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春茶
春茶
鬧事的人走了，趙棠問蕭鳳儀，“那扇面現在何處？”
“我當時是給了如玉的族親，他在鎮江府任師爺，想知道那扇面在哪兒，恐還要跑一趟鎮江。”
“長纓長雲千錦和海畔都留下，我和蕭先生去一趟鎮江，有什麽事，等我回來再說。”趙棠是怕嬌毅和蕭媪老的老，小的小，無力抵擋林家的人，便留下了四個丫頭。
海畔說：“我留下，讓長雲跟您走。”她們三個，海畔功夫最好。趙棠道：“只去趟鎮江，又不遠，我去尋個東西，很快就回來，你們別妄動，家裏留人，這幾天也別撈魚了，集市少去。”
留海畔她們在，即使林氏宗族上門，她們之間也有個照應，實在不行，還能有個人去報官。蕭鳳儀是舉人身份，雖未入朝，但地方官也不敢草率，總是要等他們回來再判的。想到此處，趙棠就想帶着蕭鳳儀去鎮江府找扇子。
楊簡終是沒下江南，來的是宣家大公子宣雲杉，他本是應天府尹，這會兒來核查戶工兩部在漕河上征的稅。
戶部收的是糧食轉運的稅，工部收的是船只通行稅，這是不一樣的稅，但都會經過漕河上各地通判的手。
京杭運河上的關關卡卡多不勝數，但是到朝堂手裏沒幾個子，趙寧就是想讓楊簡到江南去查稅。
楊簡這時候離了都察院，相當于下放，也就很難再回到這個位置，都察院左副都禦史的位置多少人等着的，他沒應承，反而舉薦了宣家的大公子。
“蕭先生，請。”趙棠一襲輕袍，拉着蕭鳳儀坐船。蕭鳳儀上船，趙棠虛扶了一把，“當心。”然後對船家講：“開船。”
船是包的，船艙空空如也，就蕭鳳儀和趙棠兩個人，趙棠坐在艙內，說：“坐啊，初初開船，有些晃蕩，坐下就好了。”
“趙姑娘，請問？”蕭鳳儀想問趙棠為什麽想要那個扇面，林家那位肯定是拿去讨好上峰，當時先帝還未逝，只是不知道現在這扇面到哪裏了。
在船上晃蕩了一天一夜，次日午時，到了鎮江，趙棠說：“不必歇了吧，去找林家那位師爺。”
師爺在衙門工作，卻不是正式編制，縣令可請師爺，知州也可以，師爺其實是官府衙門的編外人員，蕭鳳儀理了理衣裝，帶着趙棠往鎮江府衙門而去。
林明禮已經不是師爺，他憑着那一折紙扇給自己買了個官，他現在是從六品的官身，上頭直屬的是通判了。
Advertisement
得了通報之後，見到蕭鳳儀，林明禮還道：“這不是我的侄女婿嗎，怎麽有空來了鎮江，是生活遇到困難了，還是說你也想謀個官身？”
蕭鳳儀沉着氣道：“那折扇可在林大人處，蕭某想買回來。”
“買回？好大的口氣，你有錢麽？”林明禮瞧見不遠處站着的趙棠，“呦，這位是？是新婦？”
趙棠看蕭鳳儀，蕭鳳儀趕緊道：“萬不敢胡說，請問世叔，那折扇現在何處？”
“不知道，早賣了，又不值錢，我花錢找你都買虧了，當了個寶貝，其實屁也不是，不值一文。”
蕭鳳儀還是沒有惱，依然躬身問：“敢問世叔，那不值錢的折扇現在何處？”
“你煩不煩！”林明禮見很多人圍過來了，便想推蕭鳳儀，雖然這蕭舉人身高腿長，但終究是個書生。
趙棠上前，手指動了動，還沒出手，衙門口已經嚷起來了，有婦人叫屈，“青天大老爺啊，青天大老爺，請抓了這些當官的，為民婦做主，為民婦做主啊！”
宣雲杉從應天府來，三五日功夫，只是他是想微訪，便沒穿官衣，只是一頂青篷小轎，都被人攔住了。
看來是洩露了行蹤，被人點出來，宣雲杉無法，拿出令牌，“本官是應天府尹，暫行巡視之職，您有什麽苦楚，都可與我說。”
府衙門口的人都拜了，包括林明禮，他不過從六品，見過最大的官就是從五品的知府大人，還沒見過應天府尹，論起來，鎮江府也是歸應天府管轄的。
蕭鳳儀是舉人，見官不跪，趙棠也沒跪，自站在那處，巋然不動。宣雲杉朝她看過來，那林明禮也望過來，嘴裏呵斥：“無知婦孺，以為這是什麽地方，這是鎮江府衙，你面前之人是應天府尹，你因何不跪？ ”
“宣大人，能否單獨同你說兩句？”趙棠開口。本不合禮數的，但宣雲杉是新官上任，又身負監察職責，生怕錯過了什麽消息，又怕是民衆畏官，不肯當衆直言。便點頭道：“可以，你有什麽都可與本官說。”
趙棠上前兩步，将那婦人拉起來，說：“那邊有師爺，去和師爺講，講完按個手印。”指的就是林明禮，而林明禮三年前靠着送禮，早已經不是師爺了。
“好了，有什麽話，現在就與本官說。”趙棠從袖中取出一對琉璃佩，宣雲杉先是蹙眉，停了片刻，準備屈身，趙棠擡他手臂，“這鎮江府衙裏有一紙折扇，上頭有我父親筆，若宣大人找到了，請告知于我。”
“長公主殿下因何在此，是坐工部船只到鎮江府，為何下官沒收到通行函？”宣雲杉問：“敢問長公主殿下，您打算在鎮江府留幾日，可需要臣為您打點安排食宿？”
“你挺迂腐，和宣二很不一樣。”趙棠看身後一眼，說：“找折扇就是，其他不用你管，還有提防那個林大人，他不是善類。”
“多謝長公主殿下提醒，臣會小心的。”宣雲杉還要再拜，趙棠說他：“別再動了，那紙折扇很關鍵，杭州府有個宅子也需要這個折扇，你找個名義，現在就去搜庫房。我在外面等你。”
“長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宣雲杉說：“請問以何名義，若站不住腳，臣也——”趙棠道：“你不行就回你該待的地方去，換行的人來，還要我手把手教你怎麽查賬看庫房麽？”
“多謝長公主殿下提點，臣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