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殘酒
殘酒
樂家後花園裏，假山中，趙棠問樂胥，“回來為什麽不告訴我？”
“棠姐姐，你是關心我還是關心你的野漢子？”樂胥道：“我還是了解你的吧，你身上這淺淡香味，也就我能認出來。換別人，誰知道是你，我的鼻子靈，特別是對你。”
“少說廢話，”趙棠道：“誰幹的，什麽證據，什麽時候的事？”
“棠姐姐你問題這麽多，我都不知道先回答哪個了。”樂胥嘟嘴，“說來說去，全都是為了你那個野漢子，他有什麽好，能有楊大哥好嗎，能有我好嗎？”
“你信不信我打你，”趙棠擡手，作出要打他的樣子，“趕緊說，他還有幾天抵達京城？”
“兩天吧，最多三天，下三法司，難出來了。”樂胥說：“棠姐姐，雖然我認你，可別人不認你啊，你雖然是個公主，但今時不同往日，你真的——”
“我心裏有數，不用你操心，你就講你知道的。”
“唉，棠姐姐，你怎麽這麽盲目了。”樂胥嘆氣，“那好吧，我只說我知道的，我只知道你炸了滇南王一家，那邊很多人不願意降，顧況也不打，天天想着招安呢。招了個把月，條件談得差不多，上頭來人了，說顧況勾結山匪，這下之前談的條件都作廢了。我被召回來，換了人去。”
“誰，換了誰？”
“新貴，姓舒，原先無名無姓，不認識的。”
趙寧和王咽秦談成的條件，他要培養自己的嫡系，王咽秦想讓顧況下馬，各有妥協和索取，無有真相，僅此而已。
局就在這裏，如何解開。
趙棠從樂家離開，樂胥還要送她，順帶安慰她，“棠姐姐，今日你不是在朝皇帝的長公主了，你別把自己卷進去，你會吃虧的。”
“知道了，回去吧。”
趙棠心思百轉，問題的關鍵還是在王咽秦身上，這個老匹夫，想了想，獨身去了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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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逢青家裏人想進宮，沒有門路，蘇逢青笨嘴拙舌，不會對趙寧提要求。蘇家怕蘇逢青有孕不自知，想帶自家的大夫進宮。
趙棠夜訪蘇家，出來招待的還是蘇逢青的二叔母馮氏，馮氏也沒鬧得燈火通明，如尋常一樣，點幾盞燈，樣樣都是按部就班，夜裏的點心也就那兩三樣，沒有起鍋竈，這樣很好。
“永安公主，喝茶。”馮氏請茶。
趙棠說：“明日你大張旗鼓去我府上送禮，後日我帶你們進宮。”
馮氏正要端茶盞，這刻擡起頭，“就這樣？”
“對，就這樣，我明日在府中恭候大駕，告辭。”
馮氏果然一大早到訪，帶着車載鬥量的禮物，說是為公主新居賀喜，公主府門外吹拉彈唱，好一番熱鬧。
趙棠半夜未眠，覺得王咽秦拿顧況布子還是因為他想權傾天下，當年是丞相，被先帝裁撤，現在實權被分出去不少，大不如前，心有不甘。
明明已經位高權重，還想江山為子，到處想插一腳，真是老而不死是為賊。
那就大家都別好過，趙棠心裏這麽想，面上不顯，收了馮氏的禮物，說：“你們想什麽時候進宮，今天，還是明天？”
馮氏承認之前是低估永安公主了，人家皇家長公主，再怎麽沒實權，進宮出宮這樣的小事，怎麽會為難。她笑着上前，說：“之前在不凡就想給公主的，公主忘記拿了。”
一匣子錢，加價了，給了六千兩。
趙棠也沒推，馮氏一個人進宮是很小的事情，但帶大夫進宮是萬萬不行的，趙寧知道了，一定和她過不去。
趙棠抿了口熱茶，說：“你收拾一下，現在就和我進宮。”
馮氏又不是大夫，怎麽會看診，不過趙棠覺得蘇家挺有趣的，怎麽會這麽想趙寧，趙寧再不是個東西，也不會虐待女人。
德妃的披香殿現在是熱門地方，本來蘇德妃就品極高，這會兒繁花似錦，趙棠帶着馮氏來的時候，說：“你們聊，咱們晌午就走，宮裏一般是不留飯的。”
趙棠也不想聽蘇家的盤算，無非就是那點事，趙寧對你好不好啦，會不會當皇後啦，吧啦吧啦，全是廢話。趙棠在院子裏站着，德妃宮裏的小宮女過來通知她，“永安公主，淑妃娘娘宮裏來人了。”
周淑妃，周敏兒，撷芳殿的周敏兒是想了又想，覺得這個永安公主真是沒意思，早前安置趙玉顏在她的九骓堂，這會兒又和蘇逢青家裏過從甚密，她到底什麽個意思。
與其胡亂猜測，不如直來直往。雨露來請，她現在是八品女官，心裏并不十分願意的，還想拿捏趙棠，誰知道趙棠壓根沒朝她看。
這宮裏每個角落，趙棠都會走，有沒有帶路的宮女，不重要。
雨露一步三回頭，趙棠知道也當沒看見，但心裏将周家琢磨了一遍，周守仁有什麽和王咽秦抗衡的資格，他配嗎？
周敏兒的小公主半歲了，抱了一會兒，讓人抱下去，假惺惺起身，“永安公主來，了，請坐。”
趙棠笑，在下首坐下，這個周淑妃，絞盡腦汁給趙曉謀了個鎮國長公主的名號，有什麽用，至少未來十五年，這個鎮國公主的名號都起不了什麽作用，争了也是白争。
趙棠也不說話，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周淑妃還是坐不住，她說：“我有幾句心裏話想和公主說說。”
“願聞其詳。”趙棠擡首，笑了笑，“洗耳恭聽。”
周敏兒攆了宮人出去，宮門大開，廊下無一人，窗也開着，宮人都站到院中，周敏兒道：“推心置腹和公主說幾句，公主你應該知道，我想當皇後。”
“嗯，然後呢？”趙棠回得輕飄飄的。
周敏兒心裏不悅，但還是開門見山，“我想知道公主怎麽想，我自問無愧于公主，也和公主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公主為何不幫我一把。”
“是麽，”趙棠嘴角一彎，像是冷笑。
周敏兒道：“只要我當了皇後，我必然把公主的封號提一提，永安改昭和，您以後就是昭和長公主。”
“淨是些沒用的。”趙棠端起茶盞，甚至翹起一條腿，溫聲道：“和你父商量一下，拿些實際的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