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章

第 53 章

林序簽約北城音樂公司之後,公司沒有立刻安排他出道,甚至沒有給他任何暴露在公衆面前的機會。

林序的經紀人佟鹽是這樣說的:“我們的公司不需要心浮氣躁的藝人,我們需要的是能在歌唱事業上面走很多年的人,所以你現在需要的不是一時的光環,而是積累和沉澱。”

佟鹽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但她的長相比年齡更加年輕,她的額頭飽滿,下巴柔和,有一雙硬幣大小的大眼睛,看起來十分有親和力。

但林序覺得人不可貌相,佟鹽是一個女強人,她将林序的學習計劃安排得非常嚴格,将基本唱功繼續穩紮穩打,練習歌唱時的眼神,學會在不同位置和方向的鏡頭面前找到自己最适合的角度,理解歌曲的深層含義,學習舞蹈搖擺和律動……

于是林序在北藝的課程之外,又多了很多的學習內容。

每天回到跟霍钰成的家的時候,林序都只想癱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累,太累了,他還沒有出道,但現在甚至有種現在比高考還累的錯覺,之所以說是錯覺,是因為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他覺得高考沒有那麽累了,是因為高考已經過去了,要是再來一遍,那肯定還是高考累。

林序在自己的事業上面忙忙碌碌的時候,霍钰成同樣不清閑,大四上快結束的時候,他跟北城舞團簽約了。

他簽完之後才告訴林序,林序彼時正在沙發上躺屍,聞言“嗖”地坐起來,問:“你簽了多久?”

霍钰成說:“十年。”

十年,林序跟北城音樂公司簽的也是這個時間。

林序問:“你為什麽不先告訴我?”他自己簽約的時候,可是直接把霍钰成拉過去了,佟鹽問起來的時候,他還說霍钰成是自己的家屬。不知道佟鹽是否真的以為他們是親戚,還是想到了別的地方但是沒說。

他這樣問霍钰成,倒不是因為生氣,霍钰成早就跟他說了自己要簽約了,不過沒說具體是哪一天。

霍钰成說:“怕你不給我簽約。”

他們确實因為這個問題争論過,霍钰成說要簽北城舞團,但林序覺得他可以去更大的舞臺,去世界上的任何一個角落,讓全世界喜愛舞蹈的人都可以看見他。

不過霍钰成心意挺堅定的,別的事他都可以順着林序,但是這件事不行。林序争執無果,便也放棄了,他是霍钰成的愛人,雖然覺得霍钰成值得去更好的地方,但也願意尊重霍钰成的選擇。況且,能簽上北城舞團,也已經非常棒了。

林序哼了一聲:“我是那麽霸道的人嗎?”

霍钰成點頭,他趕在林序變臉前說:“北城舞團也不會一直留在北城,還是會去別的地方或者出國巡演的,只不過留在北城的時間多一點而已。”

林序說:“我知道啊,我也不會只留在北城。”

想到這裏,他有點傷感,難道長大的代價、追逐事業的代價就是這樣的嗎?他們忙着生存,忙着生活,忙着爬上天梯,付出的代價就是休閑的時間變少,陪伴家人、朋友和愛人的時間也變少。

林序雖然這樣想,嘴上還是說:“我想你成為大舞蹈家。”

霍钰成說:“別想了,你這人真矛盾,你明明不舍得我走遠。”

“我怎麽可能舍不得你?”林序嘀咕道,“你去哪我就去哪,反正我可以給你當伴奏。喔,現在給你當伴奏,我恐怕不夠資格,那我給你當保姆!”

他現在事業的重心完全不在彈鋼琴上面,不一定會退步,但很難再有什麽進步了,他覺得自己不夠資格當伴奏是實話實說。

霍钰成刮刮他的鼻子:“別給我當保姆,你能照顧好自己就不錯了。”

“瞧不起誰呢?我已經不是一年前的林序了。”他再也不是那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無能大學生了,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

霍钰成笑笑,說:“嗯嗯,你最厲害了。”

“你好敷衍。”

“怎樣說才不算敷衍?”

林序笑着說了《圍城》裏的一句話:“你嘴湊上來,我對你嘴說,這話就一直鑽到你心裏,省得走遠路,拐了彎兒從耳朵裏進去。”

霍钰成低頭來滿足他。

轉眼又是一個爆竹聲響的春節,因為兩人的關系還見不得光,所以還是各回各家。

除夕那天,林序看着外頭璀璨奪目又轉瞬即逝的煙花,不免有些傷感,他雖然從不懷念高考的那段日子,但無可否認的是,高考時候的時間流逝是真的慢。高考完之後,好像時間就以兩倍的速度跑了起來,一切都在馬不停蹄地趕路,趕着活,趕着死,趕着每一個明日。

瞧,毫無實感地,一年又這麽過去了。

人生啊,是過一年少一年。

樂觀主義者并非不會感到悲觀,只是他們感到樂觀的時候遠遠多過悲觀的時候,但他們悲觀起來,也往往比悲觀主義者的悲觀更加折磨。因為不習慣這種感受,所以感到煎熬,很想飛快地擺脫這種感受,重新變成一個無堅不摧的大人,但又沒有辦法。

情緒的低落和高漲,并不是努力可以決定或者控制的事情。

盧藝思見他悶悶不樂的樣子,過來問:“小序,怎麽了?”

牛頭不對馬嘴的,林序見潘貴珍不在客廳,吐出了一句:“我想爸爸了。”

重組家庭的敏感之處就在這裏,盧藝思聽到林序這句話之後,也下意識地在客廳中尋找潘貴珍的身影,見潘貴珍不在,她悄悄松了一口氣,說:“我也總是想起你爸爸。”

在所有萬家團圓的節日,又或者是平平無奇的每一天。

就是會突然想起那個已經不在身邊的人。

林序問:“如果他能在天上看到我,會為現在的我驕傲嗎?”

盧藝思笑了笑:“他會驕傲得睡不着覺,第二天頂着兩個大黑眼圈起床出門的時候,別人問他的黑眼圈是怎麽來的,他就會說是因為他有一個讓他驕傲的兒子。”

別人就會覺得,這回答沒有邏輯,林鍵大概是瘋了。

林序也笑:“這的确是爸爸的作風。”

林序想寫一首歌,獻給林鍵,他很早之前就想寫了,一直沒有動筆的原因是想等自己的創作更成熟一點。那是他的父親,他想要寫一首好歌。

經過魔鬼式的學習和訓練,他覺得現在的時機算是成熟了。

但林序沒有告訴任何人,他想親自作詞、作曲、把伴奏錄好,把歌唱出來之後,再告訴母親、霍钰成和其他朋友。

做一首歌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等林序終于把歌錄好之後,便到了霍钰成拍畢業照的時間。

林序那天有課,他請了一整天的假,當霍钰成的攝影師。

梅冬絨和華蝶也來跟霍钰成拍照了,林序當攝影師當上瘾了,還出主意教他們怎麽擺pose。

要不是在室外放不開,林序真想讓這三個學舞蹈的同時來一個大跳,那拍出來的照片一定很好看。

林序給他們三拍了很多照片,又單獨給霍钰成和華蝶、霍钰成和梅冬絨拍了幾張,他知道這是霍钰成師門裏關系最好的二人,拍照的時候更加認真了。

梅冬絨問:“小序,你和小霍拍了嗎?”

“拍了。”

“誰幫你們拍的?”

林序老實道:“自拍。”

他不認識霍钰成班裏的人,覺得不管會給他拍都會不自在,不自在就會僵硬,就會假笑,還不如自拍,反正他的攝影技術還算不錯。

梅冬絨皺起眉頭:“自拍,那能看嗎?”

“當然能看。”林序從相機裏翻出照片,“看,我拍得還是挺好的。”

“我以為你說的是用手機自拍。”

“才不是呢。”習慣了用相機拍照之後,用手機怎麽看怎麽奇怪,再好的手機,在拍照的功能上面也是比不過專業相機的。

林序所說的自拍,是用三腳架架着相機,調整好相機的參數之後,跑到霍钰成旁邊,用遙控的功能拍下照片。

華蝶也湊了個頭過來,“哇”了一聲:“你們這些照片可以裱起來了。”

“什麽照片可以裱起來了?”毛玉蘭的聲音突然從背後響起。

林序立刻放下相機,轉身喊:“阿姨!”

今日是霍钰成拍畢業照的時間,毛玉蘭原本想一大早就來,但霍钰成說沒必要來那麽早,十點多來到就好了,毛玉蘭以為兒子是體諒自己,不讓自己在大太陽底下站那麽久,她珍惜孩子的心意,于是姍姍來遲。

華蝶立刻堵櫃門:“我說的是霍師兄所有的照片都可以裱起來,霍師兄今天實在是太帥了,誰都想跟他合影,誰都不想跟他合影。”

前者是因為跟霍钰成合影可以滿足自己的虛榮心,後者是因為站在美人的旁邊顯得自己又矮又醜,所以糾結極了,矛盾極了。

還沒等毛玉蘭察覺出不對勁,梅冬絨也跟上堵櫃門的隊伍了,她推着毛玉蘭去到霍钰成的旁邊,說:“小序,快準備給阿姨和小霍拍照。”

毛玉蘭立刻擺出笑容,也立刻忘記了剛剛華蝶說的話,挽着兒子,露出驕傲且欣慰的神情。

林序給毛玉蘭和霍钰成拍照的時候,才有了霍钰成真的要畢業的實感,現在是五月底,霍钰成的畢業,拉開了一個炙熱的夏天的序幕。

應該還是很好很好的夏天。

林序按下快門,将毛玉蘭和霍钰成的笑容捕捉,也将自己的笑容捕捉。

母親在身旁,愛人和朋友在對面,事業在腳下,林序由衷為霍钰成高興,還有比這更加美好的時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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