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第 9 章
夏晴猶疑了會兒,還是咬牙答應:好,你幫了我,我也幫你一次
按照她現在的處境,自身都難保,如果幫宴辭做這件事,會有一定的風險。
如果被謝二冬發覺了她在撒謊,也不知道會有什麽後果。
但夏晴很怕自己不幫這個忙,宴辭也不會再繼續給她提供幫助,現在她只能依靠宴辭了。
宴辭切出聊天界面,指尖輕叩着屏幕。
謝二冬是個疑心很重的人,所以不管這件事是真的還是假的,他都一定會懷疑夏江。
重要的不是夏江有沒有做過,而是他知道的事情太多,背叛的風險很高,但凡生出了一點別的心思,都足夠對謝二冬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只要謝二冬意識到這一點,他就一定會想辦法把夏江趕出謝家,并且讓夏江再也沒辦法開口,往外倒他做過的腌臜事兒。
宴辭把一切都計劃得完美。
下課鈴聲響起時,老師說了聲下課後,教室裏頓時喧鬧一片,學生們都抱着書本,三三兩兩地往外走。
一個男生叫了宴辭一聲:“回寝室嗎,晚上咱們開黑啊。”
宴辭冷冷淡淡的:“不了。”
雖然謝家離學校不遠,但學校給每個人都配備了宿舍,所以宴辭偶爾會在宿舍裏住。這段日子才頻繁地回謝家。
宴辭背上書本,剛走出教室就收到了謝究白的短信。
謝究白:回來的時候,帶一份城南的醬牛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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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辭笑了下,覺得謝叔叔有時候很可愛,像個小孩子。
比如醫生明令禁止他吃肉,讓他禁葷,但他卻總惦記着肉食,平時也就在家吃,今天竟然破天荒饞上了醬牛肉。
宴辭一邊穿過走廊,一邊飛快打字:好
但天公不作美,他剛邁出教學樓,大雨就傾盆而下。
這個時節的雨,涼得像是剛融化的雪水,滲入衣衫後,貼着皮膚冰人。
早上出門時,還是萬裏晴空,誰也沒料到會有這樣一場雨,所以宴辭沒有帶傘。
看了下時間,現在下午五點了,那家醬牛肉店鋪的老板,關門都很早,基本六點後就不營業了。
他只有一個小時。
宴辭沒有猶豫,把書本扔進自行車的籃筐,騎着那輛單薄的小車,飛快地隐入了大雨中,絲毫不在意自己被淋了個透徹。
謝究白發完消息後,百無聊賴地坐在窗邊。
不一會兒,噼裏啪啦的聲音驟然響起,城市被大雨吞沒。
他記得宴辭的學校,離那家醬牛肉店挺遠的。
這麽大的雨,他應該不會傻到穿越半個城市,就為了去買一份醬牛肉吧。
雖然家裏的廚子也不是不能做,但沒有那家店的老板,做出來的醬牛肉味道正宗。
前幾世他都被禁肉禁葷腥,下午睡醒的時候,突然就回憶起某次出門,偷偷去吃的那家醬牛肉,心裏實在想得很,才給宴辭發了消息。
謝究白懶怠地靠着藤椅,嘴角突然勾起了一個惡劣的笑。
如果宴辭沒去買,他倒是覺得很正常,也不會生氣。
但如果宴辭真的去買了,那可就有點意思了。
乖得過頭了,反而像是刻意僞裝。
當然,也可能是宴辭發自真心想對他好,但什麽樣的感情,能讓一個人做到這種程度呢?
這個問題他已經思考了有一陣了,卻始終不太能明白。
謝究白無聊地數着窗臺上綠植開的花,眼看雨勢越來越大,他終于良心動了下。
重新解鎖了手機,給宴辭發了句:雨太大了,別買了
他竟然,有一點怕。
怕宴辭真的會冒着大雨,穿越半座城,只為了給他買一份醬牛肉。
在他思緒飄忽的時候,一個電話打了進來,來電顯示是隽澤。
謝究白随手滑動接聽鍵,懶懶地:“喂。”
隽澤:“那個藥,我檢查好了。”
謝究白眉頭跳了下:“結果呢。”
隽澤嗓音很嚴肅:“別吃了,裏面的有害成分,哪怕是一個健康的正常人,服用一兩年也夠要命了,何況你身體那麽虛弱。”
謝究白眸色漸冷,指尖一下下地點着扶手,語氣平靜:“知道了。”
隽澤沉默片刻:“那個醫生,肯定有問題,最好把他換掉。”
謝究白似笑非笑:“留着他吧。”
隽澤不理解:“為什麽。”
謝究白微微低頭,腳尖有一下沒一下地點着地板:“我自有打算。”
隽澤沒深問,交代了幾句關于藥的事,又定好了過兩天,他親自來給謝究白檢查身體,這才挂掉電話。
謝究白剛放下手機,敲門聲就響了。
随後宴辭推開門走了進來。
謝究白回頭,看見他渾身濕透,像只在大雨中流浪的可憐巴巴的小狗,微怔了瞬。
直到宴辭在他藤椅旁蹲下,把買來的醬牛肉放在茶幾上,體貼地拆開一次性的筷子,溫柔地遞給他:“謝叔叔,嘗一嘗,應該沒被淋濕。”
謝究白啞然,接過筷子吃了一口,卻發覺味道沒有前幾世那樣好。
可能是他惦記這份醬牛肉太久了,時間美化了它的味道,篡改了記憶。
宴辭烏黑的眸子望着他,像是盛着碎月:“好吃嗎。”
謝究白看着他濕淋淋、還在滴着雨水的發梢,以及濕透後緊貼着身體的襯衫,還有睫毛上挂着的幾滴細小的水珠,話到嘴邊突然就轉了彎:“好吃。很香。”
宴辭微垂下眼,嘴角噙着一點溫柔的笑:“那就好。”
雨水過于冰涼,讓他的唇色有些發白,原本冷厲的五官,竟然顯出一些脆弱來。
謝究白放下筷子,情緒複雜:“不是讓你別去買了嗎。”
宴辭搖頭:“謝叔叔不是每天都會想吃的。”
也不是每次,謝究白讓他幫忙帶東西,都會有這麽一場及時的大雨的。
此刻謝究白眼裏的憐惜,需要這麽多巧合,才能造就出來,多珍貴啊,完全值得淋這場雨。
謝究白沒再說話,随手拿過一旁的毛毯,搭在宴辭頭上:“擦一擦,別感冒了。”
他語氣不明,甚至比往常的溫柔,更加地冷淡和疏離。
宴辭卻不動聲色地彎了下唇角。
他知道,男人的內心動搖了。
謝究白平靜地半靠在藤椅上,微眯起眼,看着宴辭用毛毯将濕漉漉的頭發揉開,擦得半幹了,又乖巧地在他藤椅旁半蹲,仰着頭看他。
宴辭:“我好了,謝叔叔。”
謝究白凝視了他好半晌,才嗯了聲,又張了張嘴:“下次遇到這種情況,可以不那麽乖,不那麽聽我的話。”
宴辭垂着眼,眸子發亮:“好。”
這是謝究白第一次,告訴他,不用那麽聽話,明明當初選中他,就是因為他乖巧聽話好控制。
外面雨又大了些,怕謝究白着涼,宴辭站起身,把紗窗也關上了。
又随口問:“那個藥,隽先生的檢測結果出來了嗎。”
謝究白簡單同他把事情說了下。
宴辭一直背對着他,聽着他講完後,眼裏閃過陰鸷,語氣卻仍然平靜:“那要換掉林醫生嗎。”
謝究白翻了個身,側面靠着,直勾勾地盯着宴辭。
此時少年的襯衫還沒幹,緊貼着肌膚,完美地勾勒出了他勁瘦纖薄的腰身,還有寬厚的背,以及脊背中央那條若隐若現的溝,每一處都那樣具有張性的美感,引人遐想連篇。
饒是謝究白,也有些從他身體上挪不開眼。
謝究白反問:“你覺得應該換掉他嗎。”
宴辭餘光察覺到了那抹打量的視線,耳尖悄然發紅,裝作擦桌子,始終沒轉過身去,自然地接話:“不換。”
謝究白勾了下唇:“理由。”
宴辭停下動作,認真分析:“如果換掉他,謝二冬必定會再派一個人,或者收買你身邊的人,用來監視你的身體狀況,并且找機會對你下手。”
“不如不換,至少林醫生這步原本的暗棋,在我們這邊已經透明,不管他做什麽,我們都能有所防範,好進行應對。”
謝究白笑意更深,手撐着藤椅半坐了起來:“阿辭,你很聰明。”
宴辭轉身面對他:“只是很正常的一個邏輯推理。”
之前可樂的事情後,他就明白了,比起乖小孩,謝究白更喜歡馴服的樂趣和快感,如果他表現得太乖,就會顯得木讷,顯然失去了被馴服的價值。
謝究白朝他招手:“來。”
宴辭便像之前無數次那樣,在他的腿邊半蹲。
謝究白伸出手,溫柔得替他拂開額前的碎發:“這周末有課嗎。”
大學有時候會把課程排到周末,他不想到時候很麻煩,所以先問好。
這樣親密的距離,讓宴辭呼吸都不自覺放輕緩了些:“沒有。”
謝究白指尖沿着他的耳廓滑過,語氣柔和:“那我就把訂婚宴定在周末,可以嗎。”
宴辭只覺得被他觸摸的那半邊身子都酥麻了,喉結微動:“好。”
謝究白突然綻開一個笑,美得像淬了毒液的玫瑰,眼底卻是冰冷的:“等訂婚宴後,你就是我名正言順的未婚夫。”
宴辭專注地看着他,眸子閃動了下。
謝究白微眯起眼:“你想要什麽,可以跟我說,哪怕是想要離開。但你絕對不能背叛我。”
說話間,他緩緩湊近宴辭,兩人近到鼻尖厮磨。
這是個極端暧昧的姿勢,謝究白想要表達的是一種警告,試圖用壓迫讓宴辭服從。
但宴辭卻心跳得厲害,鼻尖互相摩挲的微妙觸感,交融在一起的炙熱呼吸,還有謝究白身上清淡的檀香,每一樣對他都是極致上瘾的誘惑。
他的手攥着衣角,指關節都用力到發白,想擡眼看着謝究白,又怕自己壓抑不住眼底的情緒,只能別開眼不去看,喑啞道:“好。”
謝究白凝視他半晌,才滿意地笑起來:“乖狗狗。你乖乖的,想什麽我都可以給你……”
宴辭眼睫顫動了幾下,他突然發覺,謝究白其實很可憐。
這些話,雖然是警告,但也是一種變相的挽留,乞求自己能留在他身邊。
因為謝究白擔憂他不忠誠,但又潛意識想要他的專一和忠誠,所以只能用利益和保證,來誘惑他。
宴辭眼底軟成一片:“好。”