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
第 20 章
林嘉一朝兩邊看了看，不遠處就有一個售賣亭，轉頭問寂寞哥：“要不我去給你買一包？”
“不用了。”喬瑞搖搖頭：“你先進去，我馬上就來。”
“你不會想不開吧？”林嘉一滿眼警惕。
“想什麽呢。”喬瑞故作輕松地笑了笑：“這點事還不至于。”
林嘉一點頭：“你能這麽想我很欣慰。”
又不是拍電視劇，哪有誰離了誰就不能活的。
“那我進去了，你也快來。”
喬瑞擺擺手，把臉轉向川流不息的車道。
林嘉一不知道怎麽開導他，要是董玉只是普普通通談個戀愛，林嘉一或許會勸他等等，學生時代的愛情又能維持多久，走進婚姻的畢竟是少數。
要是實在喜歡，就等一等。
可現在情況不一樣，董玉和小青梅從小一塊長大，在這種關系下，還能摒除萬難在一起，不管是出于道德還是其他，都盡量別摻合人家了。
人家小情侶也沒招誰惹誰。
林嘉一回頭看了一眼，喬瑞彎着腰，十分吃力地半蹲下去。服務員見狀迎上前，問他需不需要幫助。
看得人挺心酸。
林嘉一推門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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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應該給他買包煙的，點燃，配上文字，就是十幾年前風靡一時的扣扣頭像。
包間門一開，裏面的人齊刷刷看過來，今天的主題是聯誼，除了董玉那對，來得基本都是單身。
姜淮進來時已經引發了一小波熱潮，但畢竟是已經公開出櫃了的人，長得再帥也只能做姐妹。加上生性冷淡不愛說話，獨自坐在角落存在感幾乎為零。
除了董玉的小青梅，因為專業崇拜還一直圍着他問東問西，其餘人早已經三三兩兩分散着開啓社交。
好在是林嘉一，換作另一個人，讓這整齊肅穆的注目禮一盯，扭頭退出去也不是沒可能。
“呦！帥哥來了！”有認識的人開他玩笑，林嘉一也開回去。
“早知道你在我就不來了。”
“怎麽着，嫌棄我？”
林嘉一故作苦惱：“你這人，太不知好歹了，不想搶你風頭，還要被你冤枉。”
周圍人也笑起來。
“要不要臉！”
林嘉一一眼就看見了角落裏的姜淮，他穿得很低調，沒有刻意打扮，但一眼望過去，最先看見的，只有他。
太惹眼了。
“喬瑞呢？”董玉問。
“有點事，馬上來，讓咱們先點菜。”比起躲在外面獨自emo的喬瑞，林嘉一更像這場聚會的發起人，點菜時會先詢問衆人有沒有忌口，碰見話少的會主動玩笑，盡量不讓任何一個人落單。
主打一個端水。
“那個……”
董玉：“幹嘛？”
林嘉一瞥了眼角落裏的人，說：“上菜了，讓他們來吃飯。”
董玉跟了看了一眼，有些意外地挑眉：“你怎麽不叫？”
林嘉一：“那不是你……”
“女朋友，是想說這個嗎？用不用這麽難以啓齒。”董玉向身後打了個響指，叫小狗一樣勾了勾手：“吃飯。”
女生比了個ok，自作主張敲定了姜淮的座位：“你挨着我坐。”
林嘉一出去叫喬瑞，回來時就只剩靠門的位子還空着。
女生夾在姜淮和董玉中間，一左一右，好不快樂。
喬瑞抿唇，嫉妒死了。
“別拉着臉。”林嘉一小聲提醒：“你臉上有字你知道嗎？”
喬瑞癟嘴，看起來像是要哭了。
林嘉一：“你最好給我打住！”
沒喝就開始撒酒瘋，這還得了！
喬瑞是廢了，他以為自己很堅強，非要讓人家把女朋友也帶來，這才剛到哪，人家都沒做什麽親密舉動他就已經這副德行了，萬一小情侶牽個手，再親個嘴，他不得哭死。
指是指望不上了，林嘉一只能接過擔子。
他沒搞過這種活動，不知道怎麽開始，于是按照相親那套，先拿自己開刀，從年齡愛好身高體重上入手，做了個自我介紹。
“好，誰來下一個？”
沒人說話。
女生忍不住開口：“太尬了，又不是相親，不用自我介紹吧。”
“多吃菜。”董玉往小青梅碗裏夾了半個豬蹄：“少說話。”
林嘉一撓撓頭，在衆人看不見的地方狂踩喬瑞：“是有點，那接下來應該是什麽流程？”
“吃，多吃點，吃好喝好。”喬瑞盯着鍋裏的豬蹄，俨然一副靈魂已經離家出走的模樣。
林嘉一：“……”
看他這點出息！不就是塊豬蹄，至于這麽眼巴巴的嗎？
他探身夾了一塊放進喬瑞碗裏，一是讓他閉嘴，二是安慰一下寂寞哥已經碎成玻璃渣的小心髒。
坐下時，視線很不小心地從斜對面掃過，冷不丁撞進一雙漆黑的眼。
有種被審判的感覺。
“你吃這個嗎？”小青梅指着遠處的南瓜餅問姜淮：“我給你夾一塊嘗嘗？”
姜淮嘴唇翕動，半晌才有聲音傳出來。
“姜淮。”
董玉一愣，側目看去。
“計算機系在讀，身高189，體重不清楚。”他垂着眼，聲音不高：“愛好戲曲，喜歡……男生。”
等林嘉一反應過來，姜淮的自我介紹已經結束了。
在衆人面面相觑的時候，董玉也緩緩開口。
“董玉……”
小青梅立刻接上。
雖然很尴尬，但是好感動。
要不是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林嘉一都想撩衣服抹眼淚了。
誰懂啊家人們，都這樣了，姜淮竟然還在替他解圍！
因為這場尬穿天際的自我介紹，氣氛反而更輕松融洽了不少。
喬瑞提前訂好了包廂，步行幾百米去ktv唱歌。
董玉牽着小青梅走在後面，喬瑞一步三回頭，林嘉一不得不勾着他的脖子，強迫他看路。
“真不知道你咋想的。”
“她們挺配的。”喬瑞悲傷道。
“知道你還看。”林嘉一一邊走一邊回頭，見小青梅眉開眼笑地将臉湊向董玉，連忙捂眼轉了回來。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我忍不住。”喬瑞又想扭頭，被林嘉一阻止。
“相信我，這一幕你不會想看的。”
喬瑞抹了把臉：“繃不住了兄弟。”
“我知道我知道。”林嘉一拍拍喬瑞：“這不還有兄弟陪你嗎。”
“姜淮。”一個聲音從身後不遠處傳來，冷不丁在林嘉一胸口敲了一下。
他下意識回頭，看見一直獨自走路的姜淮身旁突然多出一個男生。
臉生，吃飯的時候他在嗎？
喬瑞：“你看什麽呢，她倆還在……少兒不宜？”
“嗯，別看。”林嘉一頻頻轉頭，進電梯的時候見後面的人沒跟上來，就停在原地等了等。
“你們在等我們嗎？”小青梅蹦蹦跳跳，跟少兒節目裏的小跳蛙似的，朝氣滿滿，卡通味十足。連一向沉穩的董玉在她的襯托下都顯得有活力了一些。
很難想象這樣的女生扮上花旦會是什麽樣子。
“怎麽就你們倆？”林嘉一越過她們向大門方向看去：“姜淮呢？”
“他被攔住了。”小青梅笑嘻嘻道：“是帥哥哦。”
“剛才吃飯我好像沒看見他。”林嘉一疑惑道：“是咱們學校的嗎？”
“體院的，有事來晚了。”董玉說：“電梯到了。”
體院……
林嘉一臉一耷。
晦氣！
“你們先上吧。”林嘉一把喬瑞松開：“我等會兒他們。”
“啊？”喬瑞一臉不可置信，在董玉她們看不見的地方，無聲質問：你竟然要抛棄我？
林嘉一回了他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自力更生吧兄弟，人總要學會自己長大。
“喬瑞。”董玉按着電梯叫了他一聲：“你到底來不來？”
喬瑞幽怨地望了眼林嘉一，見他不為所動，終于轉頭：“……來。”
真正的寒心從來不是大吵大鬧。
等電梯的人走了一茬又一茬，林嘉一雙臂環胸，頻頻看表。
這都多久了，什麽話需要說這麽長時間？
都怪喬瑞，要不是因為他，他一早就跟姜淮搭上話了，說不定現在已經快快樂樂回家拿衣服去了，哪用得着這麽幹等。
那男的一看就不像什麽好玩意！
姜淮那麽弱，連個瓶蓋都擰不開，萬一被欺負了怎麽辦。
他可能連救命都不會喊，只會坐在路邊哭。
不行，他得過去看看！
林嘉一把手機往兜裏一塞，擡腳就要往外走，甚至連給那個男生埋哪都想好了。
正當這時，ktv的自動門突然打開，迎面走來兩個挺拔的身影。
林嘉一腳步一頓，想說的話都卡在了嗓子眼裏。
別說，光看外形，他倆還挺配。
姜淮孤傲清冷，從林嘉一身邊經過時，僅僅只是瞥了一眼，反倒是體院的男生停下來打了聲招呼。
“電梯到了。”姜淮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走吧。”男生沖林嘉一笑了笑，顯然是認識他。
上去之後姜淮仍舊坐在角落，不同的是身邊多了個噓寒問暖殷勤不已的帥哥。
“那是體院的陸北吧？”有人問：“他是不是也喜歡男生啊？”
林嘉一拿了塊西瓜，啃得正開心，聽見這話眉頭不由一蹙，豎起耳朵。
“不知道，反正沒見他談過女孩兒。”
“所以他今天是沖姜淮來的？”
“說不好。”
手裏的瓜滑下去。
難以置信，他們學校竟然有這麽多同性戀。
“玩游戲嗎？”小青梅突然冒出來。
“玩什麽？”
“真心話大冒險怎麽樣？”小青梅眼裏閃着八卦的光，看來是蓄謀已久的。
林嘉一無所謂，其他人也紛紛答應。
小青梅把卡牌一扔，轉身去拉姜淮。雖然磨了一會兒，還真讓她拽過來了。
林嘉一：不愧是你，小跳蛙！
一群人圍坐在一塊，小青梅發牌，規則很簡單，抽卡，選到國王牌的人任意指定兩張牌去做任何他想讓他們做的事。
“注意，是任何！”小青梅将這兩個字咬得很重，笑得不懷好意。
“知道，來吧。”喪了一晚上的喬瑞終于提起了點精神，給一旁的林嘉一使了個眼色，意思是“你懂吧兄弟”。
林嘉一面無表情地轉回來，心說不懂，不想懂。
大概是可憐他，第一局就讓喬瑞抽到了國王牌。
他環視一圈：“請三和四說出各自的初戀經歷。”
林嘉一實在不懂他這種心理，聽喜歡的人說跟別人的戀愛經歷，這不是找虐？
他嘆了口氣，把手裏的牌扔出去，順便看看那兩個倒黴蛋是誰。
“我是三。”陸北亮出牌。
豁！
有好戲看了。
抽到四的是一個小個子男生，他摸摸頭，尴尬道：“我沒有談過戀愛，這怎麽算？”
陸北苦笑：“我也沒有。”
林嘉一抱着手臂，合理質疑：“不信。”
看他貼在姜淮身邊那副游刃有餘的模樣，怎麽可能沒談過戀愛，撒謊！配不上姜淮！
“是真的。”陸北溫和道：“我的确沒談過，你可以去問蔡羽，我們倆是鄰居。”
蔡羽？
林嘉一皺眉。
好熟的名字。
喬瑞咳嗽一聲，湊過來提醒：“許麥可對象。”
林嘉一：“……”
姜淮喝了口水，眼睛似有若無地從林嘉一臉上滑過去，放下杯子，又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
“暗戀也算。”小青梅道。
“這樣啊。”小個子男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我說說初戀吧。”
輪到陸北，他沉吟片刻：“那我說最近的一個。”
衆人一陣歡呼，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姜淮。
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話裏話外的指向性簡直不要太明顯。
林嘉一更确定了，這孫子就是圖謀不軌！
“可以了嗎？”陸北靠回去，眼神溫柔的都快掐出水來了。
呸！渣男！
“嘶！”正在洗牌的喬瑞突遭無妄之災，一臉茫然地望向林嘉一：“你踩我幹嘛？”
林嘉一氣勢淩人：“我不是故意的！”
喬瑞：“……哦。”
不是就不是，那麽兇幹什麽。
輪到林嘉一抽牌，他猶豫再三，選中其中一張，瞪了眼陸北，心說等我抽中國王，弄死你！
可惜！
“是我。”陸北笑着說：“我是國王。”
林嘉一：“……”晦氣！
他環顧四周，像是要從其他人臉上看出他們手裏分別拿得什麽牌。
林嘉一心裏冷笑，拿了有什麽用，還不是猜不出姜淮手裏什麽牌。
陸北：“我選七。”
在衆人期盼的目光中，姜淮緩緩扔下張七。
林嘉一：“……”
“還有一個呢？”董玉問。
“二吧。”
林嘉一看看自己的牌。
離離原上譜。
董玉輕飄飄地睨過來，又問：“什麽懲罰？”
陸北看看姜淮，又看看林嘉一，似乎陷入了兩難。
思量片刻，說：“對門外第一個經過的異性說我喜歡你。”
林嘉一站起來：“這有什麽。”
說完跪下給人道歉不就好了。
姜淮頓了一下，跟着起身。
“你不用。”陸北拽住姜淮。
“哇偶！”
“有點偏心哦。”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唯獨林嘉一，一臉不快地望着陸北：“你怎麽雙标？”
陸北看向他，很無奈：“難道你想看着我說？”
“別惡心了，我才……”
等等！
林嘉一一臉古怪：“你讓他對你說？”
四周的起哄聲更大了。
“別這樣。”陸北笑道：“只是說一段土味情話而已。”
林嘉一驚了。
這人一點也不害臊嗎？
他們男同已經嚣張到這個地步了？
“我不想說。”姜淮突然開口，聲音很輕，就像投入大海的石子，在一衆笑鬧聲裏，輕輕從耳邊撩過去，連浪花都沒蕩起一朵。
“真夠雞賊的。”喬瑞也跟着笑了一聲。
“他說他不願意。”林嘉一把牌撿起來：“換一個。”
“什麽？”陸北一怔，其他人也安靜下來。
“我說給他換一個。”林嘉一一字一頓。
陸北：“只是游戲而已。”
“那我跟他換。”林嘉一一臉無所謂：“反正是游戲，誰做哪個懲罰有什麽關系，我來你不介意吧？”
陸北猶豫了一下：“可是……”
“怎麽，怕我？”林嘉一往陸北肩頭一拍，十分挑釁。
陸北笑笑：“好啊，你說。”
林嘉一用紙牌去挑陸北的下巴，鼻尖一聳，張口就來：“聞見了嗎，你身上有股特殊的味道。”
陸北還算配合，回問：“什麽味道？”
林嘉一一邊說一邊給了他一個飛吻，惡心死人不償命：“我喜歡的味道。”
陸北沒繃住笑倒在沙發上，其餘人也表示有被雷到。
開什麽玩笑，他兄弟可是周北方！
這局就算過去了。
林嘉一轉身去找姜淮，見他垂眸坐在角落，孤獨又落寞。
怪可憐的。
林嘉一猶豫了一會兒，餘光掃到陸北放下了手裏紙牌，頓時警鐘大作。
不等他起身，林嘉一的身體已經先于大腦做出指令，搶先霸占了姜淮身邊的空位。
沙發陷下的瞬間，姜淮臉上的陰郁猶如退潮一樣降了下去。繼而轉頭，投向林嘉一的目光裏露出了三分無助，七分迷惘。
一句話沒說，已經夠林嘉一琢磨一整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