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法則四十二：狐貍不用愛誰被愛就好了
“你在外有了孩子？”胡玲兒掐着紀晟的耳朵問道。
紀晟的耳朵被扯着一張俊臉痛得有些扭曲, “那怎麽可能。”
“我也得敢啊。”
“再說了，媳婦，這妖族之中誰能美得過你, 有了你，我還能看得上誰？”
胡玲兒向來對自己的美貌是有着絕對的自信的，紀晟都這麽說了，那就沒什麽可懷疑的了，所以眼前這返祖的九尾天狐真的如他所說，是他們千年後的兒子。
那他們的孩子可真有出息啊！
不僅是九尾天狐的返祖血脈，還能重回千年前得到九尾天狐傳承。
胡玲兒的胳膊肘捅了一下紀晟, 給他使了個眼色。
懂了吧, 我們要抓緊時間造個小狐貍。
紀晟的臉色稍顯的有些蒼白, 狐族本來就是女子強盛, 媳婦還想要趕緊有個娃, 他非得被榨幹了不可, 他可不敢說話。
紀遙将凡人遲螢交給了自己的父母照顧，自己獨自走進了日後會成為他的宮殿的白狐少主宮殿。
他爹臨時将這宮殿借給了他。
那個說自己是遲律的魔修，渾身上下都是各式的傷痕, 雖然已經止了血, 但是也能看得出之前有多麽慘烈, 他将自己儲物戒裏剩下的天品伴生雪蓮都給了他, 才将他從生死線上救下來。
遲律只有化神中期這件事, 應當是沒騙他。
他可能與師尊同名同姓，但是實力差距巨大，未必一定是師尊.....
紀遙低垂着眼睫側坐在魔修身邊, 伸手, 拉住了他放在床側的手, 十指交扣，将自己體內的靈氣緩緩渡給了這個體裏每一絲魔氣都被用盡的魔修。
在修真界這麽長時間。一直都是別人給他靈氣，這還是頭一回他給別人靈氣。
紀遙的手指忍不住有些顫抖。
現在雪山之巅上布滿了烏雲，那是他的天劫，他為了能及時擺脫那些妖族，強行壓制在天上的天劫。
妖族化神大圓滿突破煉虛的天劫，他本來就沒有能順利渡過的信心，壓制之後，能渡過的可能性便更小了。
所以，現在這人在他面前一動不動地躺着，這面具他只手就能取下來，他也不敢取下來。
他怕真的見到師尊的臉。
如果是那樣，他應該會立刻後悔。
後悔自己為了改變一個凡人的命格，錯過與師尊的所有未來。
可是，師尊說過，選擇什麽都得承擔，所以他想，他就停在什麽都不知道的時候，承擔他與“遲律”的約定就好了。
溫煦的風系靈氣蕩漾在紀遙和遲冥兩人之間，清俊的青年唇瓣翕動，表情坦然。
“我要謝謝你。”
“若不是你救我，我恐怕會折在上古英靈殿。”
“後續的事，也多虧了你，若不是你，時間之匙會跟着上古英靈神殿一同坍塌消失。”
“就算我不一定能回到千年以後，也算保留了一個希望，讓時間禁室不至于成為困死我師尊的無解牢房。”
“我已經知足了。”
“希望遲兄能解開過往心結，與母親團聚。”
說到這裏紀遙忍不住一滞，似是想到了什麽事，頓了一下開口道。
“我觀天上星宿，雷國已滅.....護國之星也隕落了。遲老祖千古，你的祖爺爺是如此一個人物，你是他的親曾孫，實在不該入了魔道。”
“如今我渡給你的靈氣，或許可做你重修仙道的基石，望你早日改邪歸正，不負遲家威名。”
說着，紀遙的目光在魔修的面具上停留了一陣，最終還是什麽也沒動地離開了宮殿。
他出去時，狐貍爹娘正好在門外，看神情不太自在，大概剛剛聽了有一會兒了。
狐貍娘臉紅地道。“不是偷聽哦，我們就是來叫你用膳的，看你一直對他說話，沒敢打擾。咳咳，我們已經準備好了狐貍愛吃的菜，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她覺得自己還是個少女，實在還沒有當人爹娘準備，面對這個兒子也有點尴尬，希望她表現的不算太差。
紀遙并沒有放在心上，他許久沒有見到爹娘了，給他什麽，他都是樂意吃的。
就是他人的砒.霜，也是他的蜜糖。
紀遙溫聲道，“母後，我用不了膳了，我有意.......去雪山上尋一株天品伴生雪蓮。等我回來......如果還有機會同席再說。”
狐貍娘詫異地微微張唇，“這麽急，我看那魔修不是已經快醒了嗎？”
都給他喂了那麽多片天品伴生雪蓮了，她看着都覺得有些暴殄天物。
紀晟拉住了發問的未婚妻，将她推回去，讓她先把飯菜收起來，免得涼了，然後才目光複雜地看着自己未來的兒子。
他們夫妻兩一直是這樣，都是輪換着用腦子，一人不明白，立刻有人能想明白。
這一回，是紀晟先想明白的。
這兩天陰雲密布，一看就是有大妖要渡劫，而且是極度危險的雷劫，他們上一回見紀遙還不是煉虛期，如今再見他，已經看不出他的境界了，想必是又有突破了。
渡煉虛雷劫哪是那麽容易的，可能他也是剛剛突破，那天上的雷劫就是為他準備的。
妖族煉虛雷劫本來就難渡，再加上又是被壓制過的雷劫，更是很難有生還的可能性了。
這小子恐怕是怕父母難過，所以才有所隐瞞的。
見胡玲兒走了，他才拉着紀遙來了一場父子之間的談心。
兩人同站在宮殿外的寒風裏，未來的狐皇道。
“妖族成神一路是逆天而為。上次聽你有如此心願，我還未放在心上，如今才有了實感......”
“妖族的壽命綿長，五百歲在某些更為長壽的妖族之中還是幼崽，你雖已成年，但是也是剛成年不久。比我們如今還小一些。”
“竟然已經要渡這般困難的天劫了，我是如何也想不到的。”
“返祖的妖族，果然承擔了我們不能想象的大宿命。”
“......”紀遙落了眼簾，沒說話。
“做爹的，沒那麽大的能耐，這雷劫我無能為力，只能幫你照看你想照看的人了。”狐皇頓了一下。
“裏面那個躺着的可是你的情郎？”
紀遙的臉猛地一紅，什麽情郎，他堅決地反駁道，“不，不是。”
就算他真是自己的師尊，也不可能是他的情郎，更何況現在對方的身份還成謎呢。
“他為你耗幹了魔氣，抵禦了萬千妖族，我也算認可他的。”
“我們幫你庇佑他和他娘，四舍五入，就是提前庇佑了你愛人和親家母。于情于理，都該做的。”
“爹.......”您在說什麽啊。
根本不是那回事。
狐貍爹認真地看了眼紀遙的神情。
見他是真的沒有其他情愫，才詫異地張了張唇。
“我們未來到底是如何養的你？”
連元陽都破了。竟然還是情窦未開的模樣。
這樣真的不會有什麽問題嗎？
紀遙不明白狐貍爹震驚的地方，他深皺着眉答道，“千年後，我進了仙門成為了一位仙尊弟子，他愛我護我，也不在意我妖族的身份，我卻被人逼迫着，害他入了魔......這種虧欠，我無論如何都還不清，我發誓定要替他維護好三界秩序，讓妖魔不在人間作亂。”
“已經初見了一些成績。”
“情愛于我并無那麽重要。”
這輩子他最在意的是師尊和爹娘，其他的他想都沒想過。
“那......你那師尊現在如何了？”狐皇被紀遙說服了，抓了個關鍵的問。
“他被封鎖在了一個出不來的地方，要不是我意外穿回了千年前，我還找不到解救他出來的方法。”
紀遙的臉上浮現了懷念的悵然，剔透清冷的黑瞳之中，流溢着說不出的眷戀。
“您不知道，過往每次歷劫師尊都在我身邊。””
“有他在，好像什麽雷劫都能度過。”
如今又要渡雷劫，紀遙确實不可避免的想起了晏律。望他能祝福自己度過此劫。
看着紀遙的神色。
狐貍爹狐疑地，一時是有些不知道到底這口中的師尊才是他孩子的愛人，還是那躺在殿中的人是他孩子的愛人了。
.........
白狐太子殿
遲冥醒來的時候，嗅見了紀遙的靈氣。
在這令他十分熟悉的靈氣之中，他甚至能回憶起一些肌膚相親的往事，他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笑來，緩緩睜開了一雙深邃的眸子，伸手摸了摸身旁。
沒有，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
遲冥猛地皺了一下眉，坐直了起來。
摸了一下臉上的面具，居然還原封不動，也沒有被取下來過的痕跡。
怎會？
遲冥輕咳了兩聲，剛這麽想着，便忽然覺得有些心悸了。
外面的雷靈氣，非同尋常！
簡直足以抵得過尋常的合體雷劫！
心中有種不妙的預感，令遲冥翻身落地，他剛疾步走出宮門口，看見了個熟人。
千年後根本不敢看他的屬下，竟然伸手将他一把攔住，遲冥的眼中泛了冷色。“讓開。”
紀晟沒想到這躺在床上幾日的魔修脾氣這麽不好，他蹙了蹙眉道，
“你莫要去。”
“那是妖族的煉虛天劫，我兒子為了移開封印妖域的玄石，将你母親和你帶入妖域，突破了煉虛期。他要渡天劫，現在顧不上你。”
突破煉虛期？
果然是紀遙的劫難。
遲冥猛地攥緊了手指。
紀遙是妖，對妖域的情況比他了解多了，他看見那妖域玄石，便想出了辦法，而後又叫他護法，他根本不知道，紀遙是想突破煉虛。
如果知道，他絕不會讓紀遙這麽冒險。
小狐貍自然可以突破煉虛期，但是總該是在千年後.....至少該是他能輕易護得住他的地方。
“為何？”遲冥的唇齒中逼出了兩字的問題。
為何這麽拼命救那個女人。
遲冥對那人族母親的感情只是怨念，要論真情實感，未必抵得過他對紀遙的，遲冥根本沒那麽在乎。
“我聽他在你昏迷時說。這是他和你的承諾。他希望你能與母親化怨解結，早日改邪歸正。”
“你身上還有他的靈氣，他明知自己馬上要去渡天劫了，仍是給你渡了一些靈氣，希望助你重走仙途，你別讓他失望，行正道......這才不負他呀。”紀晟道。
遲冥就說他身上為何會有紀遙的靈氣，原來是這樣一回事。
他擡起了被紀遙拉過的手，好像還有剛離開的觸感。
紀遙根本沒看見他面具下的臉，也不知他是不是晏律，就為他拼命到這個程度了嗎？
遲冥一時有些發怔，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母親。
伸手摘下自己戴在臉上的面具，露出棱角分明的臉，那幽暗如井的鳳眸俊朗中透着一分邪氣，他猛地甩下了面具，向外走去。
他無心再遮掩面孔，強要那小狐貍區分是他還是晏律，愛他還是愛晏律。
他現在只要他活着。
被自己所愛，哪一個都無所謂。
........
雪山上
電閃雷鳴已經有段時間了。
周圍的鳥獸都走空了，妖域中人看見天上降下這等天罰級別的雷劫，也不禁倒吸了一口氣，感慨天道不公，不容妖族進境，天妒英才。
這場天劫無形之中影響了好些想從化神渡至煉虛的妖族，他們紛紛重新考慮着要不要再另做謀算。
但是處在危機最中央的紀遙，卻狼狽之中，不失淡定地獨立着。
紫色的雷雲卷着風霜，像是随時要降下利爪的一只黑豹，不詳的紫雲，讓天地之間屹立的人影顯得十分的脆弱，不堪一擊。
可他的衣袍鼓動，脊梁卻沒彎，筆直地挺立着。
前五十道，已将他的發簪劈落，一頭青絲全落到了肩頭，那張明明可以用美來形容的精致面容，如被冰封住，更顯一絲高不可攀的清冷，在雷劫之中，宛如冉冉升起的皓月。
那看着極為高冷的皓月，此時正為一支發簪出神。
紀遙看着眼前化為齑粉的法簪，兀自慶幸着，還好不是那只銀簪。
毀了他人的信物，他可還不起，還好，在來渡劫之前，他已将遲律他母親的東西送還給了昏迷的遲律。
回過神來，手中的黑劍在發顫，貪狼劍也已經到達了極限。
想來，師尊的貪狼劍，若是放在師尊手上，是一把可以汲取天雷，以弱勝強的劍，可是他畢竟不是原主人，只能當一件上品法寶使。
他與師尊的境界，果然還差得遠。
紀遙無奈地搖了頭，收回了還想再戰的貪狼劍。
前五十道雷劫，紀遙用盡了法術對峙，而後三十道雷，他想不到還有什麽招式。
只能幻化回真身來硬抗了。
紀遙決心殊死一搏。
一只白狐在雪地上突現，飛奔入了雷劫之中，他的妖身在雷劫正中央渡劫，白狐雪亮的皮毛被雷電絞出了十幾道裂痕，掙紮抽搐，紀遙緊抿着唇，忍住了痛呼。
得益于這些年來他經常拓寬經脈，這才能用自己的經脈容納住那些剛烈的雷系靈氣，煉化自身的肉.體強度。
不知過去了多久。
久到好像從母體之中又重生了一遭，雷劫之中的狐貍精，才又慢慢地從獸型變化成了人型。
身上的法衣盡碎了，但是肉.體卻成為了比上等法衣更厲害的防禦利器。
紀遙艱難地睜開了被血糊住的眼睛，無暇顧及自己是不是全身赤.裸，他靜靜地注視着蒼天。
渾身新長出來的皮膚，像是剛剛出生的嬰兒，幹淨又潔白，看不出一點威脅，但實際上他此時的骨骼強度，已經不輸于晏律。
他做到了，他扛過了這道難關。
他正要喜悅，便發覺他高興的還是早了一些，剩下的最後一道雷，甚至比得上之前的十幾道。
天劫忌憚九尾天狐真的渡過煉虛雷劫，特意為他加強了這最後一道雷劫。
紀遙的眼中劃過濃郁的不甘。
那天劫足有雪山那麽寬，不止是他，就連天狐這片雪地都将瞬間夷為平地。
紀遙仰視着天空上龐大的威壓，咽下了口中的血，第一次直面了天道是有多不想讓他繼續進境。
正當紀遙準備好了隕落時，一道黑色的人影閃現到了他面前。
他剛剛藏入靈海裏的貪狼劍，自動飛到了那人的手中，劍靈認主。
紀遙的瞳孔收縮，似是知道紀遙此時在想什麽，來人将他摟在了懷裏。
“看清楚，聽清楚.....”
“我是遲冥。魔尊遲冥。”
遲冥？
紀遙的唇瓣微微碾動，用力地擡頭去看那張近在咫尺的、熟悉的經常出現在午夜夢回之中的臉，他是遲冥，為何和他師尊長得一模一樣，又為何，能讓貪狼劍認主！
天上的雷劫即将落下，容不得紀遙問這個問題。
“別！”別呆在這裏。
遲冥不容拒絕地将紀遙攬在懷裏，“晏律能幫你渡的雷劫，我有何渡不得的。”
遲冥的境界越來越高，直到達到他的巅峰。
他的神格不完整，這是時間法則不允許的，他抗完雷劫回到千年以後也必遭反噬，甚至是因果報應，但是遲冥不在乎。
他就争這個朝夕。
“他為你入魔.....所以将你的全部心神占據。”遲冥勾勒一抹狂傲的笑。
“本座要證明，我做的不會比他少，你可願将我也放入心裏。”
遲冥的影子在雷劫之中化為虛影，紀遙簡直以為他要死在這雷劫之下，他忍不住伸手去抓，只抓到一片空氣。
“遲冥......”
紀遙力竭地跪倒在地，滿身鮮血落在雪地上。
雷劫褪去，陽光穿過雲霧直達雪山頂。
又一朵天品伴生雪蓮冉冉綻放。
黑貓從紀遙的靈海跳了下去，叼下了花朵，嘴角還忍不住有些抽搐。
這回，是三分之二了。
............
天樞宮
卧在玉床上的清冷道人緩緩睜開了眼，聲音略微做啞的在嘴裏喃喃着，“遲冥。”
這喃聲沒過多久，他的眼眸便從混沌變得清醒，清冽地眨了眨。
“掌門！”
已經等待紀遙已久的玄狐猛地撲了上來，在紀遙咫尺處停了下來，扒着床沿，“您醒了。”
“我睡了很久嗎？”
紀遙揉了揉發痛的額心，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
本意是想去尋解救師尊之法的，卻救了一個人的母親......而且那人還是遲冥，和師尊長得一樣的遲冥。
紀遙的嘴邊挂了一抹自嘲的笑。
他是想師尊想瘋了，才會做這麽可怕的夢吧。
紀遙從玉床上坐直了起來，還沒有下床，就猛地頓住了。
玄狐見紀遙臉上震驚的表情不由得問道，“掌門，您不舒服嗎？”
紀遙艱難地道，“我突破了煉虛境？”
玄狐目露驚喜，真心實意地祝賀道，“恭喜掌門！”
玄狐根本不在乎什麽煉虛境，也不考慮煉虛境會不會渡劫，他就是單純的為紀遙突破了境界感到喜悅。
可是紀遙知道這意味着什麽。
這意味着夢中一切，全是真的！
遲冥真的和師尊長得一樣，遲冥真的為他擋下最後一擊，讓他成功進了境。
紀遙擡起了自己的手背，上面的紋路已經漸漸地褪了，只剩下一點，不拿在眼前，就根本看不清的印子。
遲冥能穿越回千年前，應當也是有神格的，這和他師尊是不是有關？
紀遙将自己靈海裏的小貓喚了出來，看它正在玩半朵天山雪蓮，十分的快活。不由得抿緊了唇角，将他的脖頸揪了起來，冷聲質問道。
“你到底還瞞了我多少事？”
魔格輕哼了一聲，蠱惑道，“你去魔宮自己問不就好了。反正他還沒死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