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法則四十三:還是深情動人

“最近魔界十分動蕩, 連魔修都不願意回魔界,您可不能貿然前去啊。” 玄狐道。

這一切的起源都是因為魔尊出了事。

魔界本就是強者為尊的,誰有力量誰就能稱尊, 遲冥被玉衡、瑤光所傷,重傷昏迷了幾年,本來就已經讓一些魔種蠢蠢欲動,這一回,他又昏迷不醒,導致本就已經生出異心的魔族們徹底猖狂了起來,準備趁他病, 要他命。

魔宮正是內戰的中心, 戒備的極為森嚴, 紀遙也知像上回去見遲冥那樣直接去, 恐怕是不行的。

但是紀遙畢竟已是煉虛修士了, 千年前他可能只是普通高手, 在千年後,有幾個能出他左右?

他大可直接出手攻擊魔宮大陣,只不過, 他本身就不是想去找遲冥尋仇的, 這陣仗太大了一些。

“我知道, 我有分寸。”

他們白狐一族以前就是魔尊的手下, 他的父母在宮內也留着些許進入魔宮的憑證, 他想混進去,拿爹娘留下的身份憑證做僞裝,最合适不過。

于是。紀遙甩開了想跟随他的玄狐和一衆天樞弟子, 獨自一人先回了妖域雪山。

雪山的妖族在七年前就為了避世全閉關了。紀遙再回來時, 也沒了會歡迎他的叽叽喳喳的身影。

但是在他出現的時候, 仍然出現了一群雪白的小狐貍,他們亦步亦趨地粘着他。

這些小白狐均是雪山下新生的妖獸,雖然他們靈智未開,卻已能從這突然出現的人身上嗅到族中王者的氣息。

他們各個依戀地蹭着這清冷道士的衣擺,直到他停下了腳步,才跟着他停了下來,各個乖巧地蹲在他腳下。

在一群毛茸茸的小狐貍中,紀遙微微昂首擡頭,看向那眼熟的妖樹。

兩百年前,遲冥常常坐在那顆妖樹上逗他玩。

那棵樹光禿禿的,只剩着樹杈,以往他從來沒有在意過這顆樹到底是什麽樹,如今仔細一看,竟然是一只玉蘭樹......

可惜玉蘭樹只在春天開花,所以他才從未見過它開花,還當它是顆死樹。

以前聽狐貍爹娘說過,這樹下葬着一個很厲害女子,在天地大劫的時候,竟能想到逃到妖域,而且十分走運的正好撞進了他們白狐一族的領地,被他們白狐一族庇佑。

他們不知她是什麽身份,只知道她的頭上戴着一只漂亮的銀簪,他們仿照着那銀簪,移植來了一棵樹,與她合葬在了一起,感謝她陪他們度過了一段很有意思的時光。

聽他父母說,那女子的情路坎坷,所以對他們的關系十分豔羨,并極盡所能的撮合他們,每次他們想要分開時,被這女子勸一勸,就能重新粘合在一起,就連他們舉辦婚宴時,那女子也是在場的.....要不是她只是個人類只有百年壽命,未能見到他出生,他們甚至還想讓她給他取個名。

在妖域中,人族和妖族有交集沒什麽奇怪的,他父母又是妖族之中少見的善類,遇上個能說得上話的人類也不奇怪,以往他從未深究過這件事。

如今穿越回千年前,他才知道,因果循環的力量有多可怕。

而他也終于和他父母一樣,認識了這樹下葬着的人。

“遲螢夫人。”

紀遙啓唇喃喃着。

那樹像是回應着紀遙的呼喚一般,末尾的一枝樹杈,伸向紀遙,開出了一朵玉白含苞待放的花朵。

“原來如此。”

“怪不得......”

他爹娘會成為魔尊大将。

...........

魔界

魔宮被層層疊疊的魔種、魔修包圍,他們擠在一起,隊伍看不見盡頭,不少魔族生生被同族擠下了護城河的大橋,葬身在了血池的發源地血河,時不時發出痛苦的呼聲。

這些魔族生性殘忍并不覺得這一幕很殘酷,看到反倒哈哈大笑着,嘲笑着同伴滑稽的死相。

這樣一群惡徒,正在魔宮外逼宮。

以往一直簇擁在魔尊左右的鬼族已經沒落,只剩下了祭司一族,還有一大部分的魔修,他們正在拼命抵抗,但是仍然一退再退,直被這群魔種逼到了城角,靠着大陣庇佑,也不知這大陣能護到何時。

魔宮外,滿地的曼珠沙華,在鮮血的滋養下,盛開的更為絢麗。

這一場大戰,成了它們最好的養料,誰勝誰敗,這都不重要,因為無論魔宮的主人是誰,它們都會盡情的綻放在血殿外。

宮外兩個頭頂魔角的純血魔族飛在天上,對着城牆上那些戴着兜帽的祭司怒道。

“大祭司,你為何非得袒護遲冥為尊!”

“我們幾個也有化神後期的修為,為何不配稱尊就是我們不配,魑魅大人乃煉虛境的魔族,他不比重傷未愈的魔尊更适合稱尊嗎?”

“魔界不該只将目光投入仙界,那些柔弱的我一根指頭就能碾死的凡人,才是我們先要毀滅的對象,滅了地上的凡人,仙界之人也坐不住,自然會自亂陣腳,屆時我們攻入仙界易如反掌。”

“......是啊,是啊!”

“遲冥那家夥多少年來只盯着仙界,不知我們有多少弟兄都是白白犧牲的。”

城下亂哄哄的一片,年老體衰的大祭司頭戴着大兜帽,冷哼了一聲。

“你們當然不配!”

“你們這些井底之蛙,都不知當年我看中他究竟看中的是什麽。”

“他對于我們的魔族複興大計十分重要,我絕不可能讓你們這些無知之輩在魔界稱王稱尊。”

大祭司的祭司一族和底下的魔族僵持了一段時間,誰也沒能說服的了誰,便又戰了起來,大戰引動陣法屏障不斷閃爍着被攻陷的凹痕,一群站在城內的魔修急的滿頭冒汗。

不僅是魑魅不在城中,就連他們魔修之中的領頭人,也不知為何不在城中,祭司一族的大祭司雖然也有煉虛後期的修為,但是他似乎一直忌憚着什麽不敢出手,光靠他們可抵不住這麽多純血魔種的攻擊啊!

難不成今日這魔宮就要易主了嗎?

一群魔修悲觀的想着。

雖然他們的主人遲冥大人也不是善類,但是可比現在站在橋上自己人都能啃殺自己人的純血魔種要正常多了,誰知被他們颠覆之後,他們這些雖然入了魔,但是本質上還是個人類的魔修,會不會首當其沖地被他們欺負。

要是白狐一族的兩位大能在此,該有多好啊,戰況肯定頃刻就能逆轉。

尤其是胡玲兒的箭,一定能直接先将那兩個正在陣前叫嚣的魔族先射殺了,要他們群龍無首,自然敵心大亂。

他正這麽想着,身旁忽然靜悄悄地冒出了一個身戴黑色兜帽,全身包裹在一片漆黑之中的人影。

手上舉着一把令他極為眼熟的弓箭。

魔修将領瞳孔猛地一縮。

“這不是胡玲兒前輩的.....妖弓嗎?”

但是胡玲兒前輩不是閉關去了?

這舉弓之人是誰?

來人全身包裹在黑衣之中,但是也能看得出他身材修長纖細,一段腰肢十分符合狐族的特征,盈韌有力,也看不太出來男女。

他舉弓的手很穩,一只手臂展出去,一次拉了兩只箭矢。

魔修立刻驚呼了一聲。

這人是什麽修為,能将化神期的弓箭,一次拉出兩只箭?!

“煉虛期.....煉虛期的妖族。”他口齒不清地嘟囔道。

“胡玲兒前輩,您出關了啊。也沒告訴過我們,早知道我們就去妖域找您了。”

有這等大能相助,他們何至于被逼到城角呢,讓底下這群魔種猖狂。

來人并不理會他的相認,仍全神貫注在箭矢之上,随後定住,放開了手上的箭。

那兩只乘着風勢的箭矢,無情地貫穿了那最前方的兩個魔種的喉嚨,其上的威壓,讓兩個魔種躲都無處可躲。

大祭司也吃了一驚,朝着射箭的城牆方向看去,射箭之人已經不在了,只留下了一個摸不着頭腦的魔修将領,和一群群龍無首之後,驚恐之餘,被自己人擠下橋頭的純種魔族。

.......

頭一回幹了些像魔尊下屬的事,竟是在他們二人已經不再是上下級關系之後。

紀遙趁亂進了魔宮,綁了幾個侍者,從血池走過,走到那張曾經發生過極其屈辱的往事的大床邊上。

魔尊還在沉睡。

他臉上沒有戴面具,那張與晏律一模一樣的臉就那麽露在外面,紀遙逡巡過對方高聳如峰的眉眼,在那雙緊閉着的鳳眸處看了又看。

遲冥果真的長着一張和他師尊一樣的臉。

說來,他出現的時候,他師尊正好進了時空禁室,難不成,師尊一直有兩重身份?一個是魔界的魔尊,一個是仙界的支柱?

紀遙扇形的睫羽不斷地顫動着,心思亂到了極致。

但還記得,他來這裏是為了什麽。

紀遙将被黑貓耍着玩的天品伴生雪蓮從懷中掏了出來。

魔界要大亂了,這些魔種要是沒有魔尊管控,恐怕會去危害人間,再說.....魔尊重傷,本就是因為他為他扛了雷劫。

紀遙為自己要救遲冥的舉動,找了數個理由,才終于上了前去。

一手指揮着靈氣,另一手放出天品伴生雪蓮,将半株天品伴生雪蓮輸送給了昏迷的魔尊。

整半雪蓮的藥力全都湧入了遲冥的身體裏,但是卻像是一顆沉入大海的針,聽不到一聲回響。

紀遙深蹙起了眉。

師尊被天劫劈成重傷的時候,半株天品伴生雪蓮也夠了,怎麽這人卻仍然不見半點生機。

紀遙正這麽深思着,卻未察覺到,躺在床上的人已經睜開了眼,露出了貪婪的占有欲,原本落在床邊的手,忽然朝他抓來,接着,視線倒轉,他一下失力地跌到了床上。

紀遙的喉頭咽了一咽,一時沒敢動。

他神識窺見這人生機盡斷,此時這樣對他動手在他看來格外像是回光返照。

他也怕自己要是稍微反抗一下,這人真的會直接一命嗚呼了。

紀遙微微蹙眉,對自己變化的心境,略有些抗拒,他冷聲道。

“松開!”

“我不想浪費了天品伴生雪蓮。”

“救我就是救了我,還解釋什麽。”遲冥笑了一下。

“反正晏律也聽不見這個......他只能感應到.....我和你歡好的瞬間。”

紀遙猛地僵在床上。

“什麽意思?”

“你來不就是想問這個的嗎?我和晏律的關系。”遲冥的手指刮過紀遙的臉頰,眼中一片深情。

“我是遲冥。”

“他的分魂。”

“我們本該是一個人。只是因為某種原因分開了。”遲冥按着紀遙的手碗,緩緩道來。

紀遙的眼睛一轉。

“因為神格?”

遲冥能穿越時空肯定有神格,可是遲冥和他師尊一樣,都只有煉虛期巅峰的實力。

魔格曾經跟他說過只有合體期的修士才有融神格的資格,若是煉虛期的修士融合神格....不知道會有什麽後果。

而且,他師尊甚至還有無情道的蓮臺,說不準就是融了戰神的神格……

“是的。”

“他當年融合了戰神神格,被神格分裂成了三份,我就是那三分之一,他也是三分之一,至于另外三分之一......本來是在六位仙尊之中。” 遲冥話音一頓,微微歪了歪腦袋。

“但是我現在确定,應是瑤光和玉衡二人之一,他确實掩藏得很好,直到我被他重傷才推測出來,他是那兩人之一。”

剩下那四位,他上回攻入宮門的時候,就已經肯定了,絕不是他們。

“我們三個各得了三分之一的神格力量,只不過我得到的是魔的那一部分,而他們兩人都得到了神性的那部分,若是長此以往,我們三個合體成為一人,他将擁有完整的戰神神格。”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如今他入了魔道,我與他融合,必定會成為魔神。”

紀遙的瞳孔縮了一縮。

魔神。

他才剛剛脫離被魔神控制得生靈塗炭的三界,他知道魔神是多麽可怕的存在。

遲冥竟說,他師尊會成為魔神?

是他,是他拖師尊入了魔道,造成了如此苦果。

封神榜裏有禍國殃民的妲己,他看他也不差什麽。

紀遙的心理防線瞬間崩塌,眼瞳中一時有些脆弱地泛起了水光,連當日他一定要解師尊出困境的堅毅心意都擰做了一團。

遲冥跪坐起來,猛地捧起了紀遙的臉,“不許哭!”

紀遙可以流淚,但是不能為了晏律流!

他入魔,是他活該,誰叫他觊觎他看中的寶貝,遲冥一點也不信晏律對紀遙沒有一絲真心,倒叫紀遙自怨自艾了這些年。

發火之後,見紀遙抿唇什麽也不應,遲冥的态度和緩了一些,撐在紀遙耳側,先硬後軟道。

“變成魔神又如何?”

“那也得看是誰做魔神......”

“若本座成為魔神,我向你保證,絕不生靈塗炭,仙界不犯我,本....我便不理會他們,衆生求了那麽久的和平日子,我給他們。”

遲冥輕咬了咬紀遙的耳畔,一手按在了他的銀白腰帶上。

“只要你,願做我的魔後,在魔域陪我一生。”

紀遙的眼睛制住了汩汩往外流的淚水,怔了一會,就在腰帶即将被解開的瞬間,他神情清冷地按住了遲冥拉他腰帶的手。

“那師尊呢?”

“被你融合之後,他.....會怎麽樣?”

遲冥眼神閃爍,“即使是以我的意識做主導,他的特征依舊會存在我身上,時間久了,你自然會從我身上感應到他的存在。”

紀遙聽之将遲冥瞬間推了開來。

遲冥重傷未愈哪裏是紀遙的對手,他立刻被搡了開來。

遲冥咽下想吐出的淤血,深皺着眉,嚷出了他念着都覺得纏綿悱恻的名字。

“紀遙......”

“本座還有哪裏讓你不如意。”

他給他的路,不夠光明嗎?

他愛正義,他給他三界太平,他愛自由,他讓他做他的魔後,而不是寵物!

他是不夠寵他,還是不夠愛他?

晏律給的,他都給了,晏律給不了的,他也給了!

為什麽!他還是如此拒絕他!

他就當真永遠都比不上他的另外三分之一分魂嗎?

他将他的肉心從冷酷的石壁之中挖了出來,就只能得到這一搡嗎?!

遲冥的眼中劃過幽暗的晦色,抑制不住的怒火讓他被時間法則反噬的傷勢更嚴重了幾分,不停地幹咳。

聽到遲冥在咳,紀遙離開的決絕身形猛地一顫。

兩指銜着,從儲物戒裏掏出了另外半支天品伴生雪蓮,放到了遲冥床頭。

喃喃道。

“如意”

“只有師尊歸來,才是我意。”

“我....無法接受師尊成為任何人。”

那個人是不一樣的,在他心裏,是別人絕對無法替代的存在。

就算遲冥是師尊的分魂,紀遙也無法說服自己順從他。

紀遙側過頭,露出弧度精美的下颌角。

“這一整朵天品伴生雪蓮,是雷劫之後現世的,算我還你幫我渡劫之情。”

“不要出現在仙界,若你要融晏律。我會舍命擋在你面前,阻你融合神格。”

說着紀遙回過了頭,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魔界。

遲冥坐在床上,看着塌上的天品伴生雪蓮,忽然笑出了聲。

雷劫之後現世。

那回蕩整個血殿,震耳欲聾的笑聲,聽得被捆在一邊的伏爻都愣住了。

難不成魔尊大人終于被天樞掌門刺激瘋了?

遲冥将蓮花捏到了手心裏,“天品伴生雪蓮都給我了,這和與我直說,他是對我有心的,有什麽區別。”

在紀晟和胡玲兒找不到那天品伴生雪蓮之後,他就已經自己調查過了那雪蓮的來歷。

他知道天品伴生雪蓮,必須集成幾個條件。

雪山難得一見的陽光。

九尾天狐的血。

還有他的用心。

這次的用心可是屬于他的。

遲冥捂住了笑容,沉默地倒在了塌上。

紀遙擔心他會主導晏律......不會的,不會發生的。

魔尊的驕傲還是讓他隐瞞了一些事。

他的神格遭到反噬,已經分崩離析,哪怕神格相融,成為魔神,也不會由他主導。

“不是你從我身上找他。”

“若是神格相融,你會從他身上看見我的影子嗎?”

就算有一點思念,都不算他滿盤皆輸。

作者有話說:

第三個分魂快出場了,下章信息量很大,所以這章純靠猜的押玉衡和瑤光哪一個是攻的第三個分神呢?留評論,玉衡1,瑤光2,等到揭露的時候,我返回這章給猜中的發紅包~中獎概率百分之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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