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法則四十:四舍五入是見婆婆

兒子想救母親, 遲老祖自然沒有不答應的。

他吩咐下人收拾出來了最豪華的三駕馬車,又安排了幾個金丹期以上修為的車夫,為他兩鞍前馬後, 幾個化神期的修士,做他們的護衛。

這馬車不是紀遙和遲冥想坐的,他們修士日行千裏,馬車只是負累,可是他們把遲螢也帶了出來,尋醫問藥,那就不得不坐着馬車上路了。

馬車裏, 空間極大, 不僅能放下一張紫檀木的拔步床, 還能放下一張小桌, 兩把做工上佳的紫檀木椅, 一張貴妃榻, 供紀遙和遲冥休憩。

紀遙撩起馬車外的簾子,頓時,有了一種自己成了古代公子哥的既視感。

他來這個世界有些年頭了, 但是這麽像古代貴公子, 還是頭一回, 算是蹭了這魔修的光。

紀遙掐着算日子, 要是能把他母親喚醒, 他們的一年之約也差不多就到期了。

之前魔格提醒過他,他穿越到這個時空,難免會引發一些蝴蝶效應, 但實際上, 他真的能改變的事情非常少, 或者說,他自以為改變了,實際上是沒有改變的,不過是已經發生的事,被他看見,被他回憶起,被他重新踐行了一遍而已。

只有神能改修士命運,而修士只能影響凡人的命運。

所幸,魔修的母親是個徹頭徹尾的凡人,所以紀遙才覺得自己能夠改變對方的命運。

紀遙從出神中回過神來,與魔修商議道。

“你母親的命一直拿最好的丹藥吊着,我們既然把她帶出來了,至少也要保證她生機不斷。”

“離開的時候,老祖給我們送了藥,藥夠一月的。”

紀遙從儲物袋裏拿出了兩瓶藥,一瓶放在了桌上,另一瓶拿在手上有猶豫了一下還是遞給了旁邊閉目養神的魔修。

遲冥拿着藥瓶摩挲了一下,挑了挑眉頭。“那是那女人的藥,這是?”

紀遙遲疑了片刻道。“補身體的。”

老祖怕直接給魔修會傷了魔修的顏面,故而給了他,讓他見縫插針地交給他。

遲冥拿着藥的手頓時一緊,差點沒将這藥瓶給捏碎了,忽而眉宇輕佻,想到了如何争回來這局。

“究竟是誰該補。那晚上......”

紀遙的臉唰地紅了一片,手指蜷縮在了一處,纖長的睫毛輕眨了一下,眸光游移到別處,唇熹微張了張,有些難以啓齒地道,“還不是你祖父的“好心”。”

早知道這人會聽見,他就施個靜音咒了......鬧得現在知道被人發現,如此難為情。

看見紀遙眸光回避,遲冥偏偏就要哪壺不開提哪壺,他嘴角勾了個輕浮的笑,眼中暗光流動。

“你可知你打擾了我一晚上。”

“......”

“辦個事兒,磨磨唧唧半天,哼哼唧唧地将自己快弄哭了,都沒能弄出來。我就沒見過,如此不谙此道的狐貍精。”

紀遙放在桌上的手猛地抓緊了,暗瞥了眼這個故意在他難為情的事件上究根問底的家夥,看他十分得意捉出自己失敗之處,好似在譏他連這麽簡單的事,都做不好似的。

真激到了紀遙,他解釋道。

“我只是許久未做過此事......忘了該如何而已。”

哪怕早就不是元陽之體了,但是修行之人,少行那些事,還是不少好處的,他之前的功法、劍法得了晏律的親傳,哪怕未修無情道,也都要心靜,這些年來,他一旦有了那方面欲望,就會記起師尊教誨,默一段靜心咒,等那股熱湧褪去。

如此過了這些年,忘了到底該怎麽做,那不是很正常嗎?

紀遙的臉紅的滴血,旁邊桌上的人忽而伸了指節分明的手,輕敲在了桌上。

“你不會了,倒是提啊。我們好歹也算是有過命的交情。你不會,我剛好深谙此道。可以為你指點一二,難不成我還會不幫你?”

紀遙:“......”

深谙此道,倒成了什麽特別值得驕傲的事了.....

再說了,他到底為什麽深谙此道,好一個重欲的色鬼!

像是讀懂了紀遙面無表情下的意思,魔修收回了放在桌子上的手,撐着下颌,眉宇是解不開的愁絲。

“還不是因為那跑了的狐貍。”

“他跑了這些年,我欲望難纾的夜晚,只能想着他自己解決,一來二去,不就是熟了嗎?”

紀遙詫異抿住了唇。

他未想到魔界還有這樣深情的人,他還以為他們都是欲望來了,誰都可以的濫情之人呢。

他嫌棄了這魔修有段時間,這回也确實真心實意的祝願道。

“你若收了一些壞毛病,見你這一片癡心,他應當會回來的。”

“我也希望......可以如此。”遲冥意味深長地道。

.............

“你祖父既然說她的病是心病,我當時就想到了一些解決之法。”

“這衆國之中,我對黎國還算有些熟悉,我知道黎國有個專門賣消息的地方,在他們的鬼市之中,名為萬事閣。”千年後,是書仙閣的隔壁鄰居,他經常路過。

“他們或許知道該如何進入凡人夢境,然後你去喚醒你母親的求生意志。”

修士有靈海,若是做夢,可以直接進入她的靈海,與她的神識對話,可是這女子只是一個普通人,普通的人夢境難以進入,想要與昏迷的她對話,想來需要一些手段。

這計劃沒什麽問題

魔修擡了擡下颌,示意紀遙繼續說下去。

紀遙繼續道,“在鬼市開閣的商家多有以物換物的習俗,那家萬事閣也有。”

“萬事閣問萬事,也用萬事換,只要你告訴那閣主一件他也不知道的事,便能從他那裏換得一個消息。”

“但前提是那事夠新鮮,他們願意要,并且能通過他們的測謊法術。”

魔修的手指蹭過下颌。“行,我去說上一件,他們不知道的事兒。”

紀遙本來正愁不知說什麽,既新鮮又不暴露他的身份的事。

既然魔修的口氣這麽有把握,他也就不操心了。

馬車行至黎國鬼市,已經是一旬以後的事兒了。

紀遙将人送到了柳樹後面的鬼市,沒過一會兒,那魔修就被幾個身穿萬事閣衣裳的弟子畢恭畢敬地送了出來,邊送還能邊聽見那幾個弟子道。

“爺,還有什麽消息,你再送來,我們一直歡迎。”

魔修點了點頭,将他們揮退了下去。

紀遙微微蹙眉。

素來聽說萬事閣消息靈通,一般新鮮事兒并不能打動他們,也不知道魔修說了什麽,竟然能讓他們派人把他送出來。

紀遙站在柳樹旁,問道,“你究竟說了什麽事,讓他們對你這麽客氣。”

魔修眼神閃爍,“賣給了別人的事,你想聽?得用什麽來交換吧?”

紀遙閉上了嘴。

懶得問。

魔修勾起了唇角,似是想起了剛剛的趣事。

他告訴的事兒,确實跟紀遙有些關系,但是說了會被紀遙發現他的真實身份,所以他并不準備說。

“他們說黎國都城外藏着食夢精怪,各個長得和蘑菇無異,但是灑下的孢子,能讓人在睡夢之中,被他們吸幹精氣腦髓,外出采蘑菇的人類碰到他們便會昏倒一片,神不知鬼不覺的喪掉性命。”

“聽說這些食夢精怪原先就是普通的蘑菇,被一潭奇特的水開化了靈智。那潭水有給人造夢的功效,凡人喝下也能擁有像修士一樣可以進入的靈海。

“只要我們取水為她造夢,自然能進她的夢境之中。”

...........

上清仙門。

司空南塢望着完全封閉住的戒律崖之巅,雙眸中隐隐浮現擔憂神色。

他這侄兒,跑出去了一回之後,連他都去看不了了,看來晏歸師兄這一回是真的下了狠心了,晏律一日不修無情道,他就一日不讓他見任何人。

他立刻上了掌門的仙宮求情。

“師兄,律兒他還是個孩子,哪怕貪玩都是正常的,更何況他只是出去透口氣呢。”

“就是你給他看了太多不該看的玉簡,才讓他移了性情。”上清天宮裏站着的白金色戰袍的道修猛地轉回了身,冷聲訓斥。

“要是什麽書都不看,師侄七歲就被關在戒律崖之巅無人教導,早被關成了個傻子,師兄,當年不是你叫我時不時去看看他的嗎?”司空南塢委屈巴巴地道。

“......事已至此。他終究沒能及時修出無情道靈臺。魔神馬上就要卷土重來了。”

“此戰,與道祖禦旨不同,不知能否得勝。”白金戰袍的劍修捏了捏已經凹出一道深刻痕跡的眉心,他嚴肅的臉,和晏律像極了,但是比晏律更加冷淡幾分。

晏家人是上界的豪族,門人各個都有靈根天賦,但是人人也都有缺陷,他們天生七情六欲淡薄,家族之中基本沒有誕生過七情六欲情根全在的人,全族都視情感如洪水猛獸,所以像晏歸這樣娶妻生子的是少數中的少數。

之所以不生子還沒有斷了血脈,全賴家族裏的人都修仙,雖然生的少,但是死的也少。

司空南塢曾經還與晏律吐槽過,這就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雖然晏家并不是什麽禍害,反倒是震懾三界的戰神後裔。

晏歸松開了手,看向自己不成器的小師弟,眸光輕閃了閃,“南塢,我有一個任務交給你。”

司空南塢拱手為道,“但憑師兄吩咐。”

晏歸背手而立。

“待魔神複蘇,必然危及仙門,你掌管的藏書閣裏的玉簡,不能落入魔族手中,也不能讓魔族毀了,那是後世萬代的傳承,是仙門的基業!”

晏歸揮手從空中汲取了一些天材地寶,用法則将他們捏成一個小小的玉珠,在随手一指,将遠在天邊的藏書閣的玉簡,收入了玉珠之中。

兩指銜着,遞到司空南塢眼前。

“此物名叫卷書珠,是我用空間法則煉化而成。裏面藏有藏書閣的衆多玉簡,将它帶下界去,光投影便可以借閱玉簡,拿着也不占你的儲物戒空間。”

司空南塢震驚地聽着。

“空間法則?師兄你竟然領悟了空間法則?”

時間和空間法則不都是神的領域嗎?師兄現在還是渡劫期大圓滿,怎麽能領悟神的法則?

晏歸的眼睫落下一道痕跡,“你懷疑我?”

看着師兄不悅的表情,司空南塢馬上閉上了他多舌的嘴。

“不敢。”

師兄的話,和道祖的禦旨也不差了多少。

晏歸再擡了擡拿着玉珠的手,司空南塢立馬接上,又見掌門師兄轉身擺手道。

“你走吧。”

“是,師兄。”

那山水畫一般的道人飄下雲層後,萬籁俱寂的上清仙門天宮傳來一聲嘆聲,接着一道金色的光落在了晏歸身前,那道聲音,略顯蒼老,但是并不孱弱,十分玄妙,好像天地之間的回聲,聽見都能得到庇佑。

“歸兒,你看似無情,卻是有心的。”

晏歸微微颔首。

“談不上有心無心。南塢他修為太次,留在上清仙門也幫不了什麽大忙。”

司空南塢是他最小的一個師弟,其他師弟師妹要不是成了神,要不然就在渡劫期,就他性格散漫還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平時喜歡妖獸靈寵,修為才剛達到合體期,留在仙門迎接大戰,也只有送死的份,倒不如....把他差遣下凡間,或許還能留住一命。

若是有心,也只是他的一點恻隐之心。

他希望他能成為他們這一代的師兄弟中,存活下來的人。

“道祖,您放心。”晏歸解釋道。

“仙門的藏書閣我另有他法保護,給他留得只是一些不算太重要的玉簡。”

要是随身真帶了太多重要玉簡,怕是會引火燒身的。

“你做事,我放心。”

那道金光閃爍了幾下,逐漸隐去。

晏歸恭敬得送走了道祖,而後,眸光不由得看向了仙宮的雲層之下,站立許久後,他削薄的唇輕一翕動,最後還是消失在了雲層之中。

...........

紀遙與其他護衛一同,将夢魇妖一個個殺出了洞穴,轉頭看那一派閑适的魔修,紀遙抽了抽嘴角。

他竟然還是一點沒動。

這世上難不成還有一種魔族叫懶鬼嗎?

“不知遲兄可還記得。那是你娘,不是我娘。”他的劍刺破一個食夢精怪,淡聲譏道。

魔修擺了擺手指。

“什麽你娘我娘,你摸摸你頭上的發簪,你可是我認定了的媳婦,那是咱娘......”

“滾!”

遲冥勾起唇。

紀遙這除了滾字以外貧乏的罵人詞庫,還真讓他懷念七年前,他逼迫他與他歡好那一次。

他叫他叫出來,他也一直叫他滾,殊不知那拒絕的模樣,有多讓人想要折磨他。

往事不提,他湊到紀遙身邊,給他示意了一下讓他看那幾個遲老祖安排的護衛,“我曾爺爺的人還在,戲還是要演全的。”

紀遙抿了抿唇,确實用神識感應到了那另外幾個化神期修士,的确在偷偷打量,他忍了一下,壓低了聲音問道。

“你為何什麽也不做?”

“我現在用出魔道功法,他們肯定認為是你把我帶壞了,我總不能讓你背上這種名聲。”

魔修沙啞的聲音,落在紀遙耳邊,好像有萬般深情似得,別有一番魅力。

紀遙十分懷疑上一個狐貍精是不是就是被這人的油腔滑調給诓騙了。

“再信你一回。”

反正這夢魇妖也不是強到他殺不了,只是殺起來麻煩還有費時間而已。

它們的再生能力和逃逸能力比得上化神妖獸,必須在它們複生之前,除幹淨了,否則只要剩下一點點那都沒完沒了。

就是紀遙和這些遲府護衛一起出手,也覺得極為棘手。

但也幸虧了遲老祖給他們了幾個護衛,否則光是他或者他們兩,短時間之內根本取不到這妖魔窟裏的泉水。

幾道風刃、雷光劍法掃過,煩人的蘑菇終于消失了大片。

紀遙從幾塊泉石上跳過,在蘑菇消失的瞬間用風卷起了泉眼中的泉水,揮指之間注入到他準備好的丹藥瓶之中,旋轉又落回了岸邊。

輕飄飄的衣袂被他攥在手心裏,瑩白的鞋底都沒染上纖塵。

整個人飄飄若仙,直将周圍圍觀的護衛看傻了。

這是魔修?

遲冥現在是想動手了。

這一個個護衛,都被紀遙迷暈了眼,這是他能看的,哪能輪得到他們。

魔修的眼眸微微閃爍了,最後還是在紀遙走過來的時候收了殺念。

紀遙手裏握着玉瓶,笑意染上了黑色瞳仁,淡聲道。

“拿到了。”

.........

給遲螢喂下夢魇妖守護的聖泉,女子身上果然修出了如修仙者一般的靈海。

紀遙看向魔修,主動鼓勵道,“你快去。”

魔修浸入夢中之後,肯定還需要一個人替他護法,紀遙想做在外護法的那個。

但是魔修卻搖了搖頭,“随我一起進去。”

為何?

紀遙怔了一怔,他就一個路過的好心人,幹什麽進入人家娘的夢境裏。

“萬一這是最後一面,你若能在夢中繼續裝成我的道侶,我母親也好放心了。”遲冥道。

紀遙:“......”

這事兒還沒完沒了了。

但是送佛送到西,他都到這跟前了,最後一個小忙他還是願幫的。

紀遙走出馬車外,叫那些護衛幫他們護法,就轉身走到了拔步床邊上,與魔修一同入了女子夢魇。

夢魇之中,是眼熟但是又有些不盡相同的雷國。

凡人造夢并不比修士清晰,一切都有些模模糊糊的,但是一男一女坐在房檐上的畫面卻很清晰。

其中一個聲音說;“我是無情道修士。”

“無情道,是什麽道?”女子捧着臉頰問道。

“自是成神的道。”男子聲音平淡卻有種一股游刃有餘的自信。

“不以己悲,不以物喜.....先天下人之憂而憂,後天下人之樂而樂!”

“好厲害.......”女子靈動而仰慕地感慨道。

“天下所有修士都修無情道嗎?”

“無情道途艱難又有條件,想修得圓滿不是那麽容易的,但是修得此道的,在上古各個都是天上的神祇。”

男人伸手召出了自己的靈臺,靈臺是一人心境的體現,他道心圓滿,靈臺無比澄澈。

這東西紀遙也在別處見到過。

他忍不住伸出了手,不可置信地呢喃道。“那是......”

是無情道的蓮臺,雖然比不上他師尊修出來的花瓣多,但是一看就是一種功法,同一種靈臺。

紀遙猛地轉頭看向他身邊的魔修,對他的身份愈加懷疑起來。

魔修用餘光感受到了紀遙看着他的眸光,但是他只用手指比在了臉上,做了個稍安勿躁的表情。

“好漂亮的蓮花。”女子捧着臉頰,雙眸綻放着豔羨的光,“修仙還能修出來這麽好看的東西,我也真想修一修。”

“等我修出來了,我一定不把他藏在腦子裏,我要将他天天放在我的閨房裏,天天養着。”

“養着?”道修不動如山的表情有些崩裂。“胡鬧。”

“靈臺對于修士是極為極為私密的東西。”

“你知道雙修道侶如何靈修,就是這靈臺與靈臺相互交融。”

“你.....就把靈臺養在房中?”那不是任人觀賞他的心境?

女子狡黠地歪了歪腦袋,“可是歸哥哥,既是這麽私密的東西......為何我問了,那就要拿出來給我看啊?”

“......”

其中的男子明顯沉默了一會兒,被問懵了許久之後才答道。

“因為你蠢。愚不可及。我怕光是說得你懂不了。”

說着就驟然消失在了房梁之上,只剩女子,反應了過來,捧腹大笑。

“害羞了,肯定是害羞了。哈哈哈哈!”

“他真是我見過最好玩的人,可真是天上掉下裏的神仙哥哥。”

“若是能日日如今夕,該有多好......”

可她只是一只螢火蟲,她微薄的光亮只有一剎那,微不足道,根本無法照亮這個人的一生。

女子垂下了頭來,将自己窩入了膝蓋之中,周圍的屋檐景色全部褪去,就只剩下了坐在地上的她,和嗚咽的聲音。

紀遙和遲冥飛了過去,落在她的腳邊,紀遙給遲冥使了一個眼色要他主動上去問問。

遲冥提起了膝蓋走了上去,想了想也沒想出來該叫她什麽,直接開口叫娘似乎有些別扭,但是開口叫遲小姐,遲螢夫人,她又真的是他娘,一時躊躇不定,他憋出了一個。

“別哭了。”

紀遙覺得這第一面應當更溫柔一些的,他略微蹙起了眉。

但是這疏離的态度、真的觸動到了正窩在地上哭泣的女子,她的抽泣聲戛然而止,猛地從膝蓋縫裏拔出來臉頰,在看到遲冥的時候,又低落了下去,她垂着頭喃喃道。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也是這麽說的。”

“我還以為你是他。”

“原來不是。”

自己曾經這麽低落過,所以紀遙懂得女子的感受,提議道。。

“若你真的那麽喜歡他,為何不去找他?”

雖然他可能會閉關七年,可是等到出關了之後,不是又能在一起了嗎?

他就不信,等上七年見到愛人,會比在凡間抑郁空想了十幾年更難受。

“你不懂。”

“我也是後來才明白的。”

“他天生就沒有情根,之所以娶我,不過是因為我是凡人,我只是他漫長生命之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他對我只是兄妹之情,我卻要有一輩子來守護我的深情,這不公平,我寧可不要。”

“天生沒有情根?”

這是任何得知的,紀遙茫然地眨了眨眼。

遲螢喃喃着道,“他們一族是天生的絕情種,明明沒有愛情,卻還能溫柔待人,讓你以為.....他們是有情的。”

“他一開始給我看到靈臺的時候,其實就已經告訴了我,他不會有愛情這一說的,是我将一個遠房兄長對妹妹的友愛,打趣兒,陪伴中的感動誤認為了他對我的愛,還要他與我成婚。”

“晏家,太上忘情的血脈。真是可怕的一族。”

晏家。

是他知道的那個晏嗎?紀遙的瞳孔驟縮。

從母姓遲律,從父姓.....

他身旁的這個人到底是誰......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