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合一

第21章 四章合一

夜色如水,安靜得能聽到蟬鳴。

紀尋舟手裏的碗險些滑落,摔成碎片。

他的注意力都在韓景初的身上,并未注意到後面有人臨近。

凝噎片刻,紀尋舟感到可笑地提起唇角, “我還是第一次被人問這種問題。”

在他自我認知裏, 他的性格雖稱不上鋼鐵直男, 但也總歸是直的,被韓景初那麽一問,感覺上是受到了侮辱。

“你就當我是玩笑嘛。”韓景初碰下他的肩膀,“這有什麽不好回答的。”

紀尋舟很聰明,不答反問:“你先說你啊。”

“我?”韓景初出乎意料得坦然, “可彎可直啊!只要遇到喜歡的, 不在乎男女。”

“哦。”紀尋舟繼續認真洗碗, 不在意應完, “我只喜歡女的。”

身後, 盛嶼無聲離開。

紀尋舟的回答在預料範圍內, 卻還是像有一根細細小小的刺在他的心尖上輕輕紮了一下,不明顯, 甚至稍縱即逝。

那種細微的小小痛感在身體裏蔓延開, 讓人從頭到腳都難過。

韓景初眼角餘光恰巧捕捉到盛嶼的側影, 掠過一抹幽深。

但也僅有數秒,他很快又追問紀尋舟, “你這麽篤定, 是有過喜歡的女孩子?”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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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景初沉默抿住唇, 一時無言。

他想告訴紀尋舟, 在沒遇到真正喜歡的人之前,你是無法判斷自己究竟喜歡男生還是女生的。

轉念想想, 還是算了。

不要提醒他了,讓他自己悟吧。

-

終于洗完碗,紀尋舟起身活動下僵硬的身子,将餐具放到廚房。

他回房間時,盛嶼在噴殺蟲劑。

這種平房式的小院子,背靠樹林,自然免不了進蚊蟲。

“屋裏蚊子很多,你先出去等會兒。”盛嶼一手捂着口鼻,怕嗆到他。

“那我去洗澡吧。”紀尋舟去拿了換洗衣物,進浴室前還特地說了聲,“辛苦你了,盛哥。”

盛嶼望着關上的浴室門,動作遲疑很久,才又繼續。

而一門之隔,紀尋舟在擠上洗發露,抹上沐浴露之後,熱水突然沒了。

冰涼的水淋上後背,刺激得他渾身一激靈,反射性躲開。

紀尋舟嘗試性調了幾下,還是只有涼水,沒熱的。

他不太想麻煩盛嶼,但此刻只能向他求救。

“盛哥。”

紀尋舟将門拉開一道縫,小聲地喊。

盛嶼沒在房間,屋子裏彌漫着淡淡的殺蟲劑的味道,很輕微,但聞了也讓人感覺不适。

他暫時出去躲會兒,準備等味道散了再進來。

紀尋舟眼下進退兩難。

如果他身上沒泡沫的話,直接圍上浴巾走出去,給工作人員打電話求助也沒關系,但……

糾結片刻,見盛嶼還沒回來,紀尋舟心一橫,把門拉開。

就在這時,房間的門也開了,毫無準備的兩雙眼睛隔空倏然對上。

紀尋舟倒吸涼氣,反射性的“嘭”一聲将門帶上。

他的後背貼在門板上,雙手捂住胸口,心髒“撲通撲通”狂跳。

外面,盛嶼怔在原地,好半晌飄進一句:“別擔心,我什麽都沒看見。”

聽他說這話時,紀尋舟已經冷靜下來。

他覺得自己有毛病,倆大男人,看見就看見了,能怎麽的?難道平時他們上的不是一個男廁所?

他這樣大驚小怪,顯得心虛似的。

這麽一想,紀尋舟也就坦然了,但随之湧來的卻是一種無法言說的悶漲感。

他回想盛嶼強調的那句“我什麽都沒看見”,清楚感知到自己在無形中給他帶來的傷害。

“盛哥。”紀尋舟穩住情緒,重新拉開門叫他,“沒熱水了,你能不能幫我出去問問是怎麽回事。”

“好。”盛嶼應下來,又出門了。

紀尋舟等了一會兒,熱水終于來了,他快速沖了遍全身,穿好衣服,沒吹頭發就走了出去。

看到盛嶼獨坐在窗邊,側影望上去很落寞,他垂在身側的指尖蜷縮,越發感到愧疚。

“盛哥,我洗好了,你去吧。”他面對盛嶼盡量裝作輕松的樣子。

但盛嶼這種閱盡千帆的男人,又豈會看不穿他的僞裝。

剛洗完澡的大男孩,臉看起來水水嫩嫩的,皮膚白得耀眼,頭發還濕漉漉,不斷有水珠滴落,落在修長脖頸處,蔓延至鎖骨,最後滑落到胸膛內隐匿不見。

被水霧氤氲過的眸清澈透亮,卻不敢與人對視。

定定打量他一番,盛嶼才收回視線。

“你面對我是不是很不自在?”他靠在椅子上,直截了當問。

“我……”否認的話哽在喉嚨裏講不出口,紀尋舟懊惱蹙下眉,講了聲:“抱歉。”

他為自己在無形中傷害到盛嶼而感到後悔,像他這種情況,內心應當是很敏感的,不喜歡被人用有色眼鏡看待。

剛剛他下意識關門的舉動,完全說明在他的眼裏,沒有拿盛嶼當正常男性去看待。

否則兩個同性之間幹嘛要去在意暴不暴露的問題。

“尋舟。”盛嶼第一次這麽認真叫了他的名字,“我知道你喜歡女生,我們的取向不同,但性別一樣,你不要因為我造成心理負擔,我會尊重你,不會給你制造唐突與冒昧的。”

男人的話裏隐藏着失落。

紀尋舟沒見過這樣的他,好像一團燒得正旺的火突然熄了。

他的心情沉重,猶如被千斤重石所壓,簡直透不過氣來。

房間裏的氣氛正壓抑,紀尋舟在拼命思考怎麽彌補過錯時,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門外的人是秦岩,紀尋舟過去開了門,他給他使個眼色,“導演找你。”

紀尋舟回頭看一眼盛嶼,壓低聲音,猶豫地對秦岩說:“我剛剛傷害到盛哥了,他現在好像很難過,你去安慰他一下吧。”

難過????

秦岩差點以為自己耳朵出現了幻聽。

從他認識盛嶼起,就沒見這個詞在他身上出現過,天塌下來都打不垮他。

怎麽到紀尋舟的嘴裏就成了柔弱得不堪一擊的盛黛玉了?

當然,這話秦岩肯定是不能和紀尋舟說的,他看一眼他濕着的頭發,“你吹吹頭發再去,我和他聊會兒。”

“好,那就麻煩秦老師了。”

紀尋舟進了洗手間,秦岩去找盛嶼。

他坐到旁邊,見盛嶼單手撐着額頭,一副失意狀,心底暗嗤了聲。

還擱那兒裝呢。

“秦老師,我去了。”紀尋舟已經迅速吹幹了頭發。

“好,你走吧。”秦岩跟他擺擺手。

待人出去後,他終于是忍不住了,食指彎曲敲敲桌面,“行了啊,适可而止。”

盛嶼緩緩擡頭,慵懶而倦怠地活動下脖子,“我現在不想說話。”

“你跟我拽個什麽勁兒。”秦岩撇下嘴,“我都不想在小紀面前揭你老底,別看人孩子單純就欺負人家。”

“我沒有。”盛嶼一臉嚴肅否認。

秦岩不跟他扯這些,“剛才小紀說你很難過,這是怎麽回事?”

盛嶼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認真反問:“在你明知道我喜歡男生的前提下,你會和我一起洗澡嗎?”

聽聞,秦岩反射性地雙手環胸,溢出滿臉驚悚且難以置信的神情。

“你為什麽要跟我一起洗澡?”

“有病吧?”盛嶼嫌棄的眼神很明顯,“現在不想跟你開玩笑。”

秦岩笑了兩聲,摸摸下巴,“我又不喜歡你,也知道你對我沒興趣,肯定會啊!兩個大男人怕什麽,你有的我也有。”

盛嶼的眸底閃過一絲暗芒。

他确定,紀尋舟一定不會。

按秦岩所說的前提。

要麽他對他的感覺沒那麽純粹。

要麽他心裏清楚他喜歡他。

被熄滅的火苗突然間又點燃了,回想紀尋舟當下未經思考的反應,盛嶼的唇角緩緩扯出一抹深沉的笑。

真的喜歡女生嗎?

未必吧。

“你別這麽笑,太滲人了。”秦岩摸摸自己的胳膊,嘀咕:“不知道你又打什麽主意禍害人家了。”

盛嶼沒理會他的話,只問:“你再待多久離開?”

“三天。”秦岩無奈聳下肩,“本來我實在抽不出空的,要不洪森導演一個勁兒給我打電話,讓我來控兩天場,帶帶小紀這個新人,我是不可能來的。”

“在其位,謀其職。”盛嶼拍下他的肩膀,暗示開口:“來都來了,總要做點貢獻再走吧?”

這話說得秦岩直起雞皮疙瘩,盛嶼此刻像極了平日裏總給他畫大餅,讓他努力發揮餘熱的領導。

拒絕精神pua,從他做起。

“你想追人,靠自己本事,別指望我給創造機會。”秦岩輕哼,“我可不願跟你同流合污。”

“我太主動,他會不喜歡。”盛嶼的眼睛直直望着秦岩,“我們還是好朋友嗎?”

秦岩張了張嘴巴,愣是沒講出一個字。

盛嶼可真特麽腹黑啊。

還記得他之前拒絕一些商演邀約時,就是那麽把他推出去,美其名曰說什麽“壞人不能由我來當”,讓他從中周旋,助他脫身。

“獨善其身”這一招,他用得可真是絕啊!

秦岩佩服對他豎起大拇指,“你行,你厲害。”

這個助攻當就當吧。

他倒是看看他幫盛嶼創造了機會,他能不能把人追到手。

-

紀尋舟和導演聊了很久才回房間,他對他的态度倒是和善了許多,說他這幾天的表現比起頭一日要松弛許多,網上對他的表現也是贊譽有加。

得到誇獎,心情自然是愉悅的。

不過要推開門時,紀尋舟想到盛嶼失落的樣子,又遲疑地頓住。

他在想自己要用怎樣的态度面對他,才顯得不那麽特殊和刻意。

猶豫片刻,紀尋舟深呼吸一口氣,進了房間。

右手邊就是浴室,嘩啦啦的流水聲傳進耳朵,盛嶼在洗澡。

他徑直走到書桌旁,從包裏拿出便簽本和筆。

導演剛才和他聊了一番,說往後嘉賓們的行程安排将要全權交給他這位團長,在他做好詳細的計劃和攻略後告知副導演,讓他負責統籌。

經過幾天的相處,大家已經熟悉起來,不需要導演組從中斡旋,即便是旅行途中産生什麽摩擦,那也是他們嘉賓自己的事兒,讓他們自己解決。

聽起來,導演有甩鍋之嫌。

但誰讓他權利最大,他怎樣安排,手下的人就要怎樣執行。

來陌城前,紀尋舟就上網搜過,這邊有什麽值得去的特色景區,還有值得一嘗的地道美食。

他和導演溝通一番,決定明天來一場沉浸式的自由行,嘉賓們都不帶手機,打卡陌城标志性地标,以及出圈美食,好好感受一下這座城市的魅力所在。

導演對此并沒有異議,只告訴紀尋舟,費用有限制,他只能給紀尋舟兩千塊,用于明日的各項開銷。

而紀尋舟那時還并未意識到,當團長的角色和金錢挂上鈎,将會有多為難。

浴室裏的水聲戛然而止,紀尋舟做筆記的動作也緊跟着停住。

在盛嶼出來後,紀尋舟主動對他招手,微笑着說:“盛哥,你過來幫我參考下。”

盛嶼走到他身後,紀尋舟拿起手機給他看圖片,“我打算明天帶大家體驗下沉浸式旅行,每個人都不帶手機,去參觀博物館,地質公園這些景點,你認為如何?”

他渾然不覺自己和盛嶼的距離有多近。

盛嶼向下傾身,側臉幾乎貼上他的臉頰,在紀尋舟感受到他溫熱的呼吸時,下意識就要躲開,但想想不久前的窘況,心中立刻默念:沒關系,他是男的,男的……

“我不評論景點。”盛嶼薄唇輕啓,“單說不帶手機這一條,可能會有人持反對意見。”

“我們一整天都在鏡頭下,玩手機的機會本來也不多,不帶的話應該沒什麽影響吧?”

“那是你認為,對有的人而言,哪怕他只有五分鐘的時間能玩手機,他也會覺得随身攜帶更踏實,更何況有幾位特別喜歡抽空看手機。”

聽盛嶼這麽一說,紀尋舟的想法開始動搖了。

他盯着便簽本上的那句“沉浸式體驗,不攜帶手機”,猶豫着要不要劃掉。

日常生活中,紀尋舟并非是一個立場不堅定的人,他認準了哪件事情就會去做,但現在需要面對鏡頭,他要求的人不只是自己,而是圈子裏德高望重的前輩、大明星,他一個新人,言微人輕,本就沒什麽話語權,還要幹涉他們……

光是想想,紀尋舟都覺得頭要炸開花了。

不過他好像明白導演為什麽選他當團長了,要的就是這種矛盾感,讓他一位新人出面安排那些大明星,制造尴尬、矛盾、沖突,引爆話題。

綜藝節目哪能少得了抓馬場面。

選他一位新人帶隊,便可預見未來崩潰的光景了。

掙紮過後,紀尋舟決定還是堅持自己最初的想法。

萬一嘉賓們都很配合呢?

他抱着這樣的一絲期冀。

盛嶼在旁邊一直靜靜觀察着他的眼神變化,從徘徊不定再到堅韌,他忽然間感受到,紀尋舟也許是個非常固執的性格。

當然,這是個褒義。

別人看他外表會覺得他單純無害,天真可欺,而事實上,他的內心很有自己的堅持,并且是輕易不會動搖的。

意識到這點,盛嶼很開心。

如果有幸被他喜歡,那他一定會堅定不移地選擇站在他的身邊吧。

-

時間來到第二天。

昨晚大家睡得晚,陸陸續續起床後,時間都快九點鐘了。

紀尋舟發現盛嶼今天很不一樣,濃密烏黑的短發不僅順着向後豎起,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還穿了很休閑的服裝,像是精心打扮了番。

他眉宇深邃,鼻梁高挺,是很适合這樣冷酷範兒的發型,薄唇微抿起,随便就流露出巨星氣場。

觀衆進來直播間就被帥到了,鏡頭裏,盛嶼在幫忙烤吐司,表情冷冷淡淡的,透着股随性的慵懶。

[早上好,又是被盛哥美貌暴擊的一天。]

[盛哥終于肯弄這種發型了,他不好好打扮自己簡直就是浪費這張臉。]

[你們不奇怪他怎麽突然注重形象嗎?]

[大師曾說過,一個男生突然愛美,只有兩種可能,一是戀愛了,二是想吸引喜歡的人注意。]

[那盛哥這也太明顯了點,他是想靠顏值勾搭舟舟嗎?]

[不管不管,正主拼命塞糖,我們只管磕就是。]

盛嶼和紀尋舟在廚房忙碌着,顧予安走進來。

“你倆起這麽早?”

“不早了,今天都沒跑步。”

聽盛嶼說這話,顧予安才注意到他今天的發型不一般。

“诶?盛哥你今兒要去參加活動?”他很奇怪地問。

“不去。”

“那怎麽把自己打扮得這麽帥?這不是把我們幾個男的全比下去了麽。”

聽顧予安這麽說,紀尋舟下意識接了句:“盛哥本來就比我們更好看點吧。”

“你比我好看。”盛嶼說完夾起了面包塊,“嘗嘗我做的北海道吐司。”

紀尋舟哪裏料到他有這動作,一時間怔住了。

[啊啊啊!!我正在吃早餐!!!包子差點掉粥裏了!!]

[哦莫哦莫,這一夜之間發生了什麽?為啥突然快進到xql模式了?]

[是在談吧在談吧?屏幕前的我臉快笑僵了,誰懂啊!]

[直接投喂!!盛哥,我對你刮目相看。]

顧予安望着他們倆,蹭了蹭自己的鼻子,忽然覺得自己在這兒有點兒多餘。

他也不好意思開玩笑說“盛哥你怎麽不喂喂我”,潛意識裏就知道自己那樣問是在自取其辱。

紀尋舟不好拂盛嶼的面子,只能吃了進去。

“顧老師,你來一塊嗎?”盛嶼接着問顧予安。

他下意識擺手,“不用了,我還沒刷牙。”

顧予安很怕自己吃了會折壽,他也不是看不透事兒的人,人家分明只是客套,真想喂,肯定直接送到他嘴邊了。

紀尋舟抿一口牛奶,暗中觀察和思量。

盛嶼當着鏡頭表現得那麽自然,根本沒有面對喜歡的人那種忸怩感,單純是拿他當同性看待一樣,應當是自己多慮了吧。

-

待嘉賓們吃過早餐,紀尋舟見時間不早,到了該出發的時刻,站了出來。

他明白先禮後兵的道理,上來客氣地說:“今天将由我來帶隊,和大家一起去感受陌城這座城市的魅力,如果哪裏有做得不好的地方,還望包涵。”

他雙手合十,态度放得很低。

“喲,我們的紀團長正式上崗了。”顧予安帶頭鼓掌,妥妥的氣氛組擔當。

稀稀拉拉的掌聲過後,紀尋舟再次開口道:“我希望今天的旅行是很純粹的,我們專注精力去玩,将手機暫時上交,你們覺得OK嗎?”

話音剛一落,戚夢夢發出不情不願的“啊?”,表示質疑。

她是很在意觀衆對她的評價的,總控制不住上網偷偷查看對她的動态點評,而且去到漂亮的地方,也會想拿出手機自拍,讓她不帶手機,簡直把人逼瘋了。

韓景初也是手機控,空閑的時候,只要有一會兒不看手機,比人犯了煙瘾還難受。

他皺下眉頭,也有點兒不大願意配合,“旅行玩得開不開心和帶不帶手機有什麽直接關系嗎?帶在身上也不妨礙我玩啊!”

“因為我們每天都過着手機不離手的生活,所以難得有這樣的機會,我想帶大家體驗一次。”

紀尋舟話說完,姜雲庭贊同點頭,“我很早就想嘗試過這種生活了,現如今我們對手機的依賴的确越來越嚴重,倒也不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離不開手機,就是習慣性的會一直看它。”

顧予安也附和,“沒錯,我拍完戲中場休息,第一時間就是拿起手機刷微博朋友圈,都成習慣了。”

“可我們女孩子出門要自拍的啊。”寧語溪望着紀尋舟,“總不能看到好看的風景不讓我們拍照吧?”

[怎麽感覺像故意刁難似的,你的一天都被鏡頭記錄下來了,還需要額外自拍嗎?]

[自拍和他拍的感覺當然不一樣,女孩子當然想留下美美的照片,怎麽就成刁難了。]

[我覺得這個提議很好啊!真人秀本來就是要展現不同的多樣性,沉浸式旅行是多難得的體驗,剛好也展示給我們觀衆看看,學習一下。]

[管他們帶不帶手機确實沒必要啊!這純粹是個人自由吧。]

[先搞懂節目的立意再說這話,他們是來給我們觀衆展現豐富多彩的城市旅行的,不帶手機說白了也是環節的設置之一。]

[他們錄節目期間本來就是在工作吧?工作的時候不允許玩手機還怎麽了?都是成年人了,這麽不守規矩的嗎?]

[可能是因為他們是前輩,不想被新人安排吧,舟舟可真難。]

直播間彈幕齊飛,引起很大的争議,導演想要的熱度達到了。

一些觀衆純粹抱着吃瓜心态,節目怎樣發展他們并不在意,只要精彩就行了,哪怕是劇本又如何,看得過瘾不就好?

聽他們的語氣裏充滿埋怨,紀尋舟有些退縮。

但與此同時,他的腦海中又浮現出昨晚和導演的對話。

他說:“想要成為優秀的主持人,首先學會的是如何控場,縱然局面再僵,也要游刃有餘地化解,将其牢牢掌握在你可控的範圍之內。”

紀尋舟明白,眼下就是對他最好的考驗,如果這次他妥協了,那之後會更加失去話語權。

于是沉默數秒後,紀尋舟先掏出他的手機放到桌上,“請大家依次上交吧。”

他的态度很客氣,話裏卻帶着堅決。

姜雲庭和秦岩對視一眼,心底不由唏噓。

紀尋舟和他第一天錄制時的表現可太不一樣了,短時間內,他的氣場強了許多,整個人看起來更加自信松弛,青澀的感覺還有,但快被他的穩重所掩蓋了。

秦岩見過那麽多新人,自然能看出誰具有潛力,紀尋舟馬上就要鍛煉成一位優秀的主持人了。

盛嶼緊随其後将他的手機放到了桌上。

這麽大咖位的明星都照做了,其他人也不敢再有怨言,挨個交了手機。

紀尋舟的心底悄然松了口氣,過去這一關,接下來就好辦了。

一行八人上了小客車,紀尋舟坐在了最前面的單人位。

車子啓動後,他轉頭看向後面的各位,說:“導演給了我兩千塊,作為我們今天游玩的資金,需要花錢的地方應該只有午餐和晚餐,你們覺得是平分額度,各吃各的,還是統一用餐?”

“平分?”顧予安反應很快,“每人250啊?導演這是罵誰呢?”

[哈哈哈哈,顧哥真是笑死我了,你是會算賬的。]

[難道不是導演太缺德了嗎?他肯定是故意的。]

[作為明星來說,這點錢不算多吧?導演是不是太摳門了。]

[每餐一百多,這标準也不低了吧?總不能頓頓去五星級酒店。]

顧予安的話引起大家的哄笑。

姜雲庭往前探下頭,忍俊不禁看着紀尋舟,“為了我們不當250,還是別分了。”

“同意。”

其他人都沒什麽意見地點頭。

“那中午你們想吃什麽?”紀尋舟想統一下意見。

結果,有說吃韓式烤肉的,有說吃西餐的,還有想吃川菜的。

紀尋舟頭疼地揉揉太陽穴,這團長确實不太好當啊。

[感覺舟舟要禿頭了,不會愁得脫發吧?]

[這種隊伍本來就很難帶,我平時當班長都能被氣得要死,何況是去管理大明星了。]

[導演确實會為難新人,他怎麽不讓盛嶼帶隊呢?]

[從另一個層面來說,這也是對紀尋舟的一次鍛煉吧,人在重重困難下才能迅速成長。]

第一站是陌城市的歷史博物館,這是國家級的六大博物館之一,內有無數珍惜藏品。

車子駛入停車場後,嘉賓們陸陸續續下車。

韓景初下意識去口袋裏摸手機,感受到空空如也時,才想起手機沒帶。

這已經是他今天的第N次了。

大家進到博物館裏,有專門的老師來為他們講解,有的人聽得很認真,有的人心不在焉。

戚夢夢走到韓景初身邊,見沒有攝像頭,小聲問他:“你有沒有覺得這個環節特無聊?”

“嗯,不如出去看看風景。”

韓景初的目光掠過人群,看向紀尋舟。

他在看透明展示櫃裏的古董花瓶,十分入神,而盛嶼站在他的旁邊,同樣很認真。

無端的,他有種自己被排外的感覺。

大步流星走過去,韓景初搭上紀尋舟的肩膀,故意說:“這花瓶有什麽歷史,你給我講講呗!高材生。”

後面那個稱呼,他像是刻意在強調。

“這是唐代的長頸瓶,喇叭口,瓶頸細長,腹略呈橄榄形,底部圈足,線條柔和,通體施青灰釉,呈色泛青,色澤溫潤,對雕刻水平要求極高,通常作為酒器使用。”紀尋舟認真解釋了番。

韓景初一怔,随後讪笑,“我當然看得出它是什麽形狀啊!你用得着給我描繪一遍?”

“嗯。”紀尋舟微抿下唇沒說話。

[紀尋舟說得好專業,他是在講給觀衆聽吧。]

[腹有詩書氣自華,難怪我見舟舟的第一眼就覺得他好有氣質有文化。]

[網傳他高考分數583,蒙城那也算高考大省,這不妥妥的學霸一枚。]

[emmm,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突然覺得韓景初文化水平好低的樣子。]

[他上學那會兒不是有名的學渣嗎?本身也不是科班畢業,人家自己都沒避諱過好吧。]

韓景初不願自己一個人出醜,故意指向一個上窄下寬看起來胖墩墩的花瓶問盛嶼,“盛哥,你能看出來那是哪個朝代的嗎?”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應當是乾隆年間的鬥彩龍鳳穿花紋帶蓋梅瓶。”

盛嶼答完,紀尋舟以一種崇拜又不可思議的眼神看了過去,“你連它是乾隆年間的都認得出來?看來平時對這方面頗有研究啊。”

“我對古董是有點興趣。”盛嶼回答得謙虛。

事實上他家的別墅裏有個藏寶閣,裏邊價值百萬的古董不勝其數,甚至過億的也有。

盛嶼的家裏本就有錢,他爺爺那會兒喜歡收藏古董,這個愛好也熏陶到了盛嶼,待老人家過世後,把古董都傳給了他。

韓景初沒想到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非但沒能讓盛嶼出醜,反而還給了他一個展示自我的機會。

看紀尋舟欽佩的目光,他就感覺自己的喉嚨裏像哽了根魚刺。

-

參觀完博物館,到了該用午餐的時間,大家統一意見,決定到旁邊一家酒樓,品嘗地道的陌城菜。

落座後,看一眼菜單上的價格,姜雲庭驚呼,“這可不便宜啊!”

他們六個大男人,飯量都很大,随随便便點些菜,也得一千幾。

這樣的話,晚上只能餓肚子了。

總不能等九點收工以後,再回民宿吃吧?

“要不然我們就痛快地吃完這一頓,別管下頓,把錢都花了。”顧予安豪邁提議。

韓景初轉了轉眼珠,“中午山珍海味,晚上泡面火腿怎麽樣?”

顧予安:“也不是不行啊。”

在大家讨論要怎麽點菜的時候,導演推門進來包廂。

他負手而立,笑得滿臉陰森森。

起碼在嘉賓看來就是這樣的。

“這個時候出現,準沒好事。”秦岩湊過去,低聲對紀尋舟吐槽。

紀尋舟也不知道導演要做什麽,他只要求他帶好隊,其他穿插的游戲環節,都是由他自己做主的。

“你們是不是嫌錢不夠?”洪導掃了全場一圈,“我這邊有給你們加菜的機會,要不要試試?”

“只是加菜?不給加錢嗎?”顧予安問。

“都有。”洪導目光幽深,“但能拿到多少要看你們自己的本事了。”

“我願意試。”紀尋舟第一個舉手。

“很好。”洪導贊賞點頭,“再來一位。”

韓景初和盛嶼幾乎同時出聲,“我來。”

洪導的眼底閃過精明的光,直接點了盛嶼,“盛影帝來吧。”

韓景初眉頭蹙了下,越發覺得自己在這檔節目裏不受重視了。

紀尋舟和盛嶼站起來後,工作人員就過來為他們戴上了眼罩。

“搞什麽啊?”戚夢夢滿眼不解,和寧語溪交換眼神,她也搖搖頭,“不知道,導演的心思難猜。”

“大家起立,跟我出來。”

導演率先朝外走,嘉賓們連忙跟上。

紀尋舟和盛嶼也被帶領着,一起走出去。

他們的眼前一片黑暗,什麽也看不到。

包廂外的走廊擺着一張長桌子,上面有十多個透明的玻璃箱,裏面分布着蜥蜴、牛蛙、鲶魚、蚯蚓等各種恐怖滲人的生物。

“啊——”

戚夢夢看到後就發出了尖叫。

她的心跳趨于失衡,慶幸自己沒有參與這一環節。

聽到這個叫聲,紀尋舟的心髒驀然一緊,有種不詳的預感。

秦岩故意吓他們,經過旁邊說:“還好我沒逞能,不然要給我叫救護車了。”

紀尋舟聽聞,手心裏都開始冒汗了。

他的膽量其實也沒那麽大啊……

盛嶼和紀尋舟在桌前站好以後,導演開始宣布游戲規則,“你們二位要在三分鐘之內從玻璃箱裏盡可能多的拿出卡片,上面分布記着菜名和金額,只有拿到更多的錢,你們下午才能買到更多的東西。”

話不多說,導演接着喊了開始。

紀尋舟最怕這種未知的狀況,他很清楚洪森導演有多敢下狠手,所以對玻璃箱裏的生物,已經産生了濃濃的懼意。

盛嶼很果斷,導演話一出口,他即刻伸進箱子裏,摸到一個有堅硬外殼的生物,手背直接給推到一邊,接着摸出了在它下面的卡片。

顧予安看得贊不絕口,“盛哥太猛了,太猛了,這根本是毫無弱點的男人吧。”

姜雲庭:“盛嶼都拍過養蛇的電影,那麽粗一條蟒蛇纏在他脖子上都不害怕,這有什麽。”

“你們這麽一說,我感覺盛嶼哥好Man哦~”戚夢夢滿臉花癡狀。

“你才發現啊?”寧語溪下意識脫口而出,“他不是最評為娛樂圈最攻的男人嘛。”

空氣陡然安靜下來。

戚夢夢對着寧語溪錯愕眨眨眼,心想這是可以說的嗎?

寧語溪害臊地別開頭,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頭。

完蛋了,她又要被經紀人給罵了,網友一定覺得她腦子裏裝了很多黃色廢料。

“舟舟,加油,盛哥速度可快了。”顧予安為紀尋舟鼓勁。

紀尋舟聽見了這話,壓力很大,不再顧忌那麽多,到第二個箱子的時候,手伸進去就開始找卡片。

他的這個箱子裏是鲶魚,手摸上去濕濕滑滑的,觸感很惡心。

忍住生理不适,紀尋舟在水下撈卡片,倒是很快撈到了。

他預感盛嶼一定比他快,兩個人是從兩邊往中間找的,可能他這會兒已經找到三四張了。

繼續找了兩張卡片後,紀尋舟又碰到了水。

這次的水好像很清澈,他撈了半天都沒碰到什麽東西。

終于要撈到的時候,一只手突然間握住了他的手。

那手掌溫熱而寬厚,掌心牢牢包裹住他的手背,有水流從他們的縫隙間淌過,他似乎都感受到了那脈絡的紋路。

人在看不見的時候,觸覺會尤為清晰,紀尋舟一瞬間仿若忘了何時何地,不記得他們是在做任務了。

“啊——”戚夢夢反射性發出尖叫。

她捂住嘴看着清澈水裏交握的兩只手,這是什麽偶像劇情節啊!

寧語溪此刻也滿心激動,怕被網友diss,努力忍住,不敢表現出來。

但其實,觀衆也很激動也很磕。

[啊啊啊啊!!啊啊!!!猝不及防的觸碰!!!我人沒了!!!]

[夢夢演我本人!!!換做是我在現場,只可能比她更瘋!!!!]

[怎麽感覺盛嶼是故意的?可他看不見哎,不可能一下子就握到手吧?]

[姐妹別懷疑,這個詭計多端的男人他絕對是故意的!]

[嗚嗚嗚,舟舟的手手軟不軟?我也好想摸摸。]

[好家夥,看個旅綜還能被甜到,逼我談戀愛是吧?單身狗不活了!]

盛嶼握了有十秒,好像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立即松手,并低聲講了“抱歉”。

可是在紀尋舟的心底,他的觸碰已經像微風浮在水面,在他的心底激起了陣陣漣漪。

他是給自己洗腦成功了嗎?為什麽絲毫不排斥?

被一個大男人握住手,不是應該感到很肉麻才對嗎?

眼下,紀尋舟是沒機會去思考那麽多的,他還要繼續做任務。

當撈出來這一張卡片,三分鐘的時間也恰好結束。

導演宣布他們的任務全部完成,一個玻璃箱都沒浪費。

紀尋舟摘下眼罩,立馬去看他第一個摸的生物,原來是蚯蚓,他猜到了。

第二個是鲶魚,第三個是皮皮蝦,第四個是空的,只有海綿球。

而盛嶼那邊則是蜥蜴、牛蛙、昆蟲……全是讓他看了打寒顫的。

菜加了六道,錢也漲了三千,基本上是盛嶼的功勞較多。

紀尋舟和他去洗手時,表達了他的敬意,盛嶼淡淡一笑,“你就當我表現欲在作祟吧。”

因為是在喜歡的人面前,所以他格外賣力。

因為不想讓喜歡的人害怕,所以他沖鋒在前。

-

下午,大家去了5A級的地質公園以及丹陽湖打卡,手裏有錢了,路過精品商店時,大家也會進去買些紀念品帶着。

今天的氣溫不冷不熱,風吹在身上很舒服,盡管沒帶手機在身上,大家一路聊着天,也不會覺得哪裏別扭。

寧語溪基本手機不離身,今天是她第一次體驗這種一整天不看手機的日子,竟覺得格外輕松,是她沒想象到的感覺。

前面錄制的幾天,她礙于自己的心直口快,不敢多說話,閑下來了就忍不住點進微博,看她有沒有上熱搜,網友對她有沒有負面評價,導致心理壓力越來越大。

而今天,手機沒在身上,她就像脫離了那個沉悶的壓的人喘不過氣的世界。

一切都随它去吧。

走到紀尋舟的身邊,寧語溪跟他講了聲“抱歉”。

紀尋舟有些驚訝,她連忙解釋,“之前我說不能自拍,其實也不是想故意反對你的意見,只是突然聽到要交手機,沒心理準備,産生了幾分忐忑。”

講完這些,她又說:“其實你的提議挺好的,要不是錄節目,我們哪有這機會,現在和大家如此親密無間的相處,也更有助于增進感情吧。”

本來紀尋舟還擔心他們會不會怪她,聽寧語溪這樣說,他發自內心感到高興。

“哎,這兒風景不錯,我們讓攝影師幫我們拍張合影吧?”秦岩在那邊喊。

他想到自己快離開這個節目了,留張正式的合照,顯得有紀念意義。

大家一聽,連忙過去站好。

兩個女生站在最前面,韓景初和姜雲庭還有秦岩在第二排。

顧予安擺了個很酷的雙手抱胸的姿勢,盛嶼看一眼紀尋舟,把胳膊搭在了他的肩上。

“來,我們大家一起喊一聲,我們在路上。”秦岩指揮着。

倒計時開始後,從每個人的口中整齊劃一喊出了節目的名字——

“我們在路上!!”

直播間裏的觀衆看得十分動容。

[感覺他們好像一幫老友在一起玩,看得我都想辭職去旅行了。]

[舟舟說的真沒錯,不帶手機才能感受更純粹,現在好多人旅行只想着打卡拍照發社交平臺,事後回憶起,都沒好好體驗過這趟旅程。]

[盛嶼的身子是傾向紀尋舟那邊的哎!感覺他們倆好像一對哦~]

[這張圖我要把他們倆摳出來當壁紙。]

慢節奏的一個下午随着夕陽的臨近,在橘紅色的天空落幕時劃上句點。

大家吃飽喝足準備返回民宿時已是九點。

秦岩沒忘記盛嶼拜托他的事情,盡管當時假裝不情願,但他骨子裏是講義氣的人,為朋友兩肋插刀也在所不惜。

都說電影院是最能讓感情升溫的地方,恰好他有位朋友的新電影要上映,昨晚他訂了包場電影票,支持那位朋友的同時,也順便撮合了盛嶼和紀尋舟,一下送出兩個人情。

将自己包了場的事情告訴大家,秦岩故意問有沒有人願意跟他一起去看電影。

這個點,對年輕人來說夜生活才剛剛開始,看場電影兩個小時,回民宿也不過十二點,戚夢夢和韓景初最先舉了手。

“大家都去吧?反正包場了,多坐一個是一個。”

其他人沒意見,姜雲庭揉揉臉,“行吧,我這個中年人就勉強犧牲自己,陪你們鏖戰到天亮。”

顧予安:“聽姜老師這意思,你打算看完電影再去酒吧嗨一嗨?”

“你請客我就去。”

“沖你這話,我不請都不行了。”

全員來到了電影院裏,秦岩訂的是VIP放映廳,工作人員帶他們走了VIP通道進入,還送上了爆米花和可樂。

紀尋舟看電影喜歡坐最後一排,他挑了個偏角落的位子,剛落坐,眼角餘光看見盛嶼也走了過來。

對于他為什麽放着那麽多空位不坐,偏要坐到他身邊,紀尋舟實在找不到合理的解釋。

那邊,韓景初見盛嶼去找紀尋舟,他也要過去,卻被秦岩一把按住,“我自己在這兒很孤單啊!你陪我下吧。”

韓景初狐疑蹙眉,盯着秦岩,有個大膽的猜測湧上心頭。

“你——是不是什麽都知道?”韓景初遲疑開口問。

秦岩故意跟他裝傻,“知道什麽啊?”

話落,還往他的嘴裏塞了個爆米花,“嘗嘗甜不甜。”

韓景初用力嚼了下,眼角餘光忍不住朝紀尋舟和盛嶼的方向看。

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這麽生氣,總不可能他也喜歡上紀尋舟了吧?

很快,電影開始放映了,韓景初亂七八糟的想法終于被沖淡了一些。

他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專心去看電影。

而紀尋舟和盛嶼那邊,兩個人都很安靜,爆米花擱在一旁,并沒有吃。

這是紀尋舟喜歡的喜劇電影,剛開始就高潮疊起,把他逗得嘎嘎樂。

盛嶼沒見他這麽開心過,笑起來時眉梢舒展,點漆般的眸子好似有星光流動,頰邊還會浮現出兩個小括號,有種夏日海鹽汽水的味道,清清爽爽。

看着看着,他目光開始熾熱。

視線從他的眼睛移向他的翹開上揚的唇,喉結禁不住滾動。

好想親。

昏暗的環境下會無限催化出人的生理本能。

擱在扶手上的手因壓抑而攥緊,白皙的手背跟着繃起青筋。

他從未因欲.念如此失控過。

甚至在今天之前,他從不認為自己是一個重.欲之人,哪怕自行解決的次數都少之又少。

然而現在,他只是盯着他,腹中便開始瘋狂地叫嚣起沖動。

如果現在只有他們兩個人,如果他們是在床上,哪怕在沙發……

紀尋舟沉浸在電影情節中,并未注意到身邊人的異常。

盛嶼體內的那一團火快要将他自己燒着了。

他渴求的目光盯向紀尋舟垂在腿上的手,在想……只要碰一下他的指尖就好。

于是:“你吃爆米花嗎?”

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壓低到極致。

魅惑撩人。

紀尋舟下意識擡手伸進爆米花桶裏,想拿一顆,卻不期然與他的指尖相觸。

不過數秒的短暫觸碰,卻是盛嶼貪念之下謀劃出的巧思。

想親他的沖動并沒有因此而得到緩解,反而像零丁的火星燃起了燎原之火。

“盛哥,你和靳清波老師合作過吧?他演技可真自然。”紀尋舟笑着轉頭詢問。

盛嶼快速調整好神情,對他露出溫和的笑。

紀尋舟感覺盛嶼不大對勁,卻又具體說不出是哪裏。

他發現他的臉色有些紅,借着大屏幕的光湊近打量他,對方卻本能向後一躲。

“怎麽了?”盛嶼無聲抓緊一側扶手。

“看你臉有點兒紅,不是哪裏不舒服吧?”

“沒有,就是有點兒疲憊。”盛嶼揉揉太陽穴。

“那你閉上眼睛休息會兒吧。”

他剛好有此意。

盛嶼的頭朝後靠去,聽話地閉上了眼。

他現在清醒得不得了,哪裏會有困意。

可是他好希望自己能睡着。

因為熟睡中的人,即使犯錯也是能夠諒解的。

眼皮逐漸變得沉重,在自我心理暗示中,盛嶼慢慢将頭靠向了旁邊人的肩膀。

當他的頭落入他肩頸的那一剎那,他便聞見了淡淡的清爽,像晨間的朝露。

舟舟的身上好香。

盛嶼情不自禁地歪頭蹭了下,還要很小心、很小心地裝作自己只是在調整睡姿。

紀尋舟低頭看向落在他肩上的重物。

盛嶼睡得很香,如同一只放松了警惕的大型犬,收起了它的獠牙,變得沒有攻擊力。

他們沒有離得這麽近過,近到在這麽昏暗的環境裏,他能清楚看見他喉結上的那顆紅痣。

網上有人說過,盛嶼最性感的就是他的喉結,上面的那顆痣,沒人不想吻,最好是能吸出草莓,看痣會不會變成青紫色。

腦海中莫名浮現出這段內容,紀尋舟面紅耳赤。

他盯着他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沒辦法再進入電影的情節裏了。

剛才播了什麽內容,他完全沒有看進去,腦海中反而像幻燈片似的閃過白天他猛握住他手的那一幕。

就像彈簧,越往下壓越不想記起,它卻兇猛地躍出。

紀尋舟想,或許心不安定是因他抵在他肩上睡覺的緣故。

盛嶼睡得這樣香,可能推開他也不會把他吵醒,紀尋舟試探性擡手,抵上他的肩膀,想慢慢移開他的頭。

誰料,他的頭猛地一轉,臉整個埋入了他的頸窩。

男人的熱氣如火焰,迅速燒着了那一片白嫩的肌膚。

紀尋舟心亂如麻,不知是真的聽見還是出現幻覺。

他的耳邊好像有人輕輕地喊了一聲:“舟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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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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