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曉得

曉得

盛夏過去,芳顏與魏巡舉辦了婚禮,以林溪之名。魏家兩老還是通情達理的,成婚那日,軍營裏來了不少人,幫魏巡撐場面。

虎子和他奶奶也來幫忙辦席,豬肉是隔壁劉屠戶連夜殺了兩頭豬,給足了銀兩,劉屠戶那邊也不說什麽了,這林娘子又嫁了個軍營的人,不是以前那麽好欺負了。

聽風找到燕山腳下的時候,芳顏正有孕,兩人在街上相遇,聽風險些沒認出來。

芳顏和魏巡成婚,三個月就有孕了,這會兒氣色很好,肚子也大了,聽風一把抓住她,“芳顏,公主呢?”

芳顏過得還不錯,公主?她看向聽風,聽風說:“我問你,公主呢?”

芳顏在這個鎮子上已經安定了,她被人抓住,好多人圍上來,問怎麽了。芳顏本都想不起趙棠了,初夏季節,趙棠走了,這才半年,她就已經将她忘了。

“你別裝不認識我,揚州、畫舫、瘦西湖,芳顏,我警告你,你要敢隐藏公主的去向,我立即——”

魏巡一把将芳顏拉在自己身後,“姑娘,你待如何?”

“好啊,嫁人了,我告訴你,公主有任何三長兩短,我屠你全家。”聽風一把蕩開魏巡的手。

魏巡身手算相當不錯的,從沒被人一手蕩開過手腕,當下就道:“姑娘好厲害,不若換個地方較量。”

聽風跟着回了趙棠過去住的宅子,過去的趙宅改成了魏宅,聽風在門口看了一眼,說:“門我就不進了,你們只需告訴我,公主哪兒去了。”

虎子還在聽趙棠的話,一直到宅子來看,他去書院之後,改成了一旬來看一回,明日休沐,他今日就來了。

“什麽公主,姑娘不要無理取鬧。”魏巡硬是沒把趙姑娘和什麽公主聯想到一起去。

芳顏說:“我不知道,她沒告訴我。”

“那你是怎麽從揚州到這裏的,當日揚州那場火是誰救了你,你怎麽到的此地,你說。”聽風步步追問,“三年了,你活得好好的,公主呢,她到哪裏去了?”

虎子如今讀了一年的書,已經很能聽懂人話了,他過來說:“你是問趙先生嗎?”

“趙先生?”聽風轉念一想,問:“趙什麽,他長什麽模樣?”

“嗯,和你一般高,先生的名諱好像是瑛華。”虎子說。

“趙瑛華?”聽風沒聽過這個名字,如果是長纓或者長雲在,立馬就反應過來了。但聽風盯着芳顏,問:“你說不說,不說就跟我回京,讓大理寺問你,你總有句實話。”

“就知道拿大理寺唬人,你們這麽厲害,這麽能幹,這麽能欺壓平頭老百姓,你家公主她知道嗎?”芳顏回嘴。

聽風用劍指着她,“這麽說來,那你知道公主去哪裏了咯。”

魏巡也反應過來了,他轉頭問妻子,“趙、趙官人,他、她是?”

芳顏抿着嘴,輕‘嗯’了一聲。

沒人知道公主哪兒去了,芳顏不知道,虎子也不知道,或許趙棠料到了這一天,聽風抱着劍,留下一對玉環,“給你成親的禮,等孩子生出來,你若願意,抱去京城給我們看看。”

趙棠坐船回了應天,海畔當日埋的錢,海夫人那些錢,她準備挖一點出來,去偏一點的地方建個宅子,自己監工,種一片梨樹,她現在挺喜歡看梨花的,千樹萬樹梨花開,到時候再開一個私塾。

餘山晴和江婉柔成親了,今日迎親,餘山晴一身紅袍,騎着高頭大馬,趙棠就在人群裏站着,江家不虧是有錢,碎金堕地,整條街都鋪了紅毯,從新娘家一路鋪到了新郎的家裏。

初冬了,趙棠穿暗色鶴氅,頭上是一支白玉簪,人群裏站着,餘山晴騎在馬上,瞧了她一眼。

長公主殿下?

餘山晴心裏翻江倒海,還沒等他看第二眼,趙棠就走了,迎親隊伍往前,趙棠向後,越來就越遠了。

一夜春宵短,餘山晴反複回想,确定昨天見到的人就是長公主殿下。也不顧還在婚假中,穿了常服就要去衙門。

既然長公主殿下沒死,理應與上峰說一聲。

現在的應天知府是季祯,在漕河的事情上,他被趙棠擺了一道。萬寧玉後來說是找長公主送的信,季祯是怎麽外放的,是以萬裏退出朝堂,提前結束官途為代價的。

他花了近百萬兩銀子才打動王太師,王太師親自去說情,才換了他一個外放。雖則聖人同意他出六部,外放做官,還選了個好地方應天府,但實則是虧了的。

起碼他出了刑部,老丈人也提前退休,又搭上那麽多銀子,做個知府,也不知多少年才能賺回來。

聽完餘山晴的話,季祯說:“荒謬,長公主殿下已經身故,三年前就已經昭告天下。你說那人是長公主,證據呢?”

餘山晴還想辯,季祯已然道:“莫再胡言亂語,你新婚燕爾,莫負春日良宵,回去休息吧。”

趙棠已經在畫圖準備建宅子了,她作富商家的管家打扮,用趙瑛華的名字去應天府衙立了契,再去找合适的工匠,就能開工了。

清河大長公主的宅子其實就不錯,只是趙棠不喜歡那個布局,左邊客人,右邊下人的太板正了。她準備借鑒蘇州園林式的建法,給自己造一個曲徑通幽的宅子,三步一假山,兩步一小橋,處處回廊與拱門,這才是她喜歡江南的原因。

圖紙拿到工匠那裏去的時候,趙棠坐在人家的門店裏喝茶,她穿深藍錦袍,不過分奢華,卻也能見貴氣,因為她戴了一個藍寶石戒指,不說話的時候,拇指就在轉食指上的戒指。

工匠拿了圖進去彙報,“應該是個大主顧,挺文氣的,不知是哪家的。”

萬寧玉現在就在做承建商,他姐夫過來應天當知府,他們一家子都來了,父親不來,他說告老還鄉就是要還鄉,父親回湖廣鄉下去了。

萬寧玉一向沒什麽想法,過去聽父親的,這會兒聽姐夫的,姐夫讓去漕河他就去,漕河行不通,現在做承制商,也是幫姐夫撈錢。

都怪他自己,錯信了大長公主,他不知道大長公主會将信給大理寺,他不知道大長公主為何要這樣。

趙棠坐了半盞茶,見裏頭還沒個定論,覺得不妥,圖也不要了,起身走了。

等那大掌櫃出來的時候,已經人去座位空,這圖紙......

趙棠本想省事,請人一并做了,這會兒她幹脆像在京師時一樣,自己去找了幾個工匠,讓他們自己帶團隊,分區域責任制,做不好的團隊,不會看圖的團隊,或者故意拖進度的團隊,自己收包袱走人。

如此一來,這宅子的地基也就很快搭起來了。幾個工頭還會互相告狀,哪一區沒做好,哪邊有安全隐患,桐油刷得不夠,那不防潮。

趙棠也不住客棧,就在不遠的農莊裏住,一個月給二兩銀子,偶爾跟着吃飯,人家見他不麻煩,也不說什麽。

深秋的時候,宅子差不多建成了,只是還缺家具,幾個工頭都有資源,說能專人專房定制,趙棠也去看了幾個款式,覺得都太板正了,尤其是這幾年,富貴之家喜歡學北方的貴族,坐着連個靠都沒有。

她不太喜歡這種格調,不舒服,回想起來,還是草原上那一套設備坐着舒服,虎皮靠墊,長絨地毯,且她現在年紀漸長,就喜歡柔軟些的裝飾。

趙棠二十七歲從草原回來,揚州一別後,原來又已三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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