破壞的時候。
那預備員看向了祁然楓，眼神流露幾分怨恨，當時離自家異族最近的就是祁然楓。
生命核也是在祁然楓面前莫名其妙炸開的。
從高臺上拿到測試順序表的指揮官過來，“怎麽人還亂七八糟的，我們是第二個，現在要準備了。”
跪在林一橋腿邊的少年也引來了現場維持秩序的高級軍官。
他們隸屬于審判庭，是審判庭在基地成立的監督部門軍官，每當基地舉辦大型活動，他們都會代表審判庭出席。
他們多處理狩獵官與基地管理層之間的沖突，也十分維護基地裏這些預備狩獵官的利益。
少年腦中混亂，指着祁然楓胡亂攀咬，“就是你，你故意毀了生命核，害得我不能參加結契！”
其他人看向祁然楓。
祁然楓走過去，“你看着我動手的，我哪裏用異能——”
溫子宸拉住他。
“別過去。”
他頓住，沒有繼續說下去。
溫子宸很少會在這種時候出聲，他向來只是旁觀。
“我剛才好像看到林長官用槍指着你。”
溫子宸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讓隊內一圈的人聽到，包括因為事故過來的高級軍官，這話引走了所有人的關注點。
隊內幾位執行官都聽說過林一橋和這位預備員的恩怨，輕易就能合理化林一橋用槍對準人類的行為。
林一橋臉上笑容凝固，“你胡說什麽？”
溫子宸指着林一橋之前站的位置，“我最先看見主人有危險，可想着自己那麽弱，得找其他人幫忙，看見林長官您就在那，喏就那個位置。”
林一橋确實下了地，為了混入人群不被人發現，他失聲否認：“我沒有看見祁然楓被異族纏上！當時有一只異族躲在人群裏，指着的是別的異族。”
後半句是對着那幾位高級軍官解釋的。
說罷，林一橋還隐晦地瞪了溫子宸一眼。
溫子宸縮了縮脖子，舉止像只受驚的小白兔，可聲音卻無一絲顫抖，他生怕祁然楓不相信，自顧自着對祁然楓說：“我想着林長官再怎麽樣也是你的監護人，不可能不救你，正松了口氣，結果他用槍對準了你，我……我吓壞了。”
高級軍官神色一動，看向林一橋：“您是他的監護人？”
林一橋面色輕微扭曲。
薛應見他們這隊遲遲不上來，也走了過來，“怎麽了？”
一名高級軍官朝薛應行禮後，正色道：“這裏出現執行官與預備狩獵官的沖突，我們懷疑可能危害到狩獵官的生命權，計劃向監督部上級申請獲得調查令。”
以往基地有很多執行官侵犯狩獵官的利益，尤其是這種戴罪來的狩獵官，盡管審判庭表示要一視同仁，可礙于種種原因，這類狩獵官依舊容易受到不公平對待。
林一橋小聲和薛應解釋，薛應大致明白發生了什麽後，掃過面無表情的祁然楓，就在祁然楓以為薛應要朝他發難的時候，他目光落在了溫子宸臉上。
“你家主人要是被我徒弟指了腦袋，現在應該在地底下了才對。”
他神情淡漠，看不出喜怒。
溫子宸思考了一下，然後勾起一個有些羞澀的笑容，笑容了擠滿了抱歉和膽怯，“可能……我确實看錯了，林長官，薛長官，對不起。”
幾位高級軍官互相對視一眼，作為監督者多年，他們磨練出一雙能看穿人心的眼，不需太久，就看穿了林一橋在撒謊。
一名高級軍官沉吟道：“林長官，你組內發生異族無故死亡，一名優秀的預備狩獵官因此無法進行結契，這太可惜了。”
林一橋也惋惜道：“我會好好安撫他的。”
高級軍官颔首：“安撫是不夠的，我們建議您負責這次事件，将這位預備狩獵官帶離現場，好好調查一下。”
林一橋剛以為事情解決了要揚起地笑直接僵住。
調查？人多眼雜，哪裏調查得出那異族生命核為什麽爆炸？
兩名高級軍官站出來，将那少年扶起來，還規規矩矩地示意林一橋和他們一起離開現場。
這分明是要他避嫌，剝奪他在這次儀式中的引導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