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法則三十九:魔尊忍得很難受

遲冥頭也沒轉, 一伸手,将桌子上的茶杯收了過來,兩指銜着茶杯嗅了一嗅。

還好, 并不是如從歡丹一般的烈性毒丹,只是一般的雙修道侶在雙修之前“助興”用的,并不會對身體造成損傷,可是這丹藥畢竟是在雙修之前服用的,難免有些滋補效用。

要換做往常,遲冥早已經動手動腳,以幫助為名行雙修之事了, 可是這一回, 他并沒有動。

不是因為他忽然轉了性子, 而是因為他清晰得記得上一次魔氣入體之後, 紀遙是如何做得。

他頂着劇痛, 也要刮去進入身體的魔氣。

還将他的魔氣做成增靈丹扔給了一只剛剛開化的獸類。

遲冥認為難保他這次不會做同樣的事, 他可不想成了紀遙以外的人的修煉道具,所以遲冥并未引出身體裏的魔氣和紀遙的靈臺合修,只是撐坐着, 解釋道, “此事我确實不知情。”

“大概是遲老祖的好意。”

紀遙眼睫顫動着, 見遲冥并未有越矩之舉, 加之對方還有個和自己長得沒有分毫相似之處的心上人便信了七分, 他調動着靈氣默着靜心咒。

“那我們要如何?”紀遙聲音有些嘶啞得反問道。

老祖下了這種藥,他們這對要相守一生的道侶,什麽也不做, 太不合常理了。

況且那老祖的修為高出他們不少, 沒準此時就在這房間裏的何處, 觀望着他們兩的進展呢。

他正這麽暗想着,果不其然有一道異風,吹滅了桌上的燭臺。

其他話也不方便多說了,紀遙的視線落在蹙着眉頭的魔修身上,不到片刻便有了決定,朝着遲冥身上伸出雙手,兩手交叉着勾住了男人的脖頸,纏了上去。

屋中光線過暗,所以,他未能從遲冥面具下看見他錯愕的情緒。

紀遙靠近遲冥時,只用神識對他說了三個字。

【忍一下。】

遲冥眼珠動了動,沒回應,就任小狐貍動作。

見他好似一團要往柴上撲的火,一邊搭在他的身上作勢吻他,一邊偷偷用淩冽的風系靈氣撩動床上的簾。

珠簾搖落拍打,遮蔽了一室春光。

半截衣裳瞬間從青年背後墜落,衣服的折痕落在脊背,将那白皙的肌膚襯托的更如珠玉,起伏下,纖瘦的蝴蝶谷夾成一個山脊,黑發蜿蜒其中,流動着魅惑的光。

小狐貍故意走光,就是為了讓那老祖盡快離開,遲冥是知道的。可是這狐貍壓根不知,與他肌膚相貼地交纏在一起,對他而言是多麽大的考驗。

心火焚燒,欲望四起。

遲冥覺得肯定是以前的自己作惡太多,所以才要經受這般考驗。

他确實依他之言,在忍了,而且忍得,很難受!

.........

非禮勿視。

離開兩人客房的遲家老祖也紅了臉,對跟上來的小厮道。

“找個魔修媳婦确實不得了。想不到他平時看着冷冷清清,在床上卻那般主動,也不知我那孫兒降不降得住。”

遲家老祖正憂心着,皇宮那邊便下了一道诏,要他即刻入宮觐見。

他的表情瞬間嚴肅了下來。

雷國與遲家的關系,就相當于皇室與鎮國大将軍的關系,只不過皇室向來只在靠凡人的力量解決不了的問題上,才會找到遲家,所以這一次也不例外。

“我們國師觀天上的星象有變,仙門似是分身乏術,無法估計我們人界安危了?”

遲威宇對着皇帝陛下也僅僅只是微微一颔首,并不跪拜,接着便道:“是。”

“魔界的魔神虜獲了數量巨大的人間散修,吸食他們的魂魄,若是被他得逞,三界危矣,仙界的修士正在整兵,準備分出兩股力量一路守衛仙界,而另一路,主動出擊攻擊魔界,救出那些散修,阻止魔神繼續積蓄力量。”

皇帝顫巍巍地伸了手,求助道“那我等應當如何?”

遲威宇沉默了片刻,道,“不如何。”

修士縱是天崩地裂,移山平海,也不是一介凡夫俗子能夠左右的。

哪怕他是人皇也不行。

所以與其憂慮一些不能改變的事,倒不如糊塗一些,安安穩穩地過最後的日子。

皇帝驀然收了手,癱坐在了龍椅上,長嘆了一聲,“便依你之言。”

遲威宇躬身離開了皇宮,吐出了一口濁氣。

這種實際上根本無能為力的感覺真是太糟糕了,他是凡間之中頂尖的強者依舊能感受到那浩瀚的差距,是實力的差距,也是仙與凡的差距。

事實上他如此寵愛他的小孫女,就是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懂她。

有靈根之人面對如此大的差距尚且無力,更何況是更無可奈何、連靈根都沒有的普通人呢。

.............

第二天卧房

“少爺,您看上去......似是沒休息好。”

說到這個小厮忍不住瞅了一眼少爺旁邊站着的冷清修士,整個世界觀都好似被重塑了一遍。

第一次見面,他光看模樣,還以為他們少爺才是魔修呢。

這過了一夜,他才信了,那個看着清冷出塵,風光霁月的人物,才是真的魔修。

不過是一夜而已,就快把他們的少爺榨幹了,整個人的精神狀态都很萎靡。

果然人不可貌相,魔界中人不可小觑。

“少爺,您可需要一些滋補的靈藥?”

遲冥咬牙切齒地道。“不必。”

他若是真心要做些什麽,該吃補藥的肯定不是他。

昨晚他有多煎熬,簡直提都不想再提。

剛入夜,那小狐貍為了演戲靠近着撩他,将人趕走了才停下來,本來就讓他心生欲念,後半夜,那小狐貍的靜心咒沒起大作用,不纾解不行,偷偷溜到了一旁的榻上,自己捂着唇,壓着嗓自己纾解,還當他不知。

他只是假裝聽不見,又不是真聾了,那隐忍的聲音,光靠聽的,都能讓人石更上好幾回。

偏偏他還不便表現出來。

他是肆意妄為,無所顧忌的魔性神格,竟然有一天會這樣難為自己,一身欲求,無處纾解!

遲冥好像都能聽見司空南塢師叔要是知道他落得這般下場,會怎麽嘲笑他。

遲冥臉色一黑,問道。“祖爺爺回來了嗎?我有事找他說。”

..........

遲家儀事廳

遲老祖也看出了遲冥的臉色非常差,他正想着怎麽不傷及孫兒顏面,又給他開些“健身健體”的良方時,聽到了孫兒認真的問題。

“曾祖父,我和小狐......遙兒來此時已經探查過母親的身體,她的身體被靈丹妙藥溫養的還算康健,怎麽至今仍然昏迷不醒?”

遲威宇看了問問題的遲冥一眼,眼神略有些複雜。

“有些事,非藥石能醫。你看她沒有大礙,實際上她已然心死,只是我們強留下了她一命而已。”

“心死......是因為那個人?”

遲冥根本不愛叫那個人為父親,只有晏律會叫那個人父親,在遲冥眼裏他是根本不配的,他不過是提供了一粒種子,就想要所有收成,他哪裏配!

“那個抛棄妻子,搶奪孩子的人,值得她如此挂念?”

所以他非得去仙界把那個人抓到他這便宜母親面前,給她賠禮認錯,她是不是才肯醒?

魔尊微微蹙眉。

那談何容易,那個人生在靈氣濃郁的世界裏,身為上清仙門的宗主,早就已經達到了渡劫期,當年連用鞭子抽他,都只用法相天地,便壓制住了化神後期的他。

以他現在這殘缺的實力,入魔的身體,去見那人,估計還沒有到跟前,就已經灰飛煙滅了。

去了只是找死。遲冥又不是傻。

“抛棄妻子......”遲威宇雖然也不喜那人,但是他是有話直說、不會冤枉一個人的,他搖了搖頭解釋道,“非也。”

“他從未抛棄過遲螢,當年是遲螢自己要從仙界回來的。”

隔着面具遲威宇看不見遲冥的表情,但是他也能感覺到,遲冥的不信。

可事實确實如此。

“你父親沒有負過你母親。”

“他甚至在仙門給她辦過盛大的婚宴,邀了仙界、凡間所有叫得上名來的修士、大能,大擺了三天三夜,婚後琴瑟和鳴。”

“那為何?”

那桀骜的魔挑眉質道。

那為何他的母親從來不在他身邊?為何他會被困在戒律之巅?

遲威宇嘆了一聲。

“因為仙凡終究有別。”

哪怕在那盛大的婚宴上,晏歸給了遲螢一粒在修士之中也十分寶貴的駐顏丹,永駐了遲螢的容貌,依然拉不進兩人的距離,他們之間的那道溝壑,就是用情字也根本填不滿,稍微低頭望望,就不敢往下走了。

“那是,你母親剛懷上你的日子......”遲老祖有些悵然道。

“你父親忽然說,他要閉關。”

“修士的閉關,對修士來說,不過是眨眼之間而已,但是對于凡人來說那卻是漫長的數年。”

“試想一下,若是一個女子剛剛懷上孩子,便聽聞自己的丈夫閉關數年,是何心情?”

遲冥以前是不知道的。

但是自從見了小狐貍的七年,等晏律的日子是怎麽熬得,他就知道了一些。

“定然無法接受,心思郁結?”

遲威宇欣慰地看着自己的曾孫子,沒修無情道就是好,是聽得懂人話的。

“是啊。她非常難過,在天上又哭又鬧,但是她周圍的人可沒你明白,他們都在勸你母親不要無理取鬧,修仙者閉關是在所難免的,渡劫期閉關動辄十年、百年,你父親答應她七年一定出關,已經是為她考慮過的了。”

“其實若是他們不勸還好些,可問題就是他們勸了......”

“你母親一下意識到了他們之間隔着不可逾越的鴻溝,仙人修仙閉關便能過去百年,但是她的壽數最多不過百年,她于晏歸來說,只是一介蜉蝣。”

“一只微不足道的螢火蟲,給晏歸的世界帶來的光亮也只有那麽一點點。他可能還不能陪她厮守到她生命的最後一刻。”

“于是你母親寫了一紙和離書之後,就自己下了界。”

“你父親在這期間,來了數次,一直沒能見到你母親的面,直到最後一次,從道祖那裏得到了一個預言。”

“他的孩子天生雷系天靈根,能融戰神神格......”

“再之後你就知道了,你母親雖然沒有見他,卻把你交給了你父親,你之所以會上仙界,是因為你母親不想讓你和她一樣做一個凡人,你母親想讓你去見和你父親能見到的廣闊天地。”

“沒有誰負誰。”

所以,他不是為了戰神神格傳承,故意借肚生子的工具......

晏律也真的是.....上清仙門的宗主和他所承認的夫人的唯一血脈。

遲冥的嘴角深深得裂了一個譏諷的笑來。

他或許就不該找來他的母親,更不該聽到這真相。

若只是借肚生子也便罷了,可偏偏不是,他心中的怨濃郁的讓他殺意激漲,幾乎要壓制不住魔性。

他母親将他交給那個人的時候,肯定想象不到吧,他會為了這三界的其他人,硬要他七情俱全的孩子,割舍掉七情六欲修無情道靈臺,為此不惜關了他十一載。

他還當自己是個什麽野種,那家夥才能狠心的做出這種割舍。

“是啊,他們誰都沒負誰。”遲冥重複了一句,猛地轉回了身,向房外走去。

誰都沒負誰。

獨獨負了他。

遲冥被魔性神格中的毀滅意志煩的恨不得現在就大鬧一場,可是曾祖父在此,他總不能暴露身份,所以遲冥耐着性子,疾步朝着那個可以給他片刻寧靜的人身邊而去,将他一把鎖入懷中。

紀遙是和遲冥一起來的。

但是這魔修想和他曾祖父單獨談談,他就退到了門外,在門外等着他。

也不知道都談了什麽,魔修明明是沉着冷靜地走進去的,卻這樣腳步匆匆地跑出來,還緊緊地抱住了他,一直叫他小狐貍小狐貍。

紀遙感受着窩在他身前的人身上一顫一顫的起伏,還以為他是聽到了什麽難過的事哭了,想要求安慰。

一時也沒有伸手将他推搡出去,反倒伸了手,遲疑了一下,拍了拍這與他同游數日的魔修肩膀。

魔修一家的際遇,他深感同情,就容他在他身上放肆地洩露出弱點和痛苦,露出最軟弱的那一面吧。

雖然紀遙根本不知道,他懷中攬着的人根本不是想尋安慰的魔修......

而是一個耐不住,就會把一切都毀了的真魔頭。

紀遙的安撫,讓遲冥胸中激蕩的殺意瞬間緩和了下來,他蹙着眉,在紀遙耳邊訴說道。“他說那女人不醒,是因為心病。”

紀遙了解了大概情況之後,沒什麽困擾的,他微微勾唇道。

“那便好辦了,你肯定是藥引。”

“不止是見到。遲夫人,應當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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