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莫奈藍（2）
第38章莫奈藍（2）
打車到了baron門口時，蘇印還以為走錯了地方，那天太困了，看到地址就合了手機，當時掃過一眼只覺得熟悉，沒想到竟然是這裏。
從沒在白天走過這條街，除去了夜間的聲色犬馬，白天安靜的就是一條再普通不過的街道，沒什麽人，店門也是掩着的。
她走了進去，拐過門口的走廊，裏面只開了白織燈也還昏暗，灰白的牆面配着漆黑的欄杆透着頹廢。
進了室內，光線從天窗投下來，灰塵在裏面飛舞，所有的一切都安靜的呆在原地，沒有了夜晚的酒綠燈紅的繁華奢靡，白日裏的舞池空蕩着壓抑與寂寞，仿佛經歷了一場戰亂般狼藉。
吧臺裏有人，一個男生正在清洗杯具，見着她禮貌詢問：“是蘇印女士？”
她微笑點頭。
“這邊請。”
男生從吧臺後面繞出來，對她做了個手勢，領着她穿過酒吧大廳朝着旁邊的一條走廊拐了進去，推開一道和裝修風格一樣浮誇的金屬包框玻璃門，進到了一個類似活動室的地方。
這裏擺了三臺臺球桌，旁邊還有椅子，還有專屬的吧臺，從旁邊的玻璃看過去，能看到舞臺和舞池的情況，這裏視角很好，看起來像是包廂。
兩人穿過活動室，再次拐進一個走廊，到了一個簡單的木質門口，還沒推門就聽見裏面在喊：“我靠，這都行？”
男生尴尬的看了她一眼，裏面的聲音還沒停。
“死！死！給爺死！”
男生敲敲門，門剛好被拉開，迎面撞上一個人。
蘇印認出來是上次見過的覃川的弟弟覃山。
男人眼皮微掀，露出一絲詫異，跟男生打了招呼後放她進來，領着她在沙發上坐下：“阿陌剛出去接電話了，你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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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男人轉頭給她倒了杯水：“你再坐一會兒，阿陌好像有點事，估計快回來了。”
“好的，謝謝。”
覃山自始至終沒什麽太大的表情，轉身離開後貼着覃川不知道說了什麽，後者擡眸跟她打了聲招呼。
蘇印微微點頭表示回應，繼而打量起這間房。
這裏大概是他們的休息室，放着幾臺電腦和座椅。與外面的燈紅截然不同，淺色的陳設充滿溫馨放松，一行人坐在姜黃色的沙發床上，除了覃川兄弟倆還有一個不認識的女孩，她坐在單人沙發的扶手上，挨着單叢陽。
看見她，單叢陽沖她點頭示意，依舊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蘇印面色微僵，原以為他和郕歸一只是上下級關系，現在看來應該是很親密的朋友，包括在坐的所有人。
蘇印的到來對他們沒有一絲影響，覃川依舊嚷嚷着，單叢陽摩挲着下巴偶爾發表幾句意見，覃山給她的印象是沉默冷靜的，此刻眼眸放光看着屏幕，手卻不自覺地收緊，偶爾錘一下沙發扶手。
只有女孩，她時不時回頭看看他們，嘴角含笑的繼續看屏幕。
蘇印目測女孩個子比她要高一點，大概和她年紀相仿，一雙丹鳳眼帶了些攻擊性，紮着及腰的高馬尾，頭發梳的光滑，黑色休閑裝，憑着直覺就能感覺到她是那種很酷的姑娘，脖頸修長，很有氣質。
視線相撞，女生沖她點了點頭，轉身照着覃川腦袋拍了過去：“聲音小點。”
覃川揉了揉後腦勺，也不惱，臉上笑嘻嘻的：“一天天沒大沒小的，等阿陌回來教育你。”
女孩兒揚了揚握着的拳頭，覃川假裝慌張，還想說什麽，被覃山撞了下，直接閉了嘴。
蘇印不由得回想起對這屋裏的每個人的初見，說不上來這些是她自己認識的還是因為某人認識的，但都跟他有關系。
覃川還在盯着屏幕，喊着：“天輝勝利！”
24寸的屏幕上顯示着游戲界面，屏幕切換，到了解說席，中場休息，說話的聲音也消失，只剩下游戲的背景音樂在響，瞬間整個房間安靜了許多，
覃川順勢站起身，輕佻的踱着步子靠近：“呦，來找阿陌。”
“嗯，來談合同。”
覃川接過她的手中的合同：“這什麽？甲方……”
錯過他的肩，視線掃過女孩，看到女孩怔怔的看着她。
她有些莫名。
門突然被推開，郕歸一的身影落入衆人視線，覃川趁機調侃：“什麽時候你簽協議這麽随便了，還讓人家姑娘到這裏，這是簽合同的地兒嗎，怎麽着也得約個咖啡廳吧。”
面對數落，郕歸一直接無視：“就你事兒多。”
被罵，覃川并不生氣，反而笑嘻嘻的看向蘇印，眼裏滿是興味：“以後要是簽了別的合同，可以找我，我的服務質量比他好多了。”
蘇印沒有深究他說的別的合同以及服務質量，但看着他的表情，不像是什麽正經事，只得解釋：“這是他雇傭我的合同，在哪兒簽都一樣。”
她試圖給他指出重點字句，化解氣氛。
“雇傭什麽？”覃川存了逗弄的心思，語氣輕佻，“你是做什麽的，都有什麽業務，說來聽聽，我看看我有沒有需求。”
“沒你事，一邊兒去。”
郕歸一奪過覃川手中的文件，将人打發走，轉頭跟她說，“他喜歡開玩笑，你別往心裏去。”
蘇印搖了搖頭：“如果他需要的話，我可以把朋友推薦給他。”
“他不需要。”郕歸一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彎了眉眼，“不過，如果你有需要，他的服務質量還是不錯的。”
蘇印揚了揚眉。
郕歸一沒給她繼續解釋，揚了揚手中的文件：“我先看合同？”
“好。”
郕歸一拉着她剛坐下，門又被推開，進來一個跟他們年紀差不多的一個男人，帶着眼鏡，看着挺文氣。
男人進來就嚷嚷着：“開了沒開了沒？”
覃川一把摟過他的肩膀：“你來的剛好，最後一把。”
“你怎麽才來？”是單叢陽說話。
“這不才被我老婆放行嘛。”男人雖在抱怨，但臉上挂着笑，充滿了幸福，沖着覃山和女生招了招手。
“剛剛那一局絕了，虛空一個人打兩個，被動無限次觸發，打了七下觸發了五次，還在肉山那裏，然後把對面活活A死。”覃川講的眉飛色舞，“兄弟，你錯過了你這輩子再也不會見到的名場面。”
“這麽猛？”
兩人勾肩搭背的走到了屋子中央，男人一一打過招呼後，轉頭看到蘇印。
“這位是……”男人看了一眼郕歸一，又看了看其他人，見衆人沉默，又将視線轉回來。
“蘇印。”
短短兩個字，男人神色中閃過一絲驚訝，随即恢複了正常。
蘇印不明所以的配合的點了點頭，但明顯感覺到郕歸一說完她名字後，有兩道強烈的視線投了過來。
一道來自覃川的弟弟覃山，他目不轉睛的看着她，在她看向他的時候偏過頭，一道是女生，她眼睛裏有些別的東西，不是善意，憑借她在宋聿身邊多年的經驗，她大概知道是什麽，只是不知道因為誰。
“覃川和阿陽你都見過，這是覃川的弟弟覃山，這間酒吧就是他的。”郕歸一給她介紹。
上次匆匆掠過兩眼，此刻看着覃山，發覺他和覃川并沒有那麽像，覃川長着同宋聿一樣的一雙處處留情桃花眼，覃山則普通的單眼皮，眼神裏透着冷淡，顯得冷冷酷酷的。
上次覃川一副闊氣的模樣，她以為至少應該是兩人合資，但覃山帥氣的模樣冷淡的氣場加上酒吧老板人設，顯然比覃川靠譜許多。
蘇印沖他輕輕點了點頭。
覃山沒有任何反應。
“我弟不愛說話，沒別的意思。”覃川自來熟，跟她解釋，又錘了一把勾着肩的男人，補齊剩下的介紹，“這位衛加昀。”
“你好。”
男人朝她伸出左手，溫和一笑，蘇印看到他無名指帶着婚戒，想起他剛剛進門的話，不由得對眼前的人産生了幾分好感。
倒不是她對結婚顧家的人的偏愛，而是在這一群大齡未婚男人堆裏，只有他的氣場柔和易親近。
郕歸一側過頭跟她說：“你上次在車上看到的玩具就是他女兒的，有機會可以帶你見見。”
舊事重提，蘇印有點尴尬，男人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所有人能夠聽到，有人事不關己，有人饒有興味，也有人變了臉色。
“何唯黎。”
沒等介紹，女孩率先報出了自己的名字，她依舊坐在沙發扶手上，懶散的靠着，一腳撐地，雙手插着兜，神色淡淡的看着她。
“蘇印。”
她沖女孩友善一笑，女孩神色微愣，緩緩偏過頭去。
客氣疏離的和各位打完招呼，她決心速戰速決，只是想簽個字，硬生生搞成了交友大會，但這樣也避免了她跟郕歸一單獨相處的尴尬，有覃川時不時的打岔和衛加昀的一唱一和，氣氛也變得輕松。
“你看一下，有什麽問題最好今天定了，咱倆都達成共識，後續才能具體安排。”
她輕聲提醒郕歸一。
“好。”
郕歸一看的認真，蘇印就坐在旁邊看他閱讀，裏面的說明都是正常的模板流程，沒什麽問題。
“我出去一趟。”
剛還坐在沙發邊的女生瞬間站起身，步子邁得很大，走路帶風，經過蘇印身邊時步子邁得越發大，徑直推門離開。
蘇印看了一眼在座的幾位，大家似乎見怪不怪。
“我去看看。”覃山說了一句，跟了出去。
門被帶上，空氣陷入一瞬安靜，單叢陽和衛加昀對視了一眼，電腦傳來聲音，覃川立即開口：“開了開了，看比賽。”
如芒視線紛紛轉移。
“驗收标準是什麽？”郕歸一指着合同，“是我定還是你定？”
他偏過頭瞧她，臉上波瀾不驚，好似不曾發生什麽，完全不被眼前的情況影響。
“你是甲方，驗收标準自然是你定，你覺得滿意就算通過，反之，任何不滿意我都可以改，色彩或者形狀，如果你覺得某些圖案效果不好也可以重新決定，但只限一次，畢竟設計稿和效果圖你都看過，上牆後就沒有修改的餘地了。”
郕歸一點點頭：“我不太清楚你們的規則，麻煩你在這裏注明一下。”
順着他的指尖，蘇印看着一筆帶過的內容：“沒問題。”
一般修改規則都是她們默認的，也沒有什麽明确的合同，找她約稿基本都是信任的客戶，但經過幾次約稿被鴿，廢稿被盜用，加上她有意跟他分清楚，條例規則還是寫清楚比較好。
最後确認了一次。
“其他我沒什麽意見，至于時間，我暫時可能沒空。”郕歸一将文件交還給她，身體前傾，雙手交叉着回頭看她，“我最近有點事情。”
“沒關系，等你有空跟我說，這個都跟你時間來。”
反正定金已經付了，至于時間，她無所謂。
郕歸一挑眉，見她準備将文件裝進包裏，他提議：“這裏有打印機，你帶了電腦，就在這裏改吧，改完我直接簽字，免得你再跑一趟。”
看了一眼飲水機對面的機器，蘇印點點頭：“也行。”
蘇印掏出電腦，可打開才反應過來，她本來帶電腦是這邊結束了直接去公司，合同是在家裏的電腦上打的，手裏的這臺沒有備份。
“怎麽了？”郕歸一見蘇印動作停住，以為她有什麽問題。
蘇印将情況說明，見他神色猶豫，她連忙提議：“我用手機掃描一下，應該很快能弄好。”
“那也行，我不着急，你慢慢來。”
蘇印拿出手機開始掃描，郕歸一就坐在她旁邊看她動作，被人盯着的感覺很尴尬，她偏頭看他，郕歸一摸了摸鼻子，指向屏幕：“不介意我過去看比賽吧？”
室內光線沒那麽明亮，他的眸色深了些，向她請求的神色越發顯得誠懇，又帶了絲刻意。
蘇印搖頭：“你去吧，我把這個改好給你。”
“好了叫我。”
看他起身走上前坐在了單叢陽旁邊，跟覃川說了什麽，加入觀戰，蘇印笑着搖頭，單叢陽見他過來，回頭看了一眼蘇印，又轉過頭繼續看比賽。
蘇印将頭發攏到耳邊，繼續整理合同，糾正掃描出來的錯別字和格式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