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法則十三:當雷鋒不留名

一只通體雪白的狐貍,趴在雪山峭壁上,有些想罵人。

他的爪子都要被凍僵了,那雪蓮究竟還要在多高的地方。

他的母後跟他說,雪蓮會長在最高最冷的地方,所以他不斷向上爬,一直爬到了連他自己的狐貍皮也無法禦寒的地方。

只有魔格陪在他左右,還不斷吐槽着,“你幹什麽啊?至于麽,為了你那師尊,他就吐了一口血,至少看上去,好像也沒到必死無疑的程度,我看比起他,你先得死了。”

紀遙被凍得幾乎要昏厥過去,有人能陪他說說話,确實是讓他集中注意力的好手段,是有意雖然凍得嘴唇都要粘連在一起了,他還是哆哆嗦嗦地解釋道。

“至于。”

“其實......我一直覺得自己不配做這仙門首徒,我進仙門目的不純......掩飾得再完美無缺,我還是心裏有那麽個疙瘩。”

那個疙瘩就是負罪感。

他沒法那麽坦蕩,也總會有所懷疑。

所以為了能降低這種負罪感、這種對他們之間的關系的不信任,如果是他能奉獻的,他都願意去做。

再說他沒撒謊,他的金丹大圓滿之境要突破,恐怕會遭遇世間難見的金丹雷劫,有身體健康強健的師尊在,他才有信心順利度過,要是師尊的身體沒有恢複,他這金丹大圓滿之境要突破起來夠他喝一壺的。

他自然希望師尊盡快恢複了。

小狐貍用四肢支棱起癱軟的腰,艱難地移動着幼嫩粉紅色的爪子,在山壁上磨出了一道有一道血痕,他目光堅韌地朝着山頂爬去。

顫抖的嘴巴不斷呢喃着,“快到了,快到了。”

他一定能撐到山頂。

“那要是山頂也沒有呢?”

還未努力嘗試過的事,他不會先想象失敗的情形。

就算沒有,他也要在山頂上看。

紀遙攀在石壁上,在到達山頂得那一刻,在日光的照射下,雪山的一切都在反射,他的眼前只有一片光暈,他猛地吐了一口血,頭暈目眩地倒在了雪地上。

他沒有看見,就在他吐血的地方,一株白色的帶着紅藍相間的光暈的花朵徐徐綻放,與此同時,被冰雪覆蓋的地方也融化成了一片綠蔭。

魔格啧了一聲。

“還真讓你找到了天品伴生雪蓮。”

天品伴生雪蓮并非是雪山上本來就有的植物,而是天狐流血之後,在某種特定條件下,能得到的靈藥。

要湊齊幾個條件。

雪山上難得一見的陽光。

天狐血。

以及真心想要為了某個人好。

魔格歪了歪頭心想着,“那人只有三分之一,你再真心實意對他,也只能得到他三分之一的真心,必會受傷的。”

魔格可以感受到晏律的神魂是碎片,但是他不想提醒紀遙這一點,他是魔的神格,寄宿在紀遙身上就是希望魔神可以重臨。

紀遙最好可以受傷,那麽他正直善良的靈魂,就可以生出一些縫隙,讓他蠱惑他成為魔神。

魔格跳下紀遙的肩頭,圍繞着雪蓮踏了幾步,從中叼下了一片最嫩的花瓣。

又回了紀遙的肩頭,伸長脖頸,将花瓣,扔到紀遙嘴邊。

雪白的花瓣沾唇即化。

狐貍濃長的睫毛眨了眨,緩緩睜開了眼睛,終于恢複了一些生機。

第一個印入紀遙眼簾的,就是那顆閃閃發光的天品伴生雪蓮。

他眼中盛滿了喜悅。

他還是找到了。天品伴生雪蓮。

......

天樞宮

晏律正臉色蒼白的循環着周天,便感覺到了他在外設的禁制又一次被人打了開來。

晏律面無表情地抹幹淨了嘴角的血跡,從玉床上走了下來,進了正殿,打開了很久都沒打開的薄簾,淡淡往下望去。

他明明感受到紀遙進來了,卻沒有看見人。

他落下眼睫,終于看向殿中懸浮着的晶瑩剔透的雪蓮花,放在身側的手指輕顫了顫。

“天品伴生雪蓮?”

.......

紀遙雙手抱臂地嘴角壓制不住得笑意。

他是不是酷斃了?

費了老大勁兒尋來的東西,就那麽随手甩給了師尊,什麽也沒說就走了。

這就是成年人的度量,成年人的帥氣。

紀遙正得意着,可還沒出天樞宮,他身邊的景色就忽然一變,被人傳送回了正殿,他的師尊抓着他又往玉床上帶,來了個全身大檢查。

紀遙被搔到了癢癢肉,面色緋紅地側卧着,眼神提溜地往師尊臉上瞥去,試圖從他那張面具似得臉上尋到關心他的痕跡,但是依舊看不出什麽變化。

紀遙的唇緊抿着唇,頭抵在自己的臂彎內,不再去看師尊,想裝漠視到底,可是剛忍了一會兒,在師尊脫自己的靴子和足衣......時還是破了功。

少年臉上因尴尬而生起了兩團煙霞,将名門首徒的莊嚴一掃而空,只剩下一片青澀。

他伸出一只手,制着晏律的動作,脫口而出,“師尊!你做什麽?”

晏律垂着頭,看向恨不得縮成一團的徒弟,并未感覺這動作有何不妥,他蹙着眉,聲音有些沙啞地道,“看傷。”

少年的腿勻稱而又纖細,像是兩根筆直的玉竹,但是如今那玉竹上,到處都是紫色的斑斓疤痕,橫貫腓骨、胫骨、踝骨,看上去底下傷的更重。

晏律眼睫落下的有些遲疑,手段倒是一貫的強硬、利落得繼續了下去。

一點點地推開了因為皮肉愈合,所以與紀遙腳粘連在一起的綢緞足衣。

因為過于珍重,這動作雖是極為親昵,但是不帶一絲狎昵。

紀遙看着,終于從中品出了師尊對自己的在乎,他的唇角要揚不揚得勾了一下,下一秒又咬下一片痕跡,倒吸了一口涼氣。

“嘶!”

腳上有一塊皮和足衣長到了一起,一扒就痛。

都說十指連心,他看腳也不差什麽。

好在扒掉了那一塊,整個足衣就已經被脫了下來。

變成原型時,被山路刮出一道道傷痕的爪子,變回人形之後,就變成了一雙豬蹄,不太美觀。

紀遙見晏律不說話,就自己解釋道。

“這傷也就看着可怕,實際上.....也就那麽,嘶,一回事。”

這些外傷都不算什麽。

重點是他之前還有金丹大圓滿經脈靈氣在身體裏沖撞的問題,這個問題因禍得福,被天品伴生雪蓮的一片花葉解決了,現在他的金丹境也有松動,所以紀遙覺得一切都挺好的。

他都可以和師尊冰釋前嫌了,沒什麽問題。

這腿上的傷,只是他回來的急了點,還沒處理傷口而已。

他包裏還有以前被師尊鞭打時,師尊給他治外傷的藥,準備給師尊送了蓮花之後就去抹的,現在既然師尊已經把他扒到這個份上了,紀遙就攤了攤手,向晏律讨要。

“師尊,您之前給我用過的外傷藥叫什麽,看在我千辛萬苦給師尊您取蓮的份上,您再給我兩瓶呗”

紀遙狡黠期盼地望着晏律,晏律看了眼紀遙攤開的手心裏,留下的各種傷痕,下一刻,便挑選都沒挑選地将儲物袋裏的外傷靈藥一股腦的全拿了出來。

但是他顯然忘了自己有多少傷藥。

可以堆滿一個房間的傷藥,被一次性地落在了一張床上,将紀遙壓得快要喘不過氣了。

“夠了,太多了,師尊!”

紀遙将幸福的煩惱撥到另一邊去。

“不夠。”

晏律将紀遙拉了起來。

将收下的天品伴生雪蓮,折了一半。

在紀遙還未反應過來之際,拉着他進了懲戒殿。

“你進元嬰境,自然洗滌筋脈,重塑身體。”

“你修煉,我替你護法。”

紀遙:“.........”

看着用天品伴身雪蓮修煉,準備随時為他扛雷的師傅。

他之前是錯怪了師尊了。

他師尊不是不近人情,他就是卷習慣了!所以沒法領會普通人而已。

“師尊,這怎麽使得。”

他找天品伴生雪蓮就是為了治愈師尊身上的雷劫傷,他這妖族的金丹大圓滿雷劫也不容小觑。

他怎麽能讓他師尊剛剛恢複好了一點,就又被他的雷劫傷了。

但是紀遙的退縮并未幹擾到晏律,幾個吐息之後,晏律已經修複好了身體,站了起來,一手按在紀遙的小腹的丹田部位。

之前紀遙苦苦哀求得不到釋放的靈氣,驟然從丹田湧了出來,紀遙渾身冒着風靈根透着一點點微薄偏綠的藍色靈氣,發簪被風吹落,濃黑的發絲跟着磅礴的靈氣一起被吹拂了起來,發絲和他的心情一樣淩亂,只有本人能看見的靈臺,像是一只被戳了一針的氣球,瞬間洩了氣,恢複了正常大小。

與此同時飓風一般的靈氣在空中回旋,漸漸聚攏成一枚剔透的嬰兒版紀遙。

那是他的元嬰。

紀遙在結嬰的過程中,沒法控制自己開口說話,但是手指還是忍不住抓住了近他咫尺的道修,在風暴中心找了個着力點。

師尊!

你可真不愧是屬性為雷的修士,果然雷厲風行!

這麽突然的嗎?

倒是說一聲,他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紀遙第一時間就有些崩潰,但是随之而來的就是擔憂。

妖族修元嬰逆天而為,他是金丹大圓滿的雷劫,師尊剛受過傷,真能行嗎?

師尊要是扛不住,他這一點準備都沒有,肯定要變成烤狐貍片了。

紀遙正胡思亂想着,腰間穿過一只手,扶着他,耳邊是冷淡但是能令人安心的聲音。

“閉眼,靜心。”

紀遙的眼睛立馬閉上了,可是還是忍不住有些顫抖。

攬着他的晏律立刻察覺到了。

“這雷劫,不算什麽。”

就是他重傷未全愈,也能抗得過。

好像是為了印證自己說的話一般,大樹一般粗壯的雷劫,被道修用戒律劍一劍劈散。

留下淡淡的紫光在寬闊的肩頭跳躍了幾下,就像是被吸走了似得,消失得無影無蹤。

仙尊如刀削斧刻一般棱角分明的臉頰在雷劫映襯得更加堅不可摧。

正被保護着的紀遙卻沒有心安理得的閉上眼,反倒微微睜開了些許。

透出一抹疑問。

妖族金丹大圓滿的雷劫,對師尊來說都是小菜而已。

那到底是什麽樣的雷劫,才能把師尊劈得控制不住得嘔血?

紀遙是怎麽都想象不出的。

他能想到的就是,那一定是很危險很危險的雷劫。

那雷劫劈在師尊身上,一定比他承受的十鞭,還要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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