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刊鄲路
刊鄲路
堰江很大，這個城市的人非常多，甚至于各個角落幾乎都是有那麽一兩個人的。他出來，不知道安然目的地在哪，怎麽找呢。答案當然是找不到的。除非人失蹤報案，當然這是可笑的，不行的。
盲目了許久，他給安然打了電話。開口就問，“安然，你在哪？”
诶？他問自己在哪？對他的這通電話，安然有驚喜，也有驚訝。安然還不熟悉堰江這裏，環顧了四周，也不知道自己在哪。然後，他看到了路燈旁邊的指示牌，寫有刊鄲路北。
“刊……”正準備說什麽路的時候，手機被摩托車後面一個人縱身一起，搶了去。
安然一愣，明白自己是遇到搶劫了。
“林之望！”安然快速追過去，他不确定電話還通沒通着，他也不确定，林之望在電話那頭，能不能聽到。現在，安然只想追回自己的手機。
林之望和安然的通話被挂，林之望想弄清什麽，再次打過去的時候，電話是關機狀态。電話那頭摩托車的聲音、還有安然叫他的聲音，林之望把他們聯想到一塊，還有安然說的第一個字“刊”，他都聽到了。細想過後，這是一個晚上，一個人拿着手機，本來電話說得好好的，卻被摩托車的聲音，突然中斷，那這最大可能，就是遇到了——搶劫。
林之望慌忙走路，“刊？刊什麽？堰江哪個地方是刊？”
越着急越想不出來，林之望讓自己冷靜，站在原地，“刊”到底是哪呢？刊到底是哪？他在原地看了一圈，還在想，那到底是哪？又一次擡頭看身邊一圈的地方，立起的道路牌，給了他啓發。
“刊一路，刊支路。”林之望肯定了，而且離得近，“對，一定是。”
他快速朝這兩個地方奔去，理智的抉擇，讓他先報了警。“我要報警，刊一路、刊支路，有人搶劫，我不知道具體是哪個地方。”報警後的林之望，迅速攔車，先到刊一路，讓司機師傅開車一旁跟着，好為找到安然，随時就走做準備。
“安然！安然！”
“安然——”
林之望在刊一路，從頭找到尾，也沒找到安然，警察也來這裏，同樣沒找到。一個警察和另一個警察通了電話，被在刊支路找人的警察告知，那附近沒有發現搶劫。詢問路人，也沒有看到有摩托車的出現，也沒有聽到呼喊的聲音。
林之望情緒有一些緊致了，他怎麽就找不到安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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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擔心。警方出動，一定會追蹤下去，你的朋友即使有財産損失，我們也會最大程度上，确保他的人身安全。”一位年輕警察來說。
林之望又想到了安然電話裏說的第一個字，找不到安然，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判斷錯了，“這裏還有什麽路，是刊字開頭的。”林之望問警察。
年輕的警察想了想，“刊一路，刊支路。還有一個地方比較偏僻一點的刊鄲路，那裏人……”
年輕警察想到什麽，“那裏人稀少，你朋友該不會在那裏……”
“刊鄲路，……刊鄲路。對、對，應該是對的。”誰都不理解林之望的心情，他聽到一個沒有想到的路，瞬時有一種要把全堰江的路，都了然于胸的心理，是沖動也是害怕。
警笛鳴起，他坐上了警車。
安然腳步再快，也快不過不是人工行走的摩托車。他在一個幽暗的地方坐着，喪氣極了。
警車鳴笛到來的聲音，在刊鄲路最北邊的安然，聽到了。但安然不知道，那些警察是來找他的。所以，直到聽到了林之望的聲音，他才從一個角落走出來。
“我在這啊，林之望。”他的語氣，有點傷情。
轉身的林之望，看到安然，他好希望，他有一個理由，可以跑過去、沖過去，去擁抱他。可是，他沒有想出理由。他就靜靜的看着，沒有走向安然，安然也沒有走向他。
被搶劫者已找到，年輕警察集合警力，并詢問安然被搶了什麽，記不記得那人的樣子，如果給他幾張照片，他能不能從中指認。安然搖了頭，他不記得。
警車離開刊鄲路，他們兩個都拒絕了警車護送。年輕警察走的時候，還特別提醒安然，出入偏僻地方，一定要小心自己的財物，以及人身安全。還有如非特別，不要一人行走。
偏僻地方，路燈也是昏暗的，林之望在前面走着，安然在後面走着。
安然跟着林之望走了一會，突然停下，覺得有必要和他說幾句話。
“你等等我，林之望。”安然後面喊他。
安然說等，林之望就停下等他。
“你怎麽了？……哥。”安然不願喊他哥，但話卡在喉嚨裏，又不得不喊。
最讓人心急的是，林之望不說話，看着安然，動動口的打算都沒有。
“你為什麽不說話？”安然問他。
晚上風最涼，安然的外套，一直在左邊手臂上搭放着，也不穿。他最想的是，林之望可以說一說話，哪怕是怪自己給他添麻煩了，哪怕是點個頭，嗯個聲，或者搖下頭，都可以。可是為什麽他就是不說話？
晚上風真是最涼，穿着外套的林之望都感到涼了。他是不說話，但他動作溫柔的很，他把安然的外套，從安然手臂上取下來，給安然披到身上。再看看他。
因為這個動作，安然的心頭觸了一觸，這是晚上，地方也是僻靜無人。除了他們兩個，就是月光和昏暗的路燈了，管什麽呢，安然大膽一次，“你有喜歡的人？你想談戀愛嗎？”
林之望愣了一下，沒有回應。
“你有喜歡的人？你想談戀愛嗎？”這是安然問的第二遍。
林之望此刻，不是，不止此刻，他見到安然安好之後，嘴就像是被透明膠帶封住了一樣，和安然對視，卻不說任何話。
“最後一遍了，林之望。你想不想和你喜歡的人，談戀愛？”這是安然問的第三遍。如安然自己所說，這也是他問的最後一遍。不得不說，沒有回應的話題，真是折磨人。
他這樣問的好處是，給自己留了臺階，無論林之望怎麽回，安然都有退路。留了退路，就是安然的不自信了。不自信又怎麽聽到他想聽的回答呢。
安然随手扯了身上的外套，依舊搭在左邊手臂上，自己走。心也痛了大半。不知道什麽時候眼淚就落下來了。
林之望的心情，又有誰能懂呢。他在壓抑自己，他也在害怕，他也不自信。安然的問萬一只是問呢。他也知道，一些事情，一旦坦言，關系就再也不是從前的樣子了。
安然拿黎江當擋箭牌，無非就是不想讓鄭阿姨再問他，林之望和許漫怎樣、又怎樣，他覺得好傷心、好傷心，真的好傷心呢。林之望站着不說話，他也覺得，真的好傷心、好傷心呢。
好像一個人的生命裏，總有個人，他不說話，就可以讓另一個人，非常傷心。因為沉默代表了拒絕。雖然顧及了對方的面子，但在受傷者心裏，他總是這樣認為的。
安然随身帶着的錢包和身份證，幸好未被搶。他住進一家堰江酒店。
刊鄲路離林之望父母家裏，有三十分鐘以上的路程，安然開始是打車随便來到這裏的。這裏離郊城區，林之望單獨的住處，也有三十分鐘，單是以駕車的速度算，時間上就是這樣。
之後林之望打車回到爸媽家，他沒有進家，只是到家樓下，把自己的車開走。等回到郊城區住處，已經是淩晨十二點了。
深夜床上，林之望失眠了。而他的好奇，也僅僅只是想去看一看安然。
下午的時候，林之望在他所在的建築公司，接到了警方的電話。原來是安然手機被搶，年輕警察讓安然留了電話。而安然留的，是安然自己倒背如流的電話，也就是林之望的電話號碼。
“昨天晚上搶手機的人找到了。但是他們是團夥，搶劫多部手機，我們無法判斷哪部手機是你朋友的。所以，你讓你朋友到警局來，認領他的手機。”年輕警察在電話裏說。
“好。”林之望呆了呆，他到哪裏找安然呢。
酒店嗎？對，就是酒店。昨天晚上，雖然安然自己走，但是他跟在後面，是看到安然進到一家酒店，并且辦了入住的。電話來得好巧，他在下午剛好有個空，就去以身體不适請了半天假。
打車去那家酒店，前臺幫他聯系到了安然。
心中悸動初始的時候，他是覺得不正常的。即使再見，再見安然，林之望還是掩飾了。
“手機，警察幫你找到了。打電話到我那裏，叫你去領。”林之望說。
“好。”安然看着他說。安然的感情是有一點外漏的，單從一個肆意的眼神就可以看出。可是這個眼神，林之望之後才漸漸肯定。而旁觀者的楚原早在未和黎江戀愛的時候，就看懂了安然對一人的心意，已經那麽的深了。
林之望和安然一起到警局，領了安然的手機出來。不好的一點是手機沒電了。
這時，黎江給林之望打來電話。
“喂。”
“喂，林之望，你知道安然在哪嗎？他媽都把電話打到我這了，還一針見血的說了我又分手買醉叫安然來的事情，孟阿姨現在對我，看法可大了。”黎江在電話那頭訴着不該有的苦。
“他……”林之望未說出第二個字，黎江那頭搶話。
“你知不知道他在哪，我都被他冤枉成孟阿姨眼中的渣男了。”黎江說得不假，安然要了林之望的手機，扣在耳邊。
“我就在這。說吧，我媽還和你說什麽了？”安然問。
聽到安然聲音，黎江頓時冒火，“你說呢，孟阿姨都把我說成渣男了。你說你拿我當借口，也不提前和我說下，我還要自己摸着你媽的話，順着她的話說下去，她說我失戀買醉，我就是‘失戀買醉’，她說我是個欺騙女孩感情的渣男，我就是個‘欺騙女孩感情的渣男’。你體會不到那種心情啊，安然，很失落的。你到底拿我失戀買醉當過幾次你的借口啊？”
“……不多。沒有幾次。”安然遲頓半天說。
“那到底是幾次，你十次八次，也要有個大概數吧。”黎江追問。
“那，應該是三次。”安然說。實際上，安然用了他說的兩倍次數不止，仔細想一想，他真的真的，真的對不住黎江。讓黎江罵死他吧。
“你媽說，不下十次，你給我說三次？”黎江電話那頭質疑。
“……對不住你。主要你下次感情不順，別和我說了。”安然在電話這邊說着，他也有自己牽強的理由。
“沒有下次，你這話要楚原聽見，我要怎麽解釋。行了行了，你一會兒給你媽回個電話，我剛和你媽說，你手機不小心摔了，去修了。我這有一點要說明啊，你再拿我失戀分手，當你某種借口，我就和孟阿姨撂挑子直說，說你撒謊。”聽完安然上面說的話，黎江其實好後悔當初談戀愛作孽，一吵架逢人就說失戀，感情不順，真是被當渣男有理也不虧。
電話斷了。安然把手機還給林之望。
“……你不給你媽回個電話嗎？”林之望問。
安然舉起手機晃了晃，“沒電。”
“用我的。”林之望把自己的手機又給安然。
安然看着遞來的手機，他停了幾秒說，“我不能用你的，你的來電顯示是堰江，不是賞州也不是炅西本地。真打過去的話，我媽就猜到我說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