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關禁閉的第二天早上,兆子為是被一個東西吵醒的。

他朦胧間聽着好像是有什麽鳥叫的很難聽,睜眼一看,是個毛茸茸的大灰鳥趴在他的桌上偷吃幹糧!

不過這鳥雖然看起來威猛,但是并不怎麽兇悍,甚至有些膽小,不然就憑他那尖利的爪子和喙,此時現在被它大快朵頤的就不是幹糧,而是剛剛睡得香甜的兆子為了。

在原著裏,兆子為是不記得有這麽個東西的,所以沒留客氣,仗着今天屁股好了很多,立馬就從床上跳起來摸過身邊的棍子就去趕它。這只大灰鳥雖然害怕的用翅子掩着腦袋,但卻很執着,叼着胡麻餅不走。兆子為仔細一看,桌上的餅居然已經被他吃的只剩一半了!

“給你臉了是不是!”兆子為惱了,提着棍子伸出一只手,“倒計時三個數,要是你還不給我把東西放下,今天爺就要吃烤鳥了。”

“一!”

大灰鳥哀嚎着,用圓溜溜黑漆漆的大眼睛看着他,似乎是在求饒。

“二!”

大灰鳥咽下幹巴巴的胡麻餅,吓得翅膀都發抖了,還撲棱着從桌上跳下來走到他身邊。

“三!”

大灰鳥頗為讨好的拿腦袋蹭他褲腿,還發出幾聲親昵又難聽的怪叫。

本來連棍子都舉起來的兆子為,頓時被它蹭的沒脾氣。反正這幾天自己一個人在山洞也無聊,而且看這個大鳥長得有點像鷹,醜是醜了點,但挺壯實的,順手養着說不定當個靈寵也行。

于是今天太陽下山之前,兆子為就趴在床上看書學習怎麽修仙,餓了就啃餅渴了就喝水,還順手掰兩塊兒喂給大灰鳥。這只大灰鳥也挺好,不怕人也不鬧,蹲在他的床上湊過小腦袋來陪他一起看心經。唯一的缺點就是吃的太多,等到暮色降臨的時候,兆子為把手伸進幹糧袋裏想再摸一塊幹糧出來的時候,發現裏面已經空了。

這可怎麽辦,還得再過三天師兄們才來給他送飯呢。正當他發愁明天要不要烤鳥的時候,忽然想起章逸軒說過今天要來拿書,可以讓他明天給自己帶嘛。解決了問題,兆子為揉了揉大灰鳥的腦袋,讓它明天少吃點,再這樣就不養它了。

大灰鳥又叫了兩聲,似乎是聽懂了,撲騰了兩下就飛走了,山洞裏又剩下兆子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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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一天書,山洞裏光線暗下來他便覺得困了。正當他趴在石床上昏昏欲睡時,聽見洞外又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便知道這是章逸軒來了。不知是不是因為期待産生了錯覺,他覺得今天章逸軒來的時候比昨天晚了點。

章逸軒蕩着藤條跳進山洞後解下身上的小包袱,從裏面摸出一截蠟燭正準備用火石點上時,兆子為卻擺擺手說不用,伸出劍指,閉目凝神,忽然指尖就竄出一撮明亮的火苗。

章逸軒有些驚訝,看他将蠟燭點燃後輕聲問道:“你學會使用靈力了?”

“這有啥難的,看書就學會了。你應該也會了吧?”兆子為今天屁股好多了,白天他自己上了一次藥,雖然還是有點疼但是已經能坐着了。他端着章逸軒遞過來的飯盒盤腿坐在還算柔軟的石床上,拿着筷子瘋狂的往嘴裏扒飯,果然還是自己動手吃着比較爽。

“內個······”

“嗯?”今天的地三鮮和辣子雞都是兆子為喜歡吃的,他吃的頭都不擡。

“你怎麽學會的···能不能教教我?”

兆子為把腦袋從飯盒裏拔出來,有些奇怪:“你還不會嗎?”

章逸軒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兆子為覺得有點問題,按理說不應該啊。木靈根應該比火靈根更好控制才對,再加上他在門中,肯定少不了掌門和長老們的指點,怎麽能運用身體裏的靈氣這麽簡單的東西都不會呢。

不過能看見平日裏都極其傲氣的章逸軒服軟,兆子為覺得新奇之餘更多的是暗爽。他三下五除二的吃光了飯,用手背抹了抹嘴就從床上跳下來準備去教他,結果被章逸軒瞪了一眼:“洗手去。”

“······真麻煩。”兆子為跑到山洞裏的泉眼邊上掬水洗幹淨了臉和手又漱漱口才回來,章逸軒才滿意的點點頭遞給他一塊潔白的絲帕,讓他可以開始了。

兆子為試探着把屁股在石凳上落下來,指着自己的肚子,又指了指腦袋說道:“其實很簡單的,只要集中精神,氣沉丹田,把你的靈力想象成一個具象化的東西,然後讓它像噴泉一樣從身體裏湧出來就好了。”

章逸軒聽得一頭霧水,不可置信的問道真有這麽簡單?

“騙你幹啥。你看我給你演示一遍。”兆子為閉目深吸一口氣,雙手自頭頂平行慢慢的落在丹田的位置,然後猛的睜開雙眼,章逸軒感覺到周圍泛起一陣熱浪。

“這就是我的靈力。你試試看。”

章逸軒狐疑的模仿着他的樣子試着也閉上眼睛,将手慢慢的放下來調整呼吸,正當他覺得一點感應都沒有的時候,一雙手從身後環了上來抓住了他的胳膊。

“放松。”兆子為貼着他的耳朵輕聲道,“你看你,太緊張了,肌肉都繃着。”

“可是、你不是說、要集中精神嗎?”

“那也不是這麽個集中法。”兆子為把手搭在他的頭頂,“讓精神都集中在大腦,身子放松,找到一種自己馬上要飄浮起來的感覺就好。”

章逸軒緊閉着眼睛,有些着急的呼吸了兩下,失落的睜眼道:“我、我放松不下來······”

兆子為聽他呼吸短促,确實不像假話,念在他照應自己的份上難得耐心了一次,抓着他的手貼上自己的小腹:“你感受一下我是怎麽呼吸的。就這樣,慢慢的吸氣,吸到再也不能吸為止,然後一秒一秒的呼出來。”

章逸軒不知怎的,忽然低下頭不敢看他,手也虛浮着不願意貼上去。兆子為見狀以為他嫌棄自己,頓時不耐煩了,說你不學就算了,我還不教了呢。

“別!”章逸軒連忙扯住了他的袖子,“我學。你再教我一遍。”

“行吧。這次你一只手按在我的丹田上,一只手按在你自己的丹田上,感受感受有什麽區別。”

兆子為放慢節奏調整了兩個呼吸,然後問在一邊低着頭的章逸軒感覺到什麽不同了嗎。章逸軒若有所思道:“好像是有點不同,但是我不知道為什麽,就調整不到你那種狀态,明明我都在心裏默念着掌門教我的心經啊。”

“你站起來。”兆子為這次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小腹上,“你呼吸一次我看看。”

結果他這樣一弄,章逸軒更緊張了,小腹的肌肉攣縮在一起,氣都快喘不上來,扭着腰想要閃開。

“別躲,”兆子為扣住他的腰,“你是不是肚子疼?怎麽抖的這麽厲害。”

“沒。”

“剛才看你就有點不對勁。你今天臉色有點差,就跟沒吃飽飯似的。”

他話音剛落,章逸軒的肚子裏就傳來咕嚕一聲。

“你真沒吃飯?”

章逸軒沒說話,但看表情兆子為就明白他是默認了。

兆子為剛想數落他在門派裏放着那麽多好飯好菜還不吃呢,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只是他話還沒出口,忽然想起,自己犯了錯門派裏是不可能讓他來給自己送飯的。那他的飯菜都是從哪兒來的呢?

“章逸軒,你不會是偷着把自己的飯給我了吧?”他沉聲道。

兆子為幾乎沒有這麽正經的喊過自己的名字,弄得章逸軒渾身不自在,腦子也亂糟糟的,就下意識的點點頭。這麽一看,兆子為不用問也知道昨天晚上的飯是怎麽來的了。

他去幹糧袋子裏摸了摸,還有半塊胡麻餅。兆子為從爐子上提起開水給章逸軒倒了一杯,讓他将就着吃吧。

“內個,謝謝你了。”兆子為看他捧着幹硬餅啃的費勁,心裏有些複雜。

“沒事。”章逸軒啃了半天也沒啃下來一塊,便不動聲色的把餅放下,端起熱水慢慢吹涼喝了一口,結果不小心喝的有些急被燙到,吐着舌頭用巴掌扇風。見他跟貓似的怕燙,和平日裏趾高氣揚的樣子一點不同,兆子為竟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章逸軒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笑什麽。”

“沒沒沒,就是覺得師兄你還挺可愛的。”

“滾——唔!你走。”舌頭剛燙着又咬了一下,章逸軒變成了流淚貓貓頭。

“哎我記的我上次說就沒事呢,怎麽這次你就咬着了呢?”兆子為無視了他眼睛裏的怒氣歪着腦袋裝傻,“好像這個相親相愛咒好像有限定範圍,只要咱倆不面對面說話好像就不好使。”

章逸軒含着淚不想理他,問他還教不教,不教自己就走了。

“別走啊師兄,我這就教你。你肚子好些了嗎?”

“嗯。”

“那咱們再試一次。”

這回章逸軒按照兆子為說的,盤腿坐在床上,調整這呼吸凝神聚氣,然後再将靈力彙聚于手掌,折騰了足足有一個時辰,終于有一撮綠色的小嫩芽從章逸軒的掌心中生出來了。兆子為見到後比他還高興:“你看,這不是會了嗎。”

“好像···也沒有那麽難。”

“當然了。”兆子為一屁股坐到他身邊開始跟他解釋,“按照常人的修仙速度,當然是不可能這麽快的。但是咱們是有主角buff的,而且又靈氣最最充盈的上修界,在下修界比金子還珍貴的天地精華萬物靈氣,上修界俯仰皆是。所以你只要學會自如的呼吸,将周圍的靈氣和自身的靈力相結合,就能很快的運用自如了。”

“那如果将來去下修界除妖,沒了這麽旺盛的靈氣怎麽辦?”

“不着急,你先練會了這個再說。”

“我不是已經會了嗎?”

兆子為又賤兮兮的笑,單手托腮,另一只手伸到他面前把火焰凝聚在掌心裏,不斷變換成各種小貓小兔子小狗的形狀:“什麽時候師兄能練到我這種地步,再教你下一步。”

“這有什麽難的,我也可以!”章逸軒為了證明自己,在盤着腿坐在石床上跟自己掌心裏還不算茁壯的小嫩芽較勁。

兆子為看他雖然認真,但是體力實在是跟不上了,掌心中凝聚的綠光越來越淺。正當他準備想辦法給章逸軒弄點吃的時,他聽見有難聽的嚎叫聲往山洞來了。

大半夜的聽到這種聲音,章逸軒渾身一顫飛快的竄到兆子為身後,有些害怕的攥着拳頭問這是什麽東西。

“瞧把你吓得。”兆子為笑着對洞口抓着只亂跳的兔子進來的大灰鳥招招手,“過來。”

大灰鳥獻寶似的把還彈着腿的兔子叼過來,努努嘴示意是給他的。

“還挺能幹。師兄你看,這是不是鷹啊?”兆子為摸着大灰鳥的腦袋說道。

“你養的?”

“嗯。”

章逸軒見着鳥雖然長的挺兇,但是乖巧聽話,便也逐漸放下戒心從兆子為身後爬出來,橫看豎看後,指着鳥的腳說道,“我覺得不是鷹。你看,他腳上有毛,而且體型也比鷹要大,應該是雕。”

“雕?”

“嗯。”

“那挺好。”兆子為樂呵呵的接過兔子跳下石床去找刀具處理皮毛,對着跟在自己身邊的大鳥說道,“以後你就叫小沙了。小沙雕,多好。”

章逸軒正準備繼續跟自己較勁,忽然聽他這麽一說也笑着哼了一聲:“這名字倒是襯你。”

“是啊。那師兄你別跟着我學了,萬一也把你教成小沙雕怎麽辦。”兆子為蹲在爐子邊收拾兔子,随手扔一條腿喂給小沙。

“那把書還我。”

“別啊師兄,我還沒看完呢。”見他要走,兆子為緊忙攔在他身前,“都這麽晚了,要不明天早上再回吧。”

人家千辛萬苦的給自己送飯送藥送心經的,兆子為雖然還不算多喜歡他,但也在心裏的把他當成朋友了。這大黑天的外面又是高聳入雲的山崖,兆子為覺得自己要是這麽讓章逸軒回去,那就真不是人了。

“讓開。”章逸軒冷着臉不為所動。

“我給你烤兔子吃。我手藝可好了!”

看他實在是熱情,章逸軒便半信半疑的在洞中留了下來。可是半個時辰後,他吃着佐料全無還烤的硬邦邦生一塊兒糊一塊兒的兔子肉時,就知道自己不該相信他的鬼話。

兆子為啃了一口自己的傑作,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忘了這裏不是游戲,烤兔肉不會自動生成,還得自己學呢。”

章逸軒冷哼了一聲,勉強着又啃了幾口兔肉填飽肚子,在石床上躺下來正準備睡覺的時候,發現兆子為也脫了靴子往上擠。

“師兄你別看我。這就一張床,山洞裏這麽涼,睡在地上是要生病的。”兆子為提着一只靴子站在床邊看他。

“嘎啊!嘎啊!”見章逸軒不好說話,小沙還在一邊幫腔。

架不住現在這地界算是兆子為的,章逸軒終是不情願的往裏挪了挪讓出半張床,還頗為兇狠的告誡他要是敢半夜打呼嚕亂動就把他踹下去。

“嗯嗯。師兄我先睡了,晚安。”累了一天,兆子為随意應付着,翻身就睡。

小沙到是很懂事的飛到桌上,用翅膀扇滅了燭火,也跳到兩人中間縮着脖子睡了起來。

夜裏,睡不着的章逸軒側過身來,看着身邊睡得香甜的一人一鳥,輕輕的嘆了口氣。

如果不是自己,兆子為本不該來到這種地方受苦的。

【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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