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法則三十八:你爺爺還是你爺爺(二更)
紀遙從魔修手指上挪開了下颌, 抱着雙臂,“這真實相貌,是我騙了你, 可我也沒探究你面具下是何模樣。”
見紀遙誤會了自己的意思,遲冥也未解釋,佯裝失望地道。
“你撤了僞裝之後,和我的小狐貍長得一點都不一樣了。”
“要是當時知道你其實長這樣,我是不會救你的......你要怎麽償我。”
紀遙十分懷疑人生。
這人見自己那張僞裝之後極為平凡的臉,能看入迷,看自己這張足以迷倒萬千少男少女的臉, 倒是還失望了。
當了五百年的狐貍精, 就做了五百年的萬人迷的紀遙, 委實沒受過這種委屈。
“償?償不了, 你救都救了, 将就着吧。”
紀遙猛地一掀衣袖轉了身, 這些年的素養要他沒有暴露自己的郁悶,只是撇過了臉,不理那個審美出了大問題的魔修。
他也不準備變回去了, 他的僞裝是這人心儀之人的臉, 他用的也別扭, 感覺像是利用了對方的情感似得。
遲冥對着紀遙背對他的臉微微勾了唇角。
其實他不再僞裝就已經是一種“償”了, 接下來的時間, 他能和真正的紀遙一起同游,得美人相伴怎麽不算是一種得償所願呢。
遲冥兩人剛剛交談一兩句的功夫,外頭又來了幾排小厮。
“兩位少爺, 老爺夫人有請。”
遲冥轉頭與紀遙對視一眼, 遲冥叮咛, “可別露餡了。”
紀遙點頭應下。
他知道。
老祖設下的接風宴步在禦園前,隔着幾張長桌還能看見花園裏養的錦鯉。
老爺和夫人在老祖下首坐着。
他們大抵是凡人,雖然比老祖年輕,但是看上去反倒像是老祖的長輩,兩個古稀之年的老者,面色憔悴,勉強勾出了一個笑來,望向了迎面走來的兩位青年。
先對着紀遙叫到。“孫兒你過來,讓奶奶看看。”
遲螢是家中獨女,是外孫女還是孫女其實對他們來說都沒什麽區別。
所以他們更愛叫遲螢的孩子孫兒,而不是外孫兒,顯得更為親近。
但是他們叫錯了,老祖馬上指着紀遙道,“你們認錯了,那不是孫兒,那是孫媳婦。”
紀遙:“......”
兩位老者對他們孫媳婦是個美貌的男子這件事,吃了一驚,但是很快挺了過來,老祖都接受了他們有什麽不好接受的。
都是修仙者了,不應當為這些細枝末節所擾。
反正修仙者的一生,都跟他們是不同的,百年以後,千年以後,萬年以後,只要他們的孫兒修為夠高,他們家的傳承就不會斷。
兩位老者對紀遙客氣地颔首微笑後,然後又對着遲冥喚道。“孫兒,快點過來,爺爺奶奶看看你。”
遲冥聽話得先走上了前去,走至了兩位老者身邊。
遲家夫人伸手摘了他的面具,他也沒有移動,因為這個角度,站在後方的紀遙是看不見的。
“原來是這樣一個模子。”老奶奶的手,顫抖地隔空輕撫着遲冥的輪廓,語氣十分悲憫。
“原來是.......這樣的一個模子,我就理解了螢兒為何對那人念念不忘了。”
遲家夫人并不是在看遲冥,而是透過遲冥,在看她最愛的女兒所鐘愛的人,從他的長相來推斷那個她女兒愛得極深,但卻棄她而去的狠心男人。
老婦人的手從遲冥臉上挪開之後,遲冥便又戴回了面具。
對兩個老人躬身道。
“孫兒來遲了。”
老祖揮了揮手,“哪裏來遲了,來得剛剛好,今天是個高興的日子,佳瑤別把大家夥兒都惹傷心了。”
被稱為佳瑤的老婦人抹了把臉上眼淚,聲音有些喑啞地道,“是啊。”
“是不該。”
“我就是可惜......螢兒沒醒,不能見她念了那麽久的孩子。”
說着不會把大家夥惹哭,老婦人自己就先泣不成聲了,老祖嘆了一聲,叫了兩個侍女來,先将老婦人請了下去,才對兩個青年道。
“你們別在意,不是你們的問題,也不是她的問題,只是你母親的狀況太差,她已經憂慮了很久了,聽不進去其他的,一直想着,要不是你來得及時,她可能也和螢兒一樣,早昏了過去了。”
“夫人愛女心切。在下明白。”紀遙微微颔首。
推己及人,要是他有一人憂思成疾,英年早逝,他的狐貍爹娘也不會好過。
魔修這爹所做之事,着實不地道。
哪怕這女子确實沒有靈根,但是也不至于将他的孩子奪走,将這女子一個人留在家中。
果然是魔修,不幹人事。
紀遙緊蹙着眉,有些義憤填膺。
老爺跟着看了眼夫人的情況,又走回了宴席,坐在桌上道,“她無事,還要我們好好款待孫兒。”
“快,來人,把現在的菜都撤了,上新的,熱的!修仙要辟谷,他們肯定已經好久都沒有吃到凡間的熱菜了。”
“是,老爺。”
魔修倒是沒有什麽口腹之欲,他就愛喝點酒,但是紀遙确實有。
遲府上的都是硬菜,一道道大魚大肉,可把這好久沒開葷的狐貍精饞壞了,紀遙心想,反正宴會之上魔修才是主角,左右跟他無關,他吃他的,少摻和就是,便蒙頭幹飯。
但是他頭上插得這根銀簪就不能讓他做一個隐形人,沒過兩句話,就将他點了出來。
“這只銀簪當年是我戴在老夫人的頭上的,我說這支銀簪雖然不是什麽法寶法器,但是卻代表着非她不娶。後來她又把這簪子,交給了遲螢,遲螢說她将這簪子交給誰,就是告訴那人,她非他不嫁,這些年過去了,兜兜轉轉,又見到這簪子,老朽五味陳雜。”
若是沒有非一人不可的承諾,他的孫女是不是不會落得這般下場,他曾經想過很久都沒有得到答案。
紀遙吃着嗆住了,拍了拍胸口。
遲冥将僵硬的紀遙攬在懷中。“爺爺您放心,紀遙很好,很鐘情,不是忘恩負義之人,不會抛下我的。”
就是不選他,選了晏律也沒事。
反正四舍五入還是跟他在一起。
“看你們敢一起夜闖遲府便知道你們的情誼甚篤了。只是不知為何非要繞個遠路,你直接報上你的身份,家丁還能不讓你進不成?”老爺問。
“我......我父親教我修道之人應當遠離俗世塵緣,來見母親,也是一時心血來潮,當時并未考慮祖父祖母,只想着看一眼便離開了,是孫兒不孝。”
遲老祖嗤了一聲,“是你爹能教出來的話。”
“他修無情道修瘸了腦子,你可不能和他學習。”
“是。孫兒這也沒學,所以才能讨回一個道侶來。”
遲冥對着紀遙的方向深情地道,遲老祖哈哈一笑,站了起來,狂狷地舉起了酒壺。
“好,就憑你沒有走那無情道的路子,我就得陪你為俗世塵緣喝上一壺!”
“喝!”
遲冥也站了起來,仰頭喝了下去。
遲冥和他這老祖爺爺投緣極了,兩人不停地舉杯,敬酒,舉杯,再敬酒,沒一會兒就喝成了忘年交。
兩人坐在一張席上,老祖好像大夢初醒一般忽然想起了自己好像有一事到現在都沒問,他拍了拍腦門。
“瞧我這腦子。跟你這孩子見了這麽久了,還沒問你叫什麽名字呢。”
紀遙吃肉的手也跟着頓了頓。
別說老祖了。
事實上就連他也不知道這魔修叫什麽。
這麽久了他從來沒有提過。
遲冥的餘光看向紀遙,脫口而出了一個字。
“律。”
“我與我那親爹并不怎麽親近,早年想了一下,與其跟他姓,倒不如取母親姓氏。”
“所以您可以叫我遲律。”
紀遙猛地縮了縮眼瞳。
律?
遲.....律。
遲威宇聽見曾孫子竟然決定跟他的母親姓,而且似乎是一直這麽叫自己的,愈加興高采烈了起來。
“你這小子,是會取名字的,跟着我們遲家姓,保你萬世富貴。來,為我的親孫子幹了!斟酒!斟酒!”
他們喝得痛快,但是紀遙卻吃不下了,他探究得看向遲冥的那張從不離身的面具。
跟着母親姓,叫遲律,那跟着父親姓呢......叫什麽。
會不會......
是晏律?
紀遙的手指顫了顫,落下了眼睫,覺得自己是草木皆兵了。
他師尊在哪裏,他是知道的,在那戒律之巅的雷電之下,年齡也對不上。
他将食之無味的雞肉吐了出來,又陷入了很久沒有陷入的愁絲之中,連宴會是何事結束的,都沒注意。
只知道,等結束的時候,那遲家老祖,将人一把拖着,架到他的面前,交給了他,還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喝多了,你可要把他照顧好。”
紀遙應下。“是,老祖。”
黑袍魔修身形較紀遙高上一籌,但是紀遙是化神修士,拎一個普通男子綽綽有餘。
在各種小厮和長輩們的殷切關懷下,把人拎了起來,靠在了自己的身上,“溫柔”地道。
“律,我帶你回去。”
遲冥醉酒的臉上,勾了一抹弧度,句子斷斷續續地道,“嗯,我的好遙兒,可......拜托你了。”
他抵在紀遙耳邊,吹起一股帶着酒氣的熱浪。
本想肉麻別人,卻被人肉麻到了。紀遙的耳朵敏感地紅上了一紅。他又抿着唇,将人攙着往回走了。
遠處觀望着二人情形的老祖輕摩挲了下颌,不知怎地,看他們二人的眸光,似是有些深意。
但是紀遙并沒有察覺。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遲冥離他過近的腦袋上。
等到了房間內,就猛地推了一把他的腦袋,将他扔到了那紅豔豔的床榻之上。
從桌上的茶壺裏,倒了一杯水出來,喝入了口中。
非得跟一個人挨得那麽近,演出親密無間來,紀遙真的心累。
果然撒一個謊就要用無數個慌來圓。
而且就他這些年來的經歷來說,他每次撒謊的結果都不是很好。
“是他出的注意,他倒是醉的不省人事了。”紀遙蹙了蹙眉。
忽然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一件事。
遲律....昏過去了......
狐貍精的喉嚨猛地聳了聳,轉過了身來,眼睫落了下去,探究地看向床上的那個男人,目光尤其在那張面具上從上至下的掠過。
他的心有些緊張地跳了跳。
修士根本無需睡眠,這是這些天,魔修第一次不設防地睡過去。
大概是因為這是他的母親的宅邸,他更放心一些吧。
紀遙放下了茶杯,走到遲冥身邊坐下。
“遲律。”
“你睡了嗎?”
紀遙這麽小聲地問道,沒有聽到回音。
寂靜的空氣,屋裏沒有他人,夜中就生出了一些其他心思。
“戴着面具睡會不舒服的。我給你.....拿下來吧。”
紀遙緊攥着紅綢床單,一點點得挨上魔修的臉頰,就在快要靠近,即将靠近的剎那,被人抓住了手腕。
魔修醒了,眼底并無一絲醉意,他勾起了唇角。
“想偷看”
紀遙掙了掙腕子,沒想到魔修還攥得挺緊。
“為什麽你一定要一直遮着?”
從名字到臉,一切都那麽神秘.......
魔修想了一想,道。
“我怕你一見到我的臉,就無法自拔地愛上我。”
他不想讓紀遙這麽快就見着自己的臉。
因為他知道,他跟晏律長得一模一樣。
他也知道,在小狐貍不識愛恨的時候,便已經将那人刻在了心底。
若是讓他看見自己和晏律長得一樣,再讓他知道,他和晏律事實上是一個人,小狐貍一定會對他有所不同。
可是那種不同,他不想要。因為那會讓他分不清,紀遙到底喜歡的是他,還是晏律。
他要紀遙的心,但是不要那種混沌的心。
就是那心裏只能給他一半的位置,他也要,從中間一刀劈下,而不是混淆不清的一半。
紀遙見這一貫嬉皮笑臉的人,忽然這麽認真,真的思考了一下。
确實很有可能。
這人的父親這麽渣,他母親還是死心塌地地愛着,一生只等着那個人,說不準這人的父親是個什麽稀奇的魔種,能和魅魔一樣蠱惑人心呢。
他不看就是了。
紀遙收回了手,不再想着偷窺遲律的臉了,可是就在這時一股奇怪、又熟悉的熱浪席卷了他。
他伸手撫了撫自己發燙的臉,忍不住不勻的氣息,清冷而又弧度優美的桃花眼中泛出一抹惱色來。
“你給我......的茶裏放了什麽?”
遲冥略帶一絲不解地坐直了起來。
“什麽茶?”
............
正往遲冥和紀遙房走去的老祖,得意一笑。
“也不知我這曾孫可喜歡我為他兩準備的“禮物”?”
剛剛那小厮把所有事都講給他聽了。
他才知道,他那孫兒把銀簪都給了那個魔修,竟然還沒有與那魔修生米煮成熟飯?!
明明是情投意合,卻沒有走到最後一步,律兒的手段實在過于懷柔。
既然是相伴一生的人,早晚都得有那麽一天的。
他準備了适合雙修的上好靈茶,為他們的洞房花燭夜添了一把柴。
只要有烈火,那必定熊熊燃燒啊!
作者有話說:
端午安康,假期快樂啊~,本章留評前50的小讀者有紅包嘿嘿~=w=
預告一下,下一章叫:《魔尊他忍得很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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