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第 4 章

謝究白拿過茶幾上的雜志,随手翻着:“擔不起。”

謝二嬸臉上閃過尴尬,又很快調整好:“這話說的,都是一家人。”

“你二叔逼你結婚,是他不對,我們做長輩的,今天拉下臉來給你道個歉,以後啊,咱們還是和和氣氣的一家人。”

她這是仗着自己輩分大,就倚老賣老。

好像不接受他們的道歉,就多不識趣、不知禮似的。

謝究白神色淡淡的:“哦。再說吧。”

他故意态度模棱兩可,就是要讓對方拿捏不準,讓對方去猜,難受得像是如坐針氈。

謝二嬸臉上挂不住了。

她好歹是個長輩,還是頭一回在小輩面前這麽低聲下氣。

但現在謝究白看過謝母的遺囑合同,就會知道他們的逼婚別有用心。

雖然他們在十四年前,哄着謝究白簽下了産業代管合同,現在謝家還算是被拿捏在他們手裏,但明年産業代管合同期限就到了,萬一謝究白活到了明年,那到時候他們的日子恐怕不會好過。

謝二嬸就是怕謝究白心懷怨恨,這才趕忙拉着自己男人來賠禮道歉。

所以即便被這樣下面子,她也仍然好聲好氣的:“究白啊,二嬸知道你這些年受委屈了,但二嬸沒有對不起你過,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諒你二叔吧。”

謝究白掀起眼皮瞥了她一眼。

這話倒是有幾分真,這些年謝家幾乎所有人都對原主不好,尤其是謝二冬心思惡毒,換着法兒讓人來折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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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謝二嬸對原主還算是過得去,她會吩咐管家和傭人不準欺負原主,也會給原主送吃的喝的,還經常來看他。

謝究白微微一笑:“你們夫妻真是一對好人。”

一個唱黑臉,一個唱白臉,配合得天衣無縫,可不般配嗎。

謝二冬使壞讓人欺負原主,謝二嬸就明面上更加對原主好。

但如果她真的對原主好,就應該把欺負他的人全部嚴懲,趕出謝家,而不是輕描淡寫地扣幾天工資,再繼續放任那些人在原主身邊。

這種僞善的歹毒心思,原主看不出來,但謝究白卻是一眼識破。

謝二嬸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僵住笑,話也幹巴巴起來:“究白,二嬸已經給了臺階,你就順着下來吧,這樣也沒意思。”

“畢竟,等你死了後,還得指望我們幫你收屍,處理後事不是?”

她語調已經帶了幾分威脅了。

謝究白沒說話,心情不是很愉悅。

在局面僵持不下時,一直旁觀的宴辭突然站了出來:“謝嬸嬸,你是個好人。”

莫名被發好人卡的謝二嬸:“?”

宴辭低着頭,神色局促又認真:“我知道謝二先生的秘密,他一直在騙你。”

謝二嬸一怔,雖然摸不準這小孩說的是真是假,但還是下意識看向自己男人。

謝二冬心裏咯噔了一下,脈搏都快了幾分,他梗着脖子:“我哪有秘密。警告你別亂說話啊。”

宴辭巴巴地看了謝究白一眼,後者給了他一個鼓勵和安撫的眼神,示意他大膽說。

謝究白也想知道,這個二叔有什麽秘密。

而宴辭,又是怎麽知道的呢?

宴辭:“謝二先生,他一直在外面養情婦。對方還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

這話一出,謝二嬸的表情肉眼可見地難看。

她一向脾氣爆,雖然待人和善,但她是個名副其實的母老虎,這是謝家人都知道的。

謝二嬸看向謝二冬,瞧見後者心虛又驚訝的表情,她臉色沉了下來,甚至都沒問一句,直接抄起桌上的茶壺,就往謝二冬頭上招呼。

謝二冬見狀不好,拔腿就跑,一邊跑一邊求饒。

謝二嬸拎着茶壺在他身後追:“你個狗東西!你他媽有種給老娘站住!”

謝二冬怕得腿抖,直接沖出了房門。謝二嬸跟着追了出去。

這場鬧劇,就這樣結束了。

宴辭在一旁看着,微不可見地勾了下嘴角。

謝究白卻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的笑,微眯起眼:“你很高興?”

宴辭頓了下,神色自然地回:“嗯。他們欺負謝叔叔,都不是好人。”

少年說這話時,眸子澄澈得像一彎清泉,仿佛沒有任何壞心思。

謝究白失笑:“那你就這樣當着謝二冬的面說出來,沒想過萬一他報複你怎麽辦?”

他說這話時,故意凝視宴辭,想要從他的神情上找出一絲破綻。

看到少年啞然的樣子,謝究白這才稍微相信,他不是在演戲。

還真是一朵單純的小白花。

謝究白托腮,懶聲說:“放心,現在你是我的人,他不敢動你。”

宴辭似乎眸子亮了下:“嗯。”

謝究白正要休息,就收到了容清發來的消息。

容清:玩兒去不,慶祝你訂婚

容清:別整天待在那個老宅子,人都死氣沉沉了

謝究白打字:懶得動

容清:別啊,我來接你,聽說你拒絕了徐家的小公子,跟你撿回來的那小孩兒訂了婚?

容清:他有那麽大魅力嗎?要不你把他一起帶過來呗,我再幫你仔細掌掌眼

謝究白若有所思地掃了宴辭一眼,問他:“想出門嗎。”

他倒不是起了玩兒心,而是想方方面面觀察一下宴辭。

看這小孩兒處于各種環境下,接觸不同的人時,本能的反應。

他疑心很重,如果不能确定宴辭無害,是不會把人留在身邊的。

宴辭表現得非常溫順:“聽謝叔叔的。”

于是謝究白讓他收拾了下,就推着自己出門了。

司機開着車,把他們送到了跟容清約定的一家高級會所。

下了車後,宴辭推着謝究白往裏走,面對這樣能讓人看花眼的富麗場景,他神色自然,沒有一點好奇的打量。

周圍路過的人非富即貴,渾身上下都是講究的名牌,舉手投足間優雅又貴氣,宴辭也沒有絲毫拘謹和卑怯。

謝究白不禁眯了眯眼。

到了約定的包廂門口,正要進去時,宴辭突然手機響了,他抱歉地看向謝究白,得到示意後,才接了起來。

挂斷電話後,宴辭面露愧疚:“對不起謝叔叔,我學校有點急事,要去處理一下……”

他又立馬說:“等我忙完立馬就來接謝叔叔,司機小柳也在外面,謝叔叔要是等我等急了,就給小柳打電話,讓他送你回去。”

謝究白一只手支着腦袋:“去吧。”

心裏卻想,小孩兒心思倒是很細。

等宴辭走遠了,他才推開包間的門,反正來都來了,打發下時間。

容清他們已經嗨上了,裏面的音樂聲震耳欲聾,彩色的燈光流轉,閃得人眼睛疼,幾個年輕人随着隐約的節奏擺動着身體,張狂又恣意。

這種紙醉金迷的場景,謝究白倒是不排斥,因為他穿書前也是一個的公子哥,平時跟着一群朋友,也會經常游走在各大會所和酒吧。

容清見他來了,趕忙放下酒瓶,去門口将他推了進來。

容清:“诶,那小孩兒呢,你不是說帶他嗎。”

謝究白的輪椅挨着沙發停住,屋裏的幾人輪番跟他打了招呼,他只淡淡地點頭,作為回應。

随後才說:“有點事兒,走了。”

容清啊了一聲,惋惜道:“行呗,咱們自己玩兒。”

有個年輕的小男生看見謝究白後,眼珠子都轉不動了,他羞澀地坐過來,想要搭話:“你好,要喝點酒嗎。”

謝究白很冷淡:“不了。”

小男生并不氣餒,想着他可能是不喜歡喝酒,又拿過一瓶飲料:“那喝點橙汁吧。”

謝究白仍然面無表情:“不了,我不碰外面的食物,也不喝陌生人遞的東西。”

小男生頓時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容清在旁邊看得咯咯直樂,他一拍小男生的肩:“行了,他不是你能攀上的人,去找別人玩兒吧。”

小男生只能讪讪地走了。

容清說:“你啥時候變得這麽……em,有病的?”

一時間他竟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詞。

謝究白恹恹地撥弄着手腕上的名表:“一直這樣。”

容清悶了口酒:“诶,我突然想起個事兒。”

“宴辭那小孩兒,有點古怪,我之前不跟你提了他嗎,後來上完課突然想起這茬兒,就順嘴從學生那裏套了點話。”

“你猜怎麽着?”

謝究白被勾起了興趣:“怎麽?”

容清摸着下巴:“雖然他平時很乖,被欺負從不還手,但據說,只要是欺負過他的人,都沒個好下場。”

謝究白點着沙發的指尖頓住。

容清:“帶頭霸淩他的那個富二代,突然就摔斷了腿,再也沒來上過學。”

“之前在校園論壇裏,侮辱攻擊過他的人,被曝出是個海王渣男,魚塘裏還有個背景了不得的妞兒,現在也被迫停學了。”

謝究白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麽。

容清砸吧嘴:“這是真有點邪乎,搞得大家都不敢再招惹他。”

謝究白:“有沒有可能,宴辭平時的乖巧和老實,都是裝出來的,那些人,是被他報複的。”

容清:“嗐,我開始也這麽想過,因為那些同學無故休學,我還作為輔導員去慰問過,提到他們受傷或者休學的原因,一個二個都緘口不提,一口咬定跟別人沒關系。”

謝究白嘴角微微翹起一個弧度,那還真是有意思。

這樣看,只有兩種可能,一是事情确實都跟宴辭沒關系,二是,宴辭深不可測,報複了那些人後,還能讓他們心生忌憚,自願封口。

兩人聊這會兒,已經很晚了,謝究白看了下手機,十分鐘前宴辭給他發了消息,說自己暫時回不來,已經讓柳司機上來接他了。

剛好謝究白乏味了,容清也累了,一群人結了賬就準備離開。

但到了大門口,卻碰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徐瑾看到謝究白,臉上閃過一絲欣喜,禮貌伸手示好:“謝先生,又見面了。”

謝究白只瞥了一眼他的手,沒什麽表示。

徐瑾倒是不尴尬,很有風度地笑笑,收回了手。

但他身後的一群公子哥,眼裏都露出了興味兒。

徐家也算是很有名頭的,而徐瑾這個人,不僅長得英俊,而且風度翩翩,個人魅力很強,很少有人能拒絕他。

他們這還是頭一次見到徐瑾吃癟,一時間對謝究白多了幾分探究。

其中一個打了唇釘的男人,吹了聲口哨:“喲,這是什麽天仙啊,瞧把我們徐哥勾得。”

謝究白眯了眯眼,對他們冒昧又騷擾的眼神,稍稍不悅。

唇釘男也是刺頭兒,平時傲慣了,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被人無視,讓他有一股莫名的羞恥感。

于是神情和語氣也變得惡劣起來:“是個殘廢啊,也就臉長得好看點吧,可惜了。”

仿佛貶低謝究白,就能顯得他高人一等似的。

徐瑾在旁邊拉了拉他,低聲說:“別惹事。”

其實要終止這場鬧劇,他只需要告訴唇釘男,謝究白是謝家的人,但徐瑾并不想那麽做。

他想要看看謝究白的反應,想看到男人更加鮮活的一面。

這一聲也算是顧念着情分,對唇釘男,點到為止的提醒。

其他人也拉了拉唇釘男,就覺得大家都是來玩兒的,何必把事情搞得不愉快。

但這卻讓唇釘男更加難堪了,把他推到一個臺面上下不來,他羞惱得往前兩步,居高臨下地俯視謝究白:“賞個臉呗,哥請你喝酒。”

容清在旁邊看不下去了,上前兩步想要制止男人,謝究白卻給了他一個眼神示意。

容清疑惑片刻,還是退後了兩步。

唇釘男以為他們這是默許,臉上幾分得意,感覺自己作為男人的面子撐起來了:“今晚想喝什麽酒,随便你點,哥付錢。”

謝究白唇角輕勾,一只手托着腮:“我只是個殘疾人。”

唇釘男盯着他:“臉好看就行。”

謝究白笑意更深,挑着眼尾,散漫地朝他勾了勾手指。

那雙桃花眼裏光影流轉,清冷冷的眸色疏離又淡漠,只那樣輕飄飄地一瞥,便勾得所有人心神蕩漾。

徐瑾眼裏燃起了炙熱的火,死死地盯着謝究白。

唇釘男也心癢得不行,忙不疊地順從他的指示,傾身湊了過去。

謝究白臉上的笑不變,卻是在男人靠近後,眼底徒然寒光乍現。

随後衆人就聽見了唇釘男憤怒地操了句,飛快地退後兩步,同謝究白拉開了距離。

他捂着手腕神色扭曲:“你他媽敢動老子!”

謝究白漫不經心地掀了掀眼皮。

唇釘男覺得自己受到了羞辱,朝着他的輪椅一腳踹過去。

但謝究白反應更快,直接用手把着輪椅的轉了個方向,讓他撲了個空。

唇釘男臉色鐵青,還要動作時,謝究白突然站了起來,直接反手把他擒住,往地上一摁。

一只腳踩在他背上将他死死壓住:“咬人的狗,就把它牙齒拔了,骨頭打碎。”

謝究白穿書前練過武術,深知人體哪些地方是死穴,比較好拿捏,所以哪怕身體殘破不堪,他也能輕松制服對方。

唇釘男痛得臉色發白,這才意識到自己碰着硬釘子了:“放我一馬,我給你道歉。”

謝究白無動于衷。

旁邊一直沉默觀戰的徐瑾,終于說話了:“謝先生,他是我朋友,我代他向您賠個禮,能不能原諒他一次。”

徐瑾目光灼灼,恨不得把謝究白的靈魂都燙出一個洞來。

這個男人簡直太讓人驚喜了,讓他欲罷不能。

謝究白不能久站,腿已經有些酸軟了,就借着這個臺階下:“好狗不亂叫,記住了。”

他正要收回腳,走廊那邊突然迎面過來兩個人。

其中一個是行業內的大佬,四十來歲的年紀,平時高傲得不行,現在卻亦步亦趨地跟在一個少年身後,顯得有些說不出來的怪異。

等再近了些,光線明朗了,謝究白終于看清楚了少年的臉。

赫然是二十來分鐘前,跟他說學校的事沒處理好,暫時回不來的宴辭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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