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敲了會兒房門,沒聽見人應聲。
“歲歲——”林語疊邊喊邊穿過走廊,往樓下去了。
顧朝掀起被子,把動靜完全掩蓋,只留給他們倆一方狹小空間。
微醺的酒意、吻和嘆息。骨節分明的手指穿梭在發間,沿着修長的後頸一路往下。
煙草和香水的氣味耳鬓厮磨着,前者放縱沉淪,後者仍帶有一點清醒和克制。
解開襯衣下擺的紐扣,他輕輕咬一下歲寒的耳朵:“哥哥。”
“這可是你要的。”
不知是香槟酒精還是揮發的古龍水在起作用,歲寒只覺得讓人心癢的暧昧在身體裏流淌,緩慢而無處宣洩,蔓延向四肢百骸,侵骨蝕髓。
他眼皮半擡,懶得說話,只緊緊攀上去,睫毛掃在顧朝臉上。
近在咫尺的距離,能看清他眼睛裏晦暗撩人的欲望。
這次顧朝沒有再扣回去。
……
晌午的光漫過窗沿一尺,落在眼皮上。
歲寒睫毛微微顫動着,清醒過來。
他稍稍擡手,便碰到身邊人的手臂,肌膚摩擦的觸感光滑、溫暖、令人歡愉,不自覺地生出些倦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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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喝了不少酒,但歲寒其實醉得不厲害,也知道自己做了什麽。他擡起左手半掩在眼皮上,靜靜地躺着,隔着指縫看見窗外卷舒的白雲。最近陰雨連綿,難得有個好天氣。
光緩慢爬過枕頭,落在身邊熟睡的人臉上。
顧朝不适應地皺了皺眉,翻身過來抱住歲寒,把臉埋進他頸窩裏。
這麽近的距離,光下能看見顧朝臉上半透明的絨毛。他皮膚偏奶白,長相又有些混血,睫毛顏色淺,但很長,綿軟地垂在卧蠶上。歲寒忍不住想捏一把他的臉,擡手時蹭到了他環在自己腰上堅實的手臂肌肉,便想起昨晚。
顧朝表面看起來軟綿綿的,某些地方卻硬的要命。明明已經極盡溫柔克制了,還是差點把他弄哭,可能因為是第一次的緣故。
歲寒撥開顧朝的手臂,忍着疼挪下床,穿上拖鞋進浴室洗漱。
沒一會兒,顧朝揉着眼睛跟進來,從背後環住他,小動物般輕輕嗅他身上的味道,聲音帶着點笑:“哥哥好香。”
叼着牙刷,歲寒回過頭,含糊不清問:“你今天不去公司?”
顧朝開玩笑說:“我們霸道總裁都很閑的,只需要決定今天讓哪家公司破産就可以了。”
歲寒被他逗笑,垂下眼,漱去口中的泡沫。
“晚上我要去公司一趟,處理完事情估計很晚了。”顧朝習慣性擡手,才想起腕表昨晚摘了,揉了揉頭發,又把歲寒抱住“哥哥今天要做什麽?”
“回家,我還有些衣服沒拿。”
“那明天呢?”
“不知道,天氣預報好像說明天下暴雨,估計不出門。”
“來我家嗎?”顧朝說“我去接你。”
歲寒側過臉看他:“去你家做什麽?”
“看電影、玩游戲還是什麽……都可以,我家好玩的東西很多。”
語氣像是什麽初高中男生在向同學發出網吧開黑的邀請。
歲寒笑起來,說:“我考慮一下。”
“那明天早上十點我去接你。”
“行。”歲寒漫不經心往臉上塗剃須膏,邊說“不過我那時候不一定醒,你來之前給我打個電話。”
“好啊好啊。”
-
翌日淩晨六點,歲寒就醒了。
如天氣預報所料,才只是清晨,窗外就淅淅瀝瀝下起了雨,空氣濕潤粘稠。
天色灰蒙,在窗玻璃的倒影中,他能看見自己陰郁的眼睛,分明昨天才刮過的胡子又冒出一排泛青的茬。
想到顧朝要來,歲寒特地多準備了一份早餐。
拿刀劃開三明治時,他一走神,不小心切到手指。指腹倏地冒出血珠,染紅吐司面包的一角。
歲寒晃了晃神,清洗過刀刃,随手把三明治扔進垃圾桶,才伸手指到涼水底下沖。
血緩慢地止住,指腹仍隐隐作痛。
連續進行十周高壓訓練和比賽,極度疲憊時歲寒沒有感覺,在得以喘息後緊繃着的一根弦卻仿佛突然斷了。
歲寒坐到地上,望了會兒雪白的天花板,摸出手機來給顧朝發消息。
[你今天別來了,我不想出門。]
他在地上坐了一會兒,覺得冷,才站起來往客廳走,倒在沙發上。
顧朝這個點估計還沒醒,過了很久也不見回複。
窗外雨越下越大,歲寒安靜地望着,回憶起退役那天,場館外也下着這樣大的雨,很多人舉着寫有他名字的燈牌。
往裏翻了個身,歲寒屈膝抱住一只抱枕,閉上眼睛。
不知什麽時候睡着的,醒來時天完全黑了,分不清是被暴雨和烏雲掩住,還是已經入夜。
躺在茶幾上的手機屏幕亮起,歲寒餘光瞥見上面顯示有二十多個未接來電,十五條未讀的微信消息。
是顧朝。
他翻了個身,手指勉強去夠冰冷的茶幾,忽然聽見門外“嘭嘭嘭”地震響。
縮回手指,歲寒慢吞吞從沙發上下來,光着腳去開門。
顧朝大約在門外臺階上站了很久,拿着柄透明雨傘,身上卻已經全濕透了。
“哥哥,你吓死我了。”他把傘一扔,帶着滿身雨水和寒氣抱住歲寒。
歲寒揉了揉眉心:“對不起,我睡着了。”
他輕輕推開顧朝,進浴室開熱水器。
顧朝把身上淋濕的運動外套脫下來,扔進陽臺的洗衣機。走進浴室時,他才看見歲寒單薄衣服上被自己剛剛那一抱濡濕的痕跡。
“一起洗嗎?”顧朝問。
歲寒搖搖頭往外走。
顧朝伸手拉住他:“你怎麽了?”
“沒事。”
掙開他,歲寒走到客廳,屈起長腿坐在沙發上,低頭點燃了一支香煙。
“哥哥。”
顧朝站在浴室門口,輕聲問他:“你到底怎麽了?”
煙灰撣落在木地板,空氣沉默良久,歲寒忽然出聲說:“顧朝,我前天喝醉了。”
“成年人喝醉酒發生點什麽很正常,你別當真。”
“……”
顧朝勉強笑了一下,說:“好。”
頓了頓,他輕聲問:“哥哥好像很有經驗?”
歲寒張口,又閉上,最終吐出一口煙圈,垂下眼簾沒說話。
顧朝收回視線,轉身進浴室:“知道了,我晚點就走。”
聽出他尾音有點發顫,歲寒阖上眼簾,手指縮緊,把煙頭捏得變了形。
熱水還沒燒好,浴室裏卻傳來水聲,花灑像是被開到了最大。
胸口一陣一陣抽疼。
把煙撚滅在煙灰缸,歲寒站起身走向浴室,看見顧朝在用冷水沖臉。
察覺到身後有人,顧朝回過頭,睫毛被冷水凍得微微發顫。
“我……”胸口籠罩着鈍痛,歲寒喉嚨堵得說不出話,一張口,劇烈的疼就蔓延上來。
他重複幾次欲言又止,眼睛漸漸紅了。
顧朝忙走過去,手擡起來,又放下,最後問:“怎麽了?”
歲寒抿了下唇,搖頭。
顧朝又問:“還是說,哥哥要和我一起洗澡?”
沒聽見回答,顧朝只當是默認了,反手合上浴室的門,脫下衛衣。
歲寒看見他最裏面穿的是自己那件長袖T恤,喉嚨哽了哽,終于說出話來:“顧朝,我沒有。”
“沒有什麽?”
沒等他回答,顧朝就明白過來:“沒有經驗,是嗎?”
“嗯。”
“知道了。”顧朝笑起來,顯然很開心,鎖住歲寒的腰,親了親他的臉 。
當初方醫生建議過歲寒不要戀愛。
那意味着此前維持的平靜都将被打破,如果心情随另一個人的态度而起伏,他會更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
可是顧朝站在他面前,打開了花灑的開關,溫熱的水流順着發梢淌下來,吻也是溫熱柔軟的,輕輕撥弄他心弦。
他被按在浴室牆上吻得脫力,渾身濕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