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一樣
第十章 不一樣
那之後,又是半個月了。
夏維世沒有再去見藺若蘭,而藺若蘭自己也放棄再見到夏維世。
「為什麽偏偏……我會遇到這樣的事情……」每個夜晚裏,藺若蘭都會面對着燭火這樣自問着。
她的确是一個比較不一樣的女人,可是只要女人渴望被愛後,卻終究也是一個普通的存在。女人一旦嘗到了愛情的滋味,不是變成含苞的花兒,就是注定令人厭惡的爛泥,反差極大,讓人不解。
如今藺若蘭大概是變成了後者的地步。可是這樣的藺若蘭卻還是會在一個時刻出現在夏維世面前。那就是夏維世又拿欹暮雪出氣的時候。
「渾蛋!叫你擦個身子還不會是不?這點力氣是沒吃飯嗎?」
「對、對不起……」
「用點力!」
「是……」
「該死!這麽大力是想要弄疼我嗎?」
「可是主人……我……」
「還有力氣跟我頂嘴?看來你上次那教訓還不夠呢……」
「請、請主人原諒……」欹暮雪跪在浴池裏,他手上還拿着剛剛幫夏維世擦身用的濕毛巾。
「原諒?如果每一個作錯事的人都能得到我的原諒,那我還不如當個慈善家算了!」夏維世硬是逼欹暮雪把頭伸進浴池裏,讓他整個人都埋在溫熱的水中。
「嗚!!」突然呼吸不到空氣,加上水嗆進自己的鼻腔裏頭,欹暮雪十分痛苦、掙紮。
「怎麽?這點程度的痛苦就受不了!?」夏維世咬牙,他又開始折磨欹暮雪。「當初我受的痛苦……遠比這些疼上好幾十倍!」
「大人!您怎麽又開始了!」尹岳聽見浴池裏有吵鬧聲,他連忙跑進來,頭疼似的說道:「這樣子下去,他遲早會崩潰的。」
「崩潰也好,要他生不如死,也是我報仇的計劃之一……」夏維世淡淡說道,他又把欹暮雪的頭壓得更深,根本讓他連掙紮起身呼吸的機會都沒有。
「大人……」尹岳知道夏維世有多恨欹家的人,但畢竟欹暮雪是無辜的,無端就要承受這些痛苦,想想也開始覺得可憐了。
像是知道尹岳在想什麽,夏維世怒道:「那我呢!?難道我就活該失去父親和母親,被逼着學會殺人難道也是理所當然的事?」他不甘、他不服,為什麽這個欹家的小兒子就可以享有那些他本來擁以的幸福?
「折磨他,大人也未必會好過。」藺若蘭也不知道從哪時候就走進浴池裏,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推開夏維世,然後把欹暮雪拉出浴池。
「咳!咳咳咳……」嗆了水,臉色極為蒼白的欹暮雪看着藺若蘭,眼中都是感謝之意。
「妳來這裏作什麽?」夏維世冷冷道。「妳不該出現在我面前。」
「我不來,這個奴隸的命就沒了。」藺若蘭輕拍着欹暮雪,她道:「當初我用大人對我的寵愛來換取他的一條命,我怎麽可能眼睜睜的看他被大人折磨?」
「哼!我的寵愛莫非和這個奴隸的賤命等值?」夏維世環着手臂,他不滿。「這個奴隸的命連一點錢都不值。」
「人命比任何錢才都還要值得,就是大人的寵愛……也比不上這奴隸的命。」藺若蘭垂下眼簾,她知道自己這麽做有多傻,可是……她實在無法放任不管。「我從前也是奴隸出身的,要不是大人的厚愛,也不會有今天的待遇。」
「既然知道我對妳多好,那麽──」
「可是,我不希望我有了想要的一切後,就忘了身為人的初衷。」藺若蘭扶起欹暮雪。「雖然表面話如此冠冕堂皇,但是我……本來就知道不會被大人所愛,所以,我要用盡我的一生去保護這個奴隸,讓大人你恨我也好。」
「妳可知道與我為敵的下場會是如何?」
「只要大人能夠記得我藺若蘭,那麽就是被恨着,我也無所謂。」藺若蘭不多看夏維世一眼,她苦澀的笑道:「大人想怎麽折磨這個奴隸都可以,但是,我每一次都會像現在這樣出現在你們面前,然後帶他去療傷。」
「妳想這麽玩,我何不奉陪呢?」夏維世輕蔑的笑道:「只有複仇的人生果然太無趣了,藺若蘭,妳果然是不一樣的女人!」
「可是如果可以,我寧願不要這『不一樣』的頭銜。」藺若蘭淡淡道,她扶着欹暮雪回去休息。
「這女人!」咬着牙,看着藺若蘭和欹暮雪的背影,夏維世撇過臉。「什麽叫作『寧願不要』?如果她不是那樣的女人,我又為何會碰還是奴隸的她?」如果她沒有那份不一樣,他又怎會讓她從奴隸身分直接跳級到他的愛妾呢?
「可是現在大人不要她了,不是嗎?」尹岳畢竟是旁觀者,有些事,他就是可以看得比別人還要清楚些。「如果大人不看上她,那麽她終其一生就是個平凡的奴隸,但現在大人因為她的不一樣而寵愛她,又因為她的不一樣抛棄她,假若屬下是她,也同樣情願不要那份不一樣。」
安安分分的做個奴隸,不要麻雀變鳳凰,不也挺好的嗎?
「啧!本來就跟她說過了,我從沒有對任何人事物投注過熱情。包括她,也不足以使我動心。」夏維世從尹岳手上接過他的衣服,他随意的套上。「倘若她真是我該愛的人,我也不會因為一個奴隸而抛棄她。」
「終歸一句,藺若蘭不過就是大人排遣無聊用的玩物。」尹岳下了一個結論,他對于夏維世的私事都沒興趣,正因為他的沒興趣,反倒使的夏維世很喜歡和他讨論或者是發牢騷。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夏維世打了個哈欠,他整整衣角的淩亂。「我累了,要休息。沒有事的話不要吵醒我。」
「是。」尹岳目送夏維世離開浴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