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為了讓無栖選到喜歡的洞府,舒子清直接将宗門金策搬到了千草峰上。他小心翼翼展開金策,對無栖招招手:“賢侄,這是我無極仙宗所有洞府,你看中意哪一個?”

金策用術法繪制而成,是修真界版的堪輿圖。舒子清帶來的金策更加特殊,除了山川河流和靈氣流轉外,還能看到宗門內所有弟子的洞府和他們本人的行蹤。

淡金色的靈光映襯着墨綠色的山巒,無極仙宗的山頭綿延千裏,底蘊可見一斑。

舒子清随手指了幾個山頭:“這幾個山頭就不錯。”

能入宗主法眼的山頭自然不錯,舒子清指出來的山頭靈氣豐沛,草木繁盛,看着就比別的山頭美麗。雖然山頭上已經有好幾個洞府了,但是這在他看來都不算事。

然而無栖的目光卻看向了金策的東南角,東南角有一撮顏色暗淡的山頭。別的山頭青枝綠葉,這幾個山頭卻像禿了一樣,山上連幾顆樹都見不到。在山明水秀的宗門中,這幾個山頭算是特立獨行的存在。

無栖輕輕點了點這片山頭,“叔父,我覺得這幾座山挺好。”

舒子清有些為難:“賢侄,你要不要再看看?”

無極仙宗東南角原本是宗門煉器師的駐地,數百年前有一個高階弟子煉器時不小心炸爐了。爆炸産生的強大威力波及到了附近幾座山上,所有的植被都被煉器爐中跑出來的丹火燒成了飛灰。

靈火灼燒過的土地很難長出植被,哪怕經過了數百年的溫養,那幾座山頭依然靈氣匮乏。仙門弟子選擇洞府的時候都會選擇靈氣豐沛的山頭,因此那幾座山頭一直空着,時間長了就成了荒山。

無栖的手指從這幾座山頭上滑過,深邃的眼眸中露出了幾分堅定和滿意,“就這裏了,我能選擇這裏做洞府嗎?”

舒子清嘴唇翕動眼眶泛紅,“賢侄啊……”這孩子和他父親一樣溫柔和善,就連挑選洞府,他都不想給別人添麻煩。

*

雖然早就知道即将作為洞府的幾片山頭不咋地,可當他們親自來到山中時,一人一蛇還是被眼前的景象鎮住了。

丹火有毒,燒灼後的土顏色焦黑,上面長着的荒草大多是生命力極其頑強的毒草。毒草招來了一些毒物,走上幾步就能看到逃竄的蛇寵。能長出荒草來的焦土并不多,山上更多的是裸露在外的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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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頭下方有個很大的湖泊,煉器爐爆炸之後的丹毒外洩,最終沉澱在湖中,将一湖水染成了黑色。

窮山惡水,凄山苦水,難怪無極仙宗的弟子們趕路都繞開這片地方。

舒子清見一人一蛇盯着山巒久久不語,他搓搓手溫聲道:“賢侄,如果現在你想換個洞府,也是可以的。”

無栖回過神來笑道,“不用,這裏挺好的。”一想到能将這裏改造成一片樂土,還挺有樂趣和成就感。

舒子清見無栖下定了決心,他也不再阻攔。無極仙宗的老祖撸起了袖子,“賢侄啊,那叔父先幫你在這幾座山上設置幾個陣法?”

無栖思忖了片刻後緩聲道:“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擺下防禦陣法?”

舒子清滿口答應:“沒問題!”

*

荒廢了數百年的幾座山頭上緩緩升起了淡青色的結界,宗門有眼力勁的修士一眼就能看出,這是老祖布下的陣法。這個陣法同主殿外的陣法一模一樣,由此可見傳聞是真的:老祖對新收的弟子極為看中。

宗門弟子們不由得對新出爐的小師叔祖充滿了好奇,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麽樣的人,能得老祖如此青睐。

“吓死我了,我還以為小師叔祖真的占了千草峰。早知道小師叔祖挑選的是荒山,我們何必火急火燎?”往日需要飛行兩日的路程,在大家的齊心協力下竟然只用了一天就飛完了,無極仙宗的飛舟差點冒煙了。

“不知道小師叔祖長什麽樣,我們以前見沒見過?以後大家都是同門了,得搞好關系。”

“對了,陸闖中途不是回了一趟宗門嗎?寧師弟有沒有聽他說過什麽?”

被點名的寧知一臉懵逼,“我也不知道啊。”在遺跡時,陸師兄确實對他說過要回宗門一趟,但是回宗門做什麽他一句都沒透露。

說起陸闖,寧知有些擔憂:“陸師兄說他還要回遺跡,可是後來也沒回來。不知道是不是路上出什麽事了。”

同門們紛紛寬慰道:“放心吧,陸闖膽大心細,不容易出事。”

閑談間,飛舟緩緩在泊岸上停了下來,寧知一行談笑着從飛舟上走了下來。這時大家看到泊岸上站着一個虎頭虎腦的小道童,小道童睜大雙眼,目光在下飛舟的同門臉上掃過。

從他身邊走過的同門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小道童圓鼓鼓的臉頰:“小琥珀,看什麽呢?”

道童名為琥珀,他是陸闖下山時救下的孤兒。孩子無處可去,陸闖便将他帶回了山門,挂在了自己名下,等琥珀再長大一些,就能做陸闖的正式弟子了。

琥珀的性子随了陸闖,聽見師叔師伯們問話,他大着嗓門說道:“師父讓我在這裏等寧知師叔!”

寧知快步上前:“琥珀?是不是師兄有話要對我說?”

琥珀咧開嘴笑出了兩個小虎牙搖頭晃腦,“是呀!我師父說他要像老祖看齊,做真正的男人,然後他就去閉關啦!”

衆人哄的一下笑了:“看吧,被我們說中了。”

寧知摸了摸琥珀的腦袋,“師兄就是讓你告訴我他要閉關的事情嗎?”

琥珀揚起脖子笑容燦爛,“不是!師父說他給你準備了一個大大的驚喜,不用感謝他。”

這可将寧知鬧糊塗了:“驚喜?什麽樣的驚喜?”

琥珀眨了眨圓圓的大眼睛脆生生的說道:“不知道呀,師父說得讓師叔自己去發現。他說這份驚喜能讓師叔您哭出來~他讓我這段時間跟着師叔。”

寧知不解:“啊?跟着我做什麽?”

琥珀從袖中掏出了幾個亮晶晶的留影石,“師父讓我把師叔哭的樣子記下來,等他出關之後就給我買糖葫蘆吃。”

寧知:“……”果然是陸師兄會做的事。

*

日暮時分,舒子清扶着腰慢吞吞往屋檐下的躺椅上挪。人果然不能養尊處優,記得當年他和蘇栖兩在冰原上疾行七七十四九天,大戰魔修三天三夜,哪怕負傷依然生龍活虎。

如今不過去了一趟遺跡,将無栖的東西打包來宗門再順手給他布置好了一點點山頭,舒子清已經腰酸背痛腿都快抽筋了。

屁股接觸到躺椅的時候,舒子清的骨頭發出了舒服的“咔咔”聲。他不由得嘆了一聲,“哎~舒服~”

話音一落,他立刻感覺到有什麽正在注視他。凝神一看,只見無栖的小靈寵正懸在晾衣繩上,用一對紫葡萄似的小豆眼盯着自己。

面對小輩的靈寵,舒子清總是格外有耐心。他對小蛇招招手,“小乖乖,你叫什麽來着?”

池硯的身體在繩上饒了兩圈,又對着舒子清吐了兩下蛇信,“池硯,我叫池硯。”

舒子清身體向後靠在了躺椅上,“池硯?好名字。”頓了頓之後他緩聲問道,“池硯,你跟着小栖多久了啊?”

池硯雙眼一翻,尾巴尖畫着圈圈,“好多好多年了吧~小栖有多大,我就有多大。”

舒子清神識一探,只見無栖正在房子旁邊喂雞。他壓低聲音對池硯招招手,“池硯哪,老祖問你幾個問題,你要是能如實說,老祖賞你一粒增元丹。”

在遺跡中舒子清遭受了強大的排斥,為了早些能将無栖帶出遺跡,有很多事他沒來得及問。路上他數次想要問無栖,可是又怕勾起那孩子的傷心事。

現在無栖正在忙,池硯又會說話,舒子清心想,這正是問話的好時間啊!他想要問一問無栖在遺跡中的這些年都經歷了什麽,更想問一問摯友當年有沒有留下只言片語。

為了表達自己的誠意,舒子清從袖中摸索出一瓶丹藥擱在了一邊的小木桌上,“看到沒?上好的增元丹,你修為不差,服上一粒說不定就能化形了哦。”

池硯身體猛地僵住了,他豎起脖子盯住了丹藥瓶子,目光在藥瓶子和舒子清身上來回。

舒子清擺出了慈祥的笑容,他就知道沒有哪種靈獸能受得了增元丹的引誘。為了讓池硯更加感興趣,他将藥瓶上面的玉塞拔開,捏了一粒丹藥在指間,“無栖這孩子今年多大了?你和他在遺跡裏面住了多少年?告訴老祖好不好?”

增元丹散發出了清新的香氣,小金蛇似乎全身心都被丹藥吸引了,他歪着腦袋直直盯着舒子清的手指。

舒子清将丹藥伸向了池硯,他的聲音更加低沉,“你說你和小栖一樣大,那你見過無栖的父親嗎?”

池硯的目光從丹藥上挪到了舒子清臉上,紫色的眼睛中閃過了一道細微的亮光。如果無栖在,他會知道這是池硯發怒前的标志。

然而舒子清并不知道池硯的習慣,他正捏着丹藥在池硯腦袋前晃動着,“乖,只要告訴我,這粒丹藥就是你的了。”

說時遲那時快,池硯脖子一伸便将那一粒丹藥叼在了嘴裏。金蛇的蛇身像是電光一般竄了出去,脆嫩的聲音回蕩在舒子清耳邊:“你是誰的老祖?!記住了,爺才是老祖!”

一陣風吹過,舒子清怔怔看向空蕩蕩的指間。作為一個化神境的人,雖說他修為有所折損,怎麽也不會被一條小蛇從手上搶走了丹藥。

這條蛇……實力不可小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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