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屏氣
屏氣
他們一番商量後,還是決定先讓溫子宸試試把那只赤魚蝶哄下來。
“不行。”溫子宸第一次拒絕了小主人的要求,他憂傷道:“它讨厭我,我要是靠近它,它就更讨厭我了。”說着他嘆氣,旁若無人地陷入自己的情緒之中。
“......”祁然楓無法理解這有什麽好抑郁的,但看溫子宸頭一次像普通人一樣傷心,他怎麽覺得這麽好笑呢。
他默默将光腦中的這部分記憶和之前溫子宸捧能量石的記憶儲存下來,然後指着赤魚蝶和溫子宸說:“等它成了我的異族,你就可以慢慢讓它喜歡上你,可你現在放它走了的話,以後你們就老死不相往來了。”
見溫子宸将這話聽進去了,祁然楓繼續循循善誘,“你喜歡它,對吧?”
溫子宸點頭。
“喜歡的東西溫水煮青蛙也好,滾水燙青菜也好,只要能熟,過程不重要,先綁了留在身邊,其他以後機會多得是。”
軍官們:“......”什麽強盜邏輯。
溫子宸恍然大悟,瞬間振作起來,“有道理。”
處理完訊息走回來的季臣:“......”
溫子宸哄赤魚蝶這個方法挺好使,赤魚蝶從能量石上下來,但似乎有些不想靠近這些軍官,藏在了溫子宸頭頂,像一朵牡丹花一樣盛開。
由于祁然楓還沒學過如何結契,就只需在一旁看着。
領頭軍官取出一枚中階的紅色能量石,令其懸浮在空中,後取出提前準備好的特殊血液試劑,在平坦的地面上畫了一個祁然楓見過的契約陣圖案。
待這些準備工作做好,溫子宸讓赤魚蝶停在指尖,将它放進陣中,然後離開契約陣。
祁然楓也進入契約陣,軍官催動能量石運作,随着能量石中的液體滴在契約陣上,契約陣邊界豎起藍色結界,結界将祁然楓和赤魚蝶層層圍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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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需要四五分鐘。
其他軍官都注視着契約陣的動靜,季臣思量一二,走到溫子宸身邊:“我想請你幫個忙,我想要幾顆能量石,你能不能幫我......”
溫子宸從褲帶裏取出三四顆,“夠不?”
季臣一頓,“不是都在祁狩獵官的儲存戒裏嗎?”
溫子宸眯眼思索一番解釋:“按人類的說法,這應該是私房錢。”說着他舉手指示意季臣保密。
“私房.....錢?”季臣瞳孔微微顫動,這個時代用能量石來做交易,會把能量石打磨成能量幣,已經沒有錢這個說法了。
溫子宸也迷惑了一下自己脫口而出的錢是什麽意思,但想不通,就掠過這個疑惑,笑眯眯地問季臣這些能量石夠不夠,不夠他還有。
季臣深呼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抑制沖動的情緒,又道:“我看到那邊一棵樹上有其他顏色的能量石,你能不能幫我去取幾顆?”
“其他顏色的?可是我剛才逛了一圈沒發現其他顏色的能量石......”
季臣早想好了說法,“我剛才去處理訊息的時候看到的,藏在樹葉裏面。”
溫子宸看了看祁然楓,之後點頭答應。
溫子宸跟着季臣走遠幾米,始終沒看到紅色能量石,反倒看見了不少在林間亂竄到小型異族。
其中還有一只灰兔子正縮緊兩只耳朵在樹下刨土。
由于變異,體型上和阿白差不多,就是腦袋依舊很小,此刻肥嘟嘟的屁股穩穩撅起,保持着身體的重心不變,前爪和小腦袋鑽進洞口,刨土抛出了不少蚯蚓和甲蟲。
看起來不是在覓食,而是找藏在樹下的寶貝。
“就是這顆樹。”季臣站在溫子宸身後說道。
溫子宸上前幾步,睜大眼睛擡頭去找其他顏色的能量石,“這棵樹我來過,沒有看到——”他剛轉過身要對季臣說話,一陣奇異的氣體就撲面而來。
季臣在溫子宸被迷暈倒地之前接住他,然後将手中用完的噴口瓶子捏碎,玻璃瓶子像被鐵錘錘碎了一樣,變成細沙狀的粉末。
“溫大人,失禮了。”他自言自語道,然後彎腰将溫子宸背了起來。
對于二十歲的成年男子來說,背十幾歲出頭的吸血鬼少年毫不費勁,只是季臣對待他像是對待珍貴的古董物件一樣小心翼翼,生怕磕着碰着,甚至将用過迷香的手套也換上一雙。
大灰兔剛從洞裏拿出小腦袋,嘴裏咬着一塊比樹上顏色還要濃郁的紅色能量石,措不及防被細沙粉末灌了一臉,兩只耳朵生氣地豎起來,擡頭望那兩個人類。
圓溜溜的眼睛卻和突然睜開眼睛的溫子宸對上,嘴裏能量石被吓掉在地上,“吱!”
溫子宸朝那吓懵了的可愛灰兔眨了兩下眼睛,才含着笑意閉上眼。
大灰兔呆在原地兩秒,然後蹦跳起來追上季臣。
另一邊,在契約陣中的赤魚蝶忽然無故撞結界。
一次不成就撞第二次第三次,每一次都不要命了去撞,負責注入能量的頭領軍官詫異地看着被撞出裂縫的結界,“它怎麽了?”
結契已經進入最後階段,一旦被赤魚蝶撞破結界,就無法完成契約關系。
祁然楓不懂它的語言,但直覺驅使他去找溫子宸的身影,果然沒看見溫子宸——季臣也不見了。
“快想辦法阻止它,它要是從裏面逃出,你會被反噬。”領頭軍官說道。
契約陣一旦注入能量,就不會停止運轉,契約獸要是逃出陣,只剩下狩獵官一人在陣內,注入契約陣的能量無法用于結契,就會直接進入狩獵官體內,不停破壞狩獵官的身體和精神,直到能量消失。
在生物庫中結契通常不會發生這種情況,但基地的士兵與野生異族結契有出現過這種情況,下場最慘的,現在已經變成植物人了。
祁然楓收回心神,他得先解決眼前困境。
領頭軍官對這種臨時狀況并不陌生,在契約外唯一的辦法就是令其他人加固結界,這時候輔助官的作用顯得尤為重要。
領頭軍官一聲令下,其他人就進入契約陣的最外層,分配區域可持續地使用能量石去加固結界。
那只赤魚蝶身形膨脹數倍,開始用堅硬的铠甲和結界硬碰硬,結界裂得更加嚴重。
領頭軍官眉頭深鎖,他在外做任務多年,從未見過這樣小的赤魚蝶能有力氣大得會這麽怪異,竟對結界造成和高級異族撞擊不差上下的結界裂縫。
能量石消耗巨大,軍官們看着一顆顆能量石化作碎末,忍不住肉疼。
其中兩名軍官率先停止修補結界,二人對視一番後咬牙道:“不行了,能量石沒有了。”
祁然楓将儲存戒丢出去給一位軍官,“裏面的能量石絕對夠撐過兩分鐘,你們少的之後從裏面拿。”
軍官們頓時面色一喜。
然而沒高興多久,就見那赤魚蝶身形膨脹到超過祁然楓的身高,影子一點點拉長幾乎将所有陣中外層的軍官都包裹在內,像一座即将要壓在人身上的大山,一下就能将人壓得面目模糊,令軍官們眸中驚恐漸漸溢出眼眶。
有人一步步退後,似乎逃離影子才勉強找回呼吸能力,驚道:“這根本就不是赤魚蝶!!!”
其他人被這一句道明的真相弄得惶惶不安,“從沒見過這種異族獸......”
“或許根本就不屬于生物管轄中心鑒定的可結契異族......”
“精神力或許超過了S級別,不,甚至不止......”
并非所有異族都是可結契異族,生物管轄中心鑒定部門從結契角度對異族進行過種類,精神力超過S級別的異族屬于高危類異族,低于S級別的則是友好型異族。
除此之外,還有一類異族遍布在各個級別,可皆被鑒定部門研究後宣布,這些是禁止結契的異族。
禁止自然是有原因的,理由多種多樣。
輔助結契的軍官們都在陣內,雖然這異族逃走,不會遭受主要的能量反噬,可若這異族十分強大,異族體內由于契約而流轉出來的能量也會十分龐大,那他們受到的反噬将難以估量。
看出部下多少都在心生退意,領頭軍官嚴厲呵斥,“誰也不準臨陣脫逃!你們是軍人,必須要有軍人的模樣,否則今天回基地後,自己申請滾出前鋒隊!”
相比周圍激烈僵緊的氣氛,在陣眼的祁然楓鎮定得多,他早就知道這只赤魚蝶不普通。
書籍記載,赤魚蝶是人魚的守護獸,通常成群誕生,彼此之間相輔相成,密不可分,就這一只單獨出現在西南區邊緣地帶已經夠奇怪了,還聽得懂人話。
最重要的一點是,它毫不留情地咬了溫子宸。
他見好幾名軍官心理素質較弱,依舊在忐忑不安,其中之前嘲諷過他的那兩人也在其中,“你們就這麽怕死?”
祁然楓的語氣頗為悠閑,明明是他導致了現在都情況,搞得所有人焦頭爛額。
其中一人心緒不平,爆發道:“你不怕死你要我們幹嘛!”
祁然楓雙手抱在胸前,語氣淡漠,“還剩一分鐘,我只需要你們堅持一分鐘,你心裏面構想的全軍覆沒就不會發生。”
“……”
“再說了,你們死了那叫光榮犧牲,為國捐軀,我死了就是自不量力,以後大概要榮登教材書成為一個反面例子,警醒後人不要重蹈覆轍,你怕什麽?”
那人愣住。
這話猶如一盆涼水,令原本緊張兮兮各懷心思的軍官們重新拿回理智。
這位性格高冷不愛搭理人的天才少年說得确實沒錯。
“還有幾秒。”
随着祁然楓的話落下,赤魚蝶落下最猛烈的一次攻擊,它撞開了最裏層的結界,在其他軍官松懈的那一刻将結界層層撞開,玻璃破裂的聲音接踵而至。
軍官們心中的弦一下就拉至最緊,最外層結界被撞碎之前,頭領軍官擡起了空出來的手。
契約所需的能量已經足夠,他不需要再注入能量。
赤魚蝶從裂縫穿過了契約陣,但撞在一面柔軟到如同彈簧的物體身上,又被狠狠彈了回去,與此同時,結界上的那個洞口被重新修補,變得完好無損。
契約徹底完成。
軍官經歷了生死一際,皆滿頭大汗,神情還有種經歷高度緊張後由心湧出的成就感和恍然。
這并不算太陌生,可年輕的時候,早在沒有成為前鋒隊成員之前,他們感受到過,只是随着地位和聲望的累積,漸漸不曾擁有了。
那赤魚蝶陷入萎靡的狀态之中,祁然楓只淡淡地瞥了一眼,就趕緊低頭向溫子宸發送訊息。
頭領軍官一掌拍祁然楓後腦勺上。
祁然楓正繃着臉端着架子,被這一下差點拍倒貼地,有點惱火且毛躁地轉身,結果迎着一張比溫子宸還要燦爛的臉。
頭領軍官誇道:“小子,心理素質不錯,李寧沒有看錯你。不過你剛才有點說得不對,軍人就算沒有名留千史,也不能退縮,服從命令和保家衛國是軍人的職責。”
“關我什麽事。”祁然楓目光冷漠。
“.....”
頭領軍官忽然感覺,這位未來的準前鋒隊成員.....有點棘手,其他死裏逃生的軍官竊竊私語,氣氛一時有些尴尬。
祁然楓是不怕尴尬的,不過他還是開口說,“能量石,如果你們需要,可以拿去分了。”
他不喜歡這些人,也不想走與他們共生死後感情逐漸升溫的劇情,但他們确實幫了他,謝禮總要給的。
等還了李寧的人情,他也還是要離開基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