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第 14 章
還沒到家聞青就看見，土棕色房子外有一圈雪白的毛團攢動，那些羊不正是在菜地裏拱嗎？
聞青立刻沖了過去，一邊大喊大叫，想把羊趕走。誰知道這羊像是不怕她似的，瞥了她一眼後扭過頭，繼續慢悠悠地吃菜。
聞青見菜苗們被糟蹋的稀爛，不管其他推着綿羊的屁股要趕它們走。這羊長得不敦實，卻怎麽也推不動。
後來聞青就想到了法子，她抱起一頭小綿羊，母羊果然看了她一眼，然後停下了吃草的動作。
聞青試探着将小綿羊往外抱，母羊就跟着她往外挪。聞青沒見過活羊，看它過來還有點慌，再加上懷裏的小綿羊不時舔舔她的臉，就讓她更緊張了。
母羊離開菜地後，聞青将小綿羊放下，然後摘了點菜葉讓它們啃。如此抱了幾只羊後，菜地終于沒有羊在裏面了。
聞青把已經啃爛的菜葉全拔出來喂羊喂雞，然後把屋子裏的菜種重新翻出來種下。
解決完這件事，如何處理散成幾團的羊又成了問題。搭羊圈聞青實在不會，以後要怎麽養她也束手無措。
正在這時，聞青聽見兀烈的聲音。她回頭看見，兀烈抱着一摞水淋淋的罐子走過來：“聞姑娘，你還養了羊啊？”
“啊……對。”聞青心裏祈禱着兀烈別問羊從哪來的了。
“我也沒見你搭羊圈。”兀烈左右看了看，“羊晚上睡哪啊？”
“這個是今天到的，還沒來得及搭羊圈呢。”
“你這不行，搭羊圈不是個容易事，現在不搭晚上羊就沒地方睡了。”兀烈将罐子放下，轉頭朝部落喊了一聲。
那聲音雄渾厚實，讓埋頭幹活的人擡起頭不少。
“來幾個搭羊圈的诶——”聞青看見有些人放下手中的活，一邊拍身上的灰塵一邊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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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青不好意思地說：“不用不用，我一個人能搭好。”
兀烈已經挽起袖子：“聞姑娘，你看你這就沒經驗了，這麽多羊要睡羊圈，你一個人怎麽搭得完，我們都是老手了，幹活利索，也算報答你幫我們建房子的恩情。”
那些漢子們已經趕了過來，有的還抱來了木板鋤頭。他們聚在一起圍着一塊地讨論得熱火朝天，聞青想攔都插不進話。
另外有女人抱來了一些繩子項圈和羊食，交給聞青：“聞姑娘，聽說你要養羊，我們也不知道有什麽能幫忙的，這些你拿着。”
聞青茫然地接過，然後聽見身後幾聲大喊，一回頭，那些壯漢已經一人一把鋤頭開始挖起地基來。
有個女人拉着她：“聞姑娘，我們來教你怎麽放羊，這裏草原這麽大，養出來的羊肉一定好吃。”
只見她們手腳麻利地在一頭羊脖子上套了個項圈，然後一聲吆喝，那頭羊就慢慢往前走去。在它身後，還有很多大羊小羊跟着，像一塊白色絨毯在移動。
女人将鞭子遞給聞青：“聞姑娘，羊不聽話了就用鞭子甩它們，放幾次習慣了它們就認得路了。”
聞青拿着鞭子一路上了山坡，頭羊突然一停，後面的羊也跟着停下，一群羊就在原地吃起草來。
女人解釋：“羊都是很聰明的，它們自己會找草吃，過幾天換個地方放就好了。”
聞青問：“那要在這裏看着嗎？”“前幾天可以看着，等羊熟悉之後就不用了。”
女人們教聞青如何趕羊後，就回到部落去幹活了。聞青坐在離羊群有點距離的地方，靜靜地看它們吃草，突然覺得時間真是奇妙。再往前數一個月，她都不會想到自己有一天能悠閑地坐在山坡上看羊吃草，還有結識的朋友幫自己搭羊圈。
有幾只羊嚼幾口草就瞥聞青一眼，小綿羊則在羊群中搖着小尾巴蹿動，雲朵移動，日光灑在羊身上，每根羊毛都像在發亮。
有些羊吃飽了，就彎着四肢窩在地上休息。聞青也被太陽照得犯困，便直接躺在地上打起盹來。
直到突然被叫醒，聞青才在夕陽的餘晖裏睜開眼。
“哎呦聞姑娘，原來你睡着了，我們剛剛跟着羊群都沒找到你。”烏善氣喘籲籲的，她身後跟着一群羊，皆是冷酷高傲的瞥了聞青一眼。
聞青連忙起身：“對不起啊姐姐，麻煩你了。”
“頭羊不是個聽話的，得好好管管。”烏善說着接過聞青手裏的鞭子，“我幫你趕回去一次，下次你趕羊記得兇點。”
說着她便将長鞭高高在頭頂揮了幾圈，然後猛地甩下，長鞭在空氣裏發出巨大的聲音。
聞青聽見她用高昂洪亮的聲音吆喝了一聲，羊群就開始跟着她的方向跑起來，烏善則在後面不疾不徐地走着，偶爾有羊拐彎，長鞭就已經甩到它身側。
烏善還穿着平常的衣服，但聞青突然覺得，如果現在烏善騎在馬上，想必也是位超群絕倫的女将軍。
羊群很快就被趕下了山坡，聞青這才得已見到羊圈的面貌。
一個由八根柱子撐起來的架空棚子，木板做頂抵禦風雨，四周用木板堵了下半部分，但留了些透氣的孔洞，有一方搭了斜坡便于羊進圈。
聞青跟進去發現，兩邊都用木條矮木板隔開，下面漏出的地方放食槽，食槽周圍又圍了一圈，防止羊糞掉入。
兀烈和一群人正收工，一邊擦汗一邊道：“聞姑娘，搭得不怎麽樣，還要辛苦你以後進圈清理羊糞。”
“辛苦你們辛苦你們，真是太謝謝你們了。”聞青已經看得目瞪口呆，等羊進圈後就開始聽兀烈教喂什麽和日常如何保證羊群的清潔。
等衆人離開，羊圈裏就只剩下聞青和羊群面面相觑。最後還是羊先忍不住“咩”了一聲，聞青才後知後覺去挖羊食。
“不是剛吃完草嗎……”聞青悶悶嘟囔一句，把東西倒進食槽時還被羊頂了一下手。
喂完羊，就到了吃晚飯的時間。聞青端着碗，還要蕩到羊圈外瞅兩眼，然後被羊糞味熏得立馬後退。
羊看不了，聞青就繞到山坡上，遠遠看着部落裏星星點點的篝火，和越建越大的地方。
站得高了，聞青才發現，他們的帳篷看似胡亂擺放，但細看起來，其實是圍繞着中心一個大帳篷搭起來的。而那間大帳篷，也是裝飾最華麗周圍人最多的。
聞青覺得這種形式有些眼熟，想來想去卻怎麽都想不明白，她幹脆三兩口把碗裏的飯扒完，早早睡覺準備明天去鎮上送雞。
第二天聞青去那家店裏的時候，店主一見到她，就放下了手裏的算盤。
“生意這麽好啊。”聞青調侃了一句，把裝着活雞的筐遞給他。上次商量店主知道聞青不會殺雞後，就讓她帶活雞來就行，現殺現做更新鮮。
店主接過來，交給聞青銀子：“這不是新店嘛，再說姑娘你的雞肉是真不錯，每個嘗過的客人都要誇一次。”
聞青格外不好意思，店主送了她一些店裏賣得好的點心，但死活不要她的錢。
聞青只好接下，回去路上啃了兩口就抓緊趕路，畢竟家裏還有一群羊要放。
這群羊果然乖順不少，聞青把它們趕到昨天的地方，它們果然安安靜靜吃起來，星星點點散在山坡上。
聞青這次不敢睡熟了，但躺在草坡上不知不覺就犯起困來，直到感覺臉上有東西，她才陡然清醒。
睜開眼是綿羊的臉，黑眼睛一錯不錯盯着自己，似乎還想再舔一口。聞青胡亂擦擦臉，見這片草已經被吃得七七八八，就把羊群趕到另一處地方去。
“聞姑娘真是家大業大。”剛登上坡頂，聞青便聽見熟悉煩人的聲音。
延牧負手站在坡頂，身後跟着一個家仆打扮的人：“一天不見，連羊都養起來了。”
聞青很不想理他，但之前他好歹幫過自己，就應付一句：“嗯。”
“聞姑娘，實不相瞞，我這次前來是有一事相求。”聞青看了他一眼，“最近家中出了些變故，府裏事務無人打理，鎮上酒樓更是顧不及，聞姑娘若有空，能否替我不時去照看照看。”
像是怕聞青拒絕似的，他又補充一句：“我會付聞姑娘工錢，聞姑娘偶爾去一次就行，我已經交代好小二們了。”
聞青依舊半信半疑，延牧垂下頭來，語氣哀切：“實在是家中陡生變故，我要離開這裏見我族中親老，在這裏我唯一放心的只有你和敕柔老爺，敕柔老爺最近又有事出門。”
敕柔老爺最近确實不在鎮上，聞青對他的話多信了一分。
“店裏都是多年夥計，不會多勞煩聞姑娘，聞姑娘一個人能經營起這麽大的院子，定然也是有本事的，求聞姑娘幫我照看，不過是做過外人看的噱頭，免得髒了我的鋪子。”
這厮還假惺惺的拭淚：“既然聞姑娘不願意，這幾天我也只好關門歇業，日後再議了。”
這時候聞青就開始恨自己這張饞嘴了，酒樓關了她去哪吃烤羊肉。她叫停道：“你什麽時候出去？”
“明日出門，聞姑娘記起來的時候去一次就好了。”延牧見她動搖，立刻回答。
“給多少銀子？真沒有別的事麻煩？”
“沒有沒有。”延牧掏出鼓鼓囊囊一包銀子，“我留了人在這，若有情況他們會知會我。”
聞青最終還是屈服在這包銀子和烤羊肉的誘惑下，反正自己隔兩天也要去送雞，順路看一眼就行。
事情議定，聞青又有一包銀子入賬。看來今年，她能過一個舒舒服服熱熱鬧鬧的冬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