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章

第 52 章

林序已經一個學期沒有回過家了，不是因為忙得沒有時間回家，而是因為盧藝思還在“惱”着他，而他不想回家跟盧藝思疲憊對望，又想着距離産生美。一般孩子很久才回一次家的話，家長都會把孩子當成香饽饽，放大他們的優點，忽視他們的缺點，林序遵循着這個理論，硬是忍了一個學期。

不過其實也不能算是“忍”，因為他跟霍钰成的同居生活過得實在是太快樂了，要不是還有點孝心，說不定甚至會忘了自己還有個家。

林序推着行李箱進門的時候，看見盧藝思坐在客廳裏面包餃子，潘貴珍接過他的行李箱，說：“我幫你搬上樓，你陪媽媽坐坐吧。”

林序說：“好，多謝叔叔。”他換了鞋，去洗了個手，擦幹之後跑到盧藝思旁邊坐下，抓起餃子皮就開始包餃子。

他滿腦子都想着怎麽獻殷勤，不夠謹慎，于是露了個大破綻。

盧藝思估計已經不生氣了，她有心找話題，林序就自己送上門來了，她看着林序娴熟的動作，問：“你什麽時候學會包餃子了？”

糟糕。

那是他和霍钰成搬出學校住之後學會的，彈鋼琴的人手指多靈活啊，他一學就學會了，拿起自己包的大胖餃子跟霍钰成嘚瑟。他每包一個大胖餃子，霍钰成就側過頭親他一下，便當是對他的肯定和誇獎了。

熟能生巧，林序包餃子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他太久沒回家了，忘了自己還是個“幾乎不進廚房”的人設，所幸林序反應極快，他面不改色地撒謊：“冬至的時候，宿舍的人一起包餃子，我總不能袖手旁觀等着吃吧，所以加入了他們，然後就學會了。”

他這句話裏面，撒了不止一個謊言。

盧藝思便順着話題問下去：“宿舍的人怎麽樣，好相處嗎？”

林序說：“有個人休學了，所以宿舍只剩下我們三個人，他們……都挺好相處的。”

馬春發的事情那是萬萬不能說，說了盧藝思就會問，順藤摸瓜問下來，他不住宿舍的事情就藏不住了，不住宿舍的事情再順下來，霍钰成恐怕也藏不住了。

盧藝思點了下頭，然後話鋒一轉：“今晚你們那個節目要播決賽了？”

林序說：“是啊。”

“得了多少名？”

林序哈哈道：“我們簽了保密協議，不能說。”

盧藝思問：“媽媽也需要保密嗎？”

林序反問道：“媽媽希望我拿到冠軍嗎？”

如果盧藝思的回答是肯定的話，那說明她不會再逼林序去走鋼琴家的道路了。林序很期待她的答案。

盧藝思說：“誰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拿冠軍呢？”

林序眼眶一熱，他放下剛剛拿起來的餃子皮，将頭靠在盧藝思的肩膀上：“媽媽，你不生氣了？”

“我生氣有用嗎？”盧藝思白了林序一眼，“人高馬大的，還像小時候那樣，只會撒嬌。”

“不是媽媽說的嗎？哪怕我五六十歲了，在媽媽心裏也永遠是小孩。我既然是小孩，多撒撒嬌怎麽了？”

盧藝思擡了擡肩膀：“起來，繼續幹活。”

林序慢吞吞地提起了頭：“你以前都不讓我幹活的。”

“怎麽？你還想恢複以前的待遇？”

林序連忙道：“不不不不，那倒不用。”

如果恢複懶惰的代價是恢複不自由……他才不做那麽愚蠢的選擇呢。

“我沒有拿到冠軍，只拿到了第二名。”雖然簽了保密協議，但參賽選手哪有幾個會真正保密的呢？他們肯定要迫不及待地跟家人朋友分享喜悅，或者挫敗過後等待安慰。

盧藝思沒說話。

林序試探着問：“我給你丢臉了？”

盧藝思的聲音有點啞：“你給我增光了。”

林序立刻挺起胸膛：“我下回給你拿個冠軍回來，以後出去看見我的海報，你就指着我跟你的朋友們說，看，那個是我的兒子。”

盧藝思笑他：“等你拿到了再說吧。”

第二名跟第一名之間，可以說是失之毫厘，也可以說是差之千裏，林序不知道下回會參加什麽樣的比賽，碰見什麽樣的對手，但管他呢，自信先拿出來。

至此，改專業的風波就算平息了。林序高興之餘，又有點憂愁，心想改專業的事情都要冷靜半年，萬一他要出櫃，盧藝思會不會要冷靜十年啊？

也罷，明日愁來明日愁。

元宵節過後，霍钰成帶林序“見家長”了。

林序去到毛玉蘭家裏的時候，整個人乖巧得不行，規矩得不行，離霍钰成也遠得不行，生怕毛玉蘭看出什麽端倪。

毛玉蘭确實是個很漂亮的女人，她面龐白潤，鼻梁卧進雙眼中央，雙頰光潔透亮。她的皮膚是很好的，但林序仍能從她臉上無法遮掩的皺紋當中，瞧見那些年因為生存留下的疲憊。

霍钰成很少會帶別人回家，因此毛玉蘭覺得林序是他很好很好的朋友，做了滿滿的一大桌子菜。林序的長相本就是長輩喜歡的那種，他的嘴還甜，一口一個阿姨，将毛玉蘭的廚藝誇得天上有地上無，讓毛玉蘭笑得合不攏嘴。

吃完飯的時候，林序本想再坐一會就走，但毛玉蘭邀請林序在家裏睡一晚。

林序故作為難：“啊？可是我沒有帶衣服來。”

“穿钰成的就可以了。”

“這樣不好吧……”

“哪有什麽不好的？”

霍钰成咳了一聲：“媽，家裏沒有多的房間了。”

毛玉蘭說：“你倆這麽要好，一起睡就好了，還要什麽多的房間？”

林序“被迫”留下來了，但他想不明白，自己都離霍钰成那麽遠了，毛玉蘭是怎麽看出他們關系好的。

林序四肢朝着四個方向在床上鋪開，等霍钰成洗完澡之後，他問了這個問題。

霍钰成說：“多簡單，關系不好的我根本就不會帶回家。”

林序問：“你帶過幾個人回家？”

霍钰成說：“沒幾個人。”

“那是幾個人？”林序不依不饒。

“記不清了，幾年前有一次，華蝶他們喝多了，家裏住得又遠，我就把他們帶回來了。”

林序“哦”了一聲，又問：“我剛剛沒有露出什麽破綻吧？”

“沒有。”霍钰成擦着頭發，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你恨不得在臉上刻上‘不熟’兩個字。”

“那我是不是有點欲蓋彌彰了？阿姨不會發現吧？”

“不會，她只會覺得你是第一次來，有點緊張。”

緊張所以僵硬，這并不出奇，而且林序的嘴太甜了，毛玉蘭被哄得心花怒放，忽視了一些不合理的地方。

林序說：“阿姨好像很喜歡我。”

霍钰成：“去掉好像。”

“你媽媽超級喜歡我！”

“嗯。”

“那我以後有空就來這裏刷好感？”

“可以，你一個人來也可以。”

林序覺得一個人來确實不錯，這樣他也不用費盡心思地忍耐，時刻記着不能與霍钰成産生肢體接觸，而且一個人他能發揮得更好，直接讓毛玉蘭覺得自己多了個兒子。

林序想好之後，覺得在毛玉蘭面前出櫃可比在盧藝思面前出櫃容易多了。

不過還是那句話，明天的煩惱明天再說，不要讓今天蒙上陰霾。

又一個半年一晃而過，期間發生了兩件大事，一是洛可嘉也考上了北城藝術學院，這回總算沒有出現意外了，他對林序說：【以後我也是你們學校的優秀成員了。】

林序：【那我就是你的師哥，簡單一點，直接叫哥吧。】

洛可嘉：【去你的，占我的便宜是吧？】

林序理直氣壯：【是！】

洛可嘉：【滾！】

玩笑歸玩笑，林序還是恭喜了洛可嘉，并且承諾在洛可嘉新生入學的那天，來幫他搬行李，并且請他去吃飯。

洛可嘉：【我要吃食堂裏面最貴的那家店！】

林序：【好的。但是小聲告訴你，食堂裏面最貴的人均也不過是五十。】

洛可嘉：【……】

第二件大事是鐘明藍跟林序說，北城音樂公司正在海選面試，問他要不要去抓住這個機會。

因為林序在北城就只看得上三家音樂公司，北城音樂公司是其中的一家。

機會難得，林序說：“去，當然要去！”

鐘明藍說：“那我給他們打個招呼。”

林序雙目放光：“老師，您有關系啊？”

“跟副總是朋友，但最終你能不能進去，靠的還是你的實力。”鐘明藍找朋友只會說一句，這個xx是我的學生而已，不會讓林序走後門的。

笑話，他的學生還需要走後門？要走恐怕也是公司需要走後門，通過自己把林序拉過去。

選拔的流程還是挺多的，要先考試，然後演奏樂器，接着是面試試唱和面試談話，最後還有一段随機出題的即興表演，非常考驗舞臺表現力，一整套流程走完，林序累極了，只想回家癱着。

選拔的結果并非立刻給出，公司要等選拔的日期結束之後，從來參加選拔的人裏面按照比例挑出優勝者，再考慮與這批人簽約。所以林序面試完後，只需要回去等結果就好了。

晚上泡腳的時候，他問霍钰成：“要是他們不要我，怎麽辦啊？”

霍钰成一本正經地說：“他們不要你是他們的損失。”

林序笑了：“你對我這麽有信心？”

“我對你永遠有信心。”

林序閉上眼睛倒在沙發上，覺得選不上好像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因為鐘明藍和霍钰成的話，林序的信心極度膨脹，就差爬到山頂，擺一個唯我獨尊的姿勢了。

而北城音樂公司也沒有給他當頭一棒，短信上說的是：林序，歡迎你加入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