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追人

追人

嚴權一回來就給他的那幫弟兄們打電話:“今兒上了一趟山,我破案了!”

艾哥兒:“喲,看把你得意的,屁大點兒事就破案,你能破什麽案?”

陰陽怪氣的。

梁折要回外婆家,他們大夥兒都是知道的,但他們怎麽也沒想到嚴權會跟着一起去,跟就算了,還不叫他們,不叫就算了,還整天炫耀。

一會說,鄉下空氣真好,風景真不錯。

一會說,阿婆炸的土豆真好吃。

一會又說,都沒人管着,日子好平淡,好無聊。

……

如此雲雲,數不勝數。

對此,艾哥兒他們頗有怨言,見縫插針的陰陽怪氣。

嚴權急于分享,直接無視不中聽的話,他說:“今天上山,看見好多平時吃的果子,比如花紅啊,白藨啊,刺子果啊,我還查了黃泡,兄弟們,你猜我發現了什麽!”

嚴權一個勁兒的嚷嚷,林閑側目看了眼,被逗笑了,他在梁折身旁蹲下,問了句:“我能抽根煙嗎?”

梁折說:“可以。”

“聽嚴權說,你不喜歡煙味。”林閑看着他,“他們一看到你,就會把煙掐了。”

“不是很喜歡,但可以接受。”

林閑懶懶嘆了口氣,說:“算了,也不是那麽想抽。”

自從來了外婆家,他就沒抽過煙,甚至忘了‘抽煙’這回事,這會突然提起,也只是下意識随口一問。

晚上沒有像平時那樣圍坐在火堆旁聊天,火堆都滅了,剩一堆猩紅的火炭。阿公阿婆很早就睡了,林閑他們也回了房間。

梁折将床邊的木桌收拾出來,問林閑:“在這寫作業可以嗎?”

林閑:“可以啊。”

梁折站起來:“那你寫吧,我去洗澡。”

林閑将作業從行李箱裏翻出來,在書桌前坐下。陳女士給他列了個計劃表,每天要完成什麽都羅列得清清楚楚。

要寫哪些作業,要看什麽書,要看哪個學習視頻,連時常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每晚要打卡。

如果出了什麽差池,陳女士的電話就會打過來。

陳女士總評價林閑天生反骨,越讓幹什麽偏不幹什麽,越是禁忌的事情越要碰。林閑沒反駁過,他确實有這個毛病,但這個計劃表,他也是真的有在跟着走。

作業不是什麽惹人喜歡的東西,但對他來說,這東西沒什麽難度,所以也并不讨厭。花點時間寫完,總比聽陳女士電話轟炸來得強。

林閑寫了半張歷史套卷,中途起身去柴房接水。

阿婆家的柴房很大,生火做飯在這裏,平時吃飯也在這裏,所以相應地鍋碗瓢盆碗櫃什麽的也在這。

林閑去柴房接了杯水,喝着水路過衛生間時腳步一頓。

裏邊傳來水流的嘩嘩聲,他還沒反應過來,腦子裏就自動閃現下午看到的畫面,寬肩窄腰,腰部勁瘦,肌肉線條流暢性感。

他驀地想到那條黑狗。

緊接着‘公狗腰’三個字蹦了出來。

林閑手指收緊握着水杯,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另一只手已經去敲了衛生間的門。

典型的心動不如行動。

“誰?”裏邊傳來梁折的聲音,水流聲停了下來。

“我。”

‘啪嗒’一聲,衛生間的門被打開了一條縫,梁折手撐着門框,探出腦袋。他剛洗完頭,頭發還濕着,臉上也全是水,水珠順着脖頸往下滑。

林閑戴着眼鏡,不是平時戴的那副銀邊框,這次是金邊的,眼鏡架很細也很精致,在燈光下映出一片淺淺的光亮。他身上是件淺色寬松毛衣,本是溫柔系,但那張臉卻是秾麗明豔,那雙天生眼尾輕勾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沒有一點遮掩。

氣質很複雜,禁欲之下全是輕狂。

梁折視線頓了下,才問:“怎麽了?”

林閑笑了下,把水杯遞給他:“問你要不要喝水?”

這話可信度不高,梁折好奇他的真實意圖,索性道:“不喝,還有什麽事嗎?”

林閑看了眼房間的方向,漫不經心道:“我就是想趁着沒人,跟你……”

後邊他壓低了聲音,張揚的眉眼全是笑意。

最終接的一杯水才喝了一口,剩下的全灑在了地上。

自從上次梁折單手攬着他的腰将他扔到沙發上,林閑就清楚梁折的臂力很強,現如今又體驗了一次。

身後的牆壁粗粝,磨得背疼,不過細微的疼痛被完全忽視。唇舌交纏,鼻息不穩。

兩人的鼻尖抵在一起,林閑喘着氣,擡手推着他的額頭,将距離拉遠了一些,他正要将眼鏡摘下來,就被梁折擋了一下。

“別摘。”

林閑詫異了一瞬:“你喜歡?”

梁折沒答,只是湊上來吻他,意情迷亂之際,林閑才聽到一聲很輕的‘嗯。’

-

嚴權游戲開了三把,第四把正準備開始,餘光瞥見梁折走進來,他問:“洗完澡了?”

“嗯。”

“林閑出去了,不知道上哪了。”嚴權嘀咕道。

梁折沒回話,只是從行李箱翻了一套睡衣,嚴權看了眼,愣道:“那是林閑的行李箱。”

“我知道。”

梁折說完就出去了。

“???”

嚴權帶着疑惑開了第四把游戲,越打越覺得哪裏不對勁,最終邊打游戲便下床出去找人。

出了房間,繞到中堂,就見兩人站在衛生間門口,都是一副剛洗過澡的樣子。

林閑看到他,說:“來得正好,快去洗澡。”

嚴權:“……哦。”

總之嚴權剛出來,他們倆就回房間了。

林閑用圍在脖子上的毛巾随手擦了把頭發,就将毛巾擔在椅背上,坐下準備寫剩下的歷史套卷。

題剩得不多,只有三道大題,評析、綜合加論述。

梁折坐到他身後的床邊,拿毛巾想幫他擦頭發:“會不會打擾到你?”

林閑疑惑的偏了下頭:“嗯?”

“幫你擦頭發。”

林閑轉着筆:“不會啊,不過你先擦你的吧,你頭發還是濕的。”

“你的比較難幹。”

“行吧。”林閑甩了甩手才開始動筆。

“手酸?”

“有點。”

林閑偏頭,盯着梁折,很正式的闡述:“我手酸嘴疼,背疼,大腿也疼。”

梁折很輕的蹙了下眉,起身要去找藥,卻被林閑拉着衣角扯了回來:“好了好了,我逗你玩的,你親我一下就不疼了。”

“嘴不疼了?”

“……”

“真煩人。”林閑啧了一聲。

正準備回頭,腦袋被梁折擡手掰了回來,他微低下頭,蜻蜓點水般啄了下林閑的唇,分開後輕拍了下林閑的後腦勺:“寫作業。”

林閑:“你年齡比我小。”

“然後呢?”

林閑皺眉:“但我怎麽感覺你把我當小孩哄?”

梁折:“感覺錯了,重新感覺。”

“靠。”林閑笑了一聲,“快叫聲哥。”

“哥。”

“……”

應得太幹脆了,林閑順着杆往上爬:“叫哥哥。”

梁折沒應。

林閑轉身,手搭在椅背上:“怎麽?叫哥可以,叫哥哥不行?”

“……”

林閑又去撓他的下巴:“叫一聲,叫一聲我就不惱你了。”

梁折抓住他作亂的手指:“你生日幾號?”

“六月一號。”

“剛過沒多久。”

“梁同學話輪機制學得不錯。”林閑收回手,“轉移話題。”

“沒有。”

林閑沒再繼續逗他,說不清梁折好不好逗,有時越逗越不理人,有時逗兩下就會反撲,其中的奧秘還有待解鎖。

梁折摸着他的頭發,林閑發量很多,頭發很軟,平時摸着毛茸茸的。梁折有時會忍不住摸摸他的頭,或者扯一扯他綁好的小啾啾,結果就是被罵兩句,但他屢試不爽。

夜裏溫度低,濕着的頭發摸上去是涼的,用毛巾擦得半幹後,梁折又找了吹風機,調檔試着溫度,給他吹頭發。

嚴權中途進來拿換洗衣物,被這幅畫面酸得龇牙咧嘴,飛速逃出了房間。

吹到一半,林閑擱筆,往後靠,伸了個懶腰。

“被亂動。”梁折将吹風機擡高了一點。

林閑坐到床上:“我的差不多了,你先吹你的。”

話音剛落,手機響了,林閑撈過手機看了眼,陳女士的電話,他下滑接聽。

梁折關掉吹風機。

“喂?”

陳女士:“在幹什麽?”

今天的開頭不太符合常理,林閑頓了下:“打電話。”

“……”

陳女士也沉默了一下,沒再刻意寒暄:“還有一周開學,提前回來吧。”

即将升高三的暑假本就緊張,滿打滿算也就二十天,林閑結束畢學式的第二天就來了戎縣,算起來,也來了十幾天了。

林閑恍惚了一下,要不是陳女士提,他差點就沒了時間概念。

“開學前幾天再回來吧。”林閑說。

陳女士還想說,開學前幾天剛好有時間可以帶你出去玩。話沒法說出口了,于是生硬的轉了個話題。

“不是在追人嗎?追到了嗎?”

“……”

林閑看了眼手機屏幕,确定電話沒打錯,他有些詫異,沒想到陳女士能語氣平靜的跟他談這個。

但是這要他怎麽說?

“追到了。”

“本地的?”

“嗯。”

“你要是回來了,怎麽辦?”陳女士問,“分手嗎?”

“不分,異地。”

陳女士很輕的嘆了口氣:“行。”

挂了電話後,林閑還在琢磨陳女士的态度,結果手機又響了,陳女士直接打了一個視頻過來。

林閑接通,陳女士估計還沒下班,身上還穿着西裝,背景是辦公室。

陳女士調整了下攝像頭:“剛才忘了問,我對你……男朋友還挺好奇的,方便的話,你跟我講講?”

林閑下意識去看梁折,對視一眼後,他差點沒忍住笑出來。

怎麽會這麽奇怪,越不能笑的時候越想笑。

“你旁邊有人?”陳女士很敏銳。

“講什麽?”

林閑發現自己的話輪機制也學得不錯,答非所問。

“講什麽都行,你随便說說。”陳女士說。

“年齡比我小。”

“吃嫩草?”

“……”

林閑實在是不知道他媽今天是怎麽回事。

陳女士身體後傾靠着椅背,補充道:“我以為你喜歡年紀比你大的。”

“為什麽?”

“不想說,說實話估計要吵架,我今天不想吵。”陳女士很實誠,說完輕擡下巴,“你繼續說。”

“話少穩重,幹脆利落,理性客觀,有時霸道強勢。”

林閑慢慢總結,他原本不是很想說,但巧就巧在梁折在旁邊,他就想讓梁折聽到,聽他的評價。

“會喝酒不會抽煙,因為不喜歡煙味;會做飯,做得很好;挺養生,習慣喝白開水;打架挺厲害,我估計打不過;溫柔且有孝心,對長輩很耐心。”林閑邊想邊說,“長得很好看,我很喜歡。”

陳女士沉默了半晌,語氣裏帶着疑惑不解:“你怎麽追上的?”

林閑想回答,但發現說不出一個靠譜的答案,他擡眼看梁折,問:“所以我怎麽追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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