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5章
◎做我的情人吧◎
池嶼話一說出口, 瞬間就開始後悔起來,僅剩的理智繃緊了他腦子裏的最後一根弦。
手邊的酒瓶被他緊緊攥着,易拉罐的瓶身被捏扁, 沒喝完的酒水從瓶口處溢了出來, 順着消瘦的腕骨淅淅瀝瀝的往下滴。
他閉了閉眼, 已經做好被呵斥、被推開、被無情拒絕的準備。
哪想到透過一片嗡鳴的耳鳴聲, 江準沉靜的嗓音,仿佛跨過山海而來。
“好。”
江準說:“好。”
池嶼怔愣片刻, 耳膜的蜂鳴聲更大, 轟隆作響。
他猛地甩開手裏的酒, 拽着江準的襯衣領口就湊上前去, 緊貼着江準唇邊。
呼吸交融之際, 池嶼連眼眶都開始泛紅。
池嶼問:“你到底,聽清楚我說的是哪個‘做’了嗎?”
江準的嘴唇動了動,他好像說了什麽,池嶼聽不清。
距離太近, 視線無法聚焦,簡單的幾個音節, 僅憑嘴型連唇語也分辨不出來。
帶着酒香氣的唇貼合着下颌骨的線條向脖頸處延伸,一路落到咽喉,又順勢向下,貼緊在鎖骨處的凹深部位。
手指粗/暴地将襯衣領口扯開,溫潤的舌/尖席卷着利齒,與突出來的骨節相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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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分不清是酒意還是情意, 讓人徹底失了神智。
眼前覆着一只大手, 将世間所有盡數封閉在那片狹小的黑暗裏, 頭向後仰着, 後腦着在人肩膀之上,脆弱的脖頸線滑出一個漂亮的弧度,突出的喉/結還在止不住的上下顫抖。
雙手相疊,白皙的腕骨之上,那顆小痣與江準的手臂貼的緊密,被覆蓋在那結實的臂膀之下。
明明是自己先提的要求,明明在做着世間最缱/绻的事情,明明某種物質已經沖破了牢籠,沾染在另一人的手上挂起一片黏膩。
可是池嶼還是覺得,在此時,是他這一生中,最空寂、無望的一刻。
他的懷裏空空如也,什麽也握不住。
江準的手心傳來一片潮濕的溫熱。
順着指縫往下淌。
他垂眸看着懷裏的人,入目是一片的白。
那張終日靈動的臉被自己的手掌擋了大半,只剩下挺翹的鼻尖,和微張着的、濕潤晶瑩的唇。
脆弱的脖頸離自己的掌心不過半寸,只要伸手,就能一手掌握住人命運的咽喉。
衣領被蹭的大敞,鎖骨處還挂着銀色的鏈墜,只要附身,便可以弄紅那不見天光的白皙。
沾了潮氣的衣物攜裹勁瘦的腰,仿佛貼合便可輕松掌控。
更何況……
人已經癱/倒在自己懷裏,軟的不成樣子,輕喘的鼻息打在自己的耳畔,一片熱淚,乖順的沿着垂軟的發絲,淌了滿面。
脆弱不堪,若是再……
那便真成了破碎一片。
後槽牙緊緊咬在一起,江準脖頸處的筋脈都繃得直了起來。
眼底猩紅一片,額前沁出了細密的汗。
“哥哥……”
恍惚之間,江準呼吸一窒,只恨不得自己也灌下幾兩燒酒,将他一直以來所強撐着的束縛徹底抛在一邊,什麽也不管。
池嶼回過神來,推開了遮在自己眼前的手,無力的垂着頭,任由眼淚砸在自己的大腿上。
直到自己的額角落下一個吻。
他被人圈在懷裏,被人幫扶之後,還多得到了一個充滿了安慰意義的吻。
江準的吻很輕,落在潮濕的發絲之間,停留片刻,最終只留下了一片帶着呼吸的溫熱。
池嶼醉了,醉的徹底。
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麽被收拾幹淨,不記得自己是怎麽被人抱到了床上,更不記得自己是怎麽摘下江準手指上的戒指,奮力地扔了出去之後,江準在他耳畔說的那句話。
等再度醒來,房間內充斥着粥的香味,他看着自己眼前那熟悉的天花板,出神片刻。
我怎麽……睡在自己家的床上?
斷斷續續的記憶湧了上來,像蒙太奇的畫面,盡數灌進自己仍不清醒的大腦中。
我昨天……都幹了點什麽?!
他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掀開被角,朝着自己的身上看了一眼。
嗯,睡衣睡褲,穿的整整齊齊。
嘶……?
再度掀開衣服,也不知道該檢查什麽,胡亂地在身上找着。
嗯,好像什麽也沒有,哪裏都不疼。
就是腰上這一塊兒泛着青黃色的紫是怎麽回事?
池嶼對着自己腰窩戳了戳。
不疼。
?
哦,想起來了,好像是幾天前在門把手上撞得。
更不應該了啊……
他又不是沒有和江準做過……上一次自己起床的時候……可絕對沒有像這樣……這麽……
池嶼絞盡腦汁,憋了半天,終于給自己想出來了一個形容詞——
完好無損……?
啊呸!什麽玩意兒!
他随手揉了揉自己的頭,将本就睡得亂糟糟的頭發揉的更亂了些。
他甚至開始懷疑停留在他腦海裏那些不甚清明的畫面,又是自己做的一個夢了。
如果不是他發現自己并沒有穿內褲的話。
池嶼扯了扯自己的褲腰,直接懵了。
門外發出一陣叮叮咚咚地響聲,像是從廚房傳出來的、碗碟碰撞的聲音。
江準還在。
江準又在給他洗手作湯羹。
池嶼‘唰’地一下又把自己蒙回進被子裏。
啧,我還是扒拉扒拉蛋睡吧!
池嶼在心裏暗罵道。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如果不是宿醉過後的頭疼和胃痛瘋狂叫嚣着的話,池嶼只覺得自己能在床上一直躺下去,躺個三天三夜,直到把江準‘躺’走。
但是無果——
他看了一眼神色不佳的江準,又瞅了瞅自己面前的粥,腦子卡了半天的殼。
手中的勺子對着碗裏的粥攪動了兩下,傳出瓷制品相互碰撞的清脆響聲。
那碗粥香氣逼人,蒸騰的熱氣直往人面門上撲。
池嶼偷偷掃了江準兩眼,見江準只沉默地坐在自己對面,看不出來他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情緒。
反正絕對不怎麽好。
池嶼如是想。
客廳被江準收拾的幹淨,昨天醉酒放縱的痕跡已全然不在,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般。
窗戶大開着,房間內的煙酒氣味也被冷冽的空氣所換,就連煙灰缸內僅剩的兩個煙蒂也被倒的幹淨,擦拭的連水痕都沒有。
更別提被自己随手亂扔在地上的空酒瓶了。
池嶼偏了偏頭,視線往沙發上看了過去。
嗯,如果沙發上沒有自己撒上的半瓶酒的印記。
倒像是真的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了。
真的……不該喝那麽多的。
池嶼暗自想。
fourloko不愧是fourloko。
又名失/身酒的fourloko。
啧。
也不知道昨天那頓荒唐算不算的上是‘失/身’。
上一次兩個人的醉酒最終導致了一夜瘋狂過後,江準對他一退再退,而後避無可避。
那這次呢?
真正經啊。
連瘋狂都沒有了……
池嶼垂了垂眼睫,攥着勺子的指尖微微發力,食指上泛起了點白。
已經……在很努力的在避免了。
可是為什麽,還是陰差陽錯的沿着他母親曾走過的那條路,一路向前狂奔,怎麽收也收不住。
那會是個什麽結局池嶼再清楚不過了。
一個以為自己可以負責的父親最終被責任感徹底壓垮,一個認定為了得到就要不擇手段的母親最終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兩個人年少時的一個錯誤,繼而造成了一個錯誤生命的延續。
愛恨糾葛,彼此痛苦,掙紮不出,放任隕落。
強扭的瓜可能不甜,但是解渴?
池嶼簡直想笑。
解了一時之渴,那麽然後呢?
更何況是江準那種人。
他想負責、他要負責,他又能負責多久?
他的道德感和責任感最終會被時間和熱情消磨殆盡,然後變成自己最不齒的那種人。
就連他自己,都會覺得自己極度不堪。
這個劇本太熟悉了。
池嶼想。
沒有人會比他更熟。
但是他做不到。
他看清了自己心底那些不可明說的陰暗之地。
他知道江準是對他好的,知道江準心底裏背負着責任感的掙紮和拉扯,他甚至知道,他可以踩着江準的底線肆無忌憚的索取,只要他撒撒嬌賣賣慘,江準就會盡他最大的可能,滿足自己所有的要求。
因為江準對自己有愧。
他一直都是知道的。
因為他知道,所以在他理智占了上風的時刻才會迫不及待的把人推開,才會下定決心躲出江準的視線,然後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江準沒那麽好,江準對自己一點都不好,不要再喜歡他了。
騙了兩年,仿佛真的把自己騙到了。
如果江準沒有再次出現的話。
理智不可能是一直占上風的。
池嶼苦澀的想。
他一邊想從江準的身邊離開,一邊又控制不住地想再多見兩眼,掩耳盜鈴般看着江準靠近、看着江準一次又一次地出現在自己眼前,然後裝作不情不願地樣子、半推半就的重新簽回了戰隊。
他也是想過放江準一條‘生路’的。
他是想看到江準再不占惹塵埃、始終如高嶺之花一般站在神壇之上,受萬人敬仰、成為人間理想。
而不是獨屬于自己一個人的陰暗妄想。
但是他做不到。
仿佛冥冥注定一般,他固執的認為是血液裏流淌着的基因就決定了他在面對江準時,那種無法自控、瘋狂升起的偏執。
早已把江準的那句‘食不言’抛在腦後,趁着粥還沒涼,燙的無法入口,池嶼丢下手裏的勺子,對着江準眨了眨眼。
江準擡眸看他。
“我還是想友情提醒你一下,”池嶼挑了挑嘴角,眼底卻沒有帶上笑意,沉悶的心跳聲又砸在自己的耳膜之上,
“我一直都不是什麽好人,所以……你現在跑,還來得及。”
我不想再做選擇題了,所以我把選擇的權利交給你。
江準,你別過來了,你快走吧。
我不會怨你。
“不。”
池嶼嘴角的弧度僵在那裏,對上江準平靜的視線。
我不要你的負責,我不要你的愧疚,我想要的你給不了啊江準,你為什麽……
你為什麽不走。
池嶼的耳鳴更重了些,重的耳膜發痛。
“那你可小心點兒……”池嶼歪了歪頭,嘴角僵硬的弧度再度向上,明明是帶着笑的,看起來卻有些苦澀,“別後悔。”
江準的眸子輕輕顫了一下,雖然看起來還是那副面無表情的臉,并沒有什麽太大的波動。
“不會。”
不會再後悔了。
我最後悔的事,就是兩年前真的放你走。
池嶼垂下眼簾,低着頭,自嘲般的笑了一下。
你看,強扭的瓜,可真的不僅僅是解渴。
還令人上瘾。
不然……一起下地獄吧……
看着禁欲者沉淪、看着你深陷泥濘、掙紮不脫。
看着你的人生準則被我一點一點親手打碎、再拼湊不起來。
自私且卑劣的,向你索求所有。
直到最後,我們一起變成瘋子。
“好啊,這可是你說的……”池嶼笑完,左手拖着下巴,又彎着眉眼看向江準,“你不是一直想管着我嗎?我可以由得你管着,作為交換……”
池嶼另一只手攪動着手邊的粥,笑意動人,“哥哥做我的地下情人怎麽樣?”
江準眉心一跳,神情都變得僵硬了起來,那雙一直平靜如古井的眸子看着池嶼,半天沒有說出來一句話。
地下、情人?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35-05-30 00:54:51~2035-05-01 02:53:2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多多緑 3個;李子加西寧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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