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官途

官途

大理寺對除永安公主以外,對所有人都動了刑,千錦本就病得昏沉,一頓板子下來,幾乎閉了氣。

俞煥生覺得不對勁,他是來查案的,不是來制造人命的,當下令人去喊永安公主,趙棠趕來,跪了皇城的方向,叩頭說:“請聖上降罪,趙棠禦下不嚴,願一力承擔。”

就是在等趙棠這一句,隔了半天,寧欽言來傳話,“賜永安公主笞八十,自今日起,褫奪封號,之後長公主府封閉,不再住人。”

瞧瞧,這是人說的話麽,俞煥生也在現場,鞭笞本是太監執掌,這群閹人,手裏沒輕重。看了自己的人一眼,大理寺的人已經将永安公主架起來了,俞煥生說:“長公主殿下,得罪了。”

趙棠也不稀罕永安這個封號,她從來也不喜歡,這會子到了俞煥生手裏,她看他一眼,“俞少卿,打吧。”

“長公主殿下,受刑。”俞煥生朝大理寺的人點了點頭,所以一群閹人宦官看着,趙棠被鞭笞。

宮裏刑罰的鞭子有倒鈎,打進血肉,拉出來的時候,帶出一片血肉模糊。大理寺是板子,打板子又講技巧,輕重緩急,俞煥生有意放趙棠一條生路,但公主也傷的不輕。

旁邊有宦官唱數,唱了六十八,寧欽言說:“可以了,天饒一下,地饒一下,公主是天家血脈,自有先皇寬恕。”

趙棠從椅子上滾落之時,俞煥生已經讓人接住了她,“快去請醫官,送公主回房療傷。”

傷藥寧欽言是帶在身上的,俞煥生身上也有,公主府的丫頭們全被上過刑,就沒一個還能站着的。

寧欽言說:“俞少卿請出吧,內官替公主上藥。”俞煥生退了兩步,卻沒完全出門,只是站到了屏風外頭,趙寧要置長公主于死地,宮裏來的人,無法信任。

寧欽言拿剪刀剪趙棠衣服的時候,俞煥生又轉出來,“大監且慢,我大理寺有醫官,我已令人去請了,大監還是及早回宮複命吧。”

寧欽言請俞煥生出去,其實是有話要對趙棠講,但大理寺這位少卿不放心他,對他有敵意,當然這種敵意是出于對長公主的維護。

寧大監放下傷藥,說:“那有勞少卿了,內官先回宮複命,待公主醒來,請少卿轉達長公主殿下,她是長公主,這是誰都無法改變的。”

俞煥生辭別寧欽言,守到趙棠門口,說:“回大理寺找幾個仆婦過來,長公主殿下要更衣換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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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兩天,大理寺的人流水一樣往趙棠府裏跑,丫鬟婆子,廚子花匠,大理寺的人都往公主府裏跑過,只要是有用的,都得去長公主那邊轉一圈。

周守仁那學生也裝聾作啞,大理寺卿嚴大人都不發話,他們做下官的更沒什麽可說的了。這時候俞少卿攀附了長公主殿下,都不稀奇。

海畔是最早能下地的,她到趙棠跟前的時候,趙棠正在發高燒,一時能見她兒時,在禦花園裏,只有她一個天家公主,全天下都是她的。

等過一段,她又夢見去世很久的太上皇,太上皇生前對她很好,但病重之時,又不讓她進殿了,說郁郁之氣,她還是個孩子,別吓到她。

夢裏她見到太上皇了,太上皇老了,瘦的血脈突出,沒有皮肉,頭發花白,她摸他額頭,只覺幹瘦。

“公主,公主,你醒醒,”海畔搖趙棠,“公主,別魇着了,你起來吃點東西,公主......”

楊簡是在深夜來的,俞煥生給他開了後門,“莽莽,莽莽,”楊簡探趙棠額頭,趙棠病得厲害,楊簡在她身側坐了一刻鐘,替她換了額間帕子,又過片刻,俞煥生在外頭敲門,“楊大人,差不多換班了,我們走吧。”

坐在馬車裏,俞煥生彙報:“長公主殿下三日未進水米,沒有睜眼,像是被魇住了。”楊簡不吭聲,俞煥生繼續說:“宮裏送了些傷藥,下官擅專,扣下來了。”

說着,拿給楊簡看,楊簡沒做聲,接了傷藥,俞煥生繼續說:“海畔姑娘是最早醒的,聽風姑娘也能下地了,現在長纓和長雲狀況也還可以,但是有個叫千錦的,病得厲害,若要好轉,恐還需些時日。”

“封了公主府,即日起,許出不許進,吃食讓大理寺的廚娘做。”楊簡說:“你也不要再往公主府去了,現在說你攀附公主的傳言喧嚣塵上,沸沸揚揚,有礙你的官途。”

當了公主的夫婿,官途确實就到此為止了,公主的驸馬就沒一個實權人士,一般都是衰敗的王侯将相,或者那些守着祖蔭過活的庸人才會尚公主。

楊簡有私心,俞煥生還未爬到高處,更不敢去與長公主過從甚密,是以明知道楊簡的敲打是出于私心,也妥協道:“下官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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