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莫奈藍(5)
第41章莫奈藍(5)
新的劇場發布完畢,蘇印順手翻看微博,她關注的博主最近沒有新的搬運,倒是前幾天上傳的幾個圖被網友繼續轉發評論,無不是留評私信催更,看來上次被刀的後遺症過去了。
02:43
松鼠桂魚——【月亮不睡我不睡,我是禿頭小寶貝】
沒想到很快獲得了一堆回複:
【晚睡的孩子有畫看】
【太太,請問頭發還有幾根】
【禿頭小寶貝+1】
【xx牌生發水你值得擁有】
底下還有打廣告的推薦植發,然後有人截了一張專家解說圖——【老了,你就是最靓的小龍人】
【他好會【捂臉哭】】
【我已經趴好了,哥哥】
【回複樓上:雞籠警告】
【我願意用我前男友十年壽命換他們在一起】
【樓上是個狠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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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印輕笑,給前男友那條點了個贊,突然有評論問她七夕小劇場怎麽沒有。
她看了看日期,七夕已經過了幾天,因為這段時間太忙和生病她忘了這回事,回了一句後續補上,眼角掃過桌上的盒子時,她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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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你今天有事嗎?”
蘇印好奇地擡頭看向小妖:“沒有啊,怎麽了?”
因着擡頭,才看到周圍的幾個都在看她。
“你今天一直在看手機,很反常。”小妖高深莫測的看着她,似要透過皮囊看進她的靈魂,疑神疑鬼道,“你一定有什麽小秘密。”
蘇印按滅屏幕,笑了笑:“有女巫你在這兒,我有什麽小秘密你不是了如指掌嗎?”
“我看你最近印堂飽滿,臉色紅潤,似乎要有什麽喜事,我幫你算算。”說着,小妖拿出一個紙盒,“我最近弄到了一副新的卡,正愁拿誰開牌。”
剛才只是随意打趣,沒想到正中小妖下懷,蘇印揮手拒絕:“建議你去開直播,大衆占蔔應該還挺吃香的,比你在辦公室拉壯丁靠譜,鑒于你社恐屬性,可以戴個口罩,不要霍霍我們了。”
小妖眼睛一亮:“你給我打開了新思路,感謝老大,為了聊表謝意,我決定給你算一把。”
蘇印:“……”
工作室裏屬小妖的二次元屬性最為濃厚,在她桌上一堆手辦就能看出來,個子不高,聲音甜糯,偶爾會有一些“奇裝異服”,最出名的就是一手“算卦”能力。
小姑娘今天的裝扮是黑白假發,紮着兩個長長的馬尾,黑色的山本耀司風大褂子,一條闊腿束腳褲,外罩着一個帶着兜帽的黑色披風,就差一個帶着水晶球的手杖。
紅色的絲絨布料鋪在桌上,小姑娘蔥白細嫩的手指,拿着卡牌洗了洗,手腕一劃,有着繁複紋理的卡片依次排開,腕背的青色小蝴蝶随着動作從左飛到右,為這場儀式增加了一抹神秘色彩。
“選三張牌。”小妖開口。
蘇印看着清一色的卡牌,随便抽了三張。
小妖将牌翻面擺好,看着看着沉默了下來。
“怎麽了?”
小妖咂摸着嘴:“你這手氣開過光叭,抽的都是不常見的。”
丸子聞聲而動,手機遞到蘇印面前:“老大,幫我随便寫個東西,我在抽ssr,很急!”
蘇印看着和風游戲界面:“……”
小妖一腳把丸子的凳子踹走:“一邊玩去,沒看到這邊忙着嗎?”
說完,笑眯眯的看向蘇印:“你再抽一張,我幫你看下怎麽破局。”
蘇印又抽一張,翻面,小妖嘶了一聲。
丸子試圖再湊過來,身形剛動就被小妖惡狠狠的眼神怼了回去,孩子慫兮兮的退回座位:“知道了知道了,不打擾大師做法。”
說完拖着凳子過來一起聽大師“解卦”。
“我看下怎麽說,”小妖皺着眉,“這三張牌表示你最近處在情緒的低谷期,而且未來一段時間都持續在這種狀态,不過最難的一段時間你已經熬過去了,後面還會有讓你情緒不穩定的事情,你看啊,你這張逆位,這張也是逆位,唯一一張正位其實對你沒什麽作用……”
蘇印聽不懂她說的什麽正或逆代表什麽,卡牌的名字也只聽了個大概,但被她的說法弄的惴惴不安,真有這麽靈?
“好在你剛剛抽的這一張解了你的困,它應該是你遇到的一個人,不知道是誰,但你對ta很信任,這個ta不知道男女嗷,反正就是能幫你解決眼前的一些問題……”
小妖還在解釋,蘇印聽的發愣,盡管知道這些只是一種娛樂,帶了暗示的成分在,但還是有些震撼。
一個人,到底是誰呢?
“我的說法僅供娛樂,你随便聽聽就好。”小妖說完結語,把牌插回去,重新洗了洗。
愛湊熱鬧的幾人自然不能錯過這一場解牌,一個個躍躍欲試,排起了隊。
蘇印則坐回座位發呆。
此刻手機傳回來一條消息,屏幕因為消息點亮,彈窗裏孤零零兩個字——【抱歉】。
這些天她收到的消息大都是拒絕,這個回複也在她意料之內。
她禮貌的回了消息,通知彈窗彈了一條消息,是微博官方推送。
和光同塵V:宇宙浩瀚,與你沉淪@郕歸一
和光同塵推送的是一部新的廣播劇宣發,看着封面是一部耽美作品,某網站很火的小說IP。
一部IP被挖掘就猶如亞馬遜草原上的馬,沖着原著不菲的粉絲群體,廣播劇,動畫、影視、周邊、代言,尤其是拍攝帶上流量明星的話題,資本穩賺不賠,被餓虎撲食後又被其他動物分食,直至被禿鷹們啄的只剩骨架,最後什麽都不剩。
IP對廣播劇來說是浮力,它在整個生态鏈中,永遠能保持一席之地,并且能帶動動畫在其中分一杯羹。
若是在以前蘇印可能會嘆息,但現在她有了一些新的想法,有些好的作品先影視化,再漫改,再出廣播劇,交叉循環互惠共生,也許這也是一條不錯的出路。
不過,歸根結底任何作品最重要的是觀衆是否買單,也不乏有改編改毀了的作品,成片和原著除了名字其他基本對不上號,為了過審删掉或改編設定導致邏輯劇情稀碎;又或者暴露了原著短板,文字是視覺和想象的調動,只看可能覺得沒什麽問題,一旦被具像化,角色形象不和是個問題,還有臺詞尴尬聲音不貼臉。
這些也還好,能夠用演技和配音等其他方式來補救,還有一些IP和流量結合,一旦出現資方強捧的新人塌方等問題,相關人員的努力全部付諸東流,原本的好IP就像爛尾樓一樣就一直矗立在那裏。
又或者流量明星明明沒有任何演戲經驗,卻遭資本強捧,漫天通稿各種吹捧,流量明星則華麗蛻變成有作品傍身的演員,最終從IP脫身而出成為頂流。
自始至終觀衆的話語權被扼殺,不是所有觀衆都能等到一個夢幻聯動,這也是很多原著黨會抗拒改編的原因。
争議會從立項到播出一直存在,能否打一場翻身仗讓觀衆買單,卻好像從不在資方的考慮範圍內。
總之,觀衆才應該是作品的最終評委,卻一直本末倒置。
《屈原》上映結束後面無線的事情江煥已經在跟進,誰也沒想到觀衆的熱情高漲,甚至一個個小作文層出不窮,最經典的是那一句——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網友A:【無論哪個時代都會有“屈原”,他代表着想改變世界的那群人,明知這個社會這個世界不夠好,我們應該去建設它,你是什麽樣,這個世界就是什麽樣。】
網友B:【舉世皆濁我獨清,舉世皆醉我獨醒,達則兼濟天下,窮者獨善其身,古人誠不欺我。】
@錢從四面八方來:【布羅茨基說“由于任何事情只能在時間之中發生一次,我們為了理解所發生的事情,就必須站在犧牲者一邊,而不是幸存者或旁觀者一邊。”】
也有一些不同的聲音——
@白日夢想家:【這是一個無法孕育藝術家,科學家,夢想家的時代,我們都知道不會出現“屈原”,當一個精致的利己主義者也挺好】
@技術宅拯救世界:【我注定成為不了偉大的人,這個被矯枉過正的靈魂談理想太荒唐,文人有傲骨有家國情懷,而我只有無法與這個世界和解的抑郁】
@我想靜靜:【以前總學為中華崛起而讀書,後來發現,改變世界的想法太中二了】
@996受害者:【你跟資本談夢想資本沒錢,資本跟你談夢想你沒閑,不說了,搬磚去了,我老板還沒開上超跑,是我的錯】
@今天公司倒閉了沒:【我只知道世界很大,而我很小,沒有我世界照樣運轉,而我沒了……】
還有很多評論,看的叫人唏噓。
“我們一直活在集體主義裏,我們都被教育要合群,少數要服從多數,要成為像別人家的小孩一樣優秀,可沒人說過我們可以是我們自己,當個體和集體,局部和整體産生矛盾,不合群的一小撮人該何去何從,就應該被犧牲掉嗎?”
“科技越來越發達,我們卻好像都生了一種病,一種不知道自己是誰的病,有人說是書讀得太多,飯吃的太飽,可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
蘇印看着愈來愈多的評論,心裏不是個滋味,創作本意并沒有這麽多,屈原還是大家認知裏的屈原,但好像有什麽不一樣了,觀衆能從中看出切實自己生存的問題,是不是在一定程度上也說明了問題?
對于工作室來說,《屈原》的熱度能繼續保持到現在,是個不錯的回響,但《破曉》的前路依舊迷茫。
要盡快找到出路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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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會是商業人士結交認識拉攏關系的場合,蘇印不喜歡一是不善于應酬,二是她從來不喜歡商業的複雜,家裏世代經商,商人嘴臉看了太多,她早已厭倦。
父母的事情給她留下的陰影雖然淡了許多,但也不代表她能夠坦然處之,江煥認識她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她什麽性格他很清楚,社交場合能避則避,周末永不出門的死宅,現在卻乖乖跟他去酒會,倒是讓他稀奇。
江煥發動車的時候還在好心提醒:“學妹,如果你覺得勉強的話,現在回去還來得及。”
“沒事兒。”蘇印扣好安全帶,總歸耳濡目染了一些,這種場合還是要把握好時機,就算失敗了也不會後悔。
見她态度堅定,江煥放下了心:“你現在也學會無中生友了?”
這地方江煥可不陌生,她當初說幫朋友找的他也沒多想,沒想到竟然是她自己住:“難怪上次宋聿問我你朋友的地址,你們吵架了?”
江煥看着她,愣是要在她臉上看出些什麽:“你們輕易不吵,這次竟然吵這麽兇,弄的搬出來住。”
“準确來說,我們是分手,以後婚嫁各不相幹那種。”
蘇印毫不在意的開口,視線落在了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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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煥認識宋聿還是很早的事情,蘇印大二的時候幫江煥打雜,勤勤懇懇的冷淡學妹突然有一天說要請假,項目不忙,他自然批了。
見過老師回工作室的路上他突然看見熟悉的身影,那是他第一次在蘇印臉上看到除了認真之外的表情。
怎麽說,迷戀——比愛慕更上一個臺階,比依賴更多一分愛意——的注視着少年。他才知道,仙子不是總坐在雲端之上,手握繁花綠柳光着腳丫蕩秋千,也是會下凡來的。
耳邊傳來少女叽叽喳喳的介紹聲,哪裏哪裏是是她畫了哪幅畫的地方,哪裏哪裏是她每天必走的路,又在哪裏遇到了什麽奇怪的人,少年大部分時間緘默着,只在偶爾回眸看向少女時,黑眸中那一絲溫柔就那樣随着風散了出來。
後來他知道,他們青梅竹馬,他們各執姻緣線一端,是早已定好的命數。
那時他想,仙子還會遵循這種古老的命理啊,再後來,江煥才發覺,哪裏有什麽仙子,就是不熟!
車內一陣沉默,随即高八度的聲調直逼腦海,蘇印皺着眉回頭。
“這麽大的事情你不跟我說?!
“你不是很喜歡他嗎,怎麽就分手了?”
“上次不是說要訂婚了嗎?他家裏不同意?”
“他給你多少分手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