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勃墾地紅(5)

第47章勃墾地紅(5)

蘇印轉頭,撞進郕歸一如寶石一般的眼眸中,他專注的看着她,帶着溫和的笑意。

看着面前伸出的大掌,蘇印面露難色:“我不會。”

“我教你。”男人唇角兀自勾起,帶着自信。

兩人一個轉身,滑進了舞池。

“放松點,跟着節奏随心所欲就好。”嗓音溫和,撫平了她心裏的緊張。

只是話音剛落,蘇印一腳踩在他的腳上:“抱歉。”

“沒關系。”郕歸一停下腳步,等她調整好再重新開始。

為了避免踩到他,蘇印步伐拘謹,因此身體大部分的重量都移交到了郕歸一身上。

郕歸一拉着她在人群中慢慢搖晃,緩緩開口:“文明的發展和藝術素養的提升,讓舞蹈變得充滿了規則,但回到舞蹈本身,有一種說法,人們生活中重大意義的情感和活動,都會用舞蹈表現。”

“舞蹈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抒發一些東西,你看過草裙舞嗎,或者桑巴?”

她仰起頭,燈光下他的眼睛呈現出缤紛的色彩,望向她的目光也帶了無限柔和。

“嗯。”

“印象怎麽樣?”

印象裏,還是以前跟父母去度假玩耍見過,長到小腿肚的草裙,穿的極少背着羽毛的女人,抖動肩膀,搖擺身體,此刻被他提起,似乎那一幕在她眼前浮現:“感覺很快樂。”

“你覺得有什麽舞蹈技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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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印搖頭,那種舞雖然跳不來,但就莫名的有種沒有技巧全是感情的體驗。

“希望你能在這裏抒發的盡興。”郕歸一貼着她的耳朵,低聲道。

在郕歸一的帶領下,蘇印不再拘謹,動作放開,雖然還會踩着他,但也沒那麽尴尬。

他時不時在她耳邊輕聲提醒着節奏,可雙腿依舊不聽使喚,經常撞上他的膝蓋,他則緊緊環着她的腰拉着她的手配合着她的腳步,她進他退,邁腳,轉圈。

他耐心提示,蘇印也學的認真,兩人的身影緩緩在舞池中成型,輕輕的搖晃着,或前進或後退,任由他帶着,跟随着感官随意踩着步子,意外的沒再踩到他。

說起來,作為蘇家大小姐,她實在算不上合格。

她小時候胖,學禮儀的時候沒少被人笑,後來學鋼琴,粗胖的胳膊實在費勁,學跳舞因曾被一同上課的小孩嘲笑,說她跳舞就像一個球在地上滾,也半途而廢。

從小到大,只有學習拿得出手,可在她毅然決定走藝術時,唯一的亮點也被她放棄。

相較之下,蘇煙雖學習并不出衆,但社交禮儀琴棋書畫樣樣不差,俏皮靈動,性格讨喜,她一直對她們兩姐妹的差距有很清晰的認知,從各個方面。

比如藏拙。

而出自長房的蘇煙則不用。

低落漸漸被沖淡,蘇印有點享受這種肢體自由的活動,大腦放空,自由的感受旋律。

“小宋總的行事風格我有所耳聞。”郕歸一突然開口。

蘇印還在低頭認真記着步子:“嗯?”

“我只是有些意外,你會在這種事情上糾結。”郕歸一步伐緩慢的帶着她旋轉。

“你指的是什麽?”她不明白他什麽意思。

“所有人都知道他有未婚妻,而你,不像是那種女人。”

酒會的燈光單一,只單一的光線就營造出無限朦胧的氛圍,旋律慢了下來,時間也慢了下來,人們在舞池中慢悠悠的晃着,享受片刻的歡愉。

郕歸一的深邃的眉眼在這種濃稠光線中獨顯特質,暗淡深沉的眸子帶着惑人的慵懶,誘她放下戒備。

宋聿的花邊事跡根本不用刻意探聽就能知道——清遠年輕的少董,手段雷厲與美女環繞齊名。

話到嘴邊,她又覺得沒什麽好解釋。

“記得你請我吃冰激淩的那次嗎?”

“嗯。”

腳下已經能夠跟着音樂的節奏邁出,蘇印仰頭,黑眸清明淡然:“那天夜裏,我就徹底出局了。”

郕歸一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手臂微微用力,兩人邁入新的旋律。

郕歸一将兩人的距離把控的很好,微拱起手十分紳士,沒有一分逾矩的行為,攬着她腰的手幹燥溫和隔着一層薄薄的布料,沒有挪動分毫。

黑暗是天然的庇護。

在昏暗的燈光下,不少男女額頭相抵,身子相依,輕緩迷蒙的氣氛是暧昧最好的發酵劑。

節奏突然變快,舞蹈動作也豪放了起來,步伏加大,每對舞伴需要的空間變多,蘇印被音樂催促的腳下的步子瞬間亂掉,又怕踩到男人邁着小碎步,膝蓋相撞磕磕絆絆,蘇印身形不穩瞬間撲進郕歸一懷裏,

“抱歉。”

鼻尖滿是男人身上清冽的味道,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光裸的後脖頸,蘇印瑟縮偏頭。

唇瓣擦過他臉頰的一瞬,蘇印大腦裏有片刻的空白,白皙的耳廓上紅暈蔓延,雙頰似貼了兩瓣榴花,一抹粉霞帶着些熱燙。

“沒關系。”

男人似乎并未将這個意外放在心上,扶着她站穩後開口:“去旁邊歇會兒?”

-

酒會過後是老總致辭。

蘇印向來對這種場面話不感興趣,沒有湊上去,找了個能聽清的角落坐下,聽了兩句就困,最終還是沒抵過困意睡了過去。

最後是在一陣掌聲中醒來的。

鼻尖萦繞着熟悉的木質香,身上也暖融融的,身子微動,蓋在身上的西裝瞬間滑了下去。

“醒了?”聲線低沉。

她揪住下落的西裝外套坐直身體,帶着睡醒的懵,眼前還有些朦胧:“結束了?”

“嗯。”男人柔和着眉眼,輕輕的動了動肩膀,擡手将擋在她臉上的發絲撥開,“你先醒醒神。”

“抱歉。”

蘇印盯着遠處發呆,倏爾緩過神,視線不經意擦過熟悉的身影,宋聿不知道看了她多久,臉色有夠臭的,像極了曾經厭惡她那段時光的模樣。

蘇印淡然的移開視線。

“你的衣服。”

她将西服遞給郕歸一,另只手不由自主的抱上手臂。

會場的冷氣開得很足,又睡了一覺,衣服遞出的一瞬雞皮疙瘩也起來了。

郕歸一接過外套。

下一瞬,蘇印肩上附上一片溫熱,衣服再次回到了她身上,她詫異回眸。

郕歸一神色自若:“剛睡醒容易着涼,你先披着。”

“謝謝。”蘇印抿唇道謝。

人們陸陸續續離開,兩人也該走了。

-

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很奇妙,有些人相濡以沫十幾年,最終落得不歡而散的結果,而那些本以為是生命過客的人,卻一次又一次誤打誤撞的出現,最終成為常客。

車載音響正在放一首抒情歌,曲調輕柔,叫不出名字,歌手唱的悲悲切切的,類似于愛而不得的情感,聽的蘇印郁悶,打開了車窗。

晚風帶着白日的燥熱,和煦着撲面而來。

發絲被風吹散,漏出光潔飽滿的額頭,順着下颌流暢的線條,小巧的下巴之上是微微泛着橘色的口紅,白瓷般的肌膚獨映一抹紅,配着一身煙紅長裙,兩人第一次見面時,她唇上似乎就是這樣的顏色。

蘇印.心無旁骛的看外面景色,眼神迷離,繁雜的思緒被風吹亂。

她一直以為她不會嫉妒,宋聿身邊的女伴都只是逢場作戲而已,只有親眼所見,她才知道蘇煙和他有多相配。就只是大大方方站在他身邊,和他一起面對來往的賓客,那種一體的感覺是她從來不曾體驗的,換一種表達方式就叫做——宣示主權。

有些事情想明白歸想明白,但實行起來依舊困難重重。

“心情不好?”身側沉默許久的人突然開口。

蘇印趴在車邊,看着窗外滑過的街燈,被風吹的半眯着眼回頭:“還好。”

耳側灌滿了呼呼的風聲,側邊的的發絲擋住視線,她擡手挽起發絲繞過耳後,再次被吹亂,她索性伸手壓着飛舞的發絲。

光線明明滅滅,郕歸一的表情看不真切,他嘴唇動了動,好像什麽也沒說。

“你說什麽?”

薄唇不再動,郕歸一凝視她片刻,傾過身子,一只手繞過她身前。

背後風速大,在氣流壓強的作用下,車內的空氣帶着木質清香裹挾着淡淡的冷冽席卷而來。

蘇印見他突然靠近,腦內警戒線瞬間拉起,不等作出反應,大掌覆在她後腦微微用力,她便靠近他的胸膛。

她渾身緊繃瞬間呆住。

伴随着小聲的嗡嗡聲,窗戶被搖起,風聲漸小。

兩人之間隔了一拳的距離,郕歸一的下巴就在蘇印視線平視的位置,不近不遠,她完全不敢擡頭,就這麽僵硬的看着眼前突出的喉結。

上車後他就松了領帶,解開了第一顆紐扣,領口半開,麥色的皮膚暴露在眼前,濃烈的男性氣息将她籠罩在這一小片區域。

身體仿佛在這一刻溶解消弭,只剩下一顆心髒還在怦怦跳動,意識和感觸不知飛向何方,她清晰的明确的且唯一能夠感受的,就只有心髒的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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