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莫奈藍（6）
第42章莫奈藍（6）
帶着八級狂風刮過的威力，江煥開啓編劇本色，恨不得編出幾十個灰姑娘被富二代包養的故事，尤其是分手部分還能分出十幾個版本，蘇印懶得解釋。
江煥認識她到後來知道宋聿，總若有若無的表示出一種她被宋聿包養的戲碼，她說他們不是那種關系，只是單純的男女朋友，江煥也總覺得宋聿貪圖美色，蘇印年輕天真總有一天會被辜負。
後來江煥知道了宋聿的家世背景，越發覺得他們不可能，蘇印最終把自己的背景咽回了肚子。
江煥說着說着化身福爾摩斯，突然就覺得一切都有跡可循，難怪她這段時間要求高的能把工作室一幹人逼瘋，随即他悲悲戚戚的開口：“哎，孩子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現在都不聽我這個……”
蘇印無奈睜眼，打斷他好為人父的發言：“你再不看路，咱倆就要去交警大隊喝茶了。”
江煥立刻收斂，看了一眼路，又轉頭，臉上寫滿了八卦：“你怎麽一點都不傷心？難道分手費很可觀？”
随即他想起上次蘇印胡謅的“買房朋友”，那确實很可觀。
“有什麽可傷心的？”蘇印伸手擋住刺眼的陽光，“不就分個手，你又不是沒分過。”
“我分手跟你分手怎麽能一樣？我那是還沒找到那個對的人，并且在尋找的路上多迷了點路，但你不一樣。”江煥打了個左轉向燈，拐過彎，“自我認識你就知道你有男朋友，到現在也三四年了吧。”
蘇印撐着車窗，沒見過這種把渣男二字說的如此清麗脫俗的人：“所以呢？”
“這麽多年的感情就這麽說散就散了？”
“不合适，就分手，很正常。”
她回得淡然，目光轉向窗外，微涼的風從降了小半的車窗吹了進來，很舒服，她被吹的微眯上眼，神态舒展，像一只憊懶的貓咪。
在專業方面，江煥是蘇印見過的職業素養極高的人，感情上，這位學長卻是花草從中過片葉不沾身，每次公司八卦，談起感情，他就一副随意懶散渾不在意的模樣，口口聲聲單身主義自由萬歲。
蘇印倒不覺得他是真灑脫，畢竟她最近才悟到：有時候看着最深情的人最絕情，而看着最漫不經心的人可能最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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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真假假，難以斷定，索性不糾結，順其自然就好。
“學妹。”
“嗯？”蘇印哼了一聲。
江煥嘆了口氣：“算了，不說了。”
蘇印反而被他弄的好奇，偏過頭：“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一直覺得你和宋聿根本不像談戀愛。”
江煥語氣難得沉靜認真。
蘇印挑眉：“怎麽說？”
“宋聿聰明優秀，目标明确，你獨立幹脆，清醒明事理，出了問題，你們都會替對方着想，各退一步，可生活不是一汪平靜的死水。”
江煥頓了頓，重新斟酌語句，“我不知道你們怎麽認識的，其實我以前就覺得你們不合适，你挺清醒理智一姑娘，唯獨面對他小心謹慎，可你好像從來沒這樣感覺，我也就沒說。”
這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倒是真有那麽點過來人的樣子，蘇印蘇印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能編出什麽花。
“你沒有一刻讓我覺得，你是陷入愛情裏幸福的模樣，就像捧了一個寶貝，想藏起來又怕态度表露太明顯，放在外面你又怕別人惦記，患得患失。”
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蘇印愣住。
她的事除了葉零無人知曉。
她雖自小跟在宋聿背後，但她先比他高一級，她努力的創造一項紀錄，然後留給他打破，在他被衆人簇擁環繞時，她往往站在最外圍，假裝路過瞟一眼，不帶任何情緒，偶爾目光相撞，她也是假裝平靜的掃過，然後匆匆離開。
可背過身，她總留意宋耳、蘇煙、或者身邊喜歡宋聿的女孩子口中的宋聿，他又考了滿分，他又是年級第一，他又競賽拿獎，他又代表新生講話，他，又換了女朋友……
她對宋聿的喜歡從過去的眺望變成守護，她自己都沒發覺“患得患失”竟然是她在這段感情裏的定義。
江煥将車停入路邊的停車位，轉頭看她茫然地神色，無奈的搖頭：“下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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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僻靜的像是某個新的文創區，人煙稀少，地理位置也不在熱門商圈範圍內。
江煥站在一個普通的店門口，回頭跟她說：“就這裏。”
看起來是個人工作室性質的店，透過玻璃窗，裏面琳琅滿目的各式各樣的禮服正裝，側邊白色的門牌上刻着黑色花體sunrise，簡單樸素。
就一個簡單的路邊小店，蘇印有些懷疑江煥的選擇，但還是跟他走了進去。
推開棕色木門，柔和光線傾灑，淡雅的香味撲鼻，很舒緩，裏面的衣服比外面看到的更多，女款男款都有，裝修簡單雅致，比樸素的外觀更讓人眼前一亮的裝潢，原來大隐隐于市是這樣的體驗。
江煥進了店向導購報了名字後，就穿梭于衣服陳列區自顧自的找起衣服。
“這件怎麽樣？”她提着一件黑色的長裙在身上比劃。
江煥滿臉嘲諷：“跟你身上的有什麽區別？你這審美出去跟人說你學畫畫的我估計都沒人信。”
蘇印看了一眼身上的黑色長裙，認真分析：“一個單肩，一個雙肩，怎麽沒區別的？而且我為什麽要跟別人說我學畫畫？”
江煥揉了揉額角，懶得搭理她：“換！”
一聲令下，一堆衣服丢了過來，罩了蘇印滿頭。
再出來。
“不行，”江煥托着下巴，上下打量了一會兒，“你自己也想想辦法啊，拿出你平時畫圖的水準啊！”
蘇印身上的裙子換了又換，不知道他到底要什麽樣式：“我從不在下班時間開啓工作模式。”
江煥白了她一眼：“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接私活，公司明文規定……”
“我想起來還有一條裙子我還沒試穿。”蘇印遁逃。
她向來在穿衣打扮上走舒适極簡，她個人覺得黑色低調奢華有內涵，而且江煥選的幾條裙子簡單大方确實挺好看的，被他這麽折騰，現在的她完全失去主觀判斷任他宰割。
“這位小姐，我們設計師讓我把這件衣服拿給你試試。”
導購小姐的聲音如同天籁，蘇印正換的頭禿，看到她手中提着一條煙紅色一字肩長裙，低調柔和，裙子倒是很好看，她并不确定自己是否能駕馭這個顏色。
“這個顏色會不會太豔了？”她遲疑。
“不會，您喜歡簡單的款式，這款剛好能符合您的需求，而且您皮膚白，跟您氣場也很相稱。”一位衣着考究五官俊朗的男人走了過來，笑容柔和。
蘇印訝異，竟然是熟人。
導購小姐向她介紹：“這是我們sunrise的品牌設計師衛加昀，您手上這一條裙子就是他最新設計出來的，這個季度剛剛上新。”
她看着眼前彬彬有禮的男人，實在是無法将他與之前印象結合起來，在休息室因為游戲而大呼小叫的模樣，一點都沒有說服力。
“您可以試試這條裙子，相信我的眼光。”衛加昀臉上帶着溫和的笑意，一如初見時那樣随和。
蘇印輕聲道謝，拿着衣服進了更衣室。
她剛進更衣室不久，就聽見江煥的聲音：“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恭喜江導新電影大賣。”男聲溫潤。
“過譽了，也就一般般，沒您一個設計賣的好。”江煥語氣中的揶揄十分明顯。
衛加昀低聲笑了笑沒接話。
“前段時間怎麽沒見你？回家帶孩子去了？”
聽起來，兩人還挺熟？
“嗯，孩子大了太皮。”衛加昀語氣無奈，但也能聽出屬于幸福的煩惱。
“帶出來看電影啊。”江煥提議，“我們電影還有排期。”
“看了看了，三張，我家閨女還說喜歡呢。”衛加昀附和道，“帶小朋友也毫無障礙，讓小朋友更加理解了端午節的文化，況且咱們朋友一場，支持一下應該的。”
“這還差不多。”
沒過一會兒，外面恢複安靜，等蘇印換好衣服出來，外面一個人都沒有，她放下了心，悄悄打量起鏡子裏的自己，裙子挺合身，但是過于相較于剛才試過的，這件顯得過分奢靡豔麗，她不太習慣這樣的自己。
“非常漂亮。”誇贊從背後傳來。
蘇印從鏡子看到衛加昀贊賞的目光，有些不自然的抱着雙臂，“謝謝。”
男人沖她微微一笑，将手上的東西在她發間比劃着，是一個發卡，上面間隔一處點綴着白色藍色的小碎花，還有一個珍珠發卡。
将兩個發卡一一方在頭上嘗試過後，男人皺了皺眉，直到看到她的腕間，“麻煩蘇小姐将手腕的發圈借我用一下。”
她揚起手，将黑色的發圈解下遞給他，疑惑的看他要幹什麽，他輕輕将她頭發紮起來，以她慣用的樣式垂在腦後，對着鏡子左右看了看，眼睛裏全是對她造型的深思。
這種眼神她再熟悉不過，他在打量自己的作品，蘇印對他的專業能力信了幾分。
帶着戒指的無名指在她發間穿梭，做服裝設計的男設計師挺少見，而且據說大部分都不喜歡女人，上次見面得知他結了婚，沒想到竟然連孩子都有了。
她不由得多看了他兩眼，想起郕歸一的年紀，他們年紀應該相仿，結婚生子倒也合理。
“在看什麽？”男聲通過鏡子看了她一眼，眼角帶笑。
不知道結婚是否真的會改變一個人，蘇印也沒見過以前的衛加昀，但他渾身透着一種生活順遂，幸福美滿的氣質，那是一種讓人舒心放松的舒緩。
視線掃過鏡子背後的logo，蘇印即興發揮：“sunrise這個名字看起來，不是很高端。”
“我們不是做高定，沒必要那麽高端，但你不能質疑我的能力，”衛加昀輕笑，“sunrise還是阿陌幫我起的。”
剛換衣服的時候，聽江煥說了兩句，這裏許多禮服大都是私人定制，許多有名的人都在這裏做過造型選過禮服，sunrise的衣服從材質到剪裁，再到設計，完全是高端品牌的走向，那些享譽國際的大牌不也是從工作室一點一點做起的。
郕歸一身邊的人還挺卧虎藏龍，這是她最直觀的感受，可這人似乎沒有一點想要做到高奢的想法。
似乎看穿她心底的疑惑，衛加昀跟她解釋：“做讓自己快樂的事情才有意義，熱愛本身就不能用名聲和生産去衡量，你覺得呢？”
論情懷，論熱愛，跟單叢陽在會議上對嗆過的蘇印确實很有發言權。
透過鏡子，蘇印看到他微彎起的嘴角，瞬間明白了什麽。
“阿陽人不壞，就一大男子主義鐵直男，在商業場呆久了學了商人那一套，看什麽都是利弊，我們這幫也就阿陌忍得了他。”一邊爆料衛加昀手上動作沒停：“我們這群人能聚在一起，不也是因為不計後果的熱愛，只能說各有各的生活方式，你多擔待。”
這一通把她當自己人的解釋，蘇印有些尴尬，最終也只能回一句“沒事”。
商人考慮商業化本身也沒錯，只是立場不同，況且項目能不能存活還不确定，有可能以後的合作就随緣了，退一萬步講，她上面還有江煥，談不上擔待。
衛加昀往後退了一步，“蘇小姐的脖子很好看，遮住的話未免有些可惜，等會兒讓造型師幫你把頭發盤一下。”
看着鏡子裏的自己，不知道他怎麽把她的頭發盤束在一起，零星間漏出幾縷碎發平添了一絲俏皮，和他選的這身裙子很配。
“謝謝。”她微微颔首。
“不客氣，”衛加昀透過鏡子看她，“江導有個電話，估計等會兒就回來了，您先去化妝。”
江煥回來時，蘇印妝面已經上了一半，配着煙紅色禮服，将她幹淨的氣質展露無疑，襯的像個嬌滴滴的小芙蓉。
江煥繞着蘇印打量一圈咂嘴道：“我突然明白為什麽宋聿那樣的人為什麽會喜歡你了，要不是兔子不吃窩邊草，我都想追你了。”
或許是動畫專業出來的女生的習慣，蘇印平日裏不怎麽打扮，衣着都是怎麽簡單怎麽來，經常加班很晚，更是避免了化妝，但就是素顏也已經大方好看，這麽稍微裝點一下，大家閨秀氣質盡顯，擺明了就是要做正室的長相。
蘇印白了他一眼，懶得接話：“出什麽事兒了，怎麽出去這麽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