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第 24 章
節目方為了各位參賽選手的方便,特意把酒店的小會議室都包下來,專門給參賽選手們排練用。
只需要提前給主辦方打好招呼,他們就會排好房間和時間,供選手自行前往練習。
鹿聞笙這幾日經常能在酒店走廊裏碰到其他的參賽者。
大家都在暗暗的打量他們一行人,眼神一點兒也稱不上友好。
比賽還沒開始,鹿聞笙一行人就感受到了焦灼與敵對的氣氛。
白煜每次都欲言又止地想問問鹿聞笙,可當白煜的眼神和鹿聞笙的視線對上的那一刻,她又問不出口了。
算了,鹿聞笙自己都不在乎這些人,她在這兒瞎擔心什麽。
鹿聞笙自己心裏有數的,她還是別操心了。
鹿聞笙和白煜每天從早到晚一直泡在房間裏唱個沒完,雖然只有三天的練習時間,可兩人的配合不錯,壓根看不出來這是一支臨時湊出來的隊伍。
兩人配合的完整度,連陸今安這個外行人都能看出來有多完美。
毫不誇大的說,就算是張滿村這個和鹿聞笙從小一起學戲、一起長大的,都不一定能和鹿聞笙配合這麽好。
要說原因,其實很簡單。
因為白煜現在的所有唱功、技巧,鹿聞笙手把手教出來的。
白煜是他在街頭撿到的。
鹿聞笙遇到白煜的時候,她眼裏透出的光在一瞬間就把鹿聞笙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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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孩就和當年的他一樣。
有野心、有欲望、同樣的無家可歸。
鹿聞笙把自己唯一會的本事教給了白煜,白煜就是另一個鹿聞笙的複刻版。
他們兩人就像是一面鏡子的裏外。
同頻率的呼吸、同角度的扭轉、就連嘴角上揚的弧度都幾乎一樣。
他們在唱戲時,彼此一個眼神就能知道對方在想什麽。
他們是這個世上最好的搭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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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
白煜忍無可忍,手裏的扇子啪一下砸到張滿村頭上,“你能不能別轉了,轉的我頭疼。”
張滿村難得沒和白煜嗆聲,“我好緊張啊,你緊不緊張啊。”
白煜好不容易獲得了大肆嘲笑張滿村的機會,怎麽會放過呢。
她看着張滿村沒出息的樣子,微微擡高了下巴,“又不是你上場,我都沒緊張,你緊張什麽。”
白煜一把揪住張滿村的頭發,“看小爺怎麽給你漂漂亮亮地贏回來。”
白煜平時打扮的和個男生一樣,自稱’“小爺”也沒什麽。
可白煜現在一身紅妝,這麽大手大腳的動作怎麽看怎麽違和。
張滿村難得有了點白煜是女孩子的實感,他捂着眼睛有些不忍直視。
“你能不能,別這麽大馬金刀的。”
白煜低頭看了眼自己,沒發現什麽問題,“嗯?我不是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嗎。”
“那,起碼穿着這身衣服的時候,你能不能稍微收斂一點。”
“你小子,嫌棄我了是吧。”
白煜揪着張滿村頭發的手越發用力,張滿村一掙紮。
霍,拔下來一大把。
張滿村眼淚汪汪看着自己犧牲的頭發,更難過了。
工作人員來喊他們上臺的動靜打斷了兩人的争鋒相對。
白煜咬牙,“你等我下來再和你算賬!”
“我先去躺衛生間。”張滿村看着白煜鹿聞笙都上臺了,沖陸今安招呼一聲,就匆匆忙忙一個尿遁跑了。
陸今安站在臺下沒動,這個位置視野最好,可以很清楚地看清鹿聞笙所有表情。
上一場結束的人,邊聊邊下臺往這個方向走。
幾人和鹿聞笙迎面撞上,都扭頭看着鹿聞笙。
等鹿聞笙走遠了,他們露骨的眼神被陸今安看了個全。
“诶,快看。那就是鹿聞笙。”
“這長得可真絕了,怪不得一個大男人能唱旦角呢。”
“要長得不好看,能幹那個嘛。”這人邊說還邊擠眉弄眼的。
陸今安無意識地湊近這些人,想聽的更清楚些。
陸今安的動作被這些人察覺到,轉過來問:“诶,你是幹嗎的?”
這裏聚集的基本都是要上場參賽的人,所有人都是換好衣服化好妝的狀态,陸今安一身常服混在裏面還挺顯眼。
這四人不認得陸今安,看陸今安的打扮,明顯把陸今安當作工作人員了。
像鹿聞笙這樣,參加個比賽,還把親朋好友全招呼到現場的,還真沒幾個。
陸今安深深地看了幾人一眼,看得他們都後背發毛了,才搖搖頭,用可以稱得上友善的語氣說:“沒事。”
幾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從彼此的眼神裏都看出了“這人有病吧”的意思。
這些人看到陸今安盯着他們的眼神,都不約而同覺得有些涼飕飕的,默默離遠了些。
陸今安剛站回原位,就聽到背後傳來一道冷嘲熱諷的聲音。
“哼,光嘴皮叭叭叭的,也沒見有多厲害。人家起碼還能占個臉好看呢,你們豈不是還不如自己口中的鹿聞笙?”
這群人被這聲音激怒,紛紛轉頭。
“你誰啊!”
結果一句話還沒說完,先被對方熟悉的面孔震在原地。
“紀小公子!”
紀小公子?
陸今安耳朵動了動,這個稱呼,是張滿村說過的紀夢玉嗎?
陸今安微微側頭看了眼傳聞中的紀夢玉。
金龍魚鱗紋張牙舞爪地闖入陸今安眼裏,一身白绉緞勾金男靠被紀夢玉穿的英姿飒爽,眼底遮掩不住的傲氣與這戰甲相得益彰。
護肩如蝶翅,前龍後虎,四十八塊繡片無不精致,真真是個矜貴小公子了。
這位矜貴小公子一張嘴,就把那眉角的貴氣沖散了不少。
“什麽雜七雜八的東西也敢在我面前亂晃悠了,怎麽,說了鹿聞笙這麽久的笑話,那你們要是在第一場就輸給鹿聞笙了可怎麽辦啊?”
“那是不是就等于你們自個兒承認,自己還不如個出來賣臉的?”
這群人看上去比紀夢玉年紀要大多了,武力值也能完全碾壓紀夢玉;可此時卻一個個低着腦袋由着紀夢玉罵。
“紀小公子,我們确實口無遮攔、說話難聽了些。可您也知道鹿聞笙的醜事,您這麽向着他說話,這怕是對紀家聲譽也不太好吧。”
紀小公子一看就是個比鹿聞笙脾氣還爆的。
若這些人乖乖聽着紀夢玉的牢騷就算了。
現在這些人本就惹紀夢玉不快、還敢和他嗆聲,那紀夢玉不得十句怼回去。
“別搞錯情況了蠢貨。”
“鹿聞笙就算不怎麽樣,可你們這種既沒實力,還好意思大言不慚的垃圾更讓人讨厭。”
紀夢玉一口一個垃圾,說得這群人是漲紅了臉。
其中一位資歷較輕的,實在忍不了紀夢玉這些話,捏緊了拳頭反駁。
“就是您是紀家下一代傳承人,這話也未免有些過了吧。我們可是師從……”
“關我什麽事。”
紀夢玉冷冷打斷,睨了這人一眼,眼裏的厭惡與嫌棄一點兒都不遮掩。
“垃圾就是垃圾,光是站在那裏就令人厭煩。”
“你們剛剛在臺上唱的什麽來着?《偷雞》是吧。我站在下面看得可真是感動啊。”
紀夢玉鼓着掌,語氣毫無波瀾,假的不能再假。
“融合了武術、雜技、魔術的經典曲目,被你們演的還不如只猴兒。你們不應該來參加這場比賽的,我幫你們去報個殘疾人技藝大賽怎麽樣。”
紀夢玉懶得再和垃圾費口舌,馬上就輪到他了,他朝舞臺走去。
“喂,大塊頭,別擋在路中間。”紀夢玉走到陸今安身邊沖人喊着。
陸今安側身讓開了路,他在背後看着紀夢玉遠去的身影。
那就是……紀夢玉。
戲曲世家傳人,此次比賽的冠軍預備役。
這邊,那群被紀夢玉罵得頭都不敢擡的四人組,見人走了,一個個又立馬神氣起來了。
“他紀夢玉有什麽好狂的,不就是投了個好胎嗎。”
其中一個資歷年長的擔心禍從口出,輕聲呵斥道:“別再說了,省得落人話柄。”
面對鹿聞笙,他們敢在公開場合随意談論、謾罵;可紀夢玉就算再怎麽狂妄,他們也不敢說人的不是。
紀家在圈子裏的話語權和地位,可以輕易毀了他們。
“我知道你心裏不服氣,這次的事情我們回去告訴師父。他紀夢玉就算是戲曲大家出來的,也要顧及別家的面子。這圈子又不是他們紀家開的,他也不可能永遠在這個圈子裏橫着走。”
這些人滿臉憤慨,可陸今安卻不這麽想。
看紀夢玉那一副想罵就罵、無所顧忌的樣子,估計這事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這人就算回去告狀,估計紀夢玉也不會有所收斂,說不定還會記上仇。
不過這都和陸今安沒關系,這些人和他一點兒關系都沒有,倒黴就倒黴吧。
陸今安現在更關心別的。
剛剛這些人和紀夢玉在争執中,提到了鹿聞笙。
他們說,鹿聞笙是出來賣的。
這是,什麽意思?
陸今安仰頭看向聚光燈下美得恍若下一秒就要飛仙的人,似乎是有些不能理解。
鹿聞笙在舞臺上察覺到了陸今安的視線,他沖陸今安抿唇一笑。
杜麗娘的無辜、羞澀、不知所措,都在這一瞬間化作了鹿聞笙本身。
引人愛憐,讓人心尖微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