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摘除腺體
第15章 摘除腺體
沈時意半夜醒了一次,後頸的痛意讓他清楚地知道标記已經清洗掉了這件事。
黑暗中,聞倦頹廢地坐在床邊,像個失了魂魄的空心人。猩紅的雙眼死死釘在沈時意身上,看見他翻身就按下床頭的小夜燈。
“醒了?”沈時意覺得他聲音裏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害怕,擡眼看向他糾結的臉上。
他熨帖的西裝已經皺了,領帶被他扯下來,領口的扣子也被解開,露出修長的脖子。
“沈時意,想不想聽個故事。”他說,“我和明憬的。”
沈時意心底湧起一股惡心,煩躁地側過身,死死閉上眼睛。
聞倦自顧自道:“明憬比我小一歲,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五歲的時候我被人綁架,我父親當時一心只想着事業,聞氏搖搖欲墜,他不舍得拿錢出來贖我,只是報警了。”
“綁匪惱羞成怒,用随身攜帶的小刀想靠着脅迫我讓警察放他離開,警察步步緊逼,他心一橫,舉起刀往我後頸紮去,是明憬幫我檔下來的。”
沈時意擡眼看向窗外,月亮清清冷冷挂在天上,和他心裏一樣冰涼。
“是明家和明憬救了我,所以我欠了他們,我要還的。”聞倦捂住臉,無力地低下頭。
沈時意慢慢坐起來,把房間的大燈打開,沒什麽感情地看他一眼,靠在柔軟的枕頭上,把那顆冷硬的心放穩了。
“聞倦,”他淡淡叫道,“所以呢?我和這件事有什麽關系嗎?”
聞倦擡起頭來,眼角還挂着兩滴淚。
沈時意說:“欠你的是他,不是我,你憑什麽想用我的腺體去償還你欠的債,僅僅是因為我喜歡過你,就要花費這麽大的代價嗎?”
他臉色很平靜,好像讨論的不是和他有關的事。
“我……”聞倦半張開嘴,最終沒說出什麽來。
沈時意感覺自己說了那麽多就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聞倦依舊執拗,依舊我行我素。
他指着門口道:“我的東西,我不要也不會給別人。”
聞倦站起來,眼神裏帶着點陰狠:“沈時意,我沒有跟你商量的意思。”
房間裏響起走動的聲音,聞倦往門邊走去,沈時意拿起一旁的玻璃杯朝他身上扔過去,終于忍無可忍:“聞倦,你這是犯法!”
聞倦一頓,任憑玻璃杯砸在肩膀上,落在地上發出破碎的聲音,他手按在門把手上:“好好休息吧,明天早上就進手術室了。”
按道理沈時意是需要再休息一天,聞倦跟徐未聞一商量,明憬的情況算不得好,就把手術提前了一天。
沈時意睡意全無,聞倦明顯已經昏了頭,真真切切是想讓他把腺體交出去的。
可是憑什麽?他下了床,顫顫巍巍地走到門口,打開門,保镖把他攔住:“聞總有過吩咐,您不能出去。”
保镖彎腰請他回去,當着沈時意的面把門關上。
沈時意退回去,腳踢到什麽,“叮”聲,兩塊碎玻璃相撞,抓住了他的目光。
他蹲下去,想到什麽,把一塊玻璃拿在手裏,緩慢舉到後頸。
手無力地發抖,半晌他還是把手放了下來,落魄地走回床邊,把那塊玻璃拿在手裏打量,随後冷冷一笑放進口袋裏。
他一夜沒有再阖眼,在等待時機,等待明天去手術室的路上,能有一個逃走的機會。只要能跑出去,跑到人多的地方……
早上八點,門被人推開,醫生推着一個小床進來,沈時意從床上翻身下去,悶着頭就要往外面跑。
直接放棄了電梯,他轉身向緊急通道跑去,推開門聞倦就夾着煙站在那裏。
“沈、時、意,不要多事。”他把煙踩滅,一只手把沈時意圈住,“事情結束後我會補償你,你想要的婚姻、愛情,我都給你。”
“我不要!”沈時意被他抱起來,被他禁锢在懷裏,掙脫不開絲毫。
聞倦心裏跳得厲害,慌慌張張,本能地想松開他,但徐未聞出現在門口:“阿倦,明憬還在等。”
他眼神一晃,跟着徐未聞抱着沈時意最終進了手術室。
沈時意被他壓在床上,腳往他身上踢了一腳,在他低頭的時候又往他臉上甩了一巴掌。
“麻醉。”聞倦對醫生道,伸手接過醫生手裏的針,扭頭和沈時意目光相撞,瞥見沈時意手裏捏了個什麽透明的東西。
下一秒他手裏的針落在地上,朝沈時意後頸的手伸過去,卻還是晚了一步。
“別動!”沈時意道,手上的頸更重了一分,後頸腺體出流出的血把病號服染紅。
聞倦像是被人重重捶了一拳,這時候突然清醒過來,但現實告訴他已經晚了。
“沈時意——!”聞倦擡起手,卻抖得怎麽也直不起來。
“聞倦,昨晚我就說了我的東西不會給別人。”沈時意道,“本來想昨晚就這麽做的,但我想讓你親眼目睹。”
醫生沖上來,把他手從脖子上扯下來:“快!快準備手術,這、這、這……”
醫生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自己戳自己腺體的事,一霎那也有些慌張。
聞倦愣在原地,其他人忙忙碌碌慌亂,他伸手想去摸沈時意身後流出來的血,被沈時意用沾着血的手打開。
病床又從這個手術室轉移出來了,聞倦一直迷茫地跟在旁邊,進入另外一個手術室時,沈時意終于開口了:“結束了。”
手術中的字樣亮起來,聞倦虛脫地靠在牆上,緩慢蹲下。
怎麽什麽也沒有弄好呢?
徐未聞也趕過來了,原以為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卻沒想到最後關頭出了這樣的事。
“明憬那邊,我給他準備了備用腺體,雖然匹配度不是很高,但也還行。”徐未聞坐在旁邊。
“備用腺體?”聞倦道,“你為什麽沒告訴我有備用腺體。”
“當然是我想給明憬一個更好的腺體啊!”徐未聞笑着道。
聞倦的瞳孔瞬間放大,“蹭”地一下站起來,揪住徐未聞的衣領看他:“為什麽?”
“聞倦,你在氣什麽?我只是告訴你明憬和沈時意腺體匹配度高,要把沈時意的腺體換給明憬是你自己提出來的。”徐未聞拉住他的手,“現在事情沒成功,你想把責任推給別人嗎?”
他的指尖冰涼:“我們不是都是為了明憬好嗎?”
聞倦推開他:“滾!”
沈時意的手術持續了很久,醫生告訴他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腺體高度損壞需要摘除。
聞倦迎來當頭一棒,被迫簽下腺體摘除承諾書。
術後沈時意昏迷了兩天,第三天醒來的時候對着病床邊徹夜未眠的聞倦道:“你是誰?”
……
醫生給沈時意又徹底檢查了一遍,給聞倦結論:“他應該是受到了刺激,應激性障礙。會有這種短暫性失憶變傻或者精神錯亂的情況出現,你要盡可能避免他接觸到刺激他的事。”
“什麽時候會好?”聞倦問,他厭惡起自己,又無法讓自己不去因為這件事興奮。
沈時意忘記了之前的事,對他們之間的關系或許才是好的。
醫生道:“這個說不準的,可能幾天就好,也可能一輩子也不好……”
聞倦知道自己不該這麽想,可他清楚地知道,他其實離不開沈時意,也許是有一點喜歡。沈時意失憶了,能不離開他多好。
他終歸是一個卑劣的人。
“這會對他身體産生什麽危害嗎?”聞倦問。
醫生搖頭:“目前來說對他的身體沒有危害,但能讓他盡早恢複記憶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