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顧朝推開房門。

卧室裏一片漆黑。

他怕歲寒是在睡覺,就沒有開燈,拿手機照出點亮光,往床邊走。

走到近前,才看清歲寒蜷在床頭,雙手抱着膝蓋。

被手機的藍光晃到,歲寒擡起臉,拿手擋了一下,眼睛還霧蒙蒙的,控制不住地往下掉眼淚。

顧朝一時不知所措,竟然下意識伸出手去接,冰涼的液體“啪嗒”一下落在掌心。

他不知道歲寒為什麽流淚,只好把人抱在懷裏一下下地順背,語氣帶着哄:“我在呢,哥哥。別哭了。”

在爺爺的病房和葬禮上,歲寒都強忍着沒有哭,不知道這會兒怎麽控制不住地流淚,只覺得丢人,索性把臉埋進顧朝胸口。

這樣一個小動作,愈發讓顧朝以為是自己哪裏冷落了他。

于是一直不停說着話,想安撫歲寒的情緒。

“我昨天和他們說了一晚上,我爸媽同意了。”

“就算他們不同意,我也不會讓哥哥受委屈……”

“對不起,下回我帶你一起回去……”

歲寒根本不是因為這些事情流淚,但聽見顧朝不停地保證,也覺得胸口微微發熱,被一種熨帖的情緒漸漸填滿。

顧朝說了半天,不知道還能再說什麽,只好低下頭,柔軟的發絲蹭着歲寒,試探地輕聲喊他:“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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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別哭了。”

歲寒有點想笑,說:“好。”

他擡手抹了把眼睛,視線恢複清晰,就看見顧朝臉上的表情十分複雜,集心疼、困惑和擔驚受怕于一體。

歲寒噎了一下,終于忍不住笑出聲。

看見他笑,顧朝松了口氣,輕聲說:“咖喱煮好了,哥哥去吃吧。”

“好,我洗把臉。”

吃過晚飯,顧朝主動承包了洗碗的工作,讓歲寒先回卧室休息。

可能是白天吃過藥的原因,歲寒眼皮發沉,回到床上躺了沒一會兒,竟然又不知不覺睡着了。

醒過來是淩晨三點,天還沒亮,但他已經困意全無。

歲寒翻了個身,隐約聽見顧朝平穩的呼吸,但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臉。

他伸手往前摸,沒留神摸到顧朝臉上。

顧朝被他的動作驚醒,揉了揉眼睛,只能看見周圍漆黑一片,便也伸手過來,捧住歲寒的臉親了親。

親着親着,就翻身壓上去,咬着他耳朵說:“想要哥哥。”

歲寒笑起來,說:“不行。”

“就一會兒,不會折騰太久。”

“不行。”

顧朝:QAQ

他在黑暗中親了歲寒一會兒,把腦袋埋進他頸窩裏,輕輕蹭了兩下,語氣有點委屈:“哥哥好小氣。”

歲寒招架不住,只好耐心和他解釋:“朝朝,我今天有點着涼,經不起折騰。”

聽他這麽一說,顧朝果然消停下來:“吃過藥了嗎?”

“吃了。”

“現在有感覺好些嗎?”

“嗯。”

“那哥哥接着睡吧,天要亮了。”

“我應該睡不着了。”歲寒說“白天睡太久。”

顧朝安靜地抱着他,想了想說:“離這不遠的郊區有座山,我們現在開車過去,可以到山頂看日出。”

“啊?”

淩晨三點跑去郊區爬山?

“你不睡覺了?”

顧朝小聲說:“我估計也睡不着了。”

歲寒沒怎麽思考就明白過來,有點想笑,安撫地摸摸顧朝的頭發。

“那我開燈了?”

“好。”

歲寒帶的衣服裏沒有運動裝,就穿了件顧朝的白色連帽衛衣和工裝褲。臨出門前顧朝怕歲寒冷,又給他裹上條厚厚的毛線圍巾,和下半張臉一起圍住,也就不用再戴口罩。

蘭博基尼在空曠街道上疾馳,穿過淩晨三點的城市。

夜寒露重,山間更是森冷,歲寒一下車,就被迎面拂來的冷風凍得臉頰麻木。

以前顧朝偶爾和于哥兩個人早起來這登山,他們倆體能都好,一口氣爬到山頂也不覺得累,因而沒考慮到這山的高度對歲寒來說有些過了。

才到半山腰,歲寒已經出了一身汗,速度也愈發慢下來。

他往山頂望了望,有些喘不上氣,說話也是斷斷續續地:“顧朝,照這個……速度,我們天亮前……能到山頂嗎?”

顧朝仍是耐心地牽着他走,實話實說:“應該不能。”

歲寒默了默,咬着牙加快腳步。

這樣強撐過一段路,他的體能便到達極限,腿像是有千斤重,邁一步都困難。

歲寒實在走不動,又不想顧朝被自己拖累,神色恹恹地說:“你先上去吧,在山頂等我。”

顧朝就笑起來,抓着他一只手繞過自己肩頭,忽然把歲寒整個背了起來。

“哥哥要是累,就趴在我背上歇一會。”

“你背我上去,會不會太重了?”

“不會啊。”顧朝顯然游刃有餘,腳步還加快了一些。

歲寒被晃得眼暈,只好閉上眼睛。

趴在顧朝背上,歲寒的呼吸和心跳很快平複下來,閉着眼,聞見了山間泥土的芬芳和草木香,還有顧朝身上幹幹淨淨的,沐浴露的味道。

一瓣不知名的花輕飄飄落在眼皮上。

歲寒睫毛微顫,也騰不出手去摘它,只好依舊安靜地攀着顧朝寬闊的後背。

不知過了多久,顧朝腳步漸漸放緩。

歲寒從他背上下來,睜開眼,被驟然落進眼縫中的光刺了一下。

顧朝轉過身,擡手摘掉附在歲寒眼睛上的花瓣,又像花瓣一樣輕地吻了一下他的眼睛:“哥哥你看,太陽出來了。”

從這座山的山頂,能看見黎明的光沿着海平面一層一層鋪開,和翡翠般的藍渲染在一起,安靜而盛大。

朝陽升起的一瞬間,晨曦穿破雲霭,染紅整片絢爛的朝霞。

歲寒被眼前美景所懾,難得露出由衷的笑。

太陽出來了,一切都會好的。

九月份,LR隊員登上飛往韓國釜山的航班。

在機場落地後,沒有閑暇欣賞異國的風景,一行人抵達主辦方安排的酒店,開始為三天後的世界賽做準備。

一號種子,是本賽區公認最具奪冠潛力的強隊,所以在小組賽分組階段,各個賽區的一號種子通常會被分到不同組別,避免強隊提前撞上。

而LR作為本屆LPL的一號種子,在小組賽階段壓力并不大,本組別對手中只有一支LCK賽區的二號種子實力較強。

賽前袁平野把衆人召集到房間開了個小會,散會後回到各自房間,陶默和秦風還抱着筆記本電腦研究了幾遍對方的下路組合。

至于林語疊和盛開則淡定得多,早早就上床睡覺,畢竟賽前就這幾天時間,調整好睡眠也是很重要的。

歲寒洗過澡,拿浴巾擦着頭發出來,看見手機有一個未回應的視頻請求。

撥回去,那頭很快就接通。

屏幕映出來的畫面有些昏暗,背景是顧朝的辦公室。

歲寒看看時間:“這麽晚了,你還在公司?”

視頻裏顧朝穿着西裝外套,看上去倒有些總裁的樣子,但擡手揉眼睛的動作又讓歲寒想起他平時起床就老這樣迷迷糊糊地挂在自己身上。

“嗯,我把接下來半個月能提前處理的工作先解決,到時候去現場看哥哥拿獎杯。”

歲寒就笑起來:“你這麽辛苦,萬一我到時候沒拿獎怎麽辦。”

顧朝也半開玩笑說:“那就只好明年再去了。”

“別忙太晚。”歲寒說“我吹幹頭發就準備睡了,明天早上要錄賽前視頻。”

“好,我也準備回去了。”

歲寒吹完頭發,顧朝也正好離開辦公室,坐電梯到地下停車場。

兩人結束視頻,又過了大約二十分鐘,顧朝發來消息,告訴歲寒自己到家了,準備去洗澡。

歲寒已經熄燈躺在床上,從黑暗中摸到手機,回複他:好,我先睡了。

頓了頓,歲寒按下語音按鈕,輕聲說:“晚安,朝朝。”

第二天一早,主辦方的人來錄制賽前視頻。

歲寒五官底子最好,不需要化太厚的妝,也是最早結束準備工作的。

負責錄制賽前視頻的人摸過來,問他一會兒準備說什麽。

歲寒随口說:“沒想好。”

他以前錄賽前視頻放狠話什麽的都是張口就來,從沒特意想過。

“沒想好?”

對方想了想,建議說:“你可以談談是否有信心在小組賽中晉級八強?”

“八強?”歲寒挑眉“我是奔着總冠軍去的。”

“我答應過我們老板,會給他帶獎杯回去。”

“我說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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