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85章

那只是酒後意外一吻。

周寄疆并不覺得那個帶着龍舌蘭清烈灼熱氣息的吻,帶有多少真情。

可這張照片的存在讓他稍稍訝異。

畢竟這張照片的視角一看就是某個狗仔爬上歪脖子樹在窗外偷拍。所以幾年前謝庭寒去找狗仔拿回偷拍照片還一直保存着?

888系統那句“他愛你”仍然回蕩在周寄疆的腦海裏,他低眸注視着男人指尖間那張邊緣泛黃的照片……

照片裏的黑發少年淡漠清冷的眸似被酒意熏紅了,無法自持,低頭湊近那個單膝跪地的人。

仰頭被迫接受親吻的另一個少年,面容清俊幹淨,是周寄疆。

——

“周周。”

機場,耳畔熟悉的低沉嗓音連同照片如同打開潘多拉魔盒的鑰匙,周寄疆不免想起以前的事情。

其實那時候周寂疆将人推開,謝庭寒始料不及額頭磕在窗邊紅了一塊。

他以前鮮少反抗,或者說是拒絕。

可那次,周寄疆抿唇,他眼裏有困惑,他不明白謝庭寒為什麽折磨他,卻還按捺不下靠近。

難道謝庭寒突破主角受人設,對他這個炮灰有了那麽一點感覺?

他想開口問,可謝庭寒緩慢支起來身子,脊背挺拔,眸子裏酒意消弭,唯有神情風雨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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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寂疆看着他,那句“為什麽”卡在了喉嚨裏沒有問出來。

答案已經很清晰了。

謝庭寒面帶厭惡擦了擦唇,那厭惡似是難以置信,又似是厭恨到極致。

他說:“認錯人了。”

那夜,周寄疆想,遭受莊園書房裏那些□□與鞭撻其實也沒那麽恐怖。

有時候,毀掉一個人的自尊與脊梁,只需要三言兩語。

而少年周寂疆的脊梁,以及那深藏在內心深處無法宣洩的依稀愛慕,也确實在那一刻被徹底敲碎了。

從此再無複原可能。

——

似乎難過的事情總是會在人類的記憶裏留下深刻而無法泯滅的痕跡,這些痕跡會暫時封存卻永遠也不會消失。

周寂疆閉了閉眼,消化了這些記憶深處的信息,随即睜眼,看向那個身高腿長又渾身矜貴氣兒的俊美男人。

謝庭寒是公衆人物,戴了黑色口罩,露出外面肌膚格外蒼白細膩,眼神望過來陰郁又帶着難解的危險魅力。

旁邊路人默默打量着他,有些人則直接認出他但不敢上前。

安檢員是後者,他看這顆樂壇星星竟然降臨機場還莫名其妙跟一個陌生俊秀男人對峙,一時間愣住不前。

處于上流社會的人,連站在那裏就是高不可攀存在。

于是安檢員小心朝向那個清俊男人,低低問:“這位先生,你們認識?要不等我給謝先生安檢完,一起走?”

“可我并不認識他。”哪知這位看起來格外溫和平緩的男人擡起清俊柔和面目,淡淡道。

安檢員心想照片上那樣親密了還裝不認識呢。

估計這位先生就是那個跟星星官宣戀情結果臨陣脫逃的渣男了。

安檢員心裏想着,眼神也帶着譴責。

可周寂疆只淡淡撇了一眼謝庭寒,漠然置之,轉身離去。

謝庭寒望着他毫不留戀背影,手緊了緊,幾乎将那照片握皺了。

可反應過來,他又驟然松手。

那是他們少年時期唯一被記錄的情意……

謝庭寒當時愛意早已在周寂疆多年陪伴下生根發芽,他不知道為什麽當時會買下狗仔這張偷拍照并且保存多年,他只是覺得好玩。

可現在他明白了。

周寂疆卻一點兒也不在乎了。

沉默中,安檢員也格外奇怪,這位樂壇星星明明在熒幕裏都是清冷漠然形象,可他此刻卻将照片小心翼翼放入袖中,視若珍寶。

“謝先生,既然他并不珍惜你,那你何必……”安檢員生氣說着,卻被打斷了。

“你知道什麽?”謝庭寒略微側頭,那眼神極地之寒,讓人不敢逼視。

等安檢員低下頭不敢再說,接着謝庭寒字字句句道:“你們都不知道他有多好。”

是啊,可是誰能知道呢?

安檢員變成石頭一樣立在那裏,看男人提步,追逐着那身影而去。

——

周寂疆從來也不知道主角受謝庭寒竟然能這樣招人煩。

上飛機,他發現那個身高腿長的男人縮在他旁邊座位,仍然戴着黑色口罩,擡眼望向他,鳳眼微彎,目光如炬。

旁邊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喜笑顏開去了頭等艙,剛好跟周寂疆擦肩而過,還勸道:“你這男朋友不錯了,為了道歉還特意跟我換座位,哎呦我活了這麽多年還沒坐過頭等艙呢!”

周寂疆頓了頓,輕輕笑了聲,卻不是對那位中年男人,而是低頭俯視那身姿挺拔斐然的俊美男人,他嘴角扯了下,說:“是嗎?”

“對啊對啊……”中年男人以為他對自己說話,于是瞥了眼謝庭寒,又按住他肩膀将他直直按在了謝庭寒身側座位。

力度挺大,周寂疆大病初愈尚虛弱,一時不察半個身子砸進男人清冷帶雪山清冽味道的胸膛,一手搭在座位扶手上。

他皺眉要直起身,可背後那只手順勢摁住他腰身,不知碰到哪個敏感部位,一麻,他又掉回了那個懷抱。

中年男人爽朗笑:“兩個帥小夥子鬧什麽矛盾嘛,這不就挺好?”

說完旁邊飛機乘客都笑了,開始起哄。

謝庭寒是最不喜歡這種嘈雜又市井氣的地方的,可是他口罩外那雙狹長鳳眼緩慢彎出了一個愉悅弧度。

氣氛都到這裏,周寂疆再拒絕似乎咄咄逼人又不識擡舉,于是他就安靜坐在謝庭寒旁邊座位,拿出醫書來看。

飛機裏除了幾個人竊竊私語,也就只剩下了書頁翻動時的沙沙聲。

周寂疆五歲時剛進謝家莊園,喜歡靠近謝庭寒然後說些漫無目的又蠢蠢的廢話,後來少年時期會小心翼翼問他最近還好嗎?

謝庭寒偶爾高興了就會回答,當然,大多數時候都是周寂疆自言自語。

而現在,周寂疆失憶後并不喜歡說話,或者說是在謝庭寒面前并不喜歡。

可哪怕這樣,謝庭寒小心翼翼捏着他的手指,望着他專注且清俊的眉眼就已經覺得十分滿足。

可是時間流逝,這滿足中漸漸生出貪欲,周寂疆低頭看書時神情專注認真,仿佛與這三千繁華世間抽離,謝庭寒讨厭這種無法參與他靈魂世界的失控感覺。

謝庭寒從來不是善類,他只會掠奪與吞食,他已經克制萬分才能不去将失而複得的眼前人直接抱在懷裏帶回謝家莊園,然後永遠囚禁起來讓人為他所專屬。

“嘶。”周寂疆輕輕吸了口氣,手指被攥疼了。

謝庭寒似乎也從失神中回過勁兒來,他低眸,手發抖輕輕揉着他的手指,說:“對不起……”

謝庭寒此人清冷又驕傲,進了娛樂圈也是不改其冷淡與矜貴少爺氣,招惹一衆對頭。

怕是粉絲跟對頭瞧見他慌忙道歉都能跌破眼鏡。

可重生以來,謝庭寒确實放下驕傲說了好幾次“對不起”。

旁邊人看着那清冷冷淡的俊美男人低頭道歉都覺得不自然,跟高嶺之花墜落神壇似的讓人惋惜。

可周寂疆只是站起身,久久看了底下人一眼,說:“你确實應該跟我說對不起。”

這句話讓謝庭寒回憶到什麽,脊背微微顫抖,整個人好似陷入了夢魇。

這狀态怪異,像是心裏落下什麽病了,自謝庭寒重生以來很多次這樣身體不受控制戰栗抽搐,還難以自持自毀傾向。

這樣痛苦,謝庭寒望着他的眼神仍缱绻情意湧動,那樣洶湧,幾近瘋狂。

周寂疆卻沒有再理,他沒有猶豫跟前面一個年輕大哥換了座位,然後繼續埋頭看醫書,把身後人完全當成了透明人。

主角受出了心理問題,怎麽辦?他又不是心理醫生。

不過他好像是有一段時間想要研究心理學來着……

周寂疆略微出神,又很快清醒了。

學什麽心理學呢?他自己不是要去看心理醫生嗎?

到時候學好心理學,醫者自醫?

888系統沉默良久,還是沒忍住被自家宿主略微脫線的思路給驚到了:【竟然還有這種操作?!】

這連看心理醫生的費用也省了,太強了吧?

周寂疆:“……其實我覺得系統跟宿主意識互通,真是件侵犯隐私的事情。”

容易腳趾摳地。

系統想了想也是,畢竟自己胡思亂想被人聽了去也夠丢臉。它道:【這個制度體系的不足,我會告知新主神。】

改不改就是上層人員決定了。

周寂疆也聽明白潛臺詞,于是他輕輕“嗯”了聲,繼續看手裏醫書。

看累了他閉着眼不知何時睡着了。

經濟艙座位普通,稍硬。可他不知道為何這一路睡得很熟,直到旁邊走路聲音頗吵,他才迷迷糊糊睜開眼,還沒清醒過來,臉頰就被人輕輕捏了捏。

周寂疆掀了下眼皮子看見截黑色襯衣,他朦胧着雙眼,低低搖頭:“寒鴉,別鬧。”

“清醒點,該下飛機……”耳畔低沉沙啞嗓音誘哄着,溫柔如夏日暖陽,又忽而在某個瞬間陰郁如冬夜漆黑飄雪,“你說什麽?”

頰邊手指不受控制用力,周寂疆擡起清俊的臉,疼得厲害,他直直皺眉,似清醒過來了。

半夢半醒間說出來的話最為真實,又傷人。

謝庭寒心尖被那句話刺得淋漓鮮血,但他還維持着表面冷靜,等着對方那句抱歉。

還能怎麽辦?他像闖進那個惡心男人別墅裏把周寂疆帶走那樣強硬掠奪,然後讓周寂疆更厭惡他?

他已經準備笑了,臺詞就挂在嘴邊“好的沒關系,我知道你只是剛睡醒”。

可是周寂疆只是偏頭撇開他的手,淡淡說了一句“認錯人了”。

是的,就四個字。

認、錯、人、了。

這四個字似曾相識,又極其諷刺,好像能化作一把刀,直直把人的心窩子跟自尊心搗個稀巴爛。

謝庭寒以前漫不經心用這把刀傷人,現在,刀刃對準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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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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