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第 19 章
有關戲曲內容的賞析已經全部結束，選修課上再也不見姜淮的身影。
起初幾天，教室還場場爆滿，但當他們發現姜淮的課的确已經結束并且不會有返場，這場熱鬧才徹底落下帷幕。
一切歸于平淡，林嘉一再次回到最初的生活軌道上。
趙思源還是熱衷給他介紹對象，不知道他是怎麽說服褚琳，竟然真撺掇着組了個局，讓表妹和林嘉一一塊吃了個飯。
可惜，兩人互相沒對上眼。
表妹喜歡愛豆那一挂的，不吃林嘉一這種陽光開朗大男孩的類型。
林嘉一第一次聽見有人這麽評價自己，笑足了兩天兩夜，天天在他們跟前嘚瑟，連朋友圈簽名都給改成了陽光開朗大男孩。
“你真當這是誇你呢？”趙思源實在看不下去了：“人家的潛臺詞你聽不出來？”
“聽出來了。”林嘉一一邊刷微博一邊說：“我又不傻。”
“那你還樂？”
“好玩嘛。”林嘉一看完懷璧發來的文件包，回了個跪地膜拜的表情包，笑道：“多有意思。”
趙思源竟無言以對。
周一上午，大課結束，衆人紛紛拿了東西往外走。常路這幾天格外消停，似乎是分手了。
幾人見怪不怪，分手不奇怪，不談才奇怪。
“怎麽說？”趙思源搭着常路的肩，八卦道：“這次又是哪個班花系花要倒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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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嘉一嘆氣，一副有你這樣的爸爸，簡直是奇恥大辱的嫌棄模樣。
“什麽表情？”常路掐住林嘉一的後頸，往自己這邊一按：“爸爸不給你找後媽了你不高興？”
“呵呵。”林嘉一根本不信。
“海王要收心了？”趙思源詫異：“有故事啊！”
林嘉一掙脫常路：“老曹找我，你們去吃吧，不用等我。”
“他這會兒找你幹嘛？”大油問。
“不知道啊。”林嘉一說：“大概問我資料的事。”
“給你帶？”常路道。
“不用。”林嘉一擺手：“誰知道他是不是又把我當苦力使喚，別麻煩了，我随便對付點就行。”
老曹辦公室不在這層，林嘉一到的時候他捧着碗泡面嗦得正高興。
藤椒的味道太霸道，還沒進林嘉一就聞見了。
“來啦。”老曹吸溜一口，随手一指：“坐。”
林嘉一瞥了眼角落裏的袖珍小板凳，真怕一屁股給它坐塌了：“算了，我站着吧。”
他一直覺得老曹是個奇葩，雖然專業過硬，仍然不妨礙他是個奇葩。
這麽袖珍的板凳市場上已經絕跡了，八成是他自己做的，林嘉一提起來掂了掂，無奈道：“誰家好人給板凳穿衣服，還是蕾絲的，您怕它冷還是怕它髒？”
“多可愛。”老曹抹了把嘴：“你不坐就放下，別給我玩壞了。”
林嘉一偏不，扯了扯蕾絲邊，心說老曹這麽有少女心，一把年紀也沒結婚，不會也是……
“你什麽眼神？”老曹擰開保溫杯，嗦了口熱水：“今天叫你來有正事，你也正經點，別整天吊兒郎當的。”
林嘉一：“……”有被侮辱到。
“我聽說老周請了個計算機系的人給你們上課，有這回事？”
“您都知道了還問我。”林嘉一把蕾絲小板凳擱下去。
“我聽說他老師是宋其生老先生？”
林嘉一：“好像是。”
“什麽好像，就是。”
林嘉一無語，還是那句話：“您知道了還問我。”
老曹擺擺手，示意他稍安勿躁：“你知道我一直想把傳統文化跟現代相結合，這是多好的機會。”
林嘉一一臉問號：“所以呢？”
“他還有家戲院你知道嗎？”
豁！真隐藏大佬！
“我還聽說，他家是昆曲世家。”
難怪。
但這跟他有什麽關系。
“所以說。”老曹停下喝口水：“他家裏一定有很多傳承下來的戲服。”
林嘉一：“……”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想做出最好的設計，自然要深入了解人家的文化，你去問問，看能不能借兩套出來。”
可真敢說！
這是說借就能借的？
林嘉一：“……您要不換個人使喚吧。”
“怎麽？”老曹睨過來：“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還想做傳統服飾設計師？”
小事？？？
他得多大的臉，才能在拒絕人家之後，還能舔着臉去借人家祖傳的戲服。
“年輕人，戒驕戒躁，別整天都想着吃喝玩樂，班裏這些人裏，我最看好的就是你，你千萬不能讓我失望哦。”
林嘉一：“……”
好煩！拉不下那個臉，可老曹說他看好我！
是夜，林嘉一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每翻動一下，床板就咯吱一聲。
姜淮都那麽說了，他還去找人家借衣服是不是太不要臉了點。
越來越像渣男了。
愁！
林嘉一面向牆壁，點進姜淮的朋友圈。
上次那條讓林嘉一險些報警的朋友圈已經删了，剩下都沒什麽可看的，他的朋友圈快比林嘉一的臉還幹淨了，沒有任何可參考價值。
微博私信彈出來，林嘉一想起懷璧好像也經常在戲院出沒，會不會也有祖傳戲服什麽的。
雖然這種東西借出來的可能性不大，可萬一呢。
林嘉一果斷切出去。
【懷璧：不客氣。】
林嘉一有清理私信的習慣，一下沒反應過來，接着想起上午收了人家資料後發瘋一樣的表情包轟炸。
突然有點不好意思。
麻煩人家這麽久，提出的要求越來越不要臉。
【無所不能林嘉一：有個事，可能需要麻煩你一下。】
【懷璧：說說看。】
【無所不能林嘉一：你那有戲服嗎？我老師派任務，哭死。】
安靜幾秒。
完了，強人所難了。
林嘉一正想說算了，那邊突然回。
【懷璧：抱歉。】
果然。
【無所不能林嘉一：沒關系沒關系，已經夠麻煩你了。】
發完覺得不夠，擔心懷璧因此感到歉意，也怕他覺得自己蹬鼻子上臉，之後疏遠他，趕緊轉移話題。
【無所不能林嘉一：你是一中哪屆的？說不定咱們還認識。】
聊天頁面突然安靜下來。
林嘉一等了一會兒，懷璧還是沒回。
【無所不能林嘉一：你沒不高興吧？】
【無所不能林嘉一：剛才是我太唐突了，不該提那種讓你為難的請求，你別生氣啊。】
【懷璧：沒。】
【懷璧：有事，先下了。】
呼——
還好。
【無所不能林嘉一：好，晚安。】
林嘉一睜眼看着牆上的陰影，無聲嘆了嘆。
狗都睡了，他還沒睡。
萬籁無聲，室友都睡沉了，林嘉一不敢翻身，怕吵醒其他們。刷了會兒微博，覺得沒意思，于是點開懷璧主頁。
發現他的簽名更新成了“暗戀是一個人的兵荒馬亂”。
林嘉一：“……”好非。
磨叽了兩天，還是逃不過被約談的命運。
老曹拿捏林嘉一很有一套，幾句話就把他哄得熱血沸騰，直言要為我國傳統文化扛大旗。
老曹很欣慰：“那就先去給我借兩套衣服。”
林嘉一瞬間蔫巴了，要他命都比這個容易。
午飯前，林嘉一特意繞去計算機系轉了一圈，沒看見姜淮，反而被即将遠赴重洋的喬瑞抓了個正着。
“幹嘛呢，賊頭賊腦。”
“你怎麽在這？”林嘉一扭頭。
“這話應該我問你吧。”喬瑞勾着他的脖子，把人拖着往樓下走：“我找你好幾天了，今天可算逮着人了，晚上跟我去聚會。”
“不要吧。”林嘉一苦着臉：“我忙着呢，沒空搞什麽聯誼。”
“少跟我來這套，你哪有正經事。”
林嘉一豎起四根手指：“真的，老曹親自發的任務。”
“不行！”喬瑞無情道：“我必須親眼看你脫單，否則老父親走了也不安心。”
“去你媽的！”林嘉一笑罵：“你先去跟常路打一架吧，誰贏了我認誰當爸爸。”
“說真的，這是我在學生會最後一次活動。”喬瑞說：“你給點面子。”
林嘉一還在猶豫。
“你不是一直吵着想脫單，多好的機會啊。”喬瑞沖他眨眨眼：“說不定緣分突然來敲門了，來吧，董玉和姜淮都說來，咱倆這關系，你還能不給哥這個面子。”
等等！
姜淮？
“姜淮也去？”林嘉一有點詫異。
“是啊。”喬瑞說：“還有董玉。”
他竟然要去聯誼？這是徹底想開了？
“去嘛去嘛！”喬瑞撞撞林嘉一：“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
“行吧。”林嘉一把他從眼前推開：“時間地點。”
喬瑞笑呵呵：“晚上六點，準時……等會兒，董玉電話，我接一下。”
看他緊張鄭重的樣子，林嘉一不由搖了搖頭。
那天看見董玉和小青梅的相處方式，林嘉一就知道，在那兩人的關系裏，其他人想要插進去，簡直比登天還難。
喬瑞一直是清醒的人，希望他心裏有數。
“發我微信吧，走了。”
喬瑞頭也沒回，僅僅只是擡手朝林嘉一揮了揮。
林嘉一嘆氣。
男人。
“來呗，湊個數。”喬瑞靠着扶手：“你要是擔心你對象生氣，就把她也帶着，就當幫我個忙。”
“阿一去啊，他親口答應了，姜淮？嗐，我多磨一會兒，他應該會給我這個面子吧。”
一通兩分鐘不到的電話打出了一腦門的汗，喬瑞看着屏幕裏倒映出的臉，露出一抹苦笑。
道理都懂，就是有點不甘心。
最後一次，見見那個傳說中的竹梅竹馬，他就沒遺憾了。
晚上六點，姜淮準時出現在餐廳門口，喬瑞像個迎賓一樣守在門外，老遠就看見姜淮仙氣飄飄地從對面走來，忙不疊迎上。
“你真來了，太給面子了！”喬瑞沒敢表現的太親密，畢竟人家公開出櫃過的：“先吃飯，一會兒去唱歌。房間我訂好了，你只管玩就行。”
姜淮點點頭，進去時裏面已經坐了些人，稀稀拉拉。
他環視一圈，沒找到想找的人，眼皮輕垂，下意識轉身，被身後進來的人擋了一下。
“我認識你！”女生驚訝捂嘴：“董玉說你會來我才來的，本來擔心她騙我，沒想到你真的來了！”
姜淮錯了錯身：“抱歉，我要出去。”
“去衛生間嗎？”女生興奮道：“我知道在哪，我帶你去啊！”
“省省吧，人家不喜歡女生。”包房裏一個嗑瓜子的男生見狀說道。
“我也不喜歡男生啊。”女生一點也不在意，不管其他人是什麽反應，只對着姜淮遺憾說道：“上次去你們那蹭課，結果睡着了，不過還好董玉給我錄了視頻，你講得好專業，一點看不出來是讀計算機的。”
“怎麽站在這？”董玉走過來，輕輕推了一把女生：“別堵在門口說話。”接着回頭，沖身後的人招招手，指了指門上的房號：“阿一，這間。”
從他們進門起，包房便陷入了短暫的安靜。
董玉不知道她剛剛說了什麽，覺得氣氛有點奇怪，問身邊一個認識的女生：“怎麽了嗎？”
女生湊過來小聲說了什麽，董玉笑了笑，沒再說話。
林嘉一在外面陪着喬瑞站了一會兒，看出他的低落，但不知道怎麽安慰。
他跟小情侶前後腳到，在車裏磨叽了一會兒，等到小青梅進去了才從車裏下來。
這種修羅場，他還是躲遠點的好。
“何必呢。”林嘉一拍拍喬瑞的肩膀，實在不懂他這種自虐的行為。
“你不懂。”喬瑞撫額，問林嘉一：“有煙嗎？”
“你什麽時候學會抽煙了？”繼而一想，又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事，有句話怎麽說，“哥抽的不是煙，是寂寞”。
那他現在的确需要來一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