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思君

思君

烈火烹油,鮮花着錦,長公主殿下在楊家坐了大半天,等夜間吃席之前才走。吃席之前,趙棠告辭,她的經驗就是不要和女眷坐在一起吃席,沒人知道她們會說出些什麽,也不知道會不會有那愚蠢的,要污她衣衫,辱她名譽。

趙棠告辭,楊簡去送,千錦和長纓在後面跟着,楊簡有許多話想說,聽聞她在宮中吐了血,也不知将養好沒有。

也不知她命運為何這樣曲折,十五早嫁,十二年後守寡,回京之後,又是吐血又是久病,兩人無聲行了一段,什麽也沒說。

王氏最防着永安公主這個狐媚子,問跟了一路的侍女,“真的什麽也沒說?”

“回夫人,什麽也沒說。”

怎可能說什麽,趙寧有他的計劃,趙棠只是猜測,她一沒有兵權二沒有實權,誰也保護不了。她不可能這時候通知楊簡,你快休了王氏,當心來日下大獄。

一切都只是猜測,區區一個王氏能有多重要,呼呼喊喊的,壞人名聲倒是一把好手。王咽秦這個老匹夫,這個年紀還不安分,還在往宮裏送女人。

上了馬車,趙棠說:“回府。”

驅車的是長纓,千錦也在外頭坐着,趙棠在馬車內閉目,按理說,顧況和樂胥應該回來了,樂胥那個沒用的愛哭鬼,怎的還沒消息。

外頭千錦一直朝趙棠看,看了幾回,長纓說她:“你在看什麽?”

“沒什麽,我就是覺得我們公主不大開心。”千錦道。

“開心?什麽是開心?”長纓拉着馬車,長長的嘆息,哪裏來的開心。被皇家舍棄了十幾年,回來也沒一天是消停的,每多一點權利和自由,全部要用血和計謀去換,這樣的日子,誰能開心。

長纓聽說了,聽風說公主去救了顧況,他不知感激,反而覺得公主冷血。真是一腔熱血都被澆透了,還冷血,真冷血累死七匹馬去救他?

公主也沒什麽人愛,也不需要去愛什麽人,愛自己就好。長纓想到顧況的不知好歹,越發冷淡,什麽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公主還是長公主的時候,未嫁之前,人人都以為她會嫁楊簡,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帝師的兒子招來給長公主做驸馬,怎麽不是一段佳話。結果呢,楊簡竟然娶了王相的女兒,真是人不可貌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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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都過來了,大漠裏什麽沒見過,開心,開心能有權利重要嗎?

長纓抿着嘴不說話,千錦也插不上嘴,她是宮裏養大的孩子,對情緒的捕捉很敏銳,但她畢竟是個深宮女子,完全不能想象長纓和長雲她們在大漠裏做什麽,怎麽生活。她以為就是宮裏一樣,吃了睡,睡了吃,沒事争個寵。但事實上,在大漠一場風寒都能要了命,沒強健的體魄,這公主根本就不可能活到今天。

趙玉顏離開之後,趙陽又派人來送禮,禮是長雲收的,還堆在門口,淨是些沒用的,什麽花瓶瓷器的,公主也用不上。這個長公主府至今透着一股子荒涼,工部當時就沒修葺好,這會就三四個人住裏面,一人一個院子,各住各的。

趙寧還來的時候,好了許多,畢竟帝王莅臨,那些掃地的都是宮裏帶來的,趙寧不來了,掃地的也沒有了。

趙棠回了她門可羅雀的公主府,這府邸夠大,她也無心打理,甚至都沒認真看過一遍。今日回來早,她說:“今日你們随我好好看看,明日找工匠來,有些地方要整改,上回見了那個拐角拱門,我不喜歡。”

千錦提着裙子跟在後頭,說:“公主,那個後院就拆了吧,我們做花房好不好?”

後院就是前朝清河長公主投井的院子,一直草木瘋長,裏頭一間木屋,莽莽想了想,說:“可以,都拆了,聽千錦的。”

幾人走了一圈,千錦算了一遍,修葺下來大概要三千兩銀子,因為大部分院落要新做,公主還要做假山引水,活水的話要從城外引,可能要挖到護城河去。莽莽點了一遍,“明日找人來弄,你們不喜歡的一起全換了,不必替我省錢,屋內哪裏不滿意,自己決定怎麽改,不必回報我了。”

千錦說:“公主殿下,咱們請幾個灑掃丫頭吧,您跟宮裏說一聲,咱們這人手太少了。”

“可以,你若有相熟的,點出來,我隔日和寧大監說一聲就行。”趙棠道。

千錦從來不知這永安公主這麽好說話,身份高,架子還不大,看樣子之前是她誤會了,這公主只是面冷,心還是熱的。她将來必定為公主籌謀,處處為公主打算。

長公主府的動靜鬧得很大,京師貴族家裏都知道長公主府重新修葺了,原本工部就來修了一回,看來永安公主是對工部的工程不滿意了。工部嘛,做做樣子,只是再不滿意都應該放在心裏,或者有實在想修的,默默修整就是了。

像趙棠這樣,和工部對着幹的,真是少見。她公主府開修的那天,還整了個剪裁儀式,府門挂了紅綢,似模似樣放了炮仗,請了不下半百的人進府大修。

公主帶着她那幾個丫頭住京城最好的客店去了,就沒聽過哪個公主住客店的,奇人奇聞。

趙棠鬧得趙寧也知道了,問寧欽言,“她最近又在鬧什麽,不是已經應她所求,都搬出宮了,怎麽還不安分。”

寧大監垂着眼睑,“聽說是在大修公主府。”

“那就是個臨時落腳的地方,她還準備長住啊?”趙寧說岐陽王府,“怎麽回事,是反悔了,葉玉真見了趙棠,沒看上,不想娶了?”

這誰知道。誰也不能讓岐陽王迎親永安公主,這岐陽王自己不來,誰來都不管用,畢竟趙棠身份在這兒擺着的。

“不知所以!”——趙寧煩得很,蜀中亂成一片,樂胥沒用他知道,不是已經叫顧況過去善後了麽,怎麽更亂了。

樂胥這個沒腦子的,炸平了整座山,聽聞川蜀民怨沸騰,覺得滇南王一家死的凄慘,覺得趙家皇室不仁厚,不會善待川蜀子民。這會鬧得不休,民間和軍隊時有沖突,總有人想着将樂胥他們趕走。

“叫王咽秦過來,他推薦的樂胥,讓他善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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